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医大师郭诚杰治疗乳腺增生用药规律*

张静，郭新荣

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 咸阳712046

乳腺增生（mammary gland hyperplasia，MGH）是以乳房疼痛、肿块为主要临床表现的良性增生性病变。近年来，该病逐渐成为女性最常见的乳房疾病，其发病率占乳腺疾病的首位［1］，具有一定癌变倾向，其癌变危险性是正常女性的2～4倍［2］。中医药、针刺在该疾病防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国医大师郭诚杰教授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研究针、药或针药结合治疗MGH疾病，始终坚持临床一线，积累了丰富经验，处方用药精心化裁，师古不泥，疗效显著，开创了针刺治疗MGH的先河，尤其用药组方思想在继承和发扬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本文通过搜集、整理郭诚杰教授治疗MGH的中药处方，利用统计学方法分析其用药规律特点，以期为临床治疗MGH提供治疗思路和用药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选取2016年1月至2017年1月陕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名医馆郭诚杰教授诊治的108例患者，共193诊次。

1.2 纳入标准符合《乳腺增生诊断及疗效评定标准》中MGH诊断标准［3］；符合《中医病症诊断疗效标准》乳癖诊断标准［4］；郭诚杰教授运用中草药诊治患者；具备患者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具备完整的中药处方。

1.3 排除标准纳入标准不符者；妊娠患者、哺乳期患者；合并其他疾病者。

1.4 数据规范及处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5］及《中药学》［6］标准，规范化处理中药名称，如白术、炒白术统称白术；延胡索、元胡统称延胡索；炒三仙统一拆散为山楂、麦芽、神曲等。将规范后的中药根据“有＝1，无＝0”赋值并建立Excel数据库。

1.5 统计学方法①采用Microsoft Office Excel 2007对乳腺增生病例处方的中药、功效、性味及归经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②采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统计软件对频次最高的30种药物进行聚类分析；③采用数据挖掘软件IBM SPSSModeler 18.0的Apriori算法对高频中药进行关联规则分析。

2 结果

2.1 单味药物频次、频率分析共收录193首中药处方，含有153味药物，药物频次总计2 477次。单味药物使用频次位列前10次的依次是：香附、延胡索、当归、白芍、白术、柴胡、黄芪、海藻、川芎。使用频次≥30次的药物有25味，见表1。

表1 单味药物频次、频率分析 （次）

2.2 药物性味分析将所有药物按《中药学》［6］“五味”“四性”分类，五味总计4 336次，其中苦、甘、辛占比较多，达总频次的88.25%。四性总计2 477次，其中以温为主、寒平为辅，达总频次的97.14%，见表2、表3。

表2 药物药味分析

表3 药物药性分析

2.3 药物归经分析归经以肝经为主，为22.59%。后面依次为脾经（22.28%）、胃经（13.04%）、肺经（12.25%）、心经（11.44%）、肾经（7.83%），见表4。

表4 药物归经分析

2.4 药物聚类分析对所有处方中使用频次＞35次的20味高频药物进行聚类分析。经过分析认为可聚成4类。Ⅰ类由香附、当归、延胡索组成；Ⅱ类由黄芪、柴胡、白术、白芍组成。Ⅲ类由海藻、党参、川芎组成。Ⅳ类由茯神、茯苓、山楂、麦芽、大枣、浙贝母、青皮、六神曲、枳壳、昆布组成。具体聚类结果见图1。

2.5 药物关联分析采用IBM SPSSModeler 18数据挖掘软件内置的Apriori算法运对使用频次≥30次的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置支持度≥50%，置信度≥80%，从而可得出常用中药药对、药物组合。高频药物关联分析结果见表5。

根据关联结果网状图，两药物之间连接线越粗，两药物之间的关联性越强（见图2）；经过处理可得出核心的关联组合为：香附、延胡索、当归（见图3）。网状图所示结论与上述算法关联结果一致。

