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辣眼”建筑成“城市伤疤”

潘晔

外形像一床大红花棉被、成人肝脏的大剧院，形似“巨人接吻”的娱乐设施，山寨国外城堡造型的酒店，拙劣模仿天坛的杂技剧院……近日，由中国艺术研究院、清华大学等机构的专家学者评选的2020年度“中国十大丑陋建筑”，引发社会广泛关注。

那些形态怪诞、尺度失调、立意低俗的上榜“丑”建筑，被网民吐槽“辣眼睛”“败胃口”。尤其一些斥巨资打造的城市地标建筑，更是被网友吐槽破坏家乡形象、城市风貌。

建筑是生活的容器。作为公共文化产品，建筑理应接受公众审视。“中国十大丑陋建筑”已发布十年，从2020年上榜的作品看，刻意具象的设计作品依然占据多数：为表现世界主题的地球仪造型、讲述地方爱情神话的巨人情侣形象以及把山脉、蜂巢简单仿生放大的设计作品，都是具象建筑之“丑”的典型。这些建筑无视雕塑和建筑之间的专业界限，无视周边环境、人文发展的协调，某种程度上已对城市景观形成“视觉污染”。

具象建筑被视为“庸俗象征意义的趣味”，被嘲为一种过时的审美标准。伴随中国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大众审美在进步，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理解与期待亦在升级。炫富、拜金、追求气派等“假大空”式的建筑审美，已不再符合时代需要，那些蘊含人们乡愁和社会记忆，与自然及周遭环境和谐共生，给人以适宜、舒适体验与感受的建筑，更能引发广泛的价值确认，体现出今日今时之城市与建筑风貌。

人生活在城市中，建筑不仅是历史文脉的承载者，也是城市记忆的见证者。好的建筑给社会留下记忆，与之相伴的审美也将世代流传。而奇葩建筑也将作为这座城市抹不掉的疤痕，一直矗立于此，给城市形象带来伤害。

在2020年的评选中，南京蜂巢酒店由于外观全金，极度闪耀，大堂内奢靡的土豪风设计（据说是耗资30亿建造），被指设计理念中传递不加节制的拜金价值观;长白山天地度假酒店也因不菲的造价、夸张的形式，被斥为“画虎不成反类犬”。一些建筑之“丑”，不仅体现于眼前，更暴露出隐身于后的“丑”——资源浪费、权力滥用以及建筑行业乱象。我们看到，在此次舆论对丑陋建筑的质疑与批判中，除了对其外形的吐槽，人们也在质疑：这些丑陋建筑是如何顺利通过政府审批的？在项目决策过程中是否存在“拍脑袋”？缺乏民意支撑的建筑项目是否是在肆意践踏民众生活空间？

丑陋建筑评选不断引发民众对什么是“好建筑”、什么是符合时代风貌建筑的深入思考，也对地方政府、甲方及设计师等所有参与者形成一种公共性舆论的“威慑”力量。这股力量有助于鞭笞建筑乱象，推动建筑传承创新。

建筑，是当下社会状况的生动写照，是时代精神的映射。消费升级的本质，是一种审美升级。当前，我国城市正逐步从外延扩张向内涵提质转变，如何更好地促进建筑为城市服务，为社会公众传递积极影响，需要多元主体的参与，需要社会各界的共同努力。如此，才能在国民审美升级的同时，让更多“适用、经济、绿色、美观”的建筑成为中国名片。

（本文原载2021年1月15日新华每日电讯）

■观点运用：城市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扭曲的审美毁掉城市的美;以“丑”为鉴，提升审美;质疑与批判;警醒与反思;文化传承与文化自信;让城市各具特色、各美其美……

编辑/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