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州木刻画考述与发展路径研究
2021-03-30陈肯
陈肯
摘 要:高州木刻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盛行于岭南粤西,现广东省茂名市辖下的高州市的一种以刻板来印制的绘画艺术,七十年来产生了一批优秀的艺术家和木刻版画作品,在广东省甚至国内名噪一时。没有历史就没有传承,没有传承就没有创新和发展,高州木刻在新世纪以来多年尘封后,可否以新的姿态重新登上舞台,为高州的旅游和文化产业以及老百姓朴素的审美助力赞歌。
关键词:高州木刻 历史追述 传承创新 发展路径
明朝时期,高州就已有民间艺人在木板上雕刻,用红纸墨印制年画,主要内容是门神、门官、符咒和签文等。后来慢慢出现了一些表现吉祥类的题材,如“鲤鱼跃龙门”“福禄寿星”和“天姬送子”等类型为主的刻印年画。随着时代变迁,高州木刻在起伏跌变中如今以“非遗”的荣光“残喘”存活,在梳理窥视历史的印痕中,以当代审美视域和艺术传承发展的空间视点,探寻高州木刻在当今浩瀚的艺术烟雨中的发展新路径。
一、高州木刻画的历史追述
20世纪初期,以郑振铎,鲁迅等为代表的革命先驱,由于对中国古代版画的情有独钟以及革命宣传的需要,极力推崇,认为中国古代木刻画与古希腊雕刻有“同型”的高度,郑振铎认为:“中国乃是发明木刻画的祖国”,郑先生在抗战时期写的《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可以说是对中国古代版画的一次全面梳理,他也是最早对中国古代版画研究的学者,他的大多观点和理论被后来众多版画实践者作为重要的理论依据,成为他们实践中借鉴学习古代版画不可或缺的重要参考数据。
新中国成立后,受鲁迅新木刻运动的影响,高州才掀起了木刻画创作的高潮,但高州木刻画的发展和研究仅仅限于实践创作中,对于理论的研究还处于空白,但在国内以郑振铎、鲁迅、颜涵、力群等革命者的思想和理论的全面推广普及下,1958年,高州籍画家卢西林在北京《版画》23期刊登了文章《高州版画创作活动的新高潮》,介绍了高州版画创作出现的创作现状:由原来三五个知识分子增加到百人从事版画创作,到1960年举办三次工农兵八十多人的版画训练班,作品数量和质量都达到一个新的台阶,参加展览和发表,都创下了新的记录,同时,从该文可见,高州版画还是利用本地习俗,将年画、门画用木刻原版印刷的形式,结合新内容印发给老百姓,为带动群众性版画发展打下了基础。
1983年,在上海《版画艺术》上又发表了卢西林《浅谈“锥刻》一文,详细介绍了锥刻的操作和功能,可谓是对工具上刀刻技法方面的一次大胆创新的详细说明。“所谓创作底木刻者,不复刻,作者捏刀向木,直刻下去……这放刀直干,便是创作版画首先所必须,和绘画不同,就在以刀代笔,以木代纸或布。” “以刀代笔,以木代纸或布。”而卢西林先生就是受到鲁迅先生的影响,甚至在其文中还特意提到“放刀直干”对其创新工具和技法方面革新的影響。其实在《版画艺术》发表《浅谈“锥刻》之前1982年,卢西林先生就在当地的一个小杂志上《笔架山》上发表了《路是走出来的》,也是介绍自己对版画工具革新的缘由,认为在新的时代,新的生活下,绘画风格如何协调发展,谈了创新”锥刻“技法的工具和对个人画面风格的影响,可谓是为后来《浅谈“锥刻》的发表做了前期准备,”锥刻“技法受到全国版画界的关注。
二、高州木刻画的媒体呈现
纵观出版的画册和整理到的作品图片研究发现,高州的版画家们对高凉热土有深厚的感情,他们立足本地,描绘自己熟悉的矿山丽日,炼塔晨曦,田园风光,绿海椰风,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在社会产生了良好的影响。高州老一辈版画家的作品所显示的传统功力及稳中求变的新意,在形式、内容上的探索创新。版画家们以现代观念融入个体的审美理念,高州版画作品在多版种、多风格、多样式的丰富性中,凸现了版画艺术家们的个性追求。
虽然以往画展和画册中的文字数据相对较少,大多只是简略的叙文或对画作几句话的描述。学界和文献数据库对于高州木刻画研究的文章也是凤毛麟角。对高州木刻画现存资料研究发现,目前主要有三类:一是新中国成立后媒体对高州木刻版画作为一个整体即“高州农民版画”或“版画之乡”的简略报导,并未深入其原由和史实依据的论证;二是对高州版画个别代表画家出版的画册和展览的简略报导:如张宗俊、卢西林等艺术家,但没有对不同时期不同作品的风格和内容归类,没有放在一定历史和社会环境同艺术性进行观照;三是媒体对高州木刻版画申请成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后的报导和对非遗传承人吴思志的简略报导。