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 赴一场春天的约会

花朝节是我国民间的岁时八节之一，也叫花神节或百花生日。花朝节与气候时令关系密切。明代袁宏道《满井游记》中说：“花朝节后，余寒犹厉”，因为尚在早春时节，乍暖还寒。从节气上看，大约在“惊蛰”到“春分”之间。此时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草木萌生，百花含苞欲放。

红绸飞 扑蝾遥

花朝节那天有很多节俗活动，比如踏青赏春。苏州是明代中期以后繁华的商业中心城市，虎丘山处处鲜花烂漫，此地的花市在北宋时期就已出现，到了明初发展成为一个辐射周边多地的大型花卉集散市场。花朝节到来的时候，人们踏青逛花市，闺中女性也可以参加。人们在郊外花圃或家中园内备下酒宴，称为花朝宴。

花朝节流行“扑蝶会”，这一习俗在南朝宗懔的《荆楚岁时记》里已有记载：“长安二月间，仕女相聚，扑蝶为戏，名曰扑蝶会。”明代剧作家汤显祖在《花朝》诗中对扑蝶有生动的刻画：“妒花风雨怕难销，偶逐晴光扑蝶遥。一半春随残夜醉，却言明日是花朝。”

“赏红”是花朝节的又一项风俗。妇女儿童用彩绸和五色纸剪成花幡，再把它们系在各类花木枝条上，用来庆贺花王生日，以求百花茂盛、果实累累。不只是在民间，这个活动在宫中也很流行。徐珂在《清稗类钞·孝钦后宫中之花朝》中称：“二月十二日为花朝，孝钦后（慈禧太后）至颐和园观剪彩。时有太监预备黄红各绸，由宫眷剪之成条，条约阔二时，长三尺。孝钦自取红黄者各一，系于牡丹花，宫眷太监则取红者系各树，于是满庭皆红绸飞扬。而宫眷亦盛服往来，五光十色，宛似穿花蛱蝶。”每到花朝节，系在花枝上的彩幡随风飘舞，成为这个节日的一道美景。

斗草是整个春天都可进行的游戏。明人杨孟载《山花子·花朝》中称：“鸾股先寻斗草钗，凤头新绣踏青鞋，衣裳宫样不须裁。”宋人晏殊在《破阵子·春景》词中，将斗草少女的形象表现得活泼可爱，其中有“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到了明代，斗草习俗和规则基本沿袭前朝，参与者多为青年女性。

明陈洪绶《斗草图》（局部）

陈洪绶晚年归隐故乡绍兴，此时他绘了一幅《斗草图》，现藏辽宁省博物馆。款署“庚寅秋，老莲洪绶画于护兰书堂”，款下钤“洪绶”朱文长方印。陈洪绶以自己在生活中观察到的女子斗草场景为创作题材，为后人留下了研究明末清初女性娱乐生活史的图像证据。

明 仇英《清明上河图》（局部）

在仇英《清明上河图》中，绘有一处表现苏州鲜花专营店售卖鲜花的情节，店铺门口竖立着白板镶红边的大型广告牌，分外醒目，上写四字“鲜明花朵”。画中店主正与坐在对面的顾客进行交易，货架上摆放的鲜花分红、白两色，白色小花可能就是茉莉或素馨，且均未装盆，而放在店主和顾客之间桌上的两株红色鲜花已装盆，这应该就是顾客已选好的商品。此处细节可以看出，在经济发达的时尚中心苏州，已经具备了周到的商业服务意识。一蓝衣妇人携红衣男童倚在店铺门口，他们是店主或顾客的家眷，这家花店的货源地应来自虎丘花卉批发市场。

吃花糕 酿美酒

花朝节还要吃特色的节令食品，就是用鲜花制成的百花糕和花朝酒。《山堂肆考》中说，唐朝女皇武则天在花朝节游园时，命宫女采百花，和米一起捣碎，蒸糕赏赐给群臣。《山东·曹县志》中提到花朝酒时说：“春分为花朝，赏花酿酒。”花朝节是文人士大夫宴饮雅集的时机，明代施绍莘《秋水庵花影集》卷一《乐府·元宵》记载：“今岁花朝，拟集名姬韵士为花神谱曲，称觞坐上，岂可少足下？”同治年间《瑞州府志》卷二《风俗》中有“采百花酣饮赋诗，各学徒争饮谒长，谓之花朝酒。”面对这满园春色、良辰美景，文人仕女们吃着花糕，饮着花朝酒，花前月下，悠然自得，岂不美哉。

