圈
2021-05-07谢玺嫒
谢玺嫒
装着红色发圈的木盒表面落了一层灰尘。我轻轻拿起发圈,仍记得年幼时用它们一圈圈绑住马尾辫的感觉,那红色的发圈圈住的是我的童年。
小时候,爸爸妈妈工作忙,我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羡慕其他女孩头上的发圈,丝带包裹的绳圈缀着硕大的花朵或蝴蝶结,煞是好看。于是放学后我谎称买文具,拉着奶奶来到杂货铺。货架上挂着一排排发圈,我轻轻抚摸,指尖触到冰凉柔滑的布料,迫不及待地想将它们戴到头上。奶奶慢吞吞地瞧了瞧我手中的发圈,抬起浑浊的眼看着我,嗔怒道:“买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回家!”这句不甚严厉的话语让我小小的心愿轻而易举地破灭了。我也是个倔脾气,咬着嘴唇一扭头走得飞快,晚上还赌气不吃晚饭。
第二天早晨上学前,奶奶递给我一个红色的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发圈———用红毛线沿着皮筋细细缠好,末端打了个蝴蝶结,原本颜色黯淡的皮筋立刻鲜亮起来。奶奶抿着嘴,笑意却漫出眼角,像邀功的孩子。我惊喜地称赞:“好看!我还想要别的颜色的。”奶奶用手指在我鼻尖上一刮:“小贪心鬼!”她找来木梳,动作轻柔地将我的头发编成麻花辫,用红发圈扎好,我这才蹦蹦跳跳地去了幼儿园。
那抹红色艳丽了整个夏天。
该上小学了,我来到了深圳。大城市里的东西比小镇里的高级多了,商店里精致小巧的发圈琳琅满目,之前我艳羡的发圈与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妈妈用细腻柔软的手为我编各种辫子,再绑上漂亮的发圈———我小時候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后来,爸爸把奶奶也接到了深圳。几年未见,奶奶的头发稀疏了许多,本就不太直的脊背更加佝偻,黝黑的皮肤像层干巴巴的树皮。她像从前一样抿嘴笑起来:“我们家姑娘都这么高啦!”奶奶在袋子里翻找了半天,用粗糙的手递给我一个小木盒,里面装满了发黄的发圈。鲜亮的颜色已经褪去,像沾了尘土般灰蒙蒙的。
奶奶说:“都给你留着呢,当个纪念也好。”
发圈上的毛线一圈圈缠绕,绑不住似水流年,却在不经意间,把童年都圈进了记忆里。
教师点评
小小的发圈,圈住了“我”童年的眷恋,圈住了奶奶对“我”的宠溺关爱,圈住了那段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光。
(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