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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我国革命》中列宁的辩证批判精神

2021-04-18陈夏临崔栋森

文教资料 2021年1期
关键词:列宁马克思主义

陈夏临 崔栋森

摘   要: 列宁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阐明了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与个别发展阶段和不同国家表现出的特殊性,结合俄国国情与革命实际情况,论述了实现社会主义的根本条件、政治前提、经济前提、文化前提间的辩证关系,以卓越的批判精神与思辨能力,站在无产阶级、社会主义与俄国十月革命先行者的力场上,驳斥了苏汉诺夫等人将西欧发展道路固定化、公式化与简单机械理解马克思主义思想的错误观点,创新地继承、发展并实践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

关键词: 列宁   《论我国革命》   马克思主义   苏汉诺夫   辩证批判精神

《论我国革命》的副标题是“评尼·苏汉诺夫的札记”,列宁在文中运用唯物辩证法这一理论武器对经济文化较落后的国家和地区进行社会主义革命与建设进行了系统性论证。面对当时俄国革命后布尔什维克面临的严峻形势,孟什维克党和社会革命党站在了以列宁为领导核心的布尔什维克党的反面,以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成功后,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远未及预想的现实状况为论据,结合教条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以俄国缺乏建设社会主义的客观经济前提为借口,对既有的俄国革命成果进行了批判与否定①(86)。

列宁的《论我国革命》,针对反对声音中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以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卓越运用,从辩证法与唯物主义的角度对革命成果进行了辩护,批判苏汉诺夫等所持的“唯生产力论”,以论战的批判笔法,对以苏汉诺夫为代表的“自称马克思主义者”给予猛烈的回应与反击。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展示出的尖锐批判精神及列宁对无产阶级革命所做出的突出贡献,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忠实继承与实践,“创造性地论证了俄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社会历史条件”,对马克思、恩格斯所进行的关于落后国家跨越“卡夫丁峡谷”,批判将西欧发展道路机械理解与运用的错误倾向,在具备革命胜利与先进生产力的条件下,开拓一条落后国家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正确道路②(23)。

一、列宁《论我国革命》的批判对象和焦点

《论我国革命》是1923年1月16日至17日,列宁在重病中阅读苏汉诺夫的《革命札记》后,口授的一篇论述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论辩檄文。《论我国革命》是由1922年12月至1923年3月“列宁的遗嘱”(或“政治遗嘱”)《日记摘编》《论合作社》《论我国革命》《我们怎样改组工农检察院》《宁肯少些,但要好些》等五篇论文与六封信件中的一篇组成的。此文由列宁的夫人普斯卡娅转交《真理报》编辑部,于1932年5月30日在《真理报》第117号上发表,原文的标题为《真理报》编辑部所加。

作為以实践检验真理的无产阶级理论研究者,列宁对以尼·苏汉诺夫(1882—1940,N.Sukhanov)、卡尔·考茨基(1854—1938,Karl Kautsky)等学理至上论调,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唯物主义实践观点,反对用简单、机械、脱离实际观点定位俄国革命的历史价值。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不无调侃地指出,苏汉诺夫等第二国际的“全体英雄”们,甚至“一听说要稍微离开一下德国这样榜样,也要持保留态度”,列宁诚恳呼吁,“现在毕竟是丢掉那种认为这种教科书规定了今后世界历史发展的一切形式的想法的时候了”。

列宁旨在批判考茨基编写的《资本论》关于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与固有矛盾的论述,即马克思主义权威考茨基对正统马克思主义(Orthodox Marxism)所进行的继承性创作,受新康拉德主义与拉萨尔主义影响,他所承续的学说已经远离了马克思主义思想,并不能成为俄国革命的理论注脚。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设想中,并不是所有国家所走的道路都是一致的,在通过革命取得现实政权之后,再在既有的条件下,利用先进的社会主义思想,以经济合作化为目的,迅速提高生产力与文化发展水平,从而带动社会主义阵营的全面拓展③(53)。

