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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甘肃通志》版本源流考述

2021-04-23田玉红

图书馆界 2021年6期

田玉红

(新疆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关于乾隆版《甘肃通志》的版本问题,历来备受关注。民国甘肃方志学家张维在《陇右方志录》中道:“乾隆《甘肃通志》五十卷,三十六册,存,原刻本。”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编《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载:“(乾隆)甘肃通志五十卷,首一卷。(清)许容修,李迪等纂。清乾隆元年(1736年)刻本……清乾隆间《四库全书》本。”邵敏在《清代甘肃方志中宁夏史料述略——以(乾隆)〈甘肃通志〉和(宣统)〈甘肃新通志〉为例》中指出:“《陇右方志录》所说的‘原刻本’应是国图所藏乾隆元年刻本。然查验全书之后,我们发现国图所藏刻本刻有乾隆元年以后的内容,国图所藏刻本很可能是乾隆元年以后的增刻本。”同年,韩超《甘肃旧志中的宁夏史料述考》指出:“《乾隆甘志》有乾隆元年(1736年)刻本、《四库全书》抄本等两种原始版本传世,需要注意的是,传世刻本不是乾隆元年(1736年)的原刻,而是经过补刻、增刻的版本。”从以上学者研究成果来看,《甘志》存有乾隆元年(1736年)刻本,即原刻本,《四库全书》抄本,乾隆元年原刻本基础上修刻、增刻而成的增刻本等三种版本。2018年,刘光华等负责点校整理的《甘志》点校本问世,汪受宽在为其撰写的前言中道:“(乾隆)《甘肃通志》当代至少有八种版本。”将《甘志》版本研究推向了新高潮。综上所述,《甘志》现存诸多不同形式内容的版本,比较归纳各版书品、版式、装潢、结构、内容等方面的异同与特点,厘清各版之间的源流关系,可为甘肃史地研究者提供成果借鉴。

1 (乾隆)《甘肃通志》版本考述

乾隆元年九月六日川陕总督查郎阿和甘肃巡抚刘于义合署(乾隆)《甘肃通志·进呈表》,称:“臣等向在肃州时,许容已经付梓,今剞劂告竣,共成书五十卷,谨奉表上。”据《甘志》进呈表所言,雍正十三年撰稿完成,乾隆元年九月刊刻告竣,收录内容止于雍正十年的版本,就是乾隆元年刊刻的原刻本,即《甘志》最早雕刻印刷发行的版源。

现国内外各大图书馆著录为“清乾隆元年刻本”的(乾隆)《甘肃通志》藏本,并不是乾隆元年的原刻,而是在乾隆元年至四十四年之间利用甘肃衙门所藏的官刻原本版子挖改增补后刷印的本子,称为“乾隆元年甘肃官刻本之挖改刻补刷印本”,简称“刻补本”。该版特点有二,其一,该版增补了大量乾隆元年之后的内容,特别是乾隆年间甘肃诸地行政建制变更的内容;其二,该版中有大量剜改痕迹,且被剜改处,多为乾隆年间有所变更的行政建置、少数民族地名、部落名及皇帝名讳。

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藏(乾隆)《甘肃通志》,其各卷首叶第一行下方钤“哈佛大学汉和图书馆珍藏印”。该本装订为四十八册,每册皆为洒金蓝色纸封皮,无书名题签及目录签,四眼线装。其中,卷首、卷一、卷二、卷六、卷十五、卷十六、卷二十三以印有鱼尾的专用纸以仿宋体抄写,卷三十、卷三十六用同样的专用纸以楷体抄写,其余各册卷为刻印本。因该书文字既有刻本也有抄本,故称之为“抄刻合一本”,其抄写部分,大体是对刻印本有所改动或增补的地方,才抽弃原刻卷,再工笔书写。

甘肃省图书馆藏(乾隆)《甘肃通志》,只有一部以刻本和抄本杂配而成的全本,共为三十六册,其中,三十四册为刻本,第二册和第十七册为抄本。三十四册的刻本有几册无封皮,绝大部分书册有封皮,封皮多为黄色纸,也有红色纸,封皮题签为“勅脩甘肃通志”,另有目录签,直接印于封面上侧偏左处,格式为“第一册/雍正六年甘肃巡抚许容辑/乾隆元年甘肃巡抚刘于义刊/甘肃通志进表 目录 图考 星野”,每册书外都加以软皮护纸,散线的重新以棉线装订。因该本以刻本和抄本杂配而成,故将其称之为“抄刻杂配本”。

