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完颜家族早期的发展与变革研究
2021-04-26陈笑竹
作者简介：陈笑竹（1994-），女，汉族，山东梁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北方民族历史文化。
摘 要：始祖函普入赘女真完颜部，开启了女真完颜部早期的发展与变革。献祖绥可率部迁徙，使完颜家族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昭祖石鲁建立部落联合，逐步增强自身实力。函普、绥可、石鲁抓住时机，进行变革，为完颜家族的壮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关键词：女真完颜家族;函普;绥可;石鲁
中图分类号：G4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1.15.073
太祖完颜阿骨打创立大金国的背后，是女真完颜家族几代人拼杀的结果。函普变革“旧俗”开启了女真完颜部的发展与变革。绥可走上迁徙之路，为女真完颜家族的独立发展创造了条件。石鲁立“条教”，凝聚诸部力量，逐步建立了以完颜家族为核心的部落联合体。
1 始祖函普初到女真完颜部
函普，大金国的建立者—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始祖。《金史》载：“金之始祖讳函普，初从高丽来……始祖居完颜部仆干水之涯。”函普来到生活在仆干水之涯的完颜部，依附其生活。此时，完颜部人常杀死其它部人，引起两族的争斗。在氏族社会中，某部族的成员遭到另一部族成员的伤害时，通常被认为是对整个部族的挑衅和侵犯，会引发集体报复，进而演变成为部族间的战争。这是氏族社会中常见的“血亲复仇”，也是存在于氏族部落时期普遍的社会现象。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函普作为从其它地方来到完颜部的人，以第三者的身份，扮演了调节双方矛盾的角色。
《金史》载：“乃为约曰：「凡有杀伤人者，征其家人口一、马十偶、牸牛十、黄金六两，与所杀伤之家，即两解，不得私斗。」曰：「谨如约。」女直之俗，杀人偿马牛三十，自此始。”
函普以第三者的身份，向完颜部的怨家讲明了“哄斗不解”的利害关系。使怨家接受了用物品补偿损失的提议。自此，“杀人偿马牛三十”便成了女真约定俗成的习惯，函普也成了推动女真风俗变革之人。这不仅解决了完颜部眼前的危机，也为其后的发展提供了相对和平的环境，客观上避免了因“哄斗不解”所带来的实力削弱。函普顺利地解决了此事，以青牛为聘娶了贤女，入赘完颜部。函普成了完颜部的加盟者，他的子孙也成了完颜部的一分子。
函普入赘完颜部，为自身家族的发展提供了可能性。但作为寄居于完颜部的人，其家族的发展也必然受到完颜部的遏制。其次，部族经过一段时间的人口繁殖，生活空间逐渐变得狭小，需要更宽广的自然环境进一步发展。此时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以战争的方式，颠覆完颜部的权利然后取而代之。第二条路，以和平的方式，迁徙到其它地方生活，进而发展壮大自己的家族。
2 献祖绥可的迁徙之路
献祖绥可为摆脱制约，最终选择了和平迁徙的道路。
《金史》载：“献祖乃徙居海古水，耕垦树艺，始筑室，有栋宇之制……自此遂定居于安出虎水之侧矣。”
