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

孙道荣

回家找一找，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这是老师给一年级新生布置的第一次家庭作业。

第二天，老师让大家谈谈，自己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是哪里。同学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老师环视了大家一眼，说：“那我先来谈谈。昨天我也特地回去看望了我的妈妈。妈妈的腰不太好，她佝偻着腰，在厨房里忙着。妈妈年轻的时候，腰杆挺直，腰曾经是妈妈身上最好看的部分，现在却成了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

老师的话像石子投入水中，底下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谈开了。

有个男孩说：“昨晚吃过晚饭，妈妈在厨房里刷碗。我在旁边观察，一直到妈妈刷完碗，我也没找着她身上难看的地方。妈妈拉着我走出厨房的时候，我摸到了妈妈的手。刚刚刷过碗的妈妈的手，又粗糙，又油腻。手是我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

另一个男孩接过话茬说：“我妈妈最难看的是她的罗圈腿。”大家一听哄地笑开了，男孩红着脸接着说：“我的妈妈在纺织厂上班，工作的时候都是站着的，而且要跑来跑去接线头，有时候，一连站好几个小时，所以，她的腿慢慢就成了罗圈腿。虽然我妈妈的罗圈腿很难看，但我还是最爱我的妈妈。”

一个女孩站起来说：“我的妈妈最难看的是她脸上的一道疤。”女孩用手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一下，“就是这个位置。我觉得妈妈脸上的那道疤让我在同学面前难堪了，但爸爸告诉我，那是我小时候有一次淘气，妈妈保护我的时候，脸被扎破了留下的。”

这时两个女孩同时站了起来，她们是一对双胞胎。个子略微矮一些的女孩怯怯地说：“我们的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是肚皮。”个子高一些的女孩大声说：“没错，妈妈的肚皮皱得像揉成一团的纸一样，我们好奇地问妈妈，妈妈说，那叫妊娠纹，每一个妈妈的肚皮上都有，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妈妈怀孕的时候，肚子就特别大，留下来的妊娠纹也就特别重。”

双胞胎姐妹同时说：“我们觉得，妈妈身上的妊娠紋是妈妈身上最难看的地方，也是最美丽、最可爱、最神圣的地方。”

全班同学报以热烈的掌声。

心香一瓣摘自《天边与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