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经济恢复中“滞胀”现象探究
2021-04-07王晓强
[摘 要]疫情引起全球经济下滑,中国经济增长也在放缓。尽管如此,2019年下半年以来我国消费价格持续上涨,以全球宏观经济环境和供求因素为背景,通货膨胀的苗头已经出现。中国在扩大国内市场需求、应对疫情冲击过程中,要防止出现“经济滞胀”现象。量入为出鼓励可持续性消费、谨慎使用刺激性经济政策、深化结构性改革、发展新经济产业形态才能促进中国经济长期向好。
[关键词]疫情冲击;滞胀;宏观经济
[DOI]10.13939/j.cnki.zgsc.2020.33.090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后,全国多地采用发放消费券等形式刺激国内消费,一季度全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出现恢复性增长,有力提升了消费在抗击疫情促进经济恢复中的作用。根据统计局数据,2019年我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2.9%,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预计全年居民消费价格指数上涨3.5%左右。2020年1月CPI同比上涨5.4%,创2011年11月以来新高。美联储在3个月内通过各种流动性工具向市场净投入基础货币已接近3万亿美元,货币宽松力度史无前例。考虑到国内外经济刺激政策、货币宽松等外部环境,消费品价格持续上涨,尽管短期刺激了消费,可能长期带来通货膨胀风险。当前全球疫情并没有得到良好控制,中国经濟增长的动能不足,通货膨胀与经济增长缓慢并存的“滞胀”现象可能出现,这将损害我国经济长期增长的潜力。
1 当前可能诱发通货膨胀的潜在因素
导致通货膨胀因素很多,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都可以推动价格水平持续上涨,但是严重的通货膨胀都是多种因素叠加形成的。我国国内通货膨胀受到消费需求、国内外货币政策环境、粮食能源等生产成本因素的综合影响,出现持续通货膨胀的可能性不低。
一是国内消费需求恢复性增长具有长期趋势。尽管疫情造成了中国一季度消费需求剧烈下降,餐饮、酒店、旅游等服务业出现断崖式下降,但是疫情控制以后这些行业处于缓慢恢复中,我国消费规模扩大和结构升级的大趋势没有改变。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中央和地方密集出台减税降费、稳定和促进汽车消费以及发放消费券等多项政策措施,助力消费市场持续改善。4月以来全国消费品零售总额降幅收窄说明报复性消费可能性存在。考虑到中国市场深度和广度,特别是人均收入水平跨过1万美元现状,中国消费市场转型升级尚未完成,消费需求加大价格上涨的压力始终存在。
二是国内外宽松的货币政策环境使得通货膨胀的压力加大。疫情发生后,全球主要央行都进行了量化宽松对冲,甚至有些国家启动了负利率政策。美联储继续实行“零利率”,为有效应对疫情影响3月美联储宣布将实施不限量、开放式量化宽松政策(QE)。德银数据显示,G10央行总资产负债表现在已经超过20万亿美元,2020年中国人民银行广义货币货币(M2)余额203.31万亿元,突破了200万亿大关,同比增长8.4%。2020年1—5月中国社会融资规模新增17.4万亿元,人民币贷款新增10.4万亿元,均创历史新高。按照央行提出2020年新增人民币贷款近20万亿元、社会融资规模增量超过30万亿元目标,未来7个月信贷与社融增量将长期持续。超发货币一直是通货膨胀的主要原因,疫情在短期内不会结束,货币政策的逆周期调节作用更不会退出,这将带来长期通货膨胀的压力。
三是粮食价格、资产泡沫等成本因素可能加大通货膨胀压力。疫情暴发后,国际粮食市场受到预期影响大幅度上涨,一些国家开始收紧粮食出口市场,粮价不稳定因素持续存在。国家统计局2月数据显示,我国畜肉类价格上涨87.6%,影响CPI上涨约3.85个百分点,其中猪肉价格上涨135.2%,影响CPI上涨约3.19个百分点。作为国际粮食价格风向标的大豆价格持续上涨,东北地区大豆收购价格已经突破4000元/吨大关,创下近5年新高。受疫情影响,越南等粮食出口大国开始收紧出口,而越南常年大米出口占世界贸易量的15%左右。尽管国内粮食产量稳定,但是我国不可能不受国际粮食市场的影响,这种影响迟早会传递到消费品市场。考虑到美元、欧元、日元流动性增加之后,全球大宗商品市场特别是能源价格不可能保持目前的低位,如果货币流动性溢出到能源产品上,成本推动的通货膨胀将不可避免。
2 疫情与通胀叠加可能带来的损害
当前全球疫情还处于发酵阶段,疫情将带来全球经济的大衰退,不同国家只是衰退的幅度可能有所不同而已。疫情造成的国内经济增长速度下降或者经济增长变慢,与国内可能形成的物价上涨相叠加,就可能出现类似于美国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期间的“滞胀现象”。如果中国经济处于滞胀阶段,将对长期经济增长带来严重损害。
首先,滞胀可能带来中国经济结构性矛盾更为突出。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并存,会导致企业开工不足,经济结构性矛盾更为突出,价格上涨的产业部门资金过剩,而价格下跌的产业部门资金缺乏,整体产业部门的潜在生产能力不能充分发挥导致结构性失业问题严重。中国经济最突出的结构性矛盾之一就是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脱节,制造业发展过快而服务业没有跟进,房地产等行业过热形成了资产价格泡沫,金融领域等非实体经济聚集了过多的资源,严重削弱了新经济模式的发展。我国一直在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而新兴产业部门不容易获得通货膨胀的价格红利,从而使得产业转型升级变得更为困难。
其次,滞胀可能带来金融风险大幅度反弹。近年来金融风险持续在股票、债券、理财产品、房地产、外汇和互联网金融等市场与行业游走,宏观经济出现了“风险性三角”,即杠杆率上升、生产率下降和政府政策空间收缩同时并存。2017年党的十九大之后,通过三年时间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我国政府债务、银行系统、房地产市场、金融市场的风险得到良好控制,系统性金融风险发生的可能性降低。从包商银行被接管,到网贷平台平稳清退;从结构性去杠杆稳步推进,到资管新规全面落地;从监管机构密集的罚单,到放贷领域全流程风险排查,整个金融风险攻坚战向全面、纵深推进。如果疫情带来滞胀,特别是考虑到经济刺激政策,大量无效投资和流动性增加可能使得金融风险反弹,一些热钱会进入通货膨胀领域导致资产价格泡沫,再次触发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可能性并不低。