绥可徙居海古水，又定居于安出虎水。海古水，今黑龙江省阿城县的大海沟、小海沟水。安出虎水，今黑龙江省阿城县境的阿什河。景爱在《金代完颜部起源研究》中进一步认为大、小海沟为阿什河右岸支流。绥可迁徙之地的选择，是其家族发展的一大契机。其迁徙之地正是生女真地界。
《金史》载：“其在南者籍契丹，号熟女直;其在北者不在契丹籍，号生女直……所謂「白山黑水」是也。”
黑水，指生女真地界。生女真不系辽籍，散居在山野之间，各部不相连属。正是因为生女真散居各处的特点，并没有排斥和抵抗新迁来的绥可，而是接受了绥可对其生活方式的改变。绥可率部开垦荒地，建造屋宇，影响了生女真的生活方式。绥可的迁徙，使女真完颜家族拥有了独立发展的外部环境，是部族壮大的一个重要契机。生女真也接受了绥可对其“黑水旧俗”的改变，双方在发展中逐步建立起联合关系。
3 昭祖石鲁建立部落联合
献祖绥可的迁徙为家族创造了独立发展的机会，但此时家族的力量还很弱小。要想在短时间内增强实力，主动建立部落间的联合才是明智之举。
3.1 昭祖石鲁与徒单部联姻
绥可的迁徙为石鲁能与其它家族联姻成为可能。在部落发展的过程中，联姻是快速增强实力的一种手段。
《金史》载：“昭祖威顺皇后徒单氏，讳乌古论都葛，活刺浑水敌鲁乡徒单部人……乃为昭祖娶焉。”
石鲁娶徒单氏为妻，完颜部的联姻对象开始有了较为固定的家族。而其父绥可的妻子在《金史》中仅记载为“不知何部人”。“不知何部人”是《金史》记载的遗漏，或是确实不知其家族。抑或因其家族地位低下，没有记载的必要，已不得而知。但以绥可当时的情况来看，因妻子家族地位低下，没有记载必要的可能性较大。绥可的父祖还没有独立发展，自身地位较低，便不能与地位较高的部落结亲。而绥可迁徙后，石鲁的妻族便有了记载，说明此时部族地位有所提高，可以建立联姻关系了。稳定的联姻关系也为进一步增强完颜部的实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3.2 昭祖石鲁立“条教”
石鲁在发展的过程中，虽然有了联姻部落的帮助，但其家族力量还比较弱小。为了抵御其它部落的侵袭，便要主动与生女真各部建立联合关系。
《金史》载：“生女直无书契，无约束，不可检制。昭祖欲稍立条教，诸父、部人皆不悦，欲坑杀之……昭祖稍以条教为治，部落浸强。辽以惕隐官之。”
想要建立部落联合，首先要凝聚诸部的力量。然而生女真无条教，无约束，为联合带来了困难。在这种情况下，石鲁制定了“条教”，想建立规则，没想到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石鲁想要实行“条教”目的很明确，约束诸父、部人，凝聚诸部力量，在短时间内快速壮大自己。而部人不同意立“条教”，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生女真本就无约束，长久以来自由散居，突然受到节制非常不适应。其次，还没有认识到服从“条教”所带来的利益。从部人不同意“条教”便要坑杀石鲁的行为来看，此时石鲁只是部落联合的倡导者，他的地位与诸父、部人是平等的。其反抗表明了“旧俗”势力的强大和石鲁势力的弱小。
“条教”在部落内部推行遭到严重阻力。无奈之下，石鲁只能发动对外战争以转嫁危机。此时对外战争的目的便是掠夺财富。掠夺财富成为凝聚诸部力量最简单粗暴的手段。
《金史》载：“来流水乌萨扎部杀完颜部人，昭祖往乌萨扎部以国俗治之，大有所获，颁之于诸父昆弟而不及谢里忽……谢里忽既扬言，初不自安，至是乃大喜。”
