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患者焦虑、抑郁与应对方式的相关性研究
2021-04-12俞海燕YUHaiyan吴午音WUWuyin倪东方NIDongfang刘春涛LIUChuntao于静静YUJingjing
□ 俞海燕 YU Hai-yan 吴午音 WU Wu-yin 倪东方 NI Dong-fang 刘春涛 LIU Chun-tao 于静静 YU Jing-jing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一种由β 属冠状病毒感染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躯体症状以发热、乏力、干咳为主,重症患者多在发病一周出现呼吸困难或低氧血症,严重者迅速进展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脓毒症休克等[1],现已纳入《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规定的乙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管理。目前该疾病病原体、主要传播途径已明确,疾病呈聚集性多发,传染性强,需要隔离治疗。由于疾病特点及患者自身认知等因素,易出现紧张、孤独、焦虑等负性情绪,当面对新型冠状病毒时易产生心理压力,应对方式将直接影响患者心理健康,进而影响疾病预后。本研究旨在探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焦虑抑郁状态与应对方式的相关性,以期为临床患者提供心理支持,顺利渡过心理危机。
资料与方法
1.研究对象。选取杭州市西溪医院(杭州市属医院中唯一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定点收治医院)2020 年1 月—2 月确诊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符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六版》诊断标准)[1]。纳入标准:(1)患者自愿参与本研究;(2)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能完成问卷。排除标准:(1)有智力、认知障碍的患者;(2)14 周岁以下患者;(3)重症患者;(4)患者及家族中有抑郁症疾病病史或精神疾病史。本研究共发放纸质问卷31份,回收31 份均为有效问卷,手机扫码问卷星26 份,收到有效问卷19 份,共计回收有效问卷50 份。
2.方法
2.1 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设计,包括:患者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婚姻状况、是否为独生子女、宗教信仰、家属是否共患病,住院天数。
2.2 GAD-7 焦虑症筛查量表(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GAD-7)。该量表由Spitzer 等[2]编制,是用于筛查焦虑症状及症状严重程度的临床自评量表。量表总共7 条目,每个条目按0 ~3 分四级评分。总分0 ~21 分,无焦虑症状为0 ~4 分;轻度焦虑为5 ~9 分;中度焦虑为10 ~14 分;重度焦虑状态为≥15 分。该量表中文版已被广泛使用,具有良好信效度[3],其Cronbach'sα 系数为0.91。
2.3 患者健康问卷抑郁筛查量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 PHQ-9)。由Spitzer 等[4]基 于《精神疾病诊断统计手册第四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ourth edition,DSM-IV)编制。该量表共有9 条目,问卷总分值范围为0 ~27 分,每个条目的分值0 ~3分。总分0 ~4 分为无抑郁症状、5 ~9 分为可能有轻度抑郁、10 ~14 分为可能有中度抑郁、15 ~19 分为可能有重度抑郁、20 ~27 分为可能有极重度抑郁症。PHQ-9 已被标准汉化及校正为中文版本,其内部一致性系数0.89[5]。
2.4 简易应对方式问卷(Simplified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SCSQ)[6]。该问卷由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两个维度组成,共20 项,1 ~12 条目组成积极应对维度,13 ~20 条目组成消极应对维度。每个条目采用4 级评分,分值0 ~3 分。结果为积极应对维度平均分和消极应对维度平均分。积极应对评分越高越趋向积极,消极应对评分越高越趋向消极。量表的重测相关系数为0.89,效度显示与理论构想一致。
3.资料收集方法。调查前患者知情同意,由研究者向患者讲解,根据2 周内的真实感受填写。为保护研究者减少与患者直接接触的时间,由患者扫码以问卷星的形式取得数据,共发放问卷26 份,收到有效问卷19 例,脱落率较高,再改为发放纸质问卷31 份,回收31 份均为有效问卷,共计50 份问卷。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7.7%。
4.统计学方法。使用SPSSl8.0 软件包对所得数据进行处理,正态分布变量数值用(±s)表示,计量资料组间比较用独立样本t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计数资料比较用χ2检验;采用Person 相关分析了解负性情绪与应对方式的相关性,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 义。
结果
