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基本内涵、生成逻辑及实现路径

陈岳飞，徐学林，朱美娜，方 向

(1.中国计量科学研究院，北京 100029; 2.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计量司，北京 100088)

0 引 言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是我国经济发展的最新论断。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以往靠拼规模、拼速度的粗放式发展模式已难以为继，提质增效、转型升级现已刻不容缓。即将到来的“十四五”，又是我国圆满完成全面小康战略目标、全面实现高水平现代化建设新征程承上启下的关键时期。在此重要之际，对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展开研究，不仅对国内各行各业的发展起基础性作用，还可以帮助我国在国际测量领域拥有更多的话语权。所以拥有符合社会发展潮流的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是建设现代化强国的关键一环。

1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基本内涵

当前，我国经济发展迅猛，从高速度增长阶段已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需要重新制定全面、长远的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发展计划，明确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基本内涵，把握计量和测量之间的关系。本章主要从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定义、内涵和特征等方面进行介绍，以此强调加快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对我国未来战略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1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定义

国家测量体系（national measurement system，NMS）的概念最早是由Huntoon.R于1967年在《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提出来的。他认为，采用体系这一说法可以更好地对一国的测量活动进行概括。国家测量体系和交通、教育、医疗、法律等其他社会体系一样，是一种特定的社会功能系统。此后，NMS的概念逐渐为各国学者和政策制定者所接受[1]。国际法制计量组织认为：一个好的国家测量体系是确保测量准确、可溯源、政策有效实现的要件，是校准和测试结果获得国际承认的要件。国家测量体系由国家计量体系和工业测量体系两部分组成，它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使数量众多且复杂的工业测量数据准确可靠[2]。国际单位制全面重新定义带来了重大发展机遇，催生了整个测量体系的全面创新。由此，开启了以量子基准为核心、扁平化量值溯源为特征的现代“先进测量”时代。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是以应用为导向，以国际单位制量子化变革为契机，以先进的技术和现代化的管理为核心的测量体系，是立足于国际比较和历史对比，凝聚计量发展过程中精华理念和优秀做法，呈现出计量基准量子化、计量单位数字化、量值传递扁平化、测量手段灵活化、计量空间开放化的特征，将过去传统的测量体系转变成动态演进的、不断进步的先进测量体系。目前，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定义较为模糊，学术界及一些国际组织仍在不断拓展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内涵和外延。

1.2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内涵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本质是一个高效的计量、质量和标准等多元生态系统，是机构、法律、政策、实践活动的框架体系和实践。根据NMS的基本原理和各国的经验，国家测量体系的构成主要包括技术基础、组织架构、制度安排。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测量能力，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同时营造健康和安全的交易环境。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是软件、硬件与智能结合的一项重要公共基础设施，与常规交通、医疗、水利等以“有形”硬件为主的基础设施概念不同，也比信息技术基础设施的范畴要宽，它把一国范围内发生测量理念、测量技术、测量人员、测量工具、测量管理等所有测量活动整合成一个具有内在关联的系统，各要素相互联系，相互协调，共同支持测量活动的科学有效进行。

1.3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特征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在多个方面有着显著优势特征，具体体现在以下5个方面。

1.3.1 计量基准量子化

计量基准是保证计量工作可以顺利进行的基础，可以更加凸显计量准确性这一大特性。在计量基准发展过程中，最初使用的是实物基准，就像用一组标准电阻线圈的电阻平均值来保持电阻单位[3]。但是实物始终存在不易长久保存这一自身属性的缺陷，加之经济社会发展对计量的要求越来越高，为了提升量值准确性，计量基准量子化逐渐进入大众视野。为了紧跟高质量发展的时代步伐，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要以实现计量基准量子化为发展目标，凭借计量基准量子化来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

1.3.2 计量单位数字化

随着国际单位制（SI） 7个基本单位的重新定义，计量单位又迈入了一个新台阶。计量工作以精准性为大家所熟知，计量单位数字化是现代社会发展的产物。数字时代的大背景之下，自上而下都在追求数字化带来的高效率与高质量，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所追求的计量单位数字化，实际上在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量值、工业测量和仪器仪表、国际温标等方面有着深远的意义，对接下来的工业技术产业的技术创新也有较大的促进作用，会进一步地推动产业领域的纵深化发展，从而倒逼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与发展。

1.3.3 量值传递扁平化

目前大多数的量值传递工作是由基准级至标准级再至工作级计量器具的科层式链条。“新SI”实施以后，量值传递体系由科层式向扁平化转变，量值传递可直接由基准器具传至工作计量器具。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量值传递扁平化这一特点会减少传递的层级与次数，从而节约相关的成本。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会因量值传递扁平化的不断优化而加快，以适应高质量发展的需求。

