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朴素的才最动人
2021-03-30梭梭
梭梭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电视中难得看见普通人,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但越是真实的生活越是能带来感动,越是朴素的表达越能打动人心。
这一年有过多少“乘风破浪”的姐姐就有过多少“油渍麻花”的哥哥;有过多少玛丽苏的“白莲花”就有过多少人见人爱的美少年。但临近岁末人们却把掌声给了一群吃着辣子羊血油泼面的“装台”人。过往所有的浮华、传奇、梦幻为何都不如这一群踏踏实实活在人间烟火中的小人物?
在很長一段时间里,电视中难得看见普通人,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成了被遗忘的角落。这次看到《装台》,有人说上一部将普通人的故事讲得如此之好的还是《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整整二十年前的事了。这种说法或许夸张,但也足以说明这种题材在电视节目中的稀缺。
回看这两部剧,你会明白为什么隔着二十年,大家还会把他们放在一起。无论是张大民还是刁顺子都是底层小人物,没有宽敞的住房,没有车厘子自由,吃顿好吃的都得琢磨琢磨,生活给的苦难层出不穷。但对待这样的生活,他们都没有“认怂”,以自己的方式对抗着,用自己的努力去温暖身边的人,并从这不完美的生活中找出乐子。就像《装台》主题曲里唱的那样,“虽然生活有些简陋,不过是起早贪黑,晚上还能喝个酒,苦些累些,不愁!”
有趣的是,这两部作品都是由小说改编而成的,都是作家刘恒、陈彦把自己长时间对生活的深入观察、调查,提炼、凝华成一个个生动形象有血有肉的角色,一段段有情有义有苦有甜的生活。刘恒写《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写的就是自己经历的生活。他说,自己从小就生活在胡同里,唐山大地震后在院子盖起一间6平方米的小房,床底下就是棵被砍掉的葡萄树。在这个屋子他住了十多年,发表了处女作,即使最后住进了楼房,也能从阳台上看到被居民用小屋包起来的树。而陈彦的《装台》更是来自于他二十多年院团生活的积累,从编剧到团长再到院长,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工作期间,他没少和装台人打交道。他的办公室的楼下,正对着剧场的后台,那些装台的累了在外面抽烟吃饭聊天,他都一一听了进去。每天晨跑时,路过剧场外陈彦都能看到装台人东倒西歪睡得遍地都是,“早上是他们最累的时候,满脸蜡黄,真就是台词里说的‘下苦人。”他正是在这东倒西歪睡得遍地都是的人群中,找到了刁顺子。有这样深厚的积累,自然不愁写不出真实的人,甚至不写出来都不行,就像陈彦所说“这群人一直住在我心里,不写出来好像堵得慌,直到现在我还有很多遗憾,有很多精彩的故事没有写进去。”
相比之下,那些写霸道总裁、千年上仙、白莲花、玛丽苏的编剧们,根本没法去体验那种并不存在的生活,自然只能在酒店的房间里由着性子,或者说想象着他们的目标观众想看什么。你写着并不存在的世界,我看着无法触及的生活,仅靠着无论甜宠剧、仙侠剧还是创业剧中男女主的感情线强撑。
影视剧的确是造梦的娱乐形式,通过观众和影视剧的互动带来欣赏的快感。可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再美妙的梦都是短暂的,梦醒时分或许迟到但不会不到。在梦中带来的快感消失后,就是现实带来的失落,可以说在梦里有多快乐,醒来之后就会有多失落,甜宠剧里糖吃得太多,进入正常生活都会觉得苦。惟有那些源于真实生活的情感才能带来真实的触动,才能让编剧、演员、导演和观众之间产生情感的共鸣,也只有这样的作品才是有力量的,不是看后就烟消云散的快消品,就像二十年后还被人们念念不忘的“张大民”。
看《装台》的时候常常会有种感动,甚至不是人物和故事情节给的,就是那些深夜不散的夜市,晨起阳光灿烂的城墙,屋子里平常普通的摆设,还有张嘉译腰上不加遮掩的肚腩……这其实是久违的真实生活带来的感动,多希望下次这样的感动不用再等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