在深谙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的列宁看来,以苏汉诺夫、考茨基为代表的“改良主义者”,乃至一些“硬充革命家的小资产者”,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理解是非常刻板、狭隘的,完全就是对照书本的经验主义与照本宣科,对于俄国革命这场“世界上还从来没有过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这样的战争”,机械地从原典中寻找论据,完全没办法接受理论知识的延伸与突转。列宁引述马克思在革命时刻要有极大的灵活性的观点,同样以原典引述驳斥了“自称马克思主义者”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的保守观点与对十月革命的错误推断。俄国革命正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俄国人民造成的逼仄生存状态中应运而生的,是饱受战争与贫困之苦的人民奋起实践社会转型的成功实践,革命成功的客观现实恰是对保守主义者最有力的驳斥④(29)。

由于俄国在十月革命前经历了严酷艰难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国家与人民因军备与对抗而陷入了战争的泥潭,俄国的社会矛盾急剧升级。在社会转型关键时期,列宁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以“自由、面包与和平”的口号,使布尔什维克取得了民意支持,并在政治上站稳了脚跟。这场革命既是布尔什维克大胆行动的结果,又是俄国工农大众反抗绝境的必经之路。在革命胜利之初,因为生产力结构的急剧变化,需要调整与适应,布尔什维克党执政后所实行的军事共产主义政策,征走了大量粮食,内战后期各地出现了丧失阶级性的激烈内部矛盾。列宁意识到,在革命胜利之后,为了巩固无产阶级政权、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需要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应用进行具体实践与论证。这个过程受到了孟什维克与第二国际等右派势力的质疑与否定,否定革命本身就是否认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观。

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指出:“他们根本不相信任何这样的看法: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深刻地意识到了德国资本主义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但是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内的革命,尚未达到“亮剑”的火候,革命无章可循、无镜可鉴,俄国革命是根据马克思主义理论新生的革命形态。列宁讽刺地批判苏汉诺夫等人的言论,甚至马克思在1856年通信中希望将一种革命局面的德国农民战争同工人运动结合起来这一设想,都当作“直接指示”一样,“像猫儿围着热粥那样绕来绕去,不敢触及”。针对俄国革命在实践中产生的尚未在马恩理论中得到论证的结果,列宁具有前瞻性地指出,不仅俄国势必会表现出与成熟资本主义社会革命完全不一样的形态,使得“俄国革命有别于以前西欧各国的革命”,而且他断言在俄国出现的“特殊性”轮到东方落后国家进行同质无产阶级革命时,因社会生产力形态与文明形态、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演绎,定当“产生某些局部的新东西”。“新”的现象在革命过程中不断出现,这个定局就是对博览群书而不能活学活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第二国际的一切英雄们”照本宣科的事实反驳依据。事实证明,“俄国的社会主义革命之所以取得成功因为俄国的历史条件实际决定了俄国可以通过武装革命夺取政权这一不同于西欧的社会主义革命道路,这是俄共(布)和人民的正确选择和伟大创举”⑤(62)。

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对以苏汉诺夫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级民主派”在革命与历史发展论上的迂腐、与面对生产力全面改革的怯懦进行了尖锐的批判。尼·苏汉诺夫是俄国经济学家、政论家、记者,《革命札记》是苏汉诺夫在1918年至1921年间所撰的七卷本史传,记录了俄国二月革命到十月革命的历史,实质上抛弃了马克思经济分析的传统⑥(22)。在革命尚未取得全面成功、社会主义仅限一纸蓝图之际,俄国社会对十月革命的态度分歧巨大,苏汉诺夫在《革命札记》第三卷和第四卷中,仅以唯一的论据即“俄国的生产力还没有达到足以实现社会主义的水平”,指责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缺乏对俄国革命客观前提的详尽考察,是粗暴的左派革命。

苏汉诺夫等未能充分地借鉴既有的类似革命经验,抛弃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传统理论,甚至对俄国革命的正确性与建设社会主义的必要性进行了质疑与否定。第二国际的考茨基和伯恩斯坦从生产力的角度彻底否定俄国的革命成果,认定没有建立在既有生产力与经济基础上的革命注定会因早产而夭折。

