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月月龄内婴儿父亲参与育儿的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研究
2021-04-12程天鸿徐萌艳余晓燕
孙 洁,郧 丰,程天鸿,徐萌艳,余晓燕
1.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妇产科医院,浙江杭州 310006;2.杭州卓康科技有限公司,浙江杭州 310008;3.杭州市妇产科医院,浙江杭州 310009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父亲参与育儿能给家庭带来多种益处。父亲更多地参与育儿不仅能减轻父亲的压力及焦虑、提高婚姻满意度,而且能缓解母亲的育儿压力、增进幸福感并减少母亲产后抑郁的发生,同时还能促进孩子的生理、心理健康发展[1-5]。2019年发布的《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修订)》中明确指出,要重视发挥家庭各成员角色的作用,尤其是父亲在婴幼儿照护中的重要作用[6]。3个月月龄内婴儿完全依赖于养育者,而母亲经历分娩、产后恢复、适应母亲角色等一系列生活事件,尤其需要父亲的参与,共同养育婴儿。我国在父亲育儿参与方面的研究起步较晚,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学龄前期和学龄期儿童的父亲,涉及新生儿期及婴幼儿期的文献较少。本研究调查了3个月月龄内婴儿父亲参与育儿的现状,并分析其影响因素,旨在为促进父亲早期参与育儿提供理论指导。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2020年1月至3月于杭州某三级甲等妇产科专科医院进行随访的婴儿父亲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3个月月龄内婴儿的父亲;沟通理解能力良好并愿意参加此次研究;婴儿为健康足月儿。排除标准:婴儿因各种原因住院治疗;婴儿患有先天性疾病或畸形;婴儿父亲或母亲患有精神性疾病或因身体原因无法照护婴儿。根据样本量至少应是量表条目数的5~10倍原则[7],本研究中量表的最大条目数为17,对应样本量为85~170,考虑到10%的缺失,最终估计样本量最小应为94~187。
1.2 方法
1.2.1调查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问卷
由研究者参考相关文献和研究目的自行设计,内容包括父亲相关资料和其他家庭资料。父亲相关资料包括年龄、文化程度、职业、家庭中性别角色倾向、育儿知识/技能、是否参加育儿培训、父母育儿观念有无差异、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的态度;其他家庭资料包括母亲年龄、结婚时间、婴儿性别、喂养方式、是否二孩家庭、二孩家庭一孩的年龄及性别、家庭年收入、家庭居住条件、居住方式。
1.2.1.2 父亲育儿参与量表
1991年Nugent[8]发表了父亲育儿参与量表(Father Caretaking Inventory,FCI)用于测量父亲参与照护婴儿的程度,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2~0.96[9-10]。该量表包括陪伴睡眠、护理身体、哼唱儿歌、陪伴玩耍、喂养和安抚6个方面共10个条目,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1=从来没有,2=偶尔,3=有时,4=经常,5=总是,总分范围为10~50分。因该量表尚无中文版本,本研究经原量表作者Nugent教授同意,获得FCI的汉化授权,依据Brislin模型对FCI进行翻译、回译。主研究者先将其翻译为中文,再由一名从事英文教学的教师进行回译,研究小组针对回译量表与原量表的差异进行分析和讨论,并对相应的译文进行修正,直至中文版量表与原量表在概念、语义、内容上达到一致。最后选取10例进行预调查,适当修改个别条目以使其更适合3个月月龄内的婴儿,其中条目5由原来的“给宝宝洗澡”,改为“其他照顾宝宝的活动(抚触、洗澡、晒太阳等)”。预调查中中文版FCI的Cronbach’sα系数为0.86,内部一致性接近原量表。
1.2.1.3 中文版育儿胜任感量表
