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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刘若愚诗歌翻译研究

2021-05-04武丽君高玉芳

名作欣赏·学术版 2021年4期
关键词:诗歌翻译生态翻译学

武丽君 高玉芳

摘 要:华裔文学理论家刘若愚在中国文学理论和比较诗学方面取得了卓越的成就。除此之外,他还翻译了大量的唐诗和宋词。本文从生态语言学的三维转换视角——语言、文化和交际维度分析了刘若愚的诗歌翻译。他不仅用直译加注释的方法传递中国文化,还运用头韵等手段使译作适应目的语。在当今“讲好中国故事”的背景下,他的翻译风格和方法对于文学作品的翻译,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刘若愚 诗歌翻译 生态翻译学

刘若愚是著名的华裔文学理论家。他自幼深受中国古典文学影响,而后在国外留学任教,所以他有较强的中英双语文字功底。他特殊的身份使他成为西方学者了解和研究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途径。相比他在文学理论和比较诗学上取得的成就,他的诗歌翻译则影响较小。在CNKI上以“刘若愚”为题进行搜索,大部分论文都和文艺理论、文艺批评以及比较诗学有关。只有几篇论文探讨了刘若愚的诗歌翻译。周领顺(1999)探析了刘若愚对模糊诗歌的处理方式,李洁(2019)从译者身份、原文解读和译本建构的角度解读了刘若愚的诗歌翻译。

一、生态翻译学的三维转换视角

2006年,胡庚申教授首次提出了“生态翻译学”这一概念。翻译生态系统是一个多元系统,包含了语言、社会和文化等方面。译者在翻译时要考虑各方面因素,包括文化、语言等,不仅要采用合适的翻译策略,传达出正确的词义和语义,而且还应根据目的语读者的阅读习惯做出“适应”和“选择”。生态翻译学的翻译适应选择论认为,“翻译的过程就是译者的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被翻译生态环境因素所左右的选择活动。这样的选择发生在翻译活动的各个方面,存在于翻译过程的各个阶段,出现在翻译转换的各个层次”。适应选择论的三维视角即语言、文化和交际三个维度。三者并不是孤立的,而是有機结合在一起,贯穿于翻译过程的始终。

二、从三维转换视角分析刘若愚的诗歌翻译

(一)语言维度

语言维度是译者就不同层面的语言形式做出适应性选择转换。首先从诗的语言风格来看,包括诗歌的节奏韵律等。在《李商隐的诗》一书中,刘若愚提到他尝试过在翻译中国古诗时保留原诗的押韵,结果受到许多文学评论家的批评。后来,他逐步认识到无法同时兼顾忠实翻译和保留押韵,于是最终选择了前者。他还认为不应抛开原诗,完全译为英语的格律诗或是自由体。他的译文中虽然没有体现出原诗的押韵,但他采用了头韵、拟声词、叠词等方法,使译文接近英文诗歌的特点。

例1:飒飒东风细雨来。

刘译:The east wind soughs and sighs as a fine drizzle fall.

例1中的拟声词soughs和“飒飒”风格一致,sighs侧面诠释出女子的失落之情。

例2:先期零落更愁人。

刘译:To fade and fall before your time is even greater cause for grief.

在例2中,“零落”都是以声母l开头,属于双声。英译后,译者巧妙地运用头韵fade and fall重现原诗的画面。

例3: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刘译:When the lotus leaves grew,my spring sadness grew./Now that the lotus leaves have withered,my autumn sadness is full./I well know that as long as life remains,emotions remain;/Gazing ahead wistfully by the river,I hear the rivers flow.

在例3中,刘若愚用词简单,通过重复“grew”“remain”“river”为读者描绘出一幅主人公伤心欲绝的画面,和原诗描述的意境十分吻合。

从词汇层面看,无论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最大的难点之一在于译者找不到对等词。中国古代诗歌集中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文化、历史和民俗等,诗中出现的很多事物都是中国文化中特有的。因此,译者在翻译时不能只考虑将词字对字地译出来,还应考虑目的语读者对这些词的理解程度和认知,在翻译时进行选择性的适应和转换。

例4:撩钗盘孔雀。

刘译:It stirs the hairpin,bending the peacock.

钗是中国古代女性的一种头饰,而hairpin的意思是发夹。译者选择了含义接近的对等词,让读者容易理解。

还有一种情况是,有些中文词汇意义丰富,译为英语时必须结合上下文或语境,选出合适的词来表达。以“楼”为例,可以有多种含义,如吊楼、鼓楼、门楼等。

例5:月斜楼上五更钟。

刘译:The moonlight slants over the roof.

例6:百尺楼高水接天。

刘译:The hundred-foot tower overlooks the water that touches the sky.

在这两句中,译者结合诗的具体语境采用了不同的翻译方法。第一句中,五更时分,月亮出现在楼顶上,译为roof;第二句中,作者描述的是楼的高度有百尺,用了tower这个单词。

从语法层面看,古代汉语的词序、词的用法和现代汉语有差异,和英语的语法更是大相径庭。在翻译诗歌时,为使语法结构符合英语的语言习惯,刘若愚并未按照原诗的语序翻译,而是进行了句式调整。

例7:罗荐谁教近?

刘译:Who told it to come near the silk sleeping mat?