这些零星的碎片化的或个体化的数据,对于高州木刻画不能做准确和系统的全方位研究,大部分以新闻和展览、画册序言式的文字记录,换句话说,相关研究处于零散的画作和艺术家个人简略的新闻报导及各自为阵的状态,不够深入与全面,研究方法单一。因此,可以说目前学术界针对高州木刻画理论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尚未形成一种综合历史、文化、艺术于一体的有效范式的系统性研究,没有建立在史实的基础上开展论证,内容片面空洞,停留在表面的表象铺述上,缺乏客观、辩证的研究态度,不能较好地将高州木刻画的社会功能性和艺术性有机结合,忽略内在的规律及尚未形成一套成熟的研究参照体系。
三、探索高州木刻画的发展路径
1、广纳贤才:项目扶持
随着高科技和互联网以及全球高层次人才储备的加强,作为地方特色的高州木刻画不能仅仅依靠当地老百姓和非遗传人,更应该依托当地科研机构和大学相关艺术院系的专家团队,由民间走向专业化的发展道路,由地方垄断狭隘的认识走向更加开拓性的开放视野,使得相关人才力量和资金都能够更加集中和效力化。
高校本身是一个集研究和传承创新的现代化的宽广发展平台,每年都有各类校级、市厅级、省级和国家级等人文艺术类项目的申报,尤其国家文化部推出的“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国家艺术基金(英文名称为China National Arts Fund,英文缩写为CNAF)从2014年开始每年组织申报,获批的艺术类项目涵盖种类众多,覆盖面广,影响力大,经费充足,深受各行艺术家和从业者的青睐。国家艺术基金已连续6年资助各类艺术项目近万,美术类相关的项目有:国家艺术基金美术创作资助项目,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资助项目,国家艺术基金传播交流推广资助项目,国家艺术基金艺术人才培养资助项目等,资助,具有划时代的价值意义。作为当地博物馆、文化馆、高校和非遗传承机构等,都可以利用已有的高州木刻画资料和前期研究基础,组织人员申报该项目,通过非遗传承人和高校艺术专业教师等的人才培养实施,必定对高州木刻的发展和传承创新提供更加宽泛和专业的发展路径。
2、革新发展:以画养画
《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在谈到“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时明确提出:“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研究挖掘和创新发展。系统梳理中华文化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时代影响,阐明中华文化的独特创造、价值理念。厘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涵,改造陈旧的表现形式,赋予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典籍整理和出版,推进文化典籍資源数字化。推动文博单位开发相关文化创意产品。”以此,在研究梳理高州版画的历史渊源、发展脉络、时代影响的同时,如何赋予高州版画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现形式,对于高州版画后继无人的困境下,只有鼓励和补充年轻一代艺术家和爱好者加入创作行列,在政府宏观统筹下,艺术家自主创新创作才能有与时俱进的、符合现代人审美的优秀版画作品面世。同时,高州版画在作为一种纯艺术和纯审美的艺术品的同时,鼓励艺术家与文博单位合作,将高州优秀版画创作印制成手信、贺卡、礼包、服装图案等等具有文化创意的产品,在全社会推广,提高高州版画的品牌和影响力的情况下,让艺术家能有回报,做到以画养画,形成良性的循环。
3、传承推广:以史为鉴
1959年到1961年,三年间,以张宗俊为主力,多次组建高州木刻画培训班。1976-1980?年,高州木刻版画又迎来第二次创作高峰,在高州文化馆等部门的高度重视下,多次举办木刻创作培训班,还是由张宗俊、卢西林等版画前辈授课,学习和创作人员百余人次。期间出版《高州版画集》《高州、澄海农民版画选》等画册。高州木刻家张宗俊的《歌舞到田间》等,林智深的木刻作品《岭南果乡》等都获全国奖项并赴法国、瑞士、日本展出。卢西林在1996年被评为五六十年代全国优秀版画家,荣获中国版画家协会授予的中国新兴版画“鲁迅版画奖”。这一批画家的作品和成果都在《茂名日报》《茂名晚报》《茂名侨报》均作过报导。