花朝节那天，农家会用当时的天气来占卜今年的收成。天气晴则百花多实，下雨则为不吉之兆。因为花朝节是种植瓜果蔬菜的最佳时节，所以官员在这个节日劝农耕种。清代丁宜曾在所著农书《农圃便览》中说：“十五日为花朝，又为劝农日，晴吉，风雨主歉。”花朝节劝农也是一项重要活动。

信花神 点花灯

清代蔡云的诗中说：“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讲的就是百花盛开为花神祝寿的景象。文人吟诵百花，又造出十二个月的花神，形成“日日有花开，月月有花神”的观念。

民间对花神的信仰兴盛于明清时期，各地修建花神庙进行祭祀。苏州虎丘花神庙最早建于明朝洪武年间，《清嘉录》曰：“二月十二日为百花生日。虎丘花神庙击牲献乐以祝仙诞，谓之‘花朝。”北京丰台花神庙有西庙、东庙之分，西庙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清道光二十三年重修。庙门上悬有“古迹花神庙”匾额，前殿供有花王诸神及各路花神的牌位。花农在花朝节那天到花神庙进香献花;三月二十九，附近各档花会照例到此献艺，称为“谢神”，还要搭台唱戏。东庙也建于明代，大殿中有三位花神的塑像，墙上还绘有各种花神像。

江南一带有很多花神庙，吴越花农家中也都供奉着花神塑像。花朝节那天，有的地方还要演戏，通常由十二名伶优分别扮演各月花神。四面八方的人们纷至沓来，形成庙会。这天夜里，人们提着各种“花神灯”，在花神庙附近巡游。关于花朝节点灯，宋代易士达《花朝燃灯》曰：“鸾花世界春方半，灯火楼台月正圆。”

吉日到 宜婚嫁

花朝节在中国戏曲中是才子佳人结合的吉日。如汤显祖《紫钗记》中，唐代陇西士子李（十郎）赴长安应试期间，在元宵夜长安灯市拾得霍小玉遗下的紫玉燕钗，并以钗定情。他受友人崔允明鼓励，直访霍小玉求亲，当晚成其好事。第九出，李益托媒婆鲍四娘向霍小玉求亲，霍小玉应允后，鲍四娘对李益说：“十郎，花朝日好成亲。”第十出中，李益也向友人崔允明说：“花朝之夕己注佳期。”孙柚《琴心记》中第二十九出《花朝举觞》，卓王孙为女儿卓文君与司马相如另造一院，要“趁此花朝吉日，特备喜筵，送女归院”，上场就唱“不妨绿酒醉花朝，人共青山老”。民间花朝节俗也是以此日为婚嫁吉日。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将林黛玉和袭人的生日都定在花朝节这天，暗示了黛玉为还情债而来，她的任性率直、多心多窍、忧伤喜乐，都与情相关。所以作者不写她过生日时百花盛开的烂漫，只写落花时她的哀愁、她对落花的怜悯。曹雪芹通过一首《葬花吟》，展现出黛玉多愁善感的性格、内心的矛盾与痛苦、细微而复杂的心理活动，表达了她对生命迷茫的情感。花袭人本名珍珠，但宝玉因知他本姓花，又曾见旧人诗句上有“花气袭人”之句，遂回明贾母，更名袭人。袭人被认为是“宝钗”的影子，同为花朝节生日，性格却与黛玉相反。

音频主题：来自古老节日的邀约，准备好了吗

节目嘉宾：刘明杉（中国社科院古代史所物质文化史学者）

在民俗文化中，花朝節这天会吃啥？玩儿啥？历史上这个节目怎么过才正宗？跟着我们的节目一道穿越回从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