1.3.4 测量手段灵活化

测量手段灵活化是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显著特征。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会客观上要求测量工作要更快更好地进行。由于测量涉及到每个领域的方方面面，随着高质量发展目标的提出，测量服务供不应求的问题更加明显。所以由政府部门单一提供测量服务难以满足社会市场的需求，市场第三方测量主体应运而生，使得测量手段更加灵活与多元。第三方测量主体除了传统的测量方式，还通过吸引人才与技术突破，把互联网信息技术引入测量领域之中，形成网络化与数据化的测量方式。

1.3.5 计量空间开放化

计量作为度量单位是物质交换的基础条件，它服务于我们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知识体系的不断完善，对未知领域的追求不断加快，计量服务的空间领域也逐渐扩大。如在海洋开发领域，国家海洋油气资源开发装备产业计量测试中心顺利通过验收，它以海洋油气资源开发装备产业需求为导向，在产业全溯源链、全寿命周期、全产业链及前瞻性研究过程中，发挥计量的优势和作用，提供专业的服务[4]。在航空航天领域，“千乘一号”卫星发射成功入轨背后就是航天科工203为其提供了计量保障，对卫星发射的地面监测站电磁环境进行监测和评估，保障卫星发射工作正常进行。计量空间开放化是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不可逆转的大趋势。

2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生成逻辑

国家先进测量体系是时代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既有特定的历史溯源影响，又有理论与现实双重因素的诉求。它回应的是整个宏观背景下的社会需求状况，并站在供给服务角度来对其生成逻辑进行分析，厘清构建国家先进测量体系的缘由，并为国家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提供理论支持。

2.1 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时代要求

党的十九大提出，到本世纪中叶，我国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将全面提升，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成为综合国力和国际影响力领先的国家[5]。先进的技术和现代化的管理是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核心。我国过去传统的测量体系转变成动态演进的、不断进步的先进测量体系, 再融入现代的管理理念, 就构成了我国的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先进测量体系的建立, 对于制造业关键技术的突破具有重要意义。从历史上发生的历次工业革命来看, 各制造强国都是从国家层面确立了测量在工业生产中的特殊重要地位。现代先进测量体系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当前，科技创新进入空前密集活跃的时期，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和5G等新兴技术迭代加速，加快建设和完善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为赋能实体经济提供重要支撑，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保障。

2.2 高质量发展理念是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理论依据

我国现阶段经济发展的基本特征就是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自十九大以来，高质量发展理念就被广泛提及，不单单是经济层面，在管理、技术等层面也在呼吁高质量发展。新发展理念中的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等要素与高质量发展不谋而合，而为了达到这种要求，就必须要有一套严密的体系来对各行各业的产品进行计量校准，从源头把控质量，来达到质量强国的目标。而目前国内还没有一套系统性的测量体系来为此保驾护航，所以社会对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与运用还是十分期待的。在国际单位制量子化变革的大背景之下，高质量发展理念的主要表征是重质，加之作为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理论依据，其深刻内涵会推动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进程。

2.3 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是构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现实动因

党的十九大提出，要着力加快建设实体经济、科技创新、现代金融、人力资源协同发展的产业体系[6]。在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中，也提出加快发展现代产业体系，推动经济体系优化升级。现代化产业体系在多次重要会议中被提及，现代化产业体系在现代化经济体系中的重要地位可见一斑。而打造现代化产业体系离不开计量技术的加持，包括产品校准、单位统一、高度精准等需求都需要计量来实现，而现代化产业对于质量的要求又是非常严格的，仅仅靠现在的计量来完成还是不够的，需要更为严密的体系来实现，由此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逐渐进入大家的视野。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主要的服务对象是实体经济，而现代化产业体系又是以实体经济为主体的产业体系，两者的关系刚好表现为一因一果。从供需角度看，现代化产业体系是需求，势必会形成需求导向，从而推动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建设。

3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实现路径

基于上述讨论，思考实现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对策，从现实需要和时代要求出发，为进一步完善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设置出基本框架。一是优化体制机制，从战略配套入手，补齐制度短板；二是增强创新活力，增强自主研发能力，形成完备的成果转化链条[7]；三是提升国际影响力，对标国际先进测量技能水平；四是健全人才队伍，在实现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中发挥重要支撑作用。