最后,经济滞胀使得政府逆周期调节政策失效。宏观政策逆周期调节作为一种宏观审慎政策,采取逆经济周期的政策工具对宏观经济进行调控,以缓释宏观经济发展中积累的系统性风险,稳定短期经济增长,熨平经济运行中过度周期性波动。财政和货币政策主要应对疫情造成的短期周期性冲击,并不能替代长期的经济结构性政策,20世纪70年代美国凯恩斯主义的困境有可能重演。如果中国经济陷入滞胀阶段,政府对经济调控的能力会大幅度削弱,而深化市场化改革的举措尚未完全落地,这将带来长期经济增长的不确定性。目前我国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结构性、体制性、周期性问题相互交织,三期叠加影响持续深化,经济滞胀将带来严重的系统性风险。
3 我国有效应对经济陷入滞胀的主要举措
在中国经济有可能陷入滞胀阶段之前,避免出现经济放缓和通货膨胀叠加,中国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中国使用财政和货币政策应对内外部经济冲击的同时,注意财政和货币政策的紧密配合,并且重视结构性调整政策可以推动中国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
首先,要量入为出鼓励可持续性消费,扩大消费需求属于宏观政策要求,但是微观经济个体特别是家庭不能鼓励借贷消费。考虑到中国收入差距较大的家庭实际,扩大内需需要与收入增长政策同步运行,提高居民消费能力的首要前提就是老百姓口袋里必须有钱。因此,提高居民收入水平特别是降低收入差距,按照党的十八大报告要求实现两个同步,即城乡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同步,劳动报酬的增长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同步。在收入水平提高的同时,政府要建立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扩大保障范围、提高保障水平,解决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让老百姓“有钱敢花”。此外,鼓励可持续性消费要鼓励老百姓把钱花在国内,提高国内居民对本国商品的使用率,改变大量老百姓海外购物的习惯。
其次,政府逆周期调节政策需要谨慎,防止赤字政策和量化宽松政策的不利冲击。当前,对财政赤字货币化的做法要高度谨慎,否则经济刺激政策可能实现不了预期目标。近年来各国央行的量化宽松货币政策除买入国债外,还直接买入商业票据和证券,主要是解决金融危机期间的流动性中断的无奈之举,量化宽松政策极易造成资产价格泡沫和经济秩序混乱,甚至带来系统性金融风险。另外,允许赤字货币化就允许政府行为无纪律化,就会导致政府行为失范,导致政府能力崩溃和治理体系能力崩溃。当前,要充分发挥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协调功能,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更加积极有效,提高赤字率,发行抗疫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提高资金使用效率,真正发挥稳定经济的关键作用。而稳健的货币政策要更加灵活适度,运用降准、降息、再贷款等手段,保持流动性合理充裕,引导贷款市场利率下行,确保实体经济能够得到低成本的融资。
再次,结构性调整政策要优先于经济刺激计划,市场化改革举措要优先于产业政策,中国经济长期增长要靠企业生产效率提高,充分发挥市场主体的作用才是走出滞胀的根本因素。经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一直是中国经济的工作重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结构从以重工业为主的“偏重”的结构逐渐向轻工业特别是服务业为主的“偏轻”的经济结构转型。目前產业结构调整主线是在保持稳定同时优化三个产业比重,优化三个产业内部比重,调整轻重工业比重以及制造业中的先进与落后产业比例,同时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经济刺激计划要有利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财政和货币政策以提供平稳有序的宏观经济环境为主,而不是采用经济刺激政策直接干预产业竞争。
最后,走出经济滞胀的最终途径是寻找到新经济增长模式。类似于美国20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之后,美国经济陷入长期停滞、成本推高通货膨胀导致经济增长困境,后来出现以因特网为代表的互联网新经济模式,美国诞生了以微软、苹果、高通等一大批信息技术企业带动美国实现20世纪90年代经济繁荣,成功走出了通货膨胀和经济停滞的困境。中国经济增长要依赖新经济模式带来的新兴产业模式,传统产业在促进增长上作用相对有限,开展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培育新兴产业和经济增长新动力,实现经济和发展战略全面转型。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是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内容,以新基建替代过去的老基建,对传统基础设施进行赋能增效、改造升级,推动新经济业态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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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晓强(1987—),男,汉族,山东寿光人,硕士研究生,中级经济师,研究方向:经济学、金融学、财务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