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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物化到虚拟化

2021-04-25陈彦余

电脑知识与技术 2021年9期
关键词:物化主体性虚拟化

陈彦余

摘要:人工智能时代,科技创新层出不穷,生产生活日新月异,而人类自身却很少感到快乐,更多的是焦躁不安。人工智能时代虚拟对象和虚拟中介的出现,致使人的劳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逐渐虚拟化,使人的主体性进一步丧失。回溯概念史的光谱,我们发现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和卢卡奇的物化思想在今天依然能给我们巨大的启示:警惕资本逻辑对人的占有,强调劳动本质的复归和人的主体性回归。如何将人工智能的成果用于发展人本身,使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成为可能、人的自由时间大大提升是当下人工智能时代应该思考的重大问题。

关键词:物化;虚拟化;人工智能;主体性

中图分类号:TP3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044(2021)09-0176-03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SID):

当今社会,我们进入了人工智能时代,科技创新层出不穷,生活日新月异,而我们却很少感到快乐,更多的是焦躁不安。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被技术所裹挟,走在一条加速的道路上,不断冲刺,却没办法回望我们的来路,而我们感受到的是眩晕,是失重。诚然,科技改变生活,在这个时代,物质生活资料极大丰富,人们的生活水平极大提高。然而,我们却不得不有所思考,人工智能时代赋予我们的到底是什么。我们回溯概念史的光谱,发现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和卢卡奇的物化的思想,在今天依然能给我们巨大的启示。马克思和卢卡奇的理论诞生在工业革命后,科学技术迅猛发展,物质生活资料极大丰富,而人却丧失了自己,机器压制人,社会日益形成两大对立的阶级。而今天我们站在科学发展、人工智能发展的十字路口,如何理性的利用人工智,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我们必须去思考的一个问题。首先,我们要承认人工智能使得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极大丰富,其次我们也要看到潜在的问题。我们不是要妖魔化人工智能,也不是技术威胁论的,目的是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手段是人工智能。

1 以物与合理化规律中介人的活动为特征的工业时代

1.1 物中介的对象化活动使人的劳动虚无化

异化一词最初是哲学范畴,起源于黑格爾,指绝对精神的外化。马克思在《巴黎手稿》中首次将这一概念运用于经济学。他指出:“工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的关系就是同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他生产的对象不属于他,却反而统治他,并且最终只是增加他的贫困……工人在劳动中感到并不自在,他只是把劳动看作满足其他需要的一种手段。劳动是一种直接同他对抗的活动,它不依赖于他,也不属于他。”[1]这里马克思指出工人的劳动是一种对象性的活动。在《资本论》中,“异化”概念是以“商品拜物教”的形式重现的。马克思指出:“可见,商品形式的奥秘不过在于: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由于这种转换,劳动产品成为商品,成为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或社会的物……这只是人们自己的一定的社会关系,但他在人们面前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虚幻形式……我把这叫作拜物教。”[2]马克思在这里深刻地分析了“异化劳动”产生的原因,人的对象化活动的结果(也就工人的劳动)被反映成商品的本身固有的属性(也就是商品本身物的性质),从而工人的劳动是社会总劳动的一部分。这种社会关系,被反映成商品是自然界物品的一部分。这种关系,掩盖了工人的劳动作用。主体的人通过机器这种中介,将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到作为客体的物上面,产生作为对象化结果的产物——劳动产品。而这一过程因为中介和对象的作用,往往使人们忽视了主体的人的活动这一过程。商品把以物为中介的人的对象化活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属性,反映成商品本身固有的物的属性,用作为中介的物和作为对象的物代替了人的活动的作用。在这一过程中,忽略了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到劳动产品上,才会形成和天然的物品不同的属性,这些商品上都打上了劳动者的烙印,只有通过工人的劳动它才会变为产品。在这种情况下,工人的劳动失去了现实性,变成虚无的东西,工人丧失了自身。马克思说道:“劳动的产品就是固定在某个对象中、物化为对象的劳动,这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劳动的实现就是劳动的对象化。在被国民经济学作为前提的那种状态下,劳动的这种实现表现为工人的失去现实性,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占有表现为异化、外化。”[3]