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书库收藏有四部同一版本的(乾隆)《甘肃通志》,其中一部蚀损严重,已不能翻阅,其他三部可供研阅。三部《甘志》中,保存最好的一部无函匣,为赭红色绢封皮,四眼装订,包角,题签及目录签皆直接印于封面,签题为“勅脩甘肃通志”六字,大体方形的目录签位于封面上侧偏左处,如“第二十五册/卷之第三十五/人物”。保存较好的另一部书分装于多个蓝布函套之中,蓝绢封皮,书内文字及藏书印与前者全同,但封面的题签及目录显系为将红绢书上的原签剪下贴上的,应是旧时原书皮及函套有损而重新装订所致。第三部略有残损已经修补的《勅脩甘肃通志》亦置于函套之中,蓝绢封皮褪色较重,题签及本册目录是印于本色宣纸上再贴到封面的。查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诸本,均为刻本,版式文字各本完全一致。据整理点校者考证,“该本就是乾隆元年九月向朝廷进呈后,朝中有人发现问题,发回修改,甘肃巡抚衙门在抄刻合一本的基础上略加修改刷印,按朝廷要求装订后再次进呈的本子”,故而点校者将其称之为“进呈本”。

清乾隆间编纂《四库全书》,收录了大量古今图书,分经、史、子、集四部,《甘志》收抄于“史部地理类三·都会郡县”之属。《四库全书》先后抄为七份,现存者为收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的文津阁本、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文渊阁本、收藏于甘肃省图书馆的文溯阁本。据整理者研究,“将文溯阁与文渊阁本中的同书进行详细对勘,发现两阁中文字或图片的差异多达八百八十三处,因此,认为《四库全书》每一阁的每一本书都是二百年前形成的该书的一个独特的手钞本”。于是,将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和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津阁《四库全书》本中的《卷三·靖逆厅》部分相对勘,发现前者十七处书为“齐勤”者,后者六处书为“赤金”,其余书为“赤斤”;前者三处书为“皇清”者,后者一处书为“我朝”,两处书为“国朝”;前者书“塔力尼”者,后者书为“塔尔尼”;前者书“库珠卜齐”者,后者书为“苦术子”。由此可见,两阁版对少数民族的人名和地名书写差距较大,因此不能将其视为同一种版本。目前尚无法看到文溯阁本《甘志》,但因百年前每部抄本都是专人誊抄,且钞校进呈的时间有先后,或许与其他两阁本有文字方面的不同,应视为另一种版本,故而,将文津阁、文渊阁、文溯阁本被视为三种不同的版本,称之为“三阁古抄本”。

19世纪以来,随着古籍整理研究深入普及,影印出版旧方志之风兴起,国内外各出版社陆续出版了《甘志》影印本,成为伴随新兴技术而来的新版本。1966年,台湾文海出版社影印《中国边疆丛书·第二辑》收录《甘肃通志》,书前有主编沈云龙为其撰写的前言,介绍了甘肃建置沿革、《甘志》编纂缘起、体例类目及影印底本来源。2011年,凤凰出版社《中国地方志集成·省志辑·甘肃》所收影印本,以各大高校图书馆及地方图书馆收藏刻补本为底本。1986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史部地理类第五五七册、五五八册为《甘肃通志》,分为两册,双页缩印,版心镌《甘肃通志》,并标有卷次及该卷页码,目录后为四库总纂官纪昀、陆锡熊撰写的书目提要,尾页附有“乾隆御览之宝”印鉴。1989年,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的《甘志》,单页缩印,据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黄色封皮,封面题签“四库全书/史部”,其余与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同。2003年,学苑出版社出版了张羽新主编《中国西藏及甘青川滇藏区方志汇编》所收《甘肃通志》,双页缩印,版心镌有“钦定四库全书”字样,封面首页后增入编者撰写的出版说明,详述甘肃历史文化的丰富多样和深远影响,辑印甘肃旧方志对研究藏区及藏族历史文化的意义,影印诸志的母本来源,指出《甘肃通志》据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影印,但却将乾隆元年成书的《甘肃通志》误为“顺治”年间成书,是一个比较大的错误。2005年,北京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的影印本,以文津阁《四库全书》收《甘肃通志》为底本。

