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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得意为园主人老甘心作笔奴
——任鸿联作赏析

2021-04-12

对联 2021年8期

抱犊寨韩信祠

此是陈兵古战场,看雨夕风朝,犹动铁弦,默默群山凭点将;

或论逐鹿旧游戏,有湖光水色,供挣名锁,茫茫十载误从龙。

此联长在以苍凉造境,两起均直切主题。上联既言古战场,则所见之千年后风雨,也隐隐带了刀兵之气。铁弦二字直抒胸臆,放眼望去,群山都仿佛是当年所点的大将,犹自沉默不语。行文至此,读者已被带入境界。

下联笔锋一转,讽之为游戏,可谓大起大合。目光让读者投向湖光山色,纵情山水之间,却是为何?原来是挣脱名利锁。联想起韩信的大起大落,误从龙三字,直接概括了他风光又悲剧的一生。

本联起承转合分明,脉络清晰。古战场起,眼前风景承,以游戏转,以挣名锁合。娓娓道来,夹叙夹议。景中有人,情景交融,颇具看点。

西湖俞楼

风雨满书楼,合泉声,弦诵声,南屏钟声,孤山玄鹤声,并作招凉新唱本;

帙笺消永日,并梅色,烟花色,苏小柳色,秋月平湖色,来酬选胜老神仙。

此联看点,在景物罗列颇多,而不觉繁杂。起句就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加上西湖风貌,一起化作新唱本。帙,书皮;笺,书页。切俞楼主人身份,并以诸多美景铺陈之,只为突出『老神仙』三字。是人在画中,景在书中,有声有色,实乃揽胜之至佳处。寻常景语,有赖结句有力托稳,便觉不同。

开福寺

荆楚一千年净土,坼地而生,为大众广开觉路;

洞庭八百里风涛,闻钟即止,乃我佛普度神威。

此联语朴实而颇具内涵。上联言一『开』字:有千年净土,始有此寺,自然觉路大开,铺垫有力。下联言一『福』字:洞庭湖有八百里风波,天也有不测风云,着『闻钟即止』四字,稳稳托住,最后讲个中原因,则此寺之灵验已跃然纸上。

瓜洲古渡

楼船已化灰,忆当年夜雪重关,一觞未免酬衰鬓;

珠玉难为宝,共此地春风十里,万古不沉是艳名。

瓜洲渡口有名之处甚多,作者选取了两个典型典故:陆游书愤,十娘沉宝。

两起直抒胸臆,楼船代表的是王图霸业,事业成灰,心字亦成灰,自然引出诗中意象,落于衰鬓二字,穿越千年,仍令人慨叹。珠玉满箱,被杜十娘看淡,一怒之下沉于此地。时光久远,今我来思时,依然春风十里,而名士美人,俱已远矣!

联语简洁,却十分流畅自然,细思联意,沉郁厚重。尤值得称道的是本联字字工对,足见作者推敲之功夫。

东莞可园正门

退省簪花真自在;

得闲辟地小经营。

以上多个问句可直接互相“提示”,牵连互涉,或者显示某种思维的“痕迹”,有的是内心的矛盾,有的是层层递进,或者自问自答,以问答问。

短联虽短,却倍考笔力,不可着一废字。东莞可园以『小巧玲珑、设计精巧』著称,是岭南园林之珍品。作者抓住这一建园初衷,发感慨曰真,曰小。何谓真:退省簪花;何谓小:得闲辟地。真者,求一自在;小处,仍要经营。此等联语,必得可园主人之心,亦余心所向矣!

可园草草草堂

花开得意为园主;

人老甘心作笔奴。

可园著名的『草草草堂』,园主张敬修起这个名并有联一副:草草原非草草;堂堂敢谓堂堂。言简意赅:生活可以草草,做人一定要堂堂。

作者此联必细细揣摩过原联,故有此强烈对比,如承一脉。上联讲『主』,既是园景,也隐喻主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下联着一『奴』字,却倍见其主之风骨。当年的轰轰烈烈,此刻奔来眼底,逐渐化为此堂中的寻常笔墨,原来是主人甘心。可谓不着一字,已得风流矣!

南京明远楼

选才地必身心得束,鱼龙得变,任他佳丽莺歌。

写明远楼,如何才切得准?众所周知,明远楼位于南京秦淮风光核心区,是江南贡院的中心建筑。所以作者起笔直书读书人应推崇之精神: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孟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用于此地非常合适。中举的前后,即是贵贱之分、天壤之别,参见范进中举的故事。尾结推而广之,岂独文章事业,读书为明道也!

江南贡院历史上共走出了八百多名状元及十万名进士,是名副其实的选才地。但乡试也非常苦,考生长时间关在号舍里,对面就是秦淮河的莺歌燕舞、灯红酒绿。作者从此处着笔,欲化鱼龙,必先约束身心。面对各种诱惑,如何得以蜕变?联语没有明说,其实藏着一个远字,心远地自偏。切地、切事,是为明远。

拟四川都督府一九一二年元旦联

运会当民国元年,看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已是自由新世界;

同人有武侯经济,趁汉日再中,胡尘尽净,正宜整顿好河山。

联语代拟者众,而出新倍难,大部分跳脱不了风花雪月气。本联拟元旦四川都督府联,则切题方有看点,拟古而不泥于古是本联最大特色。

起笔直书民国元年、武侯经济,切时切地。承之以皇权帝制已被推翻,重建自由世界之任重道远,颇见精神。这一天的太阳果然是全新的,汉日再中、胡尘尽净之精彩对仗,令此联熠熠生辉。

坐观阁

任纸间沧海桑田,我犹未老;

看窗外大星残月,夜应将明。

题为坐观阁,联语分述之,上坐下观。纸间已历沧海桑田,窗外却是疏星淡月。坐,笔下纵横风云;观,楼外渐放光明。字里行间刻意制造对立,是本联一大特色。上联是时间的对比,下联是空间的对比。其乐观豁达心境,已跃然纸上。

澜沧江

浪峰盘折嵯峨,一路图南,其所经分族析支,百越暹罗皆子弟;

水面云回烟复,三春不暖,但可见开山立坝,吹笙跳月有人家。

写地理,须抓住特点,如放之四海皆可用,必落下乘。本联所述层层指向题目不移。澜沧江发源于青海,在我国境外又称作湄公河,支流众多,是亚洲流经国家最多的河流,故曰百越暹罗皆为子弟。由于江流地理位置落差大,降水充沛,水利资源十分丰富,自然促进了当地的经济繁荣。故当地的少数民族日子幸福,吹笙跳月,歌舞升平。

联语连绵似水,从地理写到景色,再到人文,铺陈有序,其喜洋洋者也!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