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与苹果

王越冉

2015年的冬天，我去了马尔代夫的Jumeirah Dhevanafushi岛。作为地处热带的印度洋小岛，它的美丽在于能亲近自然。从水上滑翔机上往下看，小岛仿佛一颗镶了金边的绿色珍珠，它的外层还有一圈浅蓝色的水域，这片浅海里生长着大量珊瑚，同时也是潜水的圣地。

这天，我们在一位向导的陪同下入海潜水。向导领着我们在珊瑚上方穿梭，几米下方的这片珊瑚是天然的，枝丫伸向四面八方，还形成了大量堡垒状群落，五彩斑斓的鱼儿穿梭其间，让我不禁惊叹自然与时间的杰作。向导游到我们身边，比画着让我们注意看下方，但我看了许久，什么也没发现。向导拿过我的相机潜入水底。过了一会儿，他从斑斓的珊瑚中游出来，吐着一圈圈气泡，比着手势表示满意。

我接过相机一看，是一只躲在岩缝中的小型猫鲨，它伏在海底的沙子中，身体与周围的岩石浑然一体，照片的中央是一只灰色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镜头，注视着我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不速之客。我向向导竖起大拇指，向导拍拍我，示意我跟着他继续向前。

绕着珊瑚转了一圈后，我们回到船上，海风并不猛烈，但对刚上船的人并不友好。向导给我们拿来几条毛巾，然后走进船舱，极其自然地拿出一个苹果，切开，递给我们……

热带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我们刚刚回到酒店，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爸爸突然说要出去一会儿，我透过满是水珠的玻璃窗，看着大雨滂沱中，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小道上。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爸爸又冒着大雨赶了回来。他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一股湿气扑入房间。他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一边擦着滴着水的头发，一边说：“我走了五公里，追上了那个向导，给了他十美元。”

我当时很疑惑，后来才意识到鲨鱼和苹果不是向导的任务，他只负责把我们安全带回岛上就可以了。爸爸几乎绕岛半圈也是为了感谢那个苹果和那张鲨鱼照片吧？

总有些人的工作不只是为了工作。向导是当地原住民，所以才能发现隐匿在珊瑚间的鲨鱼，才能潜到海底近距离拍下那张照片，给我们此次潜水增添精彩的一笔。能带给他人哪怕一点儿温暖，又何尝不是一种无私？

至今我仍留存着那张鲨鱼的照片，虽然经过多年画面早已模糊不清，但我仍能認出鲨鱼的眼睛。我后来去过许多地方，但每每看到大海总会想起那座小岛，想起那个拍下鲨鱼的向导……

教师点评

鲨鱼、苹果、十美元，看似毫无关联的几样物品在越冉笔下，却是打动人心的细节。向导希望小作者有最难忘的旅行记忆，特地潜入深水，只为给他拍一张鲨鱼的照片。而那切开的苹果，因为毫不刻意更显得无比真诚。

我不认为父亲的十美元亵渎了这份真诚，恰恰相反，那是对善意的最好回报。

（吕晓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