古代汉语的一个特点是宾语前置,而英语的句子结构是主谓宾的结构。在例7中,译者适应目的语的语法规则,对语序进行了调整。

从句子的内在逻辑结构来看,英语是形合语言,注重逻辑结构,连接词和关系词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而汉语是意合语言,注重内在的逻辑性,在古代汉语中极少用这些词。因此,刘若愚在英译时,使用了关系词点明句子内在的逻辑关系,符合英语的句式特点。

例8: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刘译:When should we together trim the candle by the west window,/And then talk about the time when the night rain fell on the Ba Mountains?

例9:月浪冲天天宇湿,凉蟾落尽疏星入。

刘译:The moons waves dash across heaven;heavens mansion is wet./When the cold moon has completely set,the widely scattered stars sink.

在例8的第二句中,作者点出了句子的内在逻辑关系。“共剪”和“却话”是表明了动作的先后顺序。添加关系词“when”,句子变成了时间状语从句。例9也用了同样的方法。

(二)文化维度

在文化维度上,刘若愚考虑到目的语文化和原语文化的差异,在翻译过程中进行适应性选择转换,消除了因文化差异产生的障碍,实现了“两种语言的文化生态的平衡与和谐”。

中国古诗中含有大量文化信息,比如文化负载词、喻指等。他认为,如果只是将诗歌的内容翻译出来,而不做任何解释、注释,会影响目的语读者对诗的寓意的理解。因此在他的作品中,嫦娥(Chang-o)、刘郎(Young Liu)、云母(mother-of-clouds)、青女(Blue Maid)、素娥(White Lady)、桂宫(The Cassia Palace)、玉郎(Jade Lad)、七贤(Seven Worthies)等这些富有浓厚中国文化的名词都采用了直译加注释的方法。著名翻译家奈达也認同加脚注,其作用是:第一,指出语言上、文化上不一致的地方;第二,补充提出历史、文化资料,以利于读者理解译文。

此外,少数诗句的英译融入目的语文化中,比如《马嵬》(Ma-Wei Slope)的最后一句“不及卢家有莫愁”,他译为:“Could not emulate the man from Lu Family with his Sans Souci?”Sans Souci是法语词,意思是“无忧”,和“莫愁”意思相同。这种译法拉近了读者和译作之间的距离,为信息交流打下铺垫。

(三)交际维度

在生态翻译系统中,译者除了进行语言和文化的适应和转换外,还要注重交际层面,使译作的可读性强、易于被读者接受,能适应目的语文化,并传播下去。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许多家喻户晓的典故,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成了约定俗称的说法,比如“竹”用来形容人格高尚、清雅脱俗。但当这类词英译后,不了解中国文化的目的语读者无法体会到其中的意蕴。这时译者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他成为读者和原作者之间的重要纽带,力求将原作的语言形式和文化传递给读者。以李商隐的《月夕》为例,整首诗都没有出现“秋”字,但了解中国文化的人看到“兔寒蟾冷”和“姮娥”会自然联想到秋天。而目的语读者很难将这两种事物和秋天联系起来,于是译者将第一句译为“The autumn insects under the grass”,增译autumn。目的语读者以后再读这些词时,不需要注释也能理解诗的意境,消除困惑与不解。

刘若愚将译者分为诗人翻译家(poet-translator)和批评翻译家(critic-translator)。前者是自己理解了古诗后将其译为优美的英语诗,但读者在阅读时必须在专业人士帮助下或是查阅相关文献后才能理解诗句;后者翻译时加入了翻译批评,力图将原文呈现给目的语读者,通过加注释的方式,让读者自己体会诗句的意境,留给读者广阔的思考和想象空间。显然,刘若愚属于后者。翻译的出发点和目的不同,使得他和其他翻译家的翻译风格也有所差异。以刘若愚和许渊冲翻译的李商隐《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最后一句为例:“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刘译:The Peng Mountain lies not far away; / Blue Bird,visit her for me with diligence!

许译:To the three fairy hills it is not a long way. / Would the blue birds oft fly to see you on the height!

在刘译中,“蓬山”为音译,译者在诗后作了脚注;“殷勤”直译为diligence。在许译中,译者分别将这两个词译为“the three fairy hills”和“oft”。可以看出,许译的意境更胜一筹。但从读者接受这个角度来看,刘译更易为目的语读者所接受,实现了交际的目的。

三、结语

当前,国家大力倡导“讲好中国故事”,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刘若愚作为有一个影响力的汉学家,通过诗歌向西方社会弘扬了中国文化。他在翻译诗歌的过程中,在原语和目的语之间找到了平衡,他的翻译方法和风格对于当今文学翻译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 胡庚申.翻译适应选择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135.

[2] 周领顺.由《锦瑟》看汉语模糊诗的英译——兼及J.刘若愚译论[J].外语教学,1999(3).

[3] James J.Y.Liu. The Poetry of Li Shang-yin:Ninth-Century Baroque Chinese Poet[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9.

[4] James J.Y.Liu.The Interlingual Critic[M].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2.

[5]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建构与诠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

[6] 胡庚申.若干生态翻译学的应用翻译研究[J].上海翻译,2017(5).

[7] 李洁.刘若愚的古典诗歌英译观[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6).

[8] 朱巧云.中国诗学走向世界的途径探索——刘若愚境界论的建构路径及其诗学意义[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6).

[9] 杨乃桥.路径与窗口——刘若愚及在美国学界崛起的华裔比较诗学研究族群[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9).

基金项目: 本文系山西省留学人员管理办公室资助项目《生态翻译视域下的外事翻译研究》的阶段成果,编号:2016-137

作 者: 武丽君,硕士,太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2018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笔译;高玉芳,太原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编 辑:赵斌 E-mail:mzxszb@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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