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消失的头条”引发的思考

王光海

据人民日报海外网、《北京日报》等多家媒体综合报道，加拿大当地时间2021年2月4日，包括《多伦多星报》《多伦多太阳报》《国家邮报》等在内的多家加拿大报纸发布了空白的头版，只在底部印了这样一句话——“想象一下这里没有新闻是什么样子”。这是加拿大新闻媒体协会（NMC）发起的名为“消失的头条”运动的一部分，目的是让人们关注渥太华目前正在进行的一场围绕新媒体规则和法规的辩论，让人们感受到如果没有强大的新闻业，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NMC是一个报纸行业协会，加拿大800多家报纸是其会员。

这一运动的矛头主要指向谷歌和脸书。谷歌和脸书都得到了传统媒体免费内容的支持，但传统媒体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合理报酬。尽管这一事件发生在加拿大，其具体指向是让人们关注渥太华目前正在进行的一场围绕新媒体规则和法规的辩论，但是，这一事件具有全球意义，它反映了几十年来数字技术的发展所带来的媒体生态的变化，反映了在高度数字化时代，数字技术公司与传统报业矛盾不断尖锐化。

2012年以来，在新媒体的冲击下，我国报业开始步入“冬季”，后又步入“断崖式”下滑。从统计数据看，我国报业年度总印数最高值在2013年，达482.41亿份，之后，持续下滑，2019年为317.59亿份，仅相当于1998年的水平，且减版变薄成为应对之策和趋势。纸质报纸的下滑是不可阻挡的，融合发展成为报业的必然选择。

近年来，传统媒体与新媒体的深度融合取得了巨大进步，都在探索通过多种媒体甚至全媒体方式开展新闻报道业务。但是，技术上的进步，并没有为报业的发展开辟新纪元。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传统报业依然按照传统媒体的方式开办新媒体，另一方面是商业新媒体平台及其平台的野蛮生长所形成的媒体生态的影响。

正如阿里巴巴严重影响着实体零售店一样——即使是实体零售店在阿里巴巴开设了网店也同样不能改变利益被分割的命运，商业新媒体平台同样严重影响着传统报业。商业新媒体平台通过嫁接传统报业内容，依托庞大的资本力量野蛮扩张，已经把技术优势转化为市场优势，培育了新生代新的阅读习惯，建立了新生代品牌黏性，拉走了广告资源，严重压缩了传统媒体的生存空间。

可见在一定程度上讲，报业的竞争不是传统报业与新媒体的竞争，而是传统报业与商业新媒体平台的竞争。要正确认识和界定传统报业与商业新媒体平台的关系，重塑传媒生态，避免“消失的头条”，已经成为媒体深度融合发展中的一个重大问题。笔者主要有以下三点思考。

第一，强化报业作为社会主流新闻内容生产者、传播者的作用。在数字化和媒体融合深度发展的今天，报业已经升级为全媒体新闻内容的生產者、传播者。媒体生态的变化，并没有改变报业的本质属性。在新媒体发展日新月异的现实中，数字新闻比比皆是，但是，社会主流新闻是一个社会的“准绳”，是代表社会主流意志、反映大众意愿、引导社会发展方向的文化指向，必须坚守、提高。要坚持党管新闻的原则，坚持一切以人民为中心，从新闻管理、政策支持、资金扶持等方面，强化报业作为社会主流新闻内容生产者、传播者的作用。要坚持内容为王，培养一批批优秀的编辑记者队伍，提高主流新闻内容质量。

第二，规范和引导商业新媒体平台运营。在数字时代的媒体生态中，商业新媒体平台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已经不可或缺，但需要规范和引导。商业新媒体平台有着大资本背景和技术导向背景，有着野蛮扩张的市场冲动，但是在其扩张过程中，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导向问题和管理问题。要根据实际情况和发展需要，及时修订包括《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互联网信息搜索服务管理规定》《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在内的有关法律法规，合理确定新闻内容传播边界，引导商业新媒体平台规范发展。

第三，更好地发挥报业行业协会作用。报业行业协会是联系党和政府管理部门和报业的桥梁和纽带，担负着推动和服务报业融合发展的重任，要未雨绸缪，为报业发展谋划方略，营造良好发展空间。报业不会消亡，要与商业新媒体平台共荣发展，要构建合理的利益分割机制，加强新闻版权管理，促进建立和完善合理的新闻内容搜索、转载、链接等数字传播价值链，确保新闻内容生产传播健康良性发展。

作者系北京时代光华图书有限公司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