3.1 优化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体制机制

国家先进测量体系的构建是一项大的系统工程，应当用“大计量”的思维和理念去构划和布局，动员全社会各领域共同参与。首先，政府方面应充分发挥我国的制度优势，形成多部门的计量共建共享共用和协调配合、系统推进的工作机制。另外，及时调整现行的法律法规不适应形势发展要求的内容。还应当注重计量、标准、检验检测和认证认可领域的法律法规与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衔接与配合。其次，“市场之手”不容忽视，让“看不见的手”与“看得见的手”协同发挥作用，以政策引导市场方向，以市场进行回应，了解实际测量需求，切实提高测量供给水平，同时，鼓励第三方计量技术机构的发展，加强国家产业计量测试服务体系的建设。最后，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应把握未来趋势，及时建立一整套完备的、详尽的管理制度和要求。上至测量方面的公司章程，下至具体测量技术要求，不管是对测量技术部门，还是对测量器具的管理，都应进行明确统一的规定和要求。

3.2 增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技术创新

第一，加快测量体系数字智能化进程，对数字化和网络化已经有一定基础的工厂应及时发展智能化。对我国发展状况而言，若按部就班、亦步亦趋地追赶，很难追赶上欧美发达国家水平，应充分把握后发优势，全力发展数字化，对必要且成熟的工厂或车间，同步发展网络化，依据人工智能技术发展的成熟度，逐步且及时地开展制造过程的智能化。第二，加强测量核心技术研发及国产测量仪器装备的自主创新水平，提高现有测量仪器装备的使用率，实现测量数据全过程监控，测量核心技术的研发，增强了国家测量体系的创新技术，推动国家测量体系的现代化与专业化[8]。第三，推进测量科技成果转化，加强其与基础原材料、基础零部件、基础工艺技术等科研项目的对接，鼓励测量科研项目立项。建立科研机构与企业技术交流平台，增强国家先进测量体系的活力。

3.3 提升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国际影响力

提高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国际影响力，首先需要建立区域测量中心，切实加强测量的先进性与现代性建设，保持这一技术体系的相对独立、系统和完整，不能碎片化。要着力建设高水平的测量体系，要面向社会提供公共服务，打好“技术牌”，念好“服务经”[9]。在我国现有体制机制下，从现有负责测量的政府部门中选择牵头部门，作为区域测量的技术机构或平台，建立区域测量中心。其次，推动在重要竞争领域以我国为主影响或主导国际测量技术标准制定，吸引国外企业参与我国的标准制修订，加强中国测量技术与海外的交流与合作，推定和参与测量技术的全球治理。鼓励领军企业联合国外合作伙伴，探索区域测量创新联盟形式，打通产业链上下游，推动先进技术测量国际化应用与推广。最后，需要推动测量技能水平与国际接轨，加大对测量技能水平提升的创新投入，积极运用新技术、新工艺，增加对测量相关工作人员的技能培训，充分建立满足新时代需要，适应中国国情、与国际接轨的测量技能水平，显著引领我国的测量技术水平，有力支撑国家先进测量体系的现代化。

3.4 打造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人才队伍

打造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人才队伍，首先需要加快测量知识全民普及建设，增强全民测量意识，大力普及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常识，营造支持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建设的环境。从技术、管理、民生等多个层面进行培训和宣传，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专业人才的培养奠定基础。其次，需要增强人员的创新化建设，提升技术人员的国际化水平与创新水平。加大对测量专业技术人才培养，坚持专业技术人才定期“走出去”，实时跟进国际发展动态。定期派人到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等测量先进的国家去学习，实现测量技术引进，建立国际测量专家库和人才库，为国际测量人才定居中国提供绿色通道，鼓励相关组织对参与国家先进测量体系建设的专家给予晋升、待遇等方面的激励等[10]。最后，需要加快测量专业人才队伍建设，加强国家测量技术机构与高等院校的人才培养合作。专业测量技术人才要懂测量、懂技术，成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团队核心力量成员。国家采取针对性的措施，出台测量人才的培养实施细则，建立健全各项支持性政策。建立相关配套政策，支持开展国家测量的教育培训，加强相关的科技培训和知识传播工作，不断增强技术能力和知识水平。

4 结束语

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建立与运行已经成为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产业转型升级、满足质量强国建设需要的时代命题，这是一个循序渐进、不断改进、不断完善的过程。从目前来看，现代先进测量体系尚未在中国完全建立起来，对其理论基础与实践机制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后续的研究中，应立足于高质量发展视角。一方面，继续深化理论研究，以横向与纵向相结合的双视角来完善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内涵，系统思考其构成要素以及要素之间的机理，与时俱进，不断更新、丰富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内涵外延。另一方面，把握住技术、人才、资金、供给等主要抓手，统筹推进，构建科学合理的评价指标，及时对实施效果进行评估，继而探索出国家现代先进测量体系的实现路径，最大程度发挥出其在我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中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