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且末县莫勒切河岩画探究

玉素甫江·肉孜

（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文博院，新疆 库尔勒 841000）

岩画，指刻画在岩石、石岩壁面或独立岩石上线刻、浮雕等的总称，也可以包括岩石等上面的彩绘，从旧石器到历史时期一直在制作。古人用他们精心挑选的坚硬岩石或其他工具，在选定的岩画上通过凿刻、磨刻和涂画来描绘自己的生活，或者描绘各种想象和愿望，目前在新疆发现的岩画中比较常用的制作方法普遍凿刻，少见线刻和磨刻。主要内容包括生殖崇拜、放牧、狩猎、战争和一些特殊符号为主。

远古时期岩画中的各种图案、图像，体现了史前原始人类最古老的“文字”，它不仅涉及文字发明以前的古人类的经济社会形式和生产生活方式，同时，还表现着他们原始的思想观念、信仰、追求，甚至可以说是留给我们最直接、最原始的文献资料。

新疆广大地区内共发现岩画472 处，主要分布在阿尔泰山脉、天山山脉，昆仑山脉也发现有部分岩画，这些地区雨水比较丰富、四季草场咸备，适宜于早期游牧人的活动。昆仑山系岩画主要分布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简称巴州）且末县；和田地区和田县、皮山县；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叶城县；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阿合奇县、乌恰县等区域，总共发现有27处，其中巴州且末县境内的莫勒切河岩画最为典型，岩画数量多、面积大、分布广、内容丰富，价值极高。

莫勒切河岩画位于新疆巴州且末县奥依亚依拉克乡色日克阔勒村北偏西12 公里，地处且末县南部的阿尔金山北坡中山带的莫勒切河谷中段，东北距且末县城约260 公里。莫勒切河岩画由河东岩画群和河西岩画群两片组成，相距约1.5 公里，从河床山崖至半山腰处较大的黑色岩石或较平整光滑的岩面上，分布面积较大，图像数量较多，据不完全统计，较清楚的各种单体的动物和其他图形的图像3000 余副，岩画所占面积有20000 多平方米。虽然经历了数千年以来的日晒雨淋、风沙浸蚀，大部分岩画内容仍然可辨、图像清晰。主要图像为野牛、马、山羊、盘羊、鹿、羚羊、狗、豹、蛇、鸟等动物，亦有些人物，或站立，或骑马，或跳舞，或射箭，或相斗。岩画题材非常广泛，反映着大自然中的各类野生动物、驯化家畜、古代游牧人的狩猎放牧、欢快而生动的原始舞蹈、残酷激烈的部落战争、形式多样的部落标记，表现出史前先民巨大的创造力。 此外，还有一定数量的掌形、几何形的图案，并具有独自的特点，几何形的图案类型较多，有圆圈、旋涡、方形、菱形、倒三角、曲线等形状的图形。由于岩画所处环境恶劣，岩石风化严重，还有很多岩画面临着逐渐模糊，甚至消失。

岩画是古人在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经过长期的社会实践创作的。岩画艺术从多方面揭示了原始人类的生产生活、社会形态、民族心理和审美观念等丰富内容。莫勒切河岩画不仅画面精美，数量也多得惊人，用真实可信的艺术形象再现了当时的原始文化生活。莫勒切河岩画的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岩画所反映的美学价值、人类智慧,以及作品的艺术风格、题材范围、构图观念、画面环境的选择等,都表明了艺术家所处的时代特征。生活在莫勒切河的先民利用岩石黑化表面与白色岩石基体的反差打刻岩画，这证明在遥远的原始狩猎时期人们的审美观念已经开始追求色彩的对比及图案的清晰程度。

莫勒切河岩画属于室外大型不可移动的石质文物，由于自然环境因素的长期作用，岩石风化明显，日光直接照射岩壁和空气中水分的凝结与蒸发会引起表层岩石的剥落，从而导致打击岩画的慢慢消失；水在裂隙额、孔洞的溶蚀作用会破坏岩体的完整性；沿岩石缝隙生长的植物、微生物霉菌、地衣苔藓，虽然在短时间内对岩画不会构成直接危害，但长时间不加处理，它们会在岩画形成覆盖，对岩画日渐侵蚀。除自然的影响以外，由于莫勒切河岩画特殊的地理位置，人为因素影响也十分严重。岩画多出现在岩石平台区，适宜人坐卧休息，所以会有牧民或游客在岩画处逗留，人为磨损会让打击岩画越来越不清晰，人为垃圾也会对岩画造成影响。

总体上观察，莫勒切河岩画是一个庞大的岩画群，因为环境恶劣以及财政支援方面的匮乏，没有得到良好的保护与研究。缺乏详细的考古调查报告使该地区很多岩画没能留下资料就消失了，莫勒切河岩画急需得到国家的支持和重视，开展详细的考古调查与深入的科学研究。

从敲击手法、风格、现象、内容看，其年代相当早，但是缺少专业严谨的研究，让莫勒切河岩画的价值一直不为人所知。莫勒切河岩画凿刻不是同一个历史时期完成的，造型风格具有明显的发展演变关系，由呆板逐渐趋向生动，从旧石器时代开始到现代，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有可能续作、也有模仿刻画现象。由于岩画基本都雕刻在自然的岩石上，岩画的年代和岩画作者的族属或文化属性，一直是岩画的研究难以穿越的难题。莫勒切河岩画不是单纯存在的遗物，在他附近有一定规模的古墓群，有岩洞，有旧石器晚期、细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存，对于岩画的调查和研究工作中，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岩画与周边的古代居址和墓葬进行综合分析。