杨晓等[11]将评价父母育儿感知能力的育儿胜任感量表(Parenting Sense of Competence,PSOC)进行汉化,形成中文版PSOC。该量表用于评估父母育儿感知能力,共17个条目,包括育儿自我效能维度(8个条目)和育儿满意度维度(9个条目)。量表采用Likert 6级评分法,从绝对同意到绝对不同意分为6级,依次计为1~6分,其中有9个条目采用反向计分,总分范围17~102分,分值越高说明研究对象的育儿胜任感越好。该量表各条目的平均内容效度指数为0.98,Cronbach’sα系数为0.82,其中育儿自我效能维度和育儿满意度维度的Cronbach’sα系数分别为0.80和0.85。
1.2.2调查方法
由主要研究者及1名经过培训的产科门诊护理人员担任调查员,向调查对象解释调查目的,说明填写要求、内容,指导其通过手机扫码获取线上问卷,并当场独立完成。
1.3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1.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表示,计数资料采用频数、百分比进行描述。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检验一般资料、父亲PSOC总分及两个维度得分对FCI得分的影响。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模型中因素筛选采用逐步进入法。所有统计检验的P值均表示双侧概率,显著性水平α=0.05。
2 结果
2.1 问卷回收情况
研究者从线上问卷平台下载、回收问卷共201份,逻辑检错后得到有效问卷181份,有效回收率90.0%。
2.2 父亲FCI和PSOC得分情况
181名父亲FCI得分为(31.80±6.64)分,6个方面中“陪伴睡眠”条目均分最低,为(2.52±0.76)分,“陪伴玩耍”条目均分最高,为(3.61±0.80)分,见表1。PSOC总分为(73.92±9.47)分,其中育儿自我效能维度得分(36.62±5.05)分,育儿满意度维度得分为(37.30±6.49)分。
表1 FCI各方面得分(n=181)
2.3 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单因素分析
将一般资料里的各项因素、PSOC总分及两个维度得分作为自变量,FCI得分作为因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其中PSOC总分及各维度得分分别以其平均分作为切值,分为低分组和高分组进行比较。结果显示:父亲年龄、育儿知识/技能、是否参加育儿培训、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的态度、PSOC总分及育儿自我效能维度得分6项因素影响父亲育儿参与度,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调查对象的一般资料及父亲育儿参与的单因素分析(n=181)
2.4 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多因素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中有意义的6个因素作为自变量,以FCI得分为因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其中,FCI得分、父亲年龄、PSOC总分和育儿自我效能维度得分以原数值输入,其余变量进行如下赋值:父亲的育儿知识/技能,不了解或少许了解=1,比较了解=2;父亲参加育儿培训,否=1,是=2;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的态度,支持接纳=1,怀疑或否定=2。结果显示,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中有4个因素进入模型,见表3。
表3 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181)
3 讨论
3.1 3个月月龄内婴儿父亲的育儿参与水平偏低
2007年Fagan等使用原版FCI对美国的年轻父亲进行调查,发现3个月月龄内婴儿父亲的FCI条目均分为(3.29±0.99)分[10],高于本研究的(3.18±0.66)分。目前国内尚无有效测量父亲早期育儿参与的调查工具,相关数据仅能从其他文献间接获得。张双双等[12]应用汉化后的“育儿观调查问卷”调查了上海市内分娩后的产妇及其丈夫,发现未参与照料新生儿的父亲占比高达61%。2016年山西省的调查显示,在婴儿0~6个月龄内父亲每日陪伴时间<2 h者占59.1%[13]。2020年对中西部6省12市3岁以下婴幼儿父母的调查发现,仅有17.29%的父亲与孩子每日互动时间超过2 h,而40.68%都在1 h以内[6]。相比之下,美国父亲在婴儿出生后早期每日育儿参与的时间约4.21~5.15 h[9]。这反映出当下我国父亲的早期育儿参与处于偏低水平,亟需引起重视。