1.2 抽象规律中介人的活动使人的主体性丧失

卢卡奇在研究马克思的《资本论》后得出,资本主义社会物化现象重要的原因在于合理化的原则,这种以合理化的抽象规律中介人的活动,导致物化现象。合理化要求最大化分工,使每一个局部劳动的结果符合预先的计算,导致了工人一直重复简单机械的劳动。“在这种合理化中,而且也由于这种合理化,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即合理计算的基础,最初是作为仅仅从经验上可把握的、平均的劳动时间,后来由于劳动过程的机械化和合理化越来越加强而作为可以按客观计算的劳动定额(它以现成的和独立的客观性同工人相对立)都被提出来了。”[4]工人自身特有的本质力量,无法对象化到劳动产品上,工人沦为机器的延长线,成为机器的一部分,丧失了自身的主体性。“由于劳动过程的合理化,工人的人的性质和特点与这些抽象的局部规律按照预先合理的估计作用相对立,越来越表现为只是错误的源泉。”[4]资本家为了追逐利益最大化,要求工人的一切活动都要“合理化”。在这种抽象规律的中介下,工人任何的主动性和创造性和这种机械规律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工人被动的参与劳动。一方面,劳动作为一种异己的活动同工人相对立,仅仅成为工人维持生存的一种手段。工人的主体性也就不再重要,同时也就不复存在,劳动就成为一种机械的重复劳动。另一方面,工人所做的仅仅是整个劳动过程的一个环节,他同整个生产的其他过程的有机联系被切断,日益孤立化、原子化。“他们的机械化的局部劳动,即他们的劳动力同整个人格相对立的客体化(它已通过这种作为商品的劳动力的出卖而实现)变成持续的和难以克服的日常现实,以至于人格在这里也只能作为旁观者,无所作为地看着他自己的现存在成为孤立的分子,也切断了那些在生产是‘有机时把劳动的各种个别主体结合成一个共同体的联系。在这一方面,生产的机械化也把他们变成一些孤立的原子,他们不再直接、有机地通过他们的劳动成果属于一个整体,相反,他们的联系越来越仅仅由他们所结合进去的机械过程的抽象规律来中介。”[4]

1.3 抽象规律中介人的活动使物性虚化

合理化这种抽象规律不仅使人的主体性丧失,还使得所有的物的失去自身的个性,物不再作为一种物而存在,而是作为一种商品而存在,作为一种价值承担者而存在,物失去了自身的特性。“这种合理的客体化首先掩盖了一切物的——质的和物质的——直接物性。”在商品生产者那里,商品不再是一个具体的物,而是商品,是私有财产,它所具备的是财产的功能,而不是物的功能,至于它是哪一种具体的物,对商品生产者来说都不重要了。“因此如果连人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直接面对的个别对象也由于其商品性质而在直接的对象性中变了形,那么人在自己的社会活动中同各种对象促成的各种关系越得到调节,上述过程越得到加强。”所以,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发展,商品流入社会的各个角落,也让物继续失去物的物性,商品瓦解一切存在,把所有的一切纳入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之中。由于合理化这种抽象规律的存在,商品生产者为了利益的最大化,要求标准化的生产,物继续失去自身的特性。