在全国第三次文物普查时在莫勒切河西岩画区南侧的山腰处，发现有两个岩洞，只有5—6 米深，高约3 米，洞中有羊粪，岩壁上有烟炱画西，应为当时古人类居住地之一。此外，在岩画南700 米处的阿尔金山北坡中山带的莫勒切河谷中段的河东台地上发现了一片古墓群，并命名为莫勒切河墓地。

墓葬分布在老克木然河与莫勒切河交汇处的三角台地上，台地上的墓葬有不太明显的土石堆、石围土石堆遗迹，并且部分遭到了挖掘的破坏。遗存墓葬数量30 余座，大的较明显且较完整的土石堆直径达10 米，高0.9 米，小些的直径5 米，残高0.3米。石围土石堆的形制较小，石围及石围中的土石堆多已不完整，石围呈圆形或长方形，一般圆形石围直径2.5 米、高0.25 米左右，边长为1.5×3 米，高0.2—0.3 米左右。在墓地西端的冲沟断壁上，见四座暴露的墓葬，均已被破坏，从残迹观察，均为长方形竖穴石室墓。

其一，石室残长2.5、宽0.9、高 1 米，方向北偏西30°，石室墓口上横置盖石，盖石距地表1.8 米，地表上不见任何标志；

其二，亦为长方形竖穴石室墓，墓室残长2.7、宽0.7、高06米，盖石为大片石，距地表1.05 米，地表亦无墓葬的标志，均未见遗物。

在墓地东端的台缘处，见一较大的石围残址，石围断断续续的，大致呈不规则的三角形，周长约百米，其性质不明。从墓葬的地表、地层迹象看，西端冲沟暴露的石室墓相对早于台地上地表有土石堆和石围土石堆的墓葬，土石堆墓年代不会晚于唐，故墓地的年代初定于汉至唐代。

2013 年3～4 月，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配合农二师三八团石门水库水利工程建设，对库区施工建设及淹没区范围内进行了文物调查，并对水库涉及范围进行了抢救性考古清理发掘。在水库生活区发现石器遗址一处，定名为石门水库石器遗址，这片时期遗址南距莫勒切河岩画约5 公里。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分布范围较大，从莫勒切河出山口向北10 公里范围内东西两岸台地上均有分布，其中二级、三级、四级台地上分布较为集中，一级台地上有零星分布，共采集、发掘出土石片、石核、细石叶、细石核、桂叶形石矛等石器近2000 件。

发掘中根据石器分布情况，分为五个区域，在Ⅰ区地表主要采集有器形较大的石片、石核、砍砸器、桂叶形石矛等，不见细石叶和细石核。Ⅱ区位于二级台地北端，石器主要以石片为主，另见有少量的细石叶。Ⅲ区位于二级台地西侧，石器主要分布在地表，以大型石片为主。Ⅳ区位于二级台地西端的一处小山包上，该区出土遗物较多，主要为石片、细石叶、细石核，集中出土在山包南侧的卵石间的间隙中，各层中均有发现。Ⅴ区位于二级台地中部偏南，石器以地表采集为多，主要为石片和石料，不见细石器。

除对工程建设用地范围内石器遗址进行发掘外，我们还对水库用地周边区域内石器遗存进行了调查和采集，共标注采集点40 余个，又采集各类石器标本近千件。通过调查和采集标本发现，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各类遗物分布具有一定规律，其中莫勒切河东西两岸四级台地上石器主要为大型石片、石料、石核，除东岸四级台地上采集有一件细石核外，基本不见细石器，也不见典型器物；两岸二级、三级台地上采集器形除大型石片、石核、石料外，还见有大量细石叶、细石核。

考古专家初步推测，两岸四级台地上分布石器年代可能早于二级、三级台地上细石器遗存；同时在调查中发现，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分布范围内均有大量黑色砾石和玛瑙质石块，其质地与所发现的各类石器石质一致，分析石门水库石器石料可能即为就地取材；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分布范围广，数量多，器形类型多样。在Ⅳ区及部分采集点中出土的细石叶呈堆状分布且多数未经过使用，故推测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其性质可能为一处大型石器加工场。石门水库石器遗址地处昆仑山北麓，通过本次调查发掘工作，对研究昆仑山北麓、塔里木盆地南缘及整个新疆石器时代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总之，莫勒切河岩画是新疆昆仑山系，乃至全新疆遗存的岩画当中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一处，它的发现对研究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考古学、美术学等多学科提供珍贵资料。

近年来，莫勒切河岩画没有能够得到文物考古界足够的重视，工作中简单的调查、视察为主，细致、系统的调查报告和研究性文章较少。岩画的年代、图像类型、图像风格、刻凿工艺、附近相关文化遗存的关系方面的分析和全面、系统的研究不够。对岩画绝对年代和延续时代的分析方面没有明确的结论。岩画一般都是刻画于原始人生活聚集地或栖息地附近的岩石上，莫勒切河沿岸出现这么庞大数目的岩画，证明在这个地方曾经有人群长时间居住过，岩画附近发现的两处岩洞、石器遗存和古墓群与莫勒切河岩画息息相关的完整文化体系，研究过程中应重视这些文化遗存，做深入的文物调查、考古发掘和对比研究后才能够下结论。

相信在今后的保护和研究工作中，经过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和研究古代岩画的学者们的共同努力下，岩画研究中存在的的这些问题能够圆满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