乌萨扎部杀完颜部人，石鲁解决了问题，获得了大量好处，分给了部人，却没有分给谢里忽。而在石鲁给其金腰佩后，谢里忽表现的非常高兴。从谢里忽的“初不自安”到“大喜”，很好的说明了掠夺财富及分发财富的重要性—使部人凝聚在石鲁身边。对外征伐的过程也是石鲁暗中推行“条教”的过程。先前反对石鲁的诸父、部人转变了看法，因为他们得到了服从“条教”所带来的利益。石鲁的发展也引起了辽的重视，辽让其做惕隐，这客观上提高了石鲁的地位。完颜部实力的增强和惕隐的官职，使石鲁的地位上升。石鲁也逐渐有了向联合诸部发号施令的能力。
3.3 昭祖石鲁对外征伐中的敌人
石鲁在对外征伐的过程中，推行了“条教”，获得了财富，这也使更多的部族加入到石鲁的队伍之中。但石鲁征伐的道路并不是完全顺利的，一些部落嫉恨石鲁的强大，开始挑战石鲁，成了完颜部的敌人。
《金史》载：“仆燕，汉语恶疮也。昭祖恶其地名，虽已困惫，不肯止……载柩而行，遇贼于路，夺柩去……加古部人蒲虎复来袭之，垂及，蒲虎问诸路人曰：「石鲁柩去此几何？」其人曰：「远矣，追之不及也。」”
石鲁还经仆燕水时，很是疲惫却不肯停留。对于其执意离开的原因，《金史》给出的解释是石鲁厌恶“仆燕”即恶疮的名称。也有学者认为“恶疮”，很可能与有害物质散发的刺激气味有关系，它能使人中毒。但此说法的依据似乎不是很充分，石鲁也有可能是在之前的战争中受伤，从而导致死亡。石鲁疲惫不堪，仅仅因为厌恶河流名称便不肯停留似乎过于牵强。而仆燕水也成了探究其不肯停留的关键地点。
对于仆燕水的位置，学界存在着不同观点。屠寄认为仆燕水在吉林玛颜河，辽时五国蒲聂部居住在此。而曹廷杰、金毓黻根据音转，认为仆燕水即今牡丹江。董万伦在曹廷杰、金毓黻的基础上，又以姑里甸的位置作为佐证，认为在今牡丹江無疑。而李秀莲认为仆燕水应是暮棱水，即今穆棱河。把仆燕水定于暮棱水（今穆棱河），不仅注意到了仆燕、蒲聂、暮棱的音转关系，且符合仆燕水在苏滨水与姑里甸之间的地理位置。这也就可以解释石鲁疲惫不堪却不肯停留的真正原因—惧怕生活在仆燕水的敌人蒲聂部。蒲聂部，又称盆奴里、蒲奴里，是辽五国部之一。
石鲁死后，先后出现两伙人抢夺其棺柩。《金史·世纪》中虽然没有明确记载第一伙人，但在《金史·石显传》中给出了答案。
《金史·石显传》载：“昭祖以条教约束诸部，石显陆梁不可制。及昭祖没于逼刺纪村，部人以柩归，至孩懒水，石显与完颜部窝忽窝出邀于路，攻而夺之柩，扬言曰：‘汝辈以石鲁为能而推尊之，吾今得之矣。”
石显，孩懒水乌林答部人。乌林答部即越里笃部，辽五国部之一。孩懒水，今牡丹江支流海浪河，以石显为首的乌林答部便生活在该流域附近。石鲁推行“条教”时便遭到了石显的反对。石鲁死后，石显便冲出来抢夺棺柩。在石显看来，这是自身实力的展现。石显抢夺棺柩后宣扬炫耀，是想借此打击石鲁以及石鲁所代表的部落联合体的声望，并反过来提高自身的名声。石显的举动也表明了石鲁威望的提高和部落联合体的壮大。而乌林答部也成了完颜部主要的敌人之一。
蒲虎，加古部人，生活在海懒水（今海浪河）西北，是第二伙抢夺石鲁棺柩的人。蒲虎虽然到的比较晚，没有与其发生正面冲突，但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加古部的不满，客观上也反映出了石鲁对周围部落的威慑。
纵观石鲁的发展道路，是在艰难中前行的，如果部落力量弱小，很容易被其它部落消灭。石鲁推行“条教”并进行对外战争，便是为了争取生存空间。为了迅速增强实力，石鲁积极联合其它部落，成了部落联合的倡导者。随着完颜家族实力的增强以及“条教”的悄然推行，其地位发生变化，逐渐有了向联合诸部发号施令的能力，部落联合关系也开始逐渐向联盟关系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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