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道推动城市空间健康发展
2021-04-06王婧吴巧红
王婧 吴巧红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3.006
绿道(greenway)的理念起源于19世纪的美国,Frederick Law Olmsted规划了第一条真正意义上的绿道——波士顿公园系统,该系统长约25km,尝试用公园道或其他线形方式连接了富兰克林公园、阿诺德植物园、牙买加公园、后湾沼泽地和波士顿公园5个公园。现在被普遍接受的绿道概念是由Jack Ahern提出的,“绿道是经规划、设计、管理的线性网络用地系统,具有生态、娱乐、文化和审美等多种功能,是一种可持续性的土地利用方式。”②在此概念中,强调了绿道的线性连通作用、复合功能和可持续的结果。
过去几十年,我国一直保持着高速的城镇化发展,2019年末,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0.60%③。随之而来的是资源环境不可逆损害、城市空间扩展失控、城市人口高度集聚等问题。党的十九大提出,要着力提高新型城镇化发展质量,走绿色、集约、高效、低碳、创新、智能的新型城镇化高质量发展道路。这意味着我国未来的城镇发展将从追求速度、数量转向追求质量,城市的空间开发由“地为本”土地效益最大化转向对“人为本”社会福祉的追求。人们天生具有亲自然性,渴望在日常生活中也能便捷地进入自然世界,这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然而,城市的绿地空间早已随着城市数十年的大规模建设而减少或斑块化,零星点缀的绿地在游憩边界无法扩展、服务半径小的约束下,绿道作为一种开放的绿色线性空间,能有效连接城市各类相对孤立的绿地空间形成网络布局,对于提升绿地的功能效益、推动我国城市空间绿色健康发展的意义举足轻重。
一、维护环境质量
生态环境保护是绿道的核心功能,也是游憩、文化教育、美化城市风貌等复合功能实现的根本和基础。城市的大规模建设导致生境破碎化问题严重,整个生态景观格局遭受破坏,城市生态环境面临很大压力。都市绿道连通了城市内部破碎生态空间,为动物提供了生存繁衍空间与迁徙廊道,维护了生物多样性;借助生态化措施,保育和恢复绿道及周边地区的生态环境。绿道建设往往借用林地、沿水道(如广州)或排水道缓冲区、道路保留区(如新加坡)等非建设用地使其额外的土地征用降至最低。在城市土地紧张昂贵、绿色空间总量难以扩张的制约下,绿道通过增强生态空间连续性和调节景观结构的方式,在高效集约利用土地的前提下,实现了城市绿地“质”的提升。
在世界各地的绿道实践中,欧洲是实行自然保护策略的典型。欧洲绿道以生物多样性保护为目标、以生态网络政策为保障、以相关学科(生态系统生态学、拓扑图论和景观生态学)为理论基础构建了生态廊道和城市绿道相结合的绿道网络系统,实现了在受到人类活动剧烈影响的空间中最大程度保证了自然生态环境的承载力、自净能力和稳定性。
二、增加游憩机会
如果说维护环境质量是绿道的基础条件,增加游憩机会就是绿道建设的初衷,即使是在强调绿道多功能融合的现阶段,游憩也是绿道承担的首要和最重要的职能。第一,绿道作为一种开放的绿色空间,本身可以作为人们游憩观赏、运动健身、体验自然的载体,有效拓展了居民户外活动和交往空间,为人们提供健康、舒适地接近自然的机会。第二,绿道的线性轮廓将城市中分散的自然、历史、文化景观串联在一起,构成了旅游流动通道,增加了景观的可达性,使高频率的到访成为可能。新加坡已建成200 km、近5倍于新加坡国土长度的绿道,它们将海滨、山体、森林、主要公园相互连接,市民可以在不受机动车辆干扰下,通过步行和骑自行车的方式到达各个景点①。第三,绿道建设强调社区层面的可达性和使用的便捷性。规划者们认为,绿道规划应尽量接近居住中心,以50%的使用者在1.6 km的服务半径以内为宜,这是一种小尺度可达的日常生活体验。美国已经建设超过10万km绿道网络,其规划目标是所有居民都能在15分钟内从家或工作场所到达最近的绿道。正如美国户外游憩总统委员会的报告中所描述的,“绿道是由地方所创造的,它由社区伸出,能够连接并贯穿于美国境内的所有社区……”②相似地,我国珠三角地区将绿道划分为“区域绿道-城市绿道-社区绿道”3个层级,通过不同尺度绿道的衔接达到高密度的网络结构,实现日常便捷使用的目标。