2 以虚拟中介和虚拟对象为特征的人工智能时代

2.1 虚拟对象出现使劳动彻底虚无化

在今天,人的活动已经广泛渗透进人工智能的因子。人工智能不仅存在于具体的物中,而且日益成为一种独立的对象而存在于人的活动之中。人工智能作为人劳动的对象,融入了人劳动的成果,却使人的本质力量逐渐对象化到虚拟的存在物中。人的本质逐渐作为虚拟的存在物被反映出来,这势必导致其很难被认识。客体(客体指人类活动的结果)出现,人的活动结果也被掩盖了,人的主体性在客体不断被生产的过程中进一步丧失,人的本质力量得不到彰显。人在生产活动中,主体的本质力量的彰显,以往是彰显在具体的物中间,而现在却彰显在抽象的数字化与智能的虚拟产品之间。以往的人被物化,而现在却是被虚拟化,劳动的结果和具体的对象相分离,使以往的对象化逐步衍化为虚拟化,人越来越不能体会自身活动的价值。自人类社会进入到工业社会以来,劳动者的劳动就不再是自明的东西,而是被中介掩盖,被资产阶级所占有。新的对象的出现,对象化的过程被掩盖在虚拟的对象之中,人的本质就更加难以被发现,进一步加剧对象的丧失,被对象奴役。劳动的产品不再是作为劳动的对象出现,而变成了一种虚拟的存在物,变成了资本家的所有物。现在,人在自己劳动对象的身上难以赋予劳动者自身的烙印,劳动失去了劳动者的性质,劳动不再具有现实性,而表现为虚拟性。在工业时代,工人劳动的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奴役,但在人工智能时代,人劳动的对象化,表现为人的虚拟化,劳动成果作为一种虚拟的存在物反映到人的面前,劳动者不再创造具体的物,进而使作为主体而存在的人也虚拟化,失去了自身,被虚拟物所奴役。劳动者彻底的无法占有自身的劳动,劳动彻底虚无化。

2.2 虚拟中介加剧人的主体性丧失

人工智能时代,虚拟中介(人工智能)出现,虚拟对象也应运而生。人和人的交往,以及人的活动,从工业时代以实体的物为中介,到如今变成以虚拟化的存在为中介,致使人的活动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虚拟化。在工业时代,由于合理化这一抽象规律的中介,导致人的孤立化和原子化,如今,人的活动越来越失去整体性,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一种合理化的存在,它所带来的是整个社会的生产生活的合理化。在追求效率、合理、科学的同时,我们被裹挟到合理化的高速公路上不断加速,感到前所未有的眩晕和压力。生产在社会范围内运行,人的劳动越来越局部化和单一化,至于整体的、繁复的、高精尖的劳动则由人工智能来完成。甚至,连局部和单一的劳动也越来越被人工智能所代替,使人的本质力量无处安放。虽然,人工智能在很大程度上解放了人的双手,使人觉得得到了解放,但从人的主体性与本质来看,人工智能却在不断剥夺人的劳动属性,使人失去了自身。不仅如此,人与人的交流交往也在人工智能的作用下逐步虚拟化。人的活动伴随人与人交往的虚拟化、人活动的虚拟化,造成社会关系的虚拟化。人不单崇拜物,而且崇拜虚拟的人际关系,这也是人的异化、虚拟化的产生根源。连接人与人之间的桥梁变成虚拟存在,人们交往的范围扩大,超脱了地域的限制,超脱了时间的限制,但也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虚拟化。人们越来越注重虚拟的交往,社会逐步呈现出虚假的一面,这便是人工智能对人与人关系的一种新的導向。在今天,人工智能的出现让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超脱了地域的限制,但是由于虚拟中介的存在,人和人的交往以一种虚拟的形式反映于交往的双方,导致人和人越来越不注重交往的本身,而是注重交往的形式,从而人和人的交往越来越表现为一种抽象的形式化,人被形式化所占有,而失去自身,进而表现为一种主体的失落。

