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归家的少年

苏伐

失踪

1991年3月26日，韩国大邱市。这一天是当地议会的选举日，大邱市放假一天，五个休假在家的少年（金钟植、朴灿仁、金荣奎、赵浩衍、禹哲元）相约去离家不远处的卧龙山抓火蜥蜴。他们都是星西小学的学生，当中最大的13岁，最小的只有9岁。他们去抓的火蜥蜴也叫火蝾螈，是—种东亚常见的淡水两栖动物，经常被当地小孩抓来当宠物养。

直到天黑，几个孩子都没有回家。焦急的家长们在附近寻找无果，选择了报警。警方认为孩子们可能是在山上迷路了，于是和家长们一起到山上搜寻，但直到凌晨都杳无踪迹。

孩子们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呢？警方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大邱市的其他地区。五名少年的失踪事件被媒体报道，得到了社会广泛的关注。媒体在报道的时候，误以为少年们去山上抓的是青蛙，于是这些少年们便被公众称作“青蛙少年”。

“青蛙少年”们的神秘失踪轰动了全国，电台、报纸都做了详细报道，甚至惊动了韩国总统。时任韩国总统李明博对此表达了特别的关注，特批警方和军队一共30多万人投入搜寻，寻找孩子的传单印发了超过2亿张，并开出了4000多万韩元的悬赏。

与此同时，整个韩国社会也被广泛动员起来，流动寻人车、公共电话亭、明信片、儿童漫画，甚至香烟包装等许多产品上都印上了“青蛙少年”的寻人启事。次年（1992年）更是上映了根据此事件改编的影片《青蛙少年》，影片也在片尾呼吁公众提供线索，寻找孩子们。

但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搜索全都毫无结果，虽然中途也发现许多疑似线索，但最后都被证明与少年们的失踪无关。随着时间的流逝，公众开始淡忘这个案子，警方也不再投入人力物力，“青蛙少年”失踪案成为悬案。

发现尸体——

直到2002年的9月，此时距“青蛙少年”们失踪已经过去了11年。警方忽然接到报警电话，说在卧龙山发现了尸体。

警方立刻赶赴现场，一共挖出了五具已化作了白骨的尸体，从骨骼尺寸初步判断这是五具少年的尸骨。警方很快联想到11年前的失踪案，请失踪少年的家人们前来辨认，确认尸骨上残留的衣物和鞋正是“青蛙少年”们失踪时穿的。

随后根据DNA相关技术鉴定，证实了这五具尸骨正是当年失踪的五个少年。

最初的结论是，少年们在山上玩耍时迷路，因夜间的低温被冻死。但这个结论遭到了家长们的强烈反对。家长认为卧龙山是少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他们对整座山头都很熟，怎么会迷路呢？而且卧龙山离少年们的住处只有3000多米，离最近的村子也只有500多米，即使在夜晚迷路也能看到村子的灯火。

而当时参加搜救的警察也表示，当年曾经动用了直升机进行搜救，少年们失踪的时候是3月份，山上的树叶还没有长出来，在直升机搜救的视野范围内，山头几乎是一览无余的。

最为关键的质疑来源于孩子们被发现时的情形：他们被埋在土里，尸体一个堆一个，像叠罗汉一般，最上面还压着大石头。而少年们的衣服袖口有些被绑在了一起，有家长怀疑这是少年们被谋杀的证据。

虽然警方起初认为尸体叠在—起，是因为少年们在受冻后抱在一起取暖导致，但还是请法医进行了尸检。法医们在尸体上发现了他杀的证据——在其中3名少年（金钟植、禹哲元、金荣奎）的头骨上，发现了疑似钝器击打的痕迹，其中2人（金钟植、禹哲元）有颅内出血的痕迹，死亡原因应该是头部遭到重击。而金钟植的左臂有骨折的痕迹，很可能是遭受攻击时，用左臂格挡导致的。有的尸体的牙齿大量缺失，可能是生前遭受了殴打。此外，法医在其中一具尸体（禹哲元）的颅骨上发现了两个孔洞，被鉴定为枪伤，是毋庸置疑的枪杀。2002年11月庆北大學法医学组发表鉴定结果后，警方正式以他杀案对该案进行调查。

调查疑点

当时由于能够用来缉凶的线索非常少，虽然警方动用了2万名警力进行调查，也收到了200多起相关的举报和线索，但最终证明这些线索大部分与本案无关，现有的线索也不足以破案。

警方注意到少年们袖口打结的方式很特别，不是一般的打结手法，很可能是某种特殊职业的习惯。但顺着这条线索调查下去也并没能取得任何进展。警方和法医对颅骨的钝器击伤进行研究，认为凶器很可能是电焊工使用的铁锤。但这条线索的调查也没能带来突破。

警方在尸体周围发现了十多枚弹壳，而恰好在卧龙山有军队的射击场。因此有公众怀疑，少年们是在山上寻找火蜥蜴的时候发现了弹壳，于是去拾弹壳，甚至可能一开始就不是去抓火蜥蜴的，而就是去收集弹壳的。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少年们被军队误杀。误杀少年的军人索性杀了其他少年，并掩埋了尸体。

这个言论一时间在民众间流传，军方也不得不公开发表声明进行澄清。后来法医用猪颅骨做实验，认为少年颅骨上的弹孔伤痕与军队使用的子弹造成的伤痕不符，推测应该是私自组装的霰弹枪导致。

于是又有人猜测，是偷猎者在偷猎的时候被少年们撞到，于是杀人灭口，或者偷猎者在偷猎时误杀了少年们。然而这些猜测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和线索。

5名“青蛙少年”最终于2004年3月26日被安葬。此时距他们当初失踪已经过了整整13年，距尸体被发现也过了近两年。少年们的遗骸被运送到了他们的母校星西小学，举行了遗体告别仪式，随后又被运送到卧龙山等地，最后在大邱市立火葬场火葬后，骨灰由家属们撒入江水中。

无论是亲属还是公众，都希望能抓住真凶，让真相昭雪。但很遗憾，直至今日案件仍没能被侦破，成为韩国的著名悬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刑侦手段出现，也许和“华城连环杀人案”一样，这桩悬案也终究有水落石出的那天。

互动问答

Q：如果利用现代刑侦技术，我们可以如何去调查和更有效地侦破这桩悬案呢？说说你的侦破思路。你觉得案子的真相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