2018年,由甘肃省地方史志办公室组织策划,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刘光华、汪受宽主持出版了两卷本的点校整理本辑,开篇有汪受宽撰写的前言,对《甘志》的编纂背景、成书过程、所存版本、优缺得失等方面予以概括性的说明,是了解《甘志》的窗口。纵观全本,点校本所做主要工作,可以概括成三个方面。一是化繁为简,将原书的繁体字化为标准简体字。二是精心校勘,对照刻补本与文渊阁四库本,又参考经史子集各类文献资料,尤其是史部著述,以及清代以来学者对甘肃历史和文化的各种研究成果,对《甘志》内容进行了全面检查和认真考究,对发现的问题和不当,在注释和校勘中杂引各种资料进行讨论,指出问题之所在及造成错误的原因,且将校勘成果及各版中乾隆元年以后所添加改补的内容,以校勘记的形式附于每卷之后,使整理点校本成为《甘志》各版本中唯一一部校勘精良的版本。三是博增注释,将《甘志》中涉及的难以理解的甘肃历史、文化、典制、地理、人物、事件、字词等加了数千条注释,尽可能以准确、简明、通俗并有较强针对性的释文解释生僻词语、历史年代、历史地理、历史人物、历史事件和历史文化知识,以便读者阅读和理解。

2 (乾隆)《甘肃通志》版本源流梳理

从《甘志》“凡例”“进呈表”“后序”等文献内容来看,乾隆元年九月前刊刻完成的原刻本的确存世,且所有其他版本均是在乾隆元年原刻本基础上形成的。但是,查阅所有各种刊本,都存有雍正十年以后的内容记述,至今尚未找到这种内容止限于雍正十年的原刻本。原因何在?其一,《甘志》撰成雕印于皇位更替之时,在乾隆元年皇位更替之际志书还未完成刊刻,从而对正在刻印和未完成的志书提出了根据现实情况,对相关文字进行一定修正、增补、删减和改定的要求,又对已经完成刊刻的这部分进行改刻,尤其是要避讳新皇帝御名弘历,方可将其上呈刚继位的乾隆皇帝,否则在“文字狱”盛行的当时,所有相关人员可能被处分,甚至性命不保。因此,乾隆元年九月上呈皇帝的版本已经是修改过的本子,世间并不存在文献中所载的乾隆元年原刻本。其二,乾隆元年皇位更替时,该志书已经刊刻完成,皇位更替后,监修官根据政治形势变化,对还未上呈的志书在原版基础上进行了改刻。因此,内容截止于雍正十年的原刻本在没有保存和流通之前,已经根据实际情况被纂修人员改刻,于是,现只见原刻本之名,而不见原刻本之实。其三,志书在乾隆元年九月决定进呈皇帝时已经雕讫,对已刻成的书版进行改版会延误时日。囿于时间原因,该志在乾隆元年九月上呈皇帝之时还未来得及改刻,但在乾隆元年九月刚刻讫就禁止流通,只刷印了极少的几部本子用于修改和补刻。因此,这一原刻本仍有留存于世的可能。

抄刻合一本是乾隆元年九月向朝廷进呈《甘肃通志》后,朝中有人发现问题,发回修改,该本就是甘肃巡抚衙门利用原刻本进行修改,重抄部分卷帙,以供雕刻后重新呈进的底本。

原因何在?其一,从所载内容时间断限上来看,该本记事时间止于雍正十三年,几乎没有增补乾隆元年之后的内容,与凡例中所记时间断限最为相符,由此判断,该本是最接近原刻本样貌的版本。其二,从雕刻字迹清晰度来看,该本雕印部分刀锋明利,字迹清晰,仅个别叶因刷墨不匀而有极少漫漶缺字,由此判断,该本刻印部分是乾隆元年原刻版尚未受损时利用原版刷印的。其三,该本装订漫不经心,有将一段文字割裂分装至不同册卷中的,也有张冠李戴的,如卷末将查阿郎序后半部分与许容序后半文字误装,装订颠倒错乱。据点校者猜测,“或许是乾隆元年九月向朝廷进呈《甘肃通志》后,朝中有人发现问题,发回修改,该本就是甘肃巡抚衙门利用原刻本进行修改,重钞部分卷帙,以供雕刻后重新呈进的底本。鉴于雕刻时雕刻者手中拿的是散叶,在雕刻完毕后将散页聚拢起来,再装订于一起,而回收来的书叶已完成其使命,装订者或许不再认真,这可能就是哈佛本叶子装订顺序屡有差误的原因”。