2.3 人工智能的本质

人工智能虽然使人虚拟化,但它所体现的依然是人与人的现实关系。人工智能的本质是资本逻辑,它所遵循的依然是合理化的规律。在合理化规律的中介作用下,人类今天的生活被冠以效率、快捷的要求。人工智能在如今也失去了自身的物性,它实际的使用价值对于商品生产者来说,不再是具体的产品,而是一种价值,用于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的工具。很明显,人工智能是最好的实现这一目的的工具。一方面,人工智能这种虚拟的存在物,把劳动者的劳动虚拟化、虚无化,劳动者看不到自身的劳动成果的具体价值,看不到自身劳动的产物,所以在出卖自身劳动力的时候,往往是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另一方面,人工智能使物的物性进一步丧失,整个社会追求一种智能化、速度化的虚拟性质,追求智能化是人的唯一思考,整个社会陷入了对人工智能的盲目崇拜,个性的存在物不符合时代的要求,不符合资本主义利益最大化的要求。从本质上来看,这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对人的占有。同时,在合理化的规律裹挟下,人们盲目的追求效率和速度最大化,失去了对物的物性的思考,资本家不断以人工智能为理由,推出新的产品,当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握上一个产品的性能,在资本家推出更高级的智能化产品的裹挟下,又重新去追求新的人工智能崇拜,造成了资源的浪费和主体的压力感,眩晕感。

3 人工智能时代关于人的主体性思考

3.1 劳动本质的复归

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与卢卡奇的物化理论,物作为中介,机器是这种中介,然后对象(客体)掩盖了主体的人的作用,体现人的主体性丧失,人的本质力量得不到彰显,工人地位完全丧失,成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牺牲品。工人成为机器的附属,成为机器生产线的一部分,最终出现异化,物压制人。在人工智能时代,劳动的对象和中介都变成了以智能化为特征的虚拟存在物,劳动彻底虚无化,劳动者无法占有自身的劳动。所以我们今天发展人工智能,在哲学上,首先是劳动本质的复归。劳动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是人的实践过程。在今天发展人工智能我们要看到作为主体的人才是劳动的最关键的因素,劳动对象只是人的活动的载体,劳动的中介只是人劳动的工具手段,最关键的是作为主体的人的知识和能力。所以,我们要认识到劳动是劳动者劳动的过程,产品是人的本质力量对象化的结果。人不是独立存在于劳动过程之外的,而是整个过程的有机组成部分,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劳动依然是劳动者的劳动,不是智能化的产物,人工智能只是工具和手段,是借以实现劳动的重要手段。

3.2 人的主体性回归

人工智能时代,作为主体的人的存在价值,如何使人的主体的本质力量得以彰显是我们不得不思考的问题。我们不是要否定人工智能对于生产生活的改变,不是一种技术威胁论,而是实实在在的思考人的存在和人的价值。在工业时代,作为主体的人就曾经无处安放,人格作为旁观者,无所作为地看着自己的现存在成为孤立的分子,劳动力同整个人格相对立,劳动作为一种异己的活动同自身相对立。在人工智能时代就更是如此,劳动的合理化要求一切智能化,劳动产品成为一种虚拟化的存在物,劳动过程也变得虚拟,人独立于劳动过程之外,人的主体性无处安放。在人工智能时代,人的本质力量得不到彰显,变成智能化的附庸,如何体现人自身的价值,是人工智能时代必须去思考的问题。同时,新的交往形式的出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活动,越来越注重形式化,被形式化所统治,人们不再追求交往的内容,而是交往的形式。如何在交往中实现主体性的回归,也是人工智能时代所面临的问题。

3.3 警惕资本逻辑对人的占有

人工智能本质是资本对人的占有。在人工智能时代,我们的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但人的压力和眩晕感却是前所未有的增加,究其根源在于资本逻辑对人的占有。我们应该把人工智能用于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促进真正的人的解放,其目的应该在于人本身。而不是把人工智能当成追求剩余价值最大化的工具,不是作为一部分人压迫另一部分人的手段。在人工智能时代,物质资料极大豐富,而人的自由时间应该得到极大的提升,所以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成为可能。我们应该明白人工智能是手段,而目的在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我们应该明白,人工智能使得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成为可能,人的自由时间大大提升,关键在于如何将人工智能的成果用于发展人本身。我们不要一味地为了人工智能而不断推出标榜人工智能的产品,而是要看到这个产品对于人的发展的价值,警惕人工智能被资本家所裹挟,成为压制人发展的工具。

参考文献: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 (匈)卢卡奇(Georg Lukacs).历史与阶级意识: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研究[M].杜章智,任立,燕宏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通联编辑:李雅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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