3.2 3个月月龄内婴儿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影响因素
3.2.1父亲育儿自我效能是父亲育儿参与度正性影响因素
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显示,父亲育儿自我效能是父亲育儿参与度正性影响因素,父亲育儿自我效能得分越高,其育儿参与度也越高。这一结论与Shorey等[14]和Kwok等[15]的研究一致。育儿自我效能是指父母在育儿过程中感知到的效能或能力,反映了其对自我育儿能力的评价和信心[11]。高水平的育儿自我效能可以促进父亲更多地参与到早期育儿中去。因此提高父亲的育儿能力和自信心,将是加强父亲育儿参与度的可行方法。目前已有文献报道提高父母的育儿技能可以显著提升其育儿自我效能[16]。还有研究发现较高的正念水平也能使父母在面对问题时更具同理心,从而获得更高的自我效能[17]。因此相关医护人员不仅要重视对父亲育儿自我效能的评估,还应设法提高父亲的育儿知识、技能,帮助其树立对育儿的信心,并探索性开展正念技术在育儿参与方面的应用。
3.2.2参加育儿培训的父亲育儿参与度较高
本研究显示,参加育儿培训是父亲育儿参与度的正性影响因素。Redshaw等[4]的一项调查进一步证明,父亲参加产前培训的次数与其参与育儿也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本研究发现只有不到一半(84/181)的父亲参加过育儿培训。原因可能在于现有的以医院为主导的产前教育主要针对准妈妈或新生儿母亲,无法满足父亲的需要。对产前教育相关文献的荟萃分析显示,参加产前培训的准父亲中大部分都有过“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因而参与程度不高[18]。这提示传统的产前教育模式有必要随着时代而更新,采取更多元化的途径、更加丰富的方式来传播育儿知识,并且有必要针对准爸爸或新生儿父亲制作专门的培训、实操课程,以提高参加率并保证培训质量。另一方面,父亲的育儿知识/技能虽然在单因素分析中显示与育儿参与度显著相关,但却未进入多元线性回归方程。这可能是因为父亲的育儿知识/技能往往来源于育儿培训,两者相关,故前者通过后者与育儿参与度产生了间接的关联;而在多因素分析中,线性回归分析通过调整混杂因素的影响,消除了这种假关联。
3.2.3年龄≤30岁的父亲育儿参与度较高
本研究的多因素分析显示,年龄≤30岁的父亲育儿参与度比年龄>30岁者更高。英国学者Nugent最早报道父亲的年龄和其育儿参与度呈负相关[8]。国内的调查也发现,父亲年龄≤30岁者参与幼儿教养程度得分更高,尤其是年龄25岁以下者更明显[19]。这可能是因为年轻父亲中一孩者占比较高,而一孩家庭里父亲的参与度显著高于二孩或多孩家庭[4];也可能与年轻父亲的职业压力和家庭压力相对较小有关,相比之下,年龄较大且处于事业成熟期或已有二孩的父亲则不得不分出更多的精力在工作或其他孩子身上。所以临床医护人员要更关注年龄>30岁的父亲,尤其是家有二孩者,应该教育并鼓励他们更多地承担照护婴儿的职责。
3.2.4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持支持态度有助于提高父亲的育儿参与度
Belsky关于育儿的经典理论认为,配偶的支持是影响父母发挥职能的关键因素之一[20]。既往研究证实,得到母亲支持的父亲往往会表现出更高的育儿自我效能和参与度[21]。本研究结果也显示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持支持态度有助于提高父亲的育儿参与度。家庭生活中,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的态度往往不是单一的。持接纳态度的母亲会鼓励父亲参与育儿,支持并肯定其行为,这将增强父亲参与育儿的动力,有助于激励他们更积极地参与育儿。持怀疑否定态度的母亲则会以“守门员”的姿态,对父亲的参与行为进行监控、批判,这将削弱父亲的育儿动机并阻碍其早期育儿行为。因此相关医护人员应该在产前或产后早期评估母亲对父亲参与育儿的态度,将关注点放在那些持怀疑、否定态度的母亲身上,并给予有效的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