三、提升城市活力
绿道对于城市活力的提升依赖于它的线状形态。在地理学中,“线”是流动的媒介,城市中的物质、能量、经济活动、生态行为以线为载体进行集聚和扩散,当线上各点间的交换活动频繁发生时,城市的活力将得到显著提升。第一,人们在绿道或绿道连接的空间中开展游憩活动,人的集聚必然带来潜在的消费市场,小到小摊贩的售卖、广告的投放,大到旅游市场的火爆,都会创造可观的经济效益。第二,绿道的建成意味着人居环境的改善,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随之而来的必然是土地收益的增加。纽约高线公园是一条由废弃的铁路货运专用线改建而成的空中花园绿道,现已成为当地的标志,成功拉动了沿线地区的地价,为曼哈顿西区重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第三,绿道连通了城市多元空间(生态空间、生活空间和生产空间),加速了多元空间的交互,激发了城市活力。罗斯·肯尼迪绿道(Rose Kennedy Greenway)通过规划和设计把高架路变成城市绿道,将原本切断的波士顿北部尽端部分和滨海临近区与中心商业区重新恢复商业联系,使滨海地区与波士顿城区重新融为一体,是绿道促进城市再生的典型案例①。
国外绿道的理论与实践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已日臻成熟,美国绿道系统覆盖面广、连通性好,网络化、游憩倾向明显;欧洲、日本绿道注重对生态系统、自然景观的维系;新加坡绿道实现了高密度城市中的复合功能网络构建。
我国在20世纪90年代引入绿道概念,国内学者们从案例研究出发,对绿道的概念、类型、功能、发展历程、规划设计等方面进行了总结和借鉴。相对于较为薄弱的理论研究,绿道实践在我国发展得如火如荼,北京、广州、上海、成都、武汉等城市都已经开始尝试建设不同空间尺度的绿道,其中,以珠三角地区最具代表性。2010年,广东省颁布了《珠江三角洲绿道网总体规划纲要》,其中规划:“从2010年开始,用3年时间,在珠三角将率先建成6条区域绿道,串联200多处森林公园、自然保护区、风景名胜区、郊野公园、滨水公园和历史文化遺迹,连接广佛肇、深莞惠、珠中江三大都市区,直接服务人口约2565万人。”②2014年,北京开始全面实施绿道建设,截至2019年底,已建成各级绿道1071 km,覆盖全市16个区,初步形成“环带成心、三翼延展”的绿道空间结构,成为市民健步、骑行的重要绿色空间③。2016年,国家住建部发布《绿道规划设计导则》,这是目前绿道规划设计最具影响力的指引文件,是绿道系统规范化发展的里程碑。
当前,中国城市化进程从快速增长期进入稳定深化期,城市空间的健康发展将有助于推动城市实现高质量转变。绿道是一个线性系统的空间战略,将城市中孤立的绿色斑块连成一个绿色系统,使其发挥更高的综合效益。越来越多的省市把绿道看作一项“幸福工程”“民生工程”,期望借助过往成功的经验、制度的保障、规范的规划流程甚至创新的思维来实现其健康、有序的建设和使用。但人的要素往往容易被忽略。城市绿道系统建设在以人为主体的城市中,使用者是城市居民,无疑也将对城市居民产生重大的影响。与一般交通道不同,绿道的建成并不是以减少时空距离为目的,在越快越好的出行方式占主导、在机动车将行人挤到无路可走的城市中,它倡导慢行、悠闲和健康。笔者期望,纵横交错、衔接有致的绿道系统将提供给城市居民更友好的空间环境——可进入性强的空间设计、便捷适宜的设施设计和契合需要的服务设计,不断改善城市居民的出行与游憩方式,塑造着城市居民“慢”生活形态以及生活体验。正如福州福道带给城市人的,沿着带状公园中的绿道系统步行上班通勤,未尝不是一种幸福、一种健康中国的最佳体现。因此,未来的绿道系统不仅仅能从绿地空间布局和生态过程等多方面回应城市诉求、优化城市空间,促进其向更加健康、良性的方向发展;更应充满人文关怀,满足城市居民的绿色和游憩需求,真正成为人们通往美好生活的绿道。
(第一作者系该院讲师、博士,第二作者系该院副编审、通讯作者;收稿日期:2021-01-23)
[责任编辑:吴巧红;责任校对:宋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