甘肃省图书馆所藏抄刻杂配本为在甘肃省内单独流传的版本。其一,此版版面破损严重,既有多叶版断缺失半叶文字者,又有所配断版张冠李戴者,题签印刷质量均不佳,与抄刻合一本的刻本部分相较,刻痕模糊,可见该版是印制了多版之后的印本。其二,两册抄本中,除了有浅墨画出外框,避道光帝讳“宁”为“寍”或“甯”,避同治帝讳“淳”为“湻”,由此推断该抄本抄成的时间应在同治至清末年间,系为光绪三十四年接到朝廷重修《甘肃通志》的谕令时,甘肃巡抚衙门已无法找齐散佚各处的乾隆年间所刻全本,不得已用诸本杂配,再将已经找不到的卷次命人补抄,以应新省志编修参考的需要。其三,该版书册钤印较多,第一册护封和内芯首页右下角钤以椭圆形“甘肃省立兰州图书馆藏书”印、“兰州人民图书馆藏”印,偶有未用印的书册,则后来钤以“甘肃省图书馆藏书”印。由此可见,该版《甘志》一直留存甘肃省内,未曾出省发行流通,或只是巡抚衙门内部使用的资料。因此,可将甘图所藏的抄刻杂配本视为单独流传的版本。

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进呈本是在抄刻合一本基础上形成的支流版本。第一点,该版书名题为《勅脩甘肃通志》,且包以黄色或红色绢面,封皮华丽,封装精美正式,规格高级。第二点,几部书卷首页钤有“京师图书馆藏书记”或“国立北平图书馆珍藏”印鉴。京师图书馆、国立北平图书馆系中国国家图书馆前身,其图书来源甚广,如承德避暑山庄各殿陈设书籍,翰林院藏书,内阁大库旧藏,南北收藏家所藏旧椠精抄、敦煌经卷、文津四库等,藏书规模蔚为可观。由此看来,中国国家图书馆善本书库中铃有“京师图书馆藏书记”印鉴的几部《甘志》,可能源于热河避暑山庄、清内阁大库、翰林院等深宫秘府机构。甘肃地方官员按照谕令完成修纂,精心装潢后上呈中朝,皇帝御览认可后藏于宫廷秘府。

四库抄本是在进呈本基础上由四库馆臣手抄而成的支流版本。首先,四库本中没有增补乾隆元年之后的相关内容,由此可以判定,该本的底本是抄刻合一本或是进呈本。查《四库全书》抄书的底本来源,“大约分为以下几种情况进行著录,一是来自清初至乾隆年间皇帝下令编撰的书籍,著录为敕撰本;二是来自朝廷藏书,著录为内府藏本,内廷自行刊刻之书,著录为内府刊本;三是来自残存的《永乐大典》,著录为永乐大典本;四是来自各省巡抚、各地总督、府尹、盐政征集的遗书,谓之某某巡抚、总督、府尹、盐政采进本;五是来自私人藏书家进献的藏书,著录为某某家藏本;六是来自坊市流行的书籍,著录为通行本”。《四库全书》中将该志著录为‘敕脩《甘肃通志》’,说明使用的是敕撰本。再者,所有版本中只有进呈本和甘肃省图书馆所藏抄刻杂配本的题签之上有“敕脩”字样,而抄刻杂配本的成书时间在光绪年间,与《四库全书》抄写的时间不符,因此,敕修进呈本成为四库底本的可能性最大。且以常理推之,四库馆臣奉旨编修《四库全书》,费时费力,底本搜求应遵循就地取材原则,断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由甘肃地方进呈后,收藏于内阁大库和翰林院的进呈本是四库馆臣唾手可得的底本,且进呈本已经呈皇帝御览,质量有保障,是四库最好的底本。

整理点校本是整合各优良版本,文本文字最接近乾隆元年原刻本面貌的精校博注本。汪受宽在点校本序言中说明整理点校的目的是“以哈佛本为底本,参见刻补本,四库本以提供一种不同于现存任何一种版本,最符合乾隆元年原刻本真貌的本子”。点校本以哈佛燕京图书馆收藏的抄刻合一本为底本,尽可能恢复该书雍正十三年原清稿的正文文字,同时参见刻补本、四库本校勘其中错讹,对各版乾隆元年以后的添加改补,以校勘记附之于后。

通过上述对各版本源流关系的考订梳理,可以得出乾隆元年原刻本是《甘志》诸版之源,但经过乾隆年间的不断剜改增易,现已难见其貌,难寻其踪。散藏于各藏书机构的乾隆元年至乾隆四十四年之间不断改易的刻补本、甘肃省图书馆藏抄刻杂配本、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学社藏抄刻合一本是在原版基础上增补而成的三种内容形式差别最大的主要版本,中国国家图书馆所藏进呈本、四库抄本是在抄刻合一本基础上形成的支流版本。现代流通的各种形式的影印本,是主版基础上不同形式的流变。最新的整理点校本,以抄刻合一本为底本,同时参见刻补本和文渊阁四库本,是精校博注的新版本。后附乾隆甘肃通志版本源流示意图示之(见图1)。

