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故宫》的“出圈”密码
2021-04-01任心语
文|任心语
《打开故宫》以中国题材、中国形式、中国内容,与中国市场的精神谱系形成共鸣,为众多同类产品提供了可供参考的先例。
2020 年,紫禁城建成600 周年之际,一本立体书《打开故宫》大放异彩。中国语言、中国题材、中国形式的《打开故宫》从国外译本的流水线中苏醒,成为国内少有的兼具献礼意义的原创桥梁书绘本。
这本书凭什么一炮而红并成为年度“出圈”大作?从形式、设计到宣传营销上又有哪些独特之处?让我们一起来探个究竟。
“生火”——立体出版物走进中国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各类媒介初期的发展,基本围绕解决基础问题、满足实际需求产生,当基本功能趋于饱和,立体书作为传统出版业的“破壁”形态应运而生。
早在19 世纪末期,儿童立体书就走入欧美贵族家庭,成为那个时代权贵阶层孩子的高端读本。21 世纪伊始,相较于国内市场的空白,欧美很多发达国家高端童书行业已经十分成熟。但在经济快速发展,教育成为热点议题的年代,“空白”恰恰预示着潜力巨大的市场。
2002 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学者奚春雁提出,传媒的发展以惊人的速度将传统形式远远地抛在上个世纪,作为知识与社会之间的桥梁,出版物立体化的格局已是大势所趋。2006 年,定位中高端童书市场的“乐乐趣”品牌创立,迈出开拓国内立体书市场的第一步。2010 年,上海世博会的《集珍》纪念邮册以《清明上河图》为主线,串联世博会各建筑立体模型,公众进一步看到立体出版物的可能性。同年,中国香港设计师刘斯杰以三代人居所变迁为主题,创作立体书“HongKongPopUp”,折射香港社会面貌大半个世纪的变迁,一经推出便被抢购一空。“‘弹起’的概念,对人们来说是一个‘意头儿’(就是吉兆),引得很多读者买这本书来讨吉利。”出版人李昕在《做书》中提出立体书功能转变的理念。创作者在接受采访时提到,“弹起”寓意自己与家人作为香港居民,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逆境自强的状态:“希望香港经济能一步步改善,也弹起。”畅销背后,价值观念共鸣成为内容与选材之外的另一主要动因。
今天,随着人们审美、甄别、消费水平的提高,高端图书无需再为“叫好不叫座”担忧。立体书装载可交互图形、声音、气味、灯光、AR 等信息增量,呈现兼具二维与三维形态的双重样貌,让书籍跳脱“知识载体”的工具范畴,从形式上具有了非阅读性功能。传统出版物在数字浪潮中焕发新的生机。
“加料”——内容用心与形式创新
“好长!”是《打开故宫》给人的第一印象。
文物遗产是历史文化的沉淀,文创产品通过市场化、再创新,使文物能够以实物形态高效触达受众,具有再现历史、传承文明的功能。
世界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皇宫建筑群——故宫,占地面积72 万平方米,建筑面积约15 万平方米,以三大殿为中心,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余间。《打开故宫》在形式与内容双双下足功夫,以匹敌故宫本体精华的内容量,在3.2 米的纸张上立起10 个宫殿建筑群,将思想性、商业性和艺术性统一,成为近年百花齐放的立体书苑中的奇葩。
一本《打开故宫》的生产制作周期要一个半月,生产周期长、成本高,制作门槛高,除了降低被盗版的几率外,复杂精致的工艺也使其兼具收藏价值。景山、御花园等主要景观,通过小结构、抽拉等形成互动效果,如畅音阁戏台“栓绳戏子”拉动机关,太和殿台阶下可抽出“隐藏知识点”。翻阅时,除了满足基本阅读需求外,读者通过动手操作,完成注意力聚焦与交互。
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提升,国家形象塑造与传播的重要性凸显。文学、艺术、出版等贴近人们生活的文化因素,对国家形象的塑造更具包容力和影响力。放眼全世界,独具文化底蕴的文创产品正在成为各国文化消费市场的主流。
使文物真实可触,让国家形象更加立体。《打开故宫》完成度达11417.98%的众筹结果,以及上市10 个月就过亿的销售额,佐证了立体书受众群体主流化的趋势,也证明博物馆文化符号化,在立体绘本这一文创形式中,具有极强的实践性。在新潮将起之时,借力信息化内容的传播优势,实现从非物质媒体向物质媒体的逆势上扬,开辟出一条出版业转型的未来道路。
“上座”——个性时代的本土受众传播
体验经济时代,大众消费模式发生转变,消费需求趋于个性化。要得到市场认可,就需要立足本土历史文化背景,找准定位和市场需求,提炼出主题符号进行开发设计。
《打开故宫》团队提炼出“故宫的猫”、冷宫等大众喜闻乐见的“网红”要素,摆脱说教口吻与一味效仿国外模式,真正成为故宫本体的延伸。这本书既依托本体强化传播力,也反向促进文化本体认知度提高。媒介选择上,则以传统纸质媒介为载体,提取故宫中轴线的文化符号,基于可交互的内容,并进行多渠道前期预热及后期宣发。
以微信公众平台为例,文章主要分前期预热与上线销售两个时间段发布,发布者不仅包含《半月谈》、《新世相》、《三联生活周刊》、“一条”等受众宽泛的主流媒体,还包含受众定位更精准的自媒体,如面向手工、绘画爱好者的“飞乐鸟”“手工爱好者”,面向儿童教育的“宝贝书单”、“暖暖妈爱分享”,面向年轻群体的“人生研究所”“有意思报告”等。在B 站、抖音等视频平台上,以主播“开箱”视频为主,使用较多的文本有“把故宫搬回家是什么体验?”“在家也能游故宫”等,此外,在腾讯、学习强国、豆瓣等平台也均有涉及。
《打开故宫》不仅吸引了儿童的眼球,“可看、可玩、可藏”的形式,还使许多其他年龄段读者纷纷“路转粉”,开始注目、购买、收藏——立足于传统出版业的立体书,既拥有受众对传统出版业的内容信任,也向新媒体寻求联动的桥梁,在竞争浪潮中找到了自身优势。
在故宫600 周年的背景下,《打开故宫》以献礼的形式带领受众走进故宫,既使受众跨越了与真实故宫的距离,也强化了其本土文化的价值认同。通过选材受众化、传播商业化、诉求人性化的表现方式,在社会效益与商业价值中实现有效结合,与本土文化认同、文化遗产形象建构、国际文化传播需求相联,成为立体绘本领域的优秀范本,为行业开了个好头。
一本立体书浸透了历史,纸张牵动间,知识科普有了滋味。故宫博物院原副院长张之铸老先生亲笔题词:“《打开故宫》见中国之雄魂,观故宫之不凡,是不可多得的艺术佳作。”
正视并借力新兴事物,探寻重新成长与参与世界的可能。《打开故宫》以中国题材、中国形式、中国内容,与中国市场的精神谱系形成共鸣,为众多同类产品提供了可供参考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