从以上高州版画发展的高峰期来看,创作队伍的组建和扩大,对高州版画的发展壮大以及广泛提高社会影响力都有重要意义。因此,在新时代背景下,高州版画不可能走以前的老路,在工人、农民和干部中帅选人才,但可以在传承人的一帮一带下走进茂名、高州本地大中小学,作为学校公共美育教育的一部分内容,同时,利用寒暑假,在教育行政部门(当地教育局)的组织领导下,号召大中小学校美术教师参加以高州版画为主题的创作培训,再由教师分批组队到各工厂、公司、企业和行政单位等做宣讲培训,赠送作品,形成校企合作,提高本单位的文化艺术氛围和品牌意识。但前提一定是要由当地政府部门(教育局、文联、工会等)的号召和召集,才能让高州版画摆脱困境,才能让高州木刻版画这一省级非遗在新时代在传承的同时发挥更加具有时代意义的价值。
4、与时俱进:“非遗”语境下的高州木刻画
2012年高州木刻画被列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以来,当地政府和文化部门并没有组织相关的展览和培训,而是把这种历史留下的艺术瑰宝仅仅作为一种荣耀被口号化,在当时当地的电视、报纸和网络等媒体做了一时快餐式的报道后,高州木刻画似乎真成为了一种博物馆成列式的“遗产”一样,慢慢被大众开始遗忘。进入新世纪后,高州版画一直以来都面临着严峻的后继无人的尴尬局势,尽管仅有一位近花甲的传承人吴思志先生在做着各种努力,即使有政府的资助,但他本人势单力薄,尤其在多元文化飞速发展,新媒体日夜刷新的时代,根本无法承载高州版画的传承和发展,曾经的 “一县一画种”的“版画之乡”的高州版画,如今仅凭这位老先生,一位只懂技术和创作的艺术家,在面对各种新媒体反应迟滞下,在艺术市场激烈的竞争下,在高新科技无法渗透应用情况下,在面对宣传推广下,这位老人如何去应付,做到传承和创新发展,这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严峻的挑战,当地政府部门和文化机构则责无旁贷地该去做出应有的调整和布局,不然,高州版画过不了几年,正真会被历史尘封。
网上公众号曾有一篇文章,标题为“瑞典孔子学院关门,不思进取的传统文化,不如去死”,文章来源于一个“坏土豆”的作者,该文虽然有些文过饰非,但其中有句话写道:“所有不能或不愿与时俱进的文化,都可以去死。或者就真的是成为非物质遗产,仅仅遗产而已。好的文化的传播,从来不需要保护,挡都挡不住。”文章语言犀利,但确实告诉大家,在面对传统文化艺术的时候,除了保护、传承外,还需要创新,这样传统文化才能与时俱进,发扬光大。
高州木刻画成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值得当地老百姓骄傲的事,但目前面临着后继无人,传承人老龄化,作品内容和形式与时代渐远化,审美和制作工艺陈旧化等现实问题摆在眼前,它何去何从,是革新发展还是仅仅作为非遗成为遗产,作为一段历史的记忆存在,显然人们还是希望高州木刻画能以一个新的姿态重新步入大众视野,只是对于印制工艺、题材和内容等提出了新的审美要求而已。
结语
在追寻历史痕迹的同时,更需探寻新的发展路径。高州木刻画通过申报项目的扶持和实施,可以提高艺术家个人和群体的创作积极性,提高作品的质量,扩大高州版画的影响力,吸纳更多优秀的艺术家和群众人参与到高州版画的创作中,解决创作经费的困难等,这对于高州版画的发展和推广提高都具有深远的意义。另外,高州本就有浮山岭、笔架山、高州水库、冼太庙等等旅游圣地,一年四季瓜果飘香,荔枝、龙眼、芒果、三黄李、香蕉、杨桃等等水果的“中国水果之乡”之称,因此,大力发展和开拓高州版画的文化创意产品,利用旅游和地方产业,在带动扩大高州版画的同时,同样在提升和拉动高州的旅游和产业的改进升级,是一种互动双赢的发展前景。因此,高州木刻画迫在眉睫的还是要广纳贤才,兼收并蓄,不断创新,自谋出路,与时俱进,才能在非遗的传承中稳步发展,走的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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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系广东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2020年度研究项目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20GXJK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