列宁在并不否定俄国生产力显著低于西欧资本主义社会的前提下,提出了俄国应用马克思主义走向社会主义的一条未经新路,先通过革命夺取政权,将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从俄国境内清除,然后从零开始建设俄国特色社会主义,对马克思主义思想进行一次现实实践与理论活用——列宁提出并施行的“倒过来的革命”模式,突破了“一切书呆子的理论”,以张光明的观点,对俄国革命的评价尺度“不应该建立在违章与不违章上,而应该建立在以历史实际为参照对理论主张所作的细心比较和分析上”⑦(1)。

二、列宁《论我国革命》辩证批判法和理论意义

(一)辩证批判法——“正反”与“虚实”

列宁用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从理论的正反两个方面,先提出对方论点进行呈现,再援引或引申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苏汉诺夫的观点以现实依据进行驳斥。针对苏汉诺夫在《革命札记》中提及的俄国文化发展水平未及达到进行体制与生产力革命的论调,列宁认为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除了正常的资产阶级关系之外,完全无法理解生产力关系在不同生产力基础下横空出世的可能性,“一直认为正常的资产阶级关系是一个极限(不可逾越的极限),而且他们对于这种‘正常的理解是极其死板、极其狭隘的”。关于革命的生产力发展要求,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未在著作中明示社会主义革命爆发与生产力不协调的临界点,但并未指明社会主义革命会在生产力水平较为先进的社会形态中先行暴发。确切地说,当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处于调控社会生产力形态的“顺境”,即资本主义社会发展上升期,通过修正与适度的微调,便可呈现出缓和社会矛盾的虚假繁荣现象。所以,革命所需要的剑拔弩张的“真正的革命”时刻,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只有在现代生产力和资产阶级生产方式这两个要素互相矛盾的时候,这种革命才有可能”。当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关系对既有生产力的容纳程度达到一种亦步亦趋的平衡时,产生革命的主观能动性就不具备产生的客观条件。在二十世纪初的俄国及东方生产力发展水平较为落后的国家,封建专制调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能力相对较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从客观上具备了产生革命的先决条件。

从生产力的角度,列宁充分诠释了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对以苏汉诺夫等为代表的修正主义思想、保守发展的理论进行批判,指出俄国革命是一条超越“庸俗生產力”的俄国特色道路,实质是对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大胆实践。列宁的批判矛头主要针对的是迂腐、怯懦与名不副实的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事实上是因循守旧的保守主义,自觉地站在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延伸线上,放弃了对俄国革命发展道路的探索。针对苏汉诺夫在《革命札记》中所指出的,俄国革命是早产婴儿、强扭的瓜,是在列宁领导下对暴力迷信的演绎,苏汉诺夫推出了“俄国历史还没有磨好将来要用它烤成社会主义的面粉”的“催生错误论”,指出了必须深刻正确地理解马克思主义对生产力发展不均等的社会、进行革命的可能性与方法论上的区别。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一文中,援引拿破仑的名言“On sengage et puis…on voit”,即“首先要投入真正的战斗,然后便见分晓”,如果连第一步都未曾跨出,未见其实践就擅自对结果草下论断,那么就会导致第二国际右翼党人的畏首畏尾、裹足不前⑧(28)。以列宁的判断,自俄国革命于1917年10月真正投入战斗之后,“已经毫无疑问,我们基本上是胜利了”,纵使其间,因四年世界大战与三年内战、天灾人祸等引发了经济与政治领域的危机,但列宁通过新经济政策改良这一现状,再次活用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理论。列宁以辞职作为表态、强制推行的新经济政策,迅速地瓦解了十月革命后1921年的危机,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开始了社会主义建设,在世界舞台上稳立阵脚。