1.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一般资料调查。50 例患者中,男性24 例,女性26 例;平均年龄35.02±8.97 岁;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上者49 例(98%),已婚39 例(78%),宗教信仰4 例(8%),独生子女30 例(60%),家属共患病者44 例(88%),平均住院天数8.28±3.40 天,住院一周及以上者30 例(60%),详见表1。
表1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基本信息
2.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焦虑、抑郁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女性、住院天数一周及以上的患者焦虑、抑郁得分更高(p<0.05),有亲属共患病的患者与其焦虑水平呈相关性(p<0.05),与抑郁水平未见显著相关(p<0.05),详见表2。
表2 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焦虑、抑郁单因素分析(±s)
表2 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焦虑、抑郁单因素分析(±s)
注:①表示用独立样本t 检验,②表示用单因素方差分析
项目 焦虑 t/F p 抑郁 t/F p男 8.38±1.21 6.38±1.31性别3.50①0.001女 9.46±1.61 7.73±1.37 2.66①0.010住院天数(周)<1 8.15±0.67 6.70±1.13 3.56②0.036 1 ~2 9.20±1.32 7.08±1.66 9.09②0.000>2 10.80±2.77 8.60±1.14家属共患病否 7.67±1.86 6.17±2.23 1.60①0.115是 9.11±1.40 7.20±1.36 2.27①0.027
3.患者焦虑、抑郁状态和应对方式的相关性分析。患者GAD-7 焦虑症筛查量表得分8.96±1.59 分,抑郁症筛查量表PHQ-9 得分7.08±0.58 分。患者积极应对维度平均分为1.80±0.46 分,消极应对维度平均分为0.96±0.38 分。将患者的应对方式作为自变量,分别将GAD-7 焦虑症筛查量表得分、抑郁症筛查量表PHQ-9 得分为应变量进行Person 相关分析,积极应对方式与患者抑郁水平无相关性(r=0.137;p=0.345),与患者焦虑水平呈正相关(r=0.319;p=0.024)。消极应对方式与患者抑郁水平呈正相关(r=0.522;p=0.000),与焦虑水平无相关性(r=0.265;p=0.063),详见表3。
表3 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焦虑、抑郁与应对方式的相关分析
讨论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疫情作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由于传播迅速广泛,传染性强,尚未研制出疫苗及特效药物,给人类生命健康带来巨大威胁。按甲类传染病的严格隔离管理要求,患者被带到陌生的隔离环境,每天面对均是穿戴防护装备的医护人员,隔离初期,约一周左右,是最容易出现孤独感的时期,被隔离措施正好为患者提供了进一步采取退缩行为的机会,也为后续的孤独无助感的产生奠定了基础[7]。他们的部分需要被限制甚至被剥夺,所以更易发生焦虑、无助感等强烈负性情绪,本研究显示该人群焦虑得分8.96±1.59 分,抑郁得分7.08±0.58 分,患者本可通过信息支持来实现和家人的情感支持,但研究显示88%的患者有亲属共患病情况,这一因素促使患者焦虑水平提高,呈显著相关性(p<0.05)。另外,女性、住院天数一周及以上等因素与焦虑、抑郁水平呈显著相关性(p<0.05)。患者表现为:无法完全接受患病的事实;对外出聚会没戴口罩感到懊恼;担心在隔离点的家属也会被确诊;担心疾病预后等;各种负性心理会影响患者的身心健康,降低人体免疫力,从而影响疾病的转归和预后[8]。提示医护人员应关注患者的心理状况,每次接触患者应主动自我介绍,讲解疾病的相关知识,患者配合治疗时对其竖起“大拇指”,可适当使用积极的心理暗示,告诉患者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家一起在努力,树立坚定信念,加强患者心理建设。
应对是指个体采取的有意识的认知和行为模式,对内外部压力的缓解、身心健康的保持发挥着重要作用[9]。应对方式是指个体面对困难或发生应激事件时采取的态度,本研究中,面对病魔侵袭时,患者积极应对维度平均分为1.80±0.46 分,与患者的焦虑水平呈显著正相关(r=0.319,p=0.024),患者具体表现为良好的遵医行为和卫生习惯;向医生提议加强营养;跟着医院健康教育视频练习八段锦;适当关注疾病等。可能由焦虑因子促发合理、积极的应对方式,迎难而上,共克时艰,成熟的应对方式更容易让患者减少负性情绪的产生。相反地,消极的(无效的、不适应的) 应对方式更容易使个体产生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10]。本研究显示,该群体消极应对维度平均分0.96±0.38分,与患者的抑郁水平呈显著相关性(r=0.522,p=0.000),与Khademalhosseini 等[11]的研究一致。表现行为有嫌弃同室病友咳嗽、易发生交叉感染;觉得空气消毒机有异味难以忍受;拒绝治疗;患者符合规范的出院指征,但他认为有假阴性的可能拒绝出院,也就是灾难化认识客观现象,导致看不到积极点。因此,在隔离治疗期间,首先与患者建立信任的关系,多鼓励患者表达自己的想法,倾听、共情、接纳、耐心、非指导性地干预,让患者感受到他并不是孤军奋战。
纠正患者对疾病、对疫情的不合理认知,尊重患者的信仰,通过信仰来克服不良心理状态,为患者提供符合患者病情及民族信仰的食物等[12]。患者的不成熟、消极的应对方式也会随着病情的好转逐渐弱化,医患关系也会在相互信任中得到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