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了

许天杰

冬天的太阳，落山有些快。只五点多钟，田野里已经呈现模糊状态。但忙碌的农人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活儿，有的在浇肥，有的在锄草，有的在掐菜薹。

我吃完晚饭，散步在田埂上。迎面走来刘婶：“老许啊！散步呢？”“嗯，刘婶你吃饭没有？”“这不，回家做饭去。”

刘婶今年74岁，日常的操劳，使她脸上早已刻上条条皱纹，头发也白完了。但背不驼，身体也硬朗。刘婶左手提着小竹篮，里面装着小白菜与胡萝卜，大概是做晚饭的菜，右手拖着田沟里捡的一捆干柴，我急忙上前帮忙。刘婶笑着说：“没事，几十年来，咱习惯了，夹捆柴我还能行。”我只好一边走，一边和刘婶聊着。

“刘婶，我看你这一身衣服穿了几年了，咋不置身新的？”“老许，这是孩子们准备扔掉的，当初我看到挺新，扔了怪可惜，我拿回来自己也能穿，也穿习惯了。”“如今新衣服也不是很贵，新衣服也买两件啊！”“我们常年干农活、家务活，穿那么好干啥？再说，这总比过去那粗棉大布好，比那補丁加补丁的衣服好，什么东西习惯就好了，有穿的，穿着暖和就足够了。”刘婶的一席话，让我感受到朴实的可贵。

“唉！我们家孩子，也不知甘难辛苦，上千的衣服及鞋子穿不到一年，统统当垃圾扔掉，他们这样浪费，是不惜福，是不知足哇！”

边聊边走不觉已走到了刘婶的家。厨房里，一只15瓦的灯泡，在漆黑的厨房里放着光，从明亮的路灯下，走到这厨屋里顿时感觉屋里光线格外暗淡。我说：“刘婶，这点光，你习惯吗？”“还别说这光小，这总比煤油灯强，能照亮就足够了！”这又一句“足够了”，不由得让我对比起我家，在我家堂屋中间，有六盏壁灯，一盏大顶灯，只要孩子们一回来，一到晩上，所有的灯通通开着，每次我关掉壁灯，伢们就又打开，还小声嘀咕：“要得几个钱啊！”现在的孩子们大多不注重节约，似乎是他们大方，老人吝啬，实则日常生活还是应该细水长流才是正理。

刘婶忙着做饭，她放着又干净又省事的煤气灶不用，偏偏烧着土灶。灶里刚点燃，一阵烟雾，满厨房看不清人。“刘婶，你怎么不用煤气做饭？”“孩子们回家聚拢了，吃饭的人多就用，平时我捡点柴火，我又不赶忙，灶里做饭炒菜还好吃些！能把饭菜做熟就行了，再说一罐煤气总得百把元吧！”不一会儿，一碗白菜，一碗萝卜丝，已经热腾腾地端上了桌。随后她把一盘剩饭倒入了锅中。“刘婶这剩饭什么时候的，能吃吗？”“早上特地多做的一碗饭，这么一炒一热，又省柴又省力，多好哇！”我说：“刘婶，别太节约了。”“老许啊，这饭菜总比过去愁米缺吃强吧？能吃饱喝足就行了。”

刘婶今天讲的用知足、穿知足、吃知足，真是让我也受到教益！“足够了”，她这种“朴素、节俭”的持家观念代表着“吃过苦头的一代人”的精神。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刘婶的话总在我耳边回响——“足够了！”这是多么简洁而又富有内涵的做人哲理呀！

大方惯了的孩子们，要是你们也能传承这种“足够了”的家风，那我们的国家会节约多少资源啊！我在想：要让孩子们做到，我们做父母的必须先做到。我得先补上这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