(二)列宁《论我国革命》辩证批判精神的理论意义

列宁活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苏汉诺夫等否定俄国革命的错误论断的辩证批判精神,是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特色创新,是基于俄国社会现实基础而探索出的马克思主义的新形式。无产阶级革命意义上,列宁《论我国革命》中的批判精神,直接指出“改良主义者,即硬充革命家的小资产者”等,“我们的苏汉诺夫们……比他们更右的社会民主党人”死板地理解与资产阶级关系的弊病,将他们进退维谷的怯懦与空谈揭露无疑,列宁对修正主义的彻底否定,有利于俄国十月革命胜利成果的保障,为进一步在思想与生产力层面顺利、深入地开展革命打下了思想基础。

列宁《论我国革命》中的批判精神,论述了生产力基础决定了俄国十月革命的形态与实质,列宁否定第二国际的苏汉诺夫等修正主义者,以“俄国生产力还没有发展到可以实行社会主义的高度”否定俄国革命对生产力发展所起到的拓荒作用。鉴于俄国十月革命是一场在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新的革命战争,新战争所体现出的新形式,这场和第一次帝国主义世界大战相联系的革命,需要对欧洲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进行彻底的决裂,将民粹思想的真实本质揭露出来,寻求一条适合俄国社会经济发展的革命之路,避免单纯地“移植”马克思主义,形成既有理论的附庸,导致马克思主义庸俗化⑨(173)。

列宁在客观地认识到俄国革命的艰巨性与革命之后发展社会主义探索道路的曲折性的前提下,对马克思主义的革命辩证法进行了生动的阐释。首先,对否定俄国十月革命成果的错误论调进行了严厉驳斥,批判苏汉诺夫等将马克思主义“变成了一种片面的、畸形的、僵死的东西,实际上阉割了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是根本不懂马克思主义的体现”,应从一般规律中推演出不同国家的特殊表现形式⑩(48)。其次,列宁所提出的“先革命后发展”的批判性革命理论,不仅为俄国革命后的发展奠定了思想基础,还为更多东方国家的革命发展进行了预期设想与理论推导。最后,列宁的批判为强加社会主义现代化提供了先期指导,提出革命胜利之后,要立足客观实际,着手对社会主义生产力与文化投入因地制宜的建设,为步俄國十月革命后尘的社会主义国家崛起与发展进行了积极的示范。

批判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精神,列宁继承并发展了这种批判精神,并将辩证批判融入列宁主义的本质与血液中,“战斗和批判贯穿于列宁革命和建设实践活动的全过程”,列宁以批判精神演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为马克思主义改变世界拓展了理论空间,进行了深刻的实践论证与理论完善,是对马克思主义批判思想的战斗性继承与发展{11}(31)。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理论与强国思想,辩证批判精神的重要来源之一,即是列宁对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深入探索。列宁的辩证批判思想秉承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精髓,并以唯物主义的视角进行了社会实践,为当代中国探索马克思主义思想提供了理论先行的范例。

注释:

①叶娟娟.对庸俗生产力论的超越与对中国的启示——试读列宁的《论我国革命》[J].文教资料,2019(28).

②沙健孙.列宁论俄国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时代和社会历史条件——《论我国革命——评尼·苏汉诺夫的札记》研读[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1(4).

③郑东艳.列宁文化观研究[D].长春:东北师范大学,2014.

④马赛,高科.从“跨越卡夫丁峡谷”到《论我国革命》再到“中国道路”——落后国家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理论设想、论证与实践[J].实事求是,2015(2).

⑤彭东琳.列宁文化建设思想研究[D].长沙:中南大学,2013.

⑥刘孚威.《论我国革命》导读(上)[J].当代江西,2019(09).

⑦张光明.略论“倒过来的革命”———关于列宁的《论我国革命》[J].社会主义研究,2009(5).

⑧徐斌.认识社会发展规律的革命辩证法——研读列宁《论我国革命》的体会[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3(3).

⑨徐芹.列宁早期俄国资本主义发展思想研究[D].南京:南京师范大学,2012.

⑩谭丁.一场关于历史发展顺序的论争——简析《论我国革命(评尼·苏汉诺夫的札记)》[J].前线,2016(09)48.

{11}刘娟.列宁哲学特色研究[D].武汉:中南民族大学,2016.

基金项目:福建省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项目编号:FJ2018C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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