图1 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

表5 常用高频药物关联结果

图2 高频药物关联强度网络图

图3 核心药物关联组合网络图

3 讨论

西医认为，MGH主要与卵巢功能紊乱、雌激素、黄体素、孕激素分泌发生异常等因素相关［7-9］。治疗该病主要用他莫昔芬、甲基睾丸素等，通过调节激素的分泌而达到改善症状及治疗目的，但这些药物长期使用具有一定的不良反应且易复发［10］。中医称该病为“乳癖”［11］，在MGH治疗中有着疗效显著、不良反应少等独特优势［12-14］。多数医者认为，该病与肝郁不疏、气血亏虚、肝肾不足、血瘀痰凝、冲任失调等因素密切相关［15-16］。国医大师郭诚杰教授经多年临床实践，对其病因病机、诊疗思路及治法有着独特见解，并积累了丰富的针药经验。郭诚杰教授认为，MGH位在乳房，与肝、脾胃、肾密切相关；病因主要是气滞肝脉所致，病久则出现气血瘀滞、痰湿凝聚，经络不通，脏腑冲任失调等。由于肝疏泄功能失调，必然影响到其他四脏，故治疗上倡导以肝论治为主，兼顾四脏。

对郭诚杰教授使用的153味中药统计发现，频率较高的主要为理气活血药物，如香附、延胡索、当归、柴胡等；其次为健脾养血、软坚散结类药物，如白术、黄芪、海藻等。其中香附使用频率最高，香附亦被李时珍誉为“女科之主帅，气病之总司”［17］。有研究表明，香附可有效改善局部微循环灌注状态，降低血液黏度以达到活血化瘀的功效［18-20］。其成分能作用于性激素受体，调节卵巢及乳腺功能从而防治乳腺疾病的发生［21］。大量使用理气药物符合郭诚杰教授“以肝为枢”论治原则，调肝为先，再配伍养血活血、健脾利湿、化痰散结药物，如当归、黄芪、海藻等来扶正祛邪通调经脉，使邪祛癖消。

药性以温为主，寒平为辅；药味以苦、甘、辛为主；归经以肝、脾、胃、肺、心、肾为主。郭诚杰教授认为，温性药物能通能行，具有更好的温通经脉、活血祛瘀作用；由于肝气郁滞，郁久必生热，故配伍寒性药物滋阴清热，大多益气扶正药物性味是平性；苦味药“能泄能燥能坚”，甘味药“能补能和能缓”，辛味药“能行能散”，三者配伍补中有泻、急中有缓以扶正祛邪，散结除癖。归经使用频次最高的是肝经。郭诚杰教授认为，肝脏是人体生理病理的核心、枢纽，肝藏血，主疏泄，脏腑气机均赖于肝的调节，肝脏功能正常，则五脏运转如常，气血通畅，四肢百骸、经络九窍得养。因此，大量运用归肝经的药物，通调脏腑。同时心主血，肾与肝精血同源，加之脾胃的运化、肺气的宣降助肝调气血而通经脉；所以配伍脾胃、肺、心、肾经药物使五脏调而百病安。体现了以肝为中心治五脏以扶正祛邪的治疗思路。

聚类分析中第一类为香附、当归、延胡索，是郭诚杰教授最常用药对，辛温为主，主入肝经，此类药物是“以肝为枢”疏肝解郁，活血止痛的体现。第二类为黄芪、柴胡、白术、白芍，大部分为健脾药，脾为生痰之源，脾胃不运气机失常，则痰湿内生，气血痰湿互结乳络而致病，运用健脾益气药物，使气血有所生，痰湿有所化。第三类药物由海藻、党参、川芎组成，主要是行散类药物，使乳房气散肿消。第四类药物由茯神、茯苓、山楂、麦芽、大枣、浙贝母、青皮、六神曲、枳壳、昆布等组成，具有宁心安神、消食、软坚散结等功效，共同助前三类药物通畅气机、化痰利湿、祛瘀散结。聚类分析可知，药物运用符合多数医者认为该病气郁、血瘀、痰凝（兼湿）的病理病性，体现中医整体思维，又不乏针对性观念。

在药物关联分析方面，香附-延胡索、香附-当归关联性最高，其次为延胡索-当归、白芍-当归、白芍-香附、白芍-延胡索。香附乃妇科要药，《本草纲目》中介绍香附“利三焦，解六郁，妇人胎前产后百病”。延胡索可行血中气滞，气中血滞，现代研究表明，延胡索具有抗菌、抗炎、保肝、镇痛、抗肿瘤作用［22-23］。当归可补血活血、柔肝止痛。三者配伍，共奏解郁活血、通经止痛之效。白芍可柔肝敛阴、养血止痛，也具有抗菌、抗炎、保肝、镇痛作用［24］，与当归、香附、延胡索配伍，以增强药物疗效。

综上所述，本研究从药物频次、性味归经、聚类分析和关联分析方面都体现了郭诚杰教授治疗MGH“以肝为枢”的思想，治疗以疏肝解郁为治则，初步揭示其药用特点，以期为临床医师治疗MGH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