图1 (乾隆)《甘肃通志》版本源流示意图(1)影印本1为2005年北京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的文津阁《四库全书》所收《甘肃通志》;影印本2为1986年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的文渊阁《四库全书》所收《甘肃通志》;影印本3为2003年学苑出版社出版的张羽新主编《中国西藏及甘青川滇藏区方志汇编》中收录的《甘肃通志》;影印本4为1989年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的影印本;影印本5为1996年台湾文海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边疆丛书》所收《甘肃通志》;影印本6为2011年凤凰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地方志集成·省志辑》所收《甘肃通志》。

3 (乾隆)《甘肃通志》版本评价

评价版本优劣的标准,自宋代以来学术界形成了善本标准,关于善本标准问题的讨论,历来以宋代和清代学者的说法为代表。宋人说以校勘精良为标准,即指那些经过精心校勘,舛误较少的版本,即以古籍的学术价值为主要评价标准,清人说在宋人说的基础有所扩展,“指出善本不仅是足本,无阙卷,未删改的精校精注本,而且还是宋元时期的旧刻、旧抄本”。显然,清人在宋人的基础上增加了时代久远,版刻较早的判断标准,即开始考虑古籍的文物收藏价值。此后,“学术界又不断推出种种新说,但归根结底仍未出宋、清两家说法的界限”。现代学术界或以宋人的标准为标准,或采清人的标准,或兼采两说,视研究方向角度而定。从古籍整理、学术研究使用文献、利用版本的角度来看,以版本的学术价值为评价标准较为合理,从图书馆保存古籍、收藏版本的角度来看,则以版本的文物价值为主要标准。就本文而言,文章从整理研究古籍出发,主要任务是为学者学术研究提供基本可靠的史料文献,因此,本文对《甘志》版本的评价以其学术价值为主要标准。

就版本源流和内容优劣方面来看,乾隆元年原刻本是《甘志》诸版之源,但经过乾隆年间的剜改,已难寻原貌。在原版基础上形成的抄刻合一本、刻补本、抄刻杂配本,是现在能见到的三种主要版本。从三大主版的识读性、文字讹阙对比来看,抄刻合一本雕刻清晰,字迹整齐,将剜刻、改刻的卷帙重新誊抄,识读性强。刻补本刻板因长时间印刷使用,字迹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无法识别文字,识读性较弱,且在乾隆年间不断增改剜易,致使文本前后矛盾重复,错误百出,文字讹衍脱倒较多。从记事内容方面来看,抄刻合一本的记事时间截止于雍正十三年,几乎没有乾隆元年之后的内容,最接近原刻本面貌,而刻补本大量增加了乾隆元年之后行政建置改易的内容,与原刻本文本相差甚大,甘肃省图书馆所藏抄刻杂配本刻本部分与刻补本同,此不赘述。因此,抄刻合一本可视为主版中最为优良的版本。

就校勘精良方面来看,整理点校本是《甘志》众版中唯一的校勘本,整理点校者以主版中最为优良的抄刻合一本为底本,参照差别较大的两大支流版本,四库本与刻补本,再参考经、史、子、集诸部文献史料,对《甘志》内容进行了全面检查和认真考究,对发现内容的错误、字词的舛讹衍阙脱倒、诸本之间的差异、刻补本乾隆元年之后增加的内容,均以校勘记的形式附记于后,使读者对《甘志》内容上所存在的错讹,主要版本之间的差异一目了然。且点校整理本将两百多年前的繁体字作品简化为现代通用的简体字,极大拓宽了《甘志》的流通使用性,是现代流通使用中最好的本子。由是,主版中的抄刻合一本与以此为底本的整理点校本是《甘志》最为优良的两个版本。

乾隆版《甘肃通志》容涵盖了上古至雍正十年间甘肃的历史地理、典章制度、经济发展、人文教育、人物事迹、物产风俗等各个方面,是研究甘肃史地文化不可多得的文献史料,在甘肃历史研究中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考述《甘志》所存九种版本的异同与特点,厘清其版本源流,找出其流通和可供使用的最优版本,规避研究者翻阅众多文献的繁杂和做重复的无用功,为甘肃史地研究者提供有价值的文本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