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发性IgA肾病的治疗进展
2021-03-29于柏松刘冰
于柏松,刘冰
原发性IgA肾病是世界范围内最普遍的原发性肾小球肾炎,可进展为终末期肾病[1]。原发性IgA肾病是以IgA沉积在肾小球系膜区,导致系膜区损害为特点[2],并需要除外继发因素(慢性感染、血管炎、慢性肝脏疾病等)[3-4]。目前支持治疗是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基石,在最大支持治疗基础上,若尿蛋白仍>1 g/d,才使用激素治疗;而对于免疫抑制剂治疗原发性IgA肾病证据仍不充足。本文就原发性IgA肾病治疗相关研究进行综述,为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提供更多选择。
1 非免疫治疗
1.1 支持治疗
1.1.1 生活方式 可以从饮食起居方面延缓原发性IgA肾病进展。首先,有研究表明低盐饮食可以强化肾素-血管紧张素(RAS)抑制剂降低尿蛋白的作用,并可以降低血压从而使肾小球超微结构受损减小[5]。其次,一项对四川省人民医院收治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进行回顾性分析,发现原发性IgA肾病患者中超重〔体质指数(BMI)为25.0~<28.0 kg/m2〕发生肾间质纤维化是正常体质量(BMI为18.5~<25.0 kg/m2)的2.28倍(P=0.034);肥胖(BMI≥28.0 kg/m2)发生肾间质纤维化是正常体质量的3.43倍(P=0.039)[6],而锻炼尤其对于男性来说可减慢原发性IgA肾病进展[7]。由此可见,减重和锻炼在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中起到积极作用。最后,吸烟和饮酒是肾脏损伤的危险因素。一项研究表明吸烟在原发性IgA肾病中可损伤微血管导致肾脏疾病进展,而且肾功能下降速度与吸烟剂量呈正比[8]。但是HUANG等[7]对原发性IgA肾病在10年内发展为终末期肾功能衰竭(ESRF)的患者进行回顾性病例对照研究,发现吸烟与疾病进展间无明显直接关系,但是可能由于关系较小,故不能排除吸烟与原发性IgA肾病进展有关;同时该研究发现饮酒时间越长,原发性IgA肾病发生ESRF的风险越高。因此,戒烟、限酒同样有益于减慢原发性IgA肾病进展。另外睡眠时间过长或过短均会增加致死率,以7 h睡眠为宜[9]。在一项韩国研究中,调整混杂因素如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等后,发现与睡眠时间为7 h的人群相比,睡眠时间过短或过长均会增加尿蛋白/肌酐水平[10]。并且一项荟萃分析显示睡眠时间较少的人群,可以明显增加蛋白尿[11]。而原发性IgA肾病是以蛋白尿等为临床特点,如果控制不佳,会进展为慢性肾脏病。因此,在原发性IgA肾病患者中,同样需要控制睡眠时间,避免睡眠时间过少或过多。
1.1.2 RAS抑制剂 RAS抑制剂可以抑制肾素-血管紧张素-醛固酮系统,具有降低血压的作用;在蛋白尿性肾病中,不仅具有降低血压作用,还能降低肾小球内压从而减少尿蛋白,此时服药剂量在保证血压水平的情况下,需达到最大服用剂量。既往多项研究表明RAS抑制剂通过降低尿蛋白延缓原发性IgA肾病进展,正因为如此,目前已经成为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一线方案。一项荟萃分析表明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抑制剂(ACEI)或血管紧张素Ⅱ受体拮抗剂(ARB)能够有效降低尿蛋白(P<0.000 01)和降低血压(P=0.002),并且对于肾功能如肌酐、估算肾小球滤过率(eGFR)无显著影响[12]。然而,有些患者单用RAS抑制剂不能有效降低尿蛋白,那么是否可以ACEI联合ARB进行治疗呢?一项荟萃分析结果显示二者联合较单独服用能够更好地降低尿蛋白,且对肌酐的变化无显著影响[13]。但是目前仍无明确推荐二者联合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因此单独服用ACEI或ARB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无可厚非,但是二者联合治疗仍需进行更多的研究。
1.2 鱼油 2012年改善全球肾脏病预后组织(KDIGO)肾小球疾病临床实践指南表明经3个月积极支持治疗,尿蛋白仍>1 g/d,建议鱼油治疗(2D)[14]。
1.3 骨化三醇 RAS抑制剂用于治疗尿蛋白>0.5 g/d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但当出现中度尿蛋白(1~3 g/d)时,仅使用RAS抑制剂可能无法有效降低尿蛋白,此时需要加用激素或免疫抑制剂进行治疗[15-16]。然而,激素或免疫抑制剂均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不良反应,如严重感染、异常糖代谢等。对于不能耐受激素或免疫抑制剂的患者,骨化三醇可以协助RAS抑制剂降低尿蛋白,并延缓肾脏进展。LIU等[17]在中国西京医院开展的随机对照试验纳入345例尿蛋白1~3 g/d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结果发现缬沙坦联合活性维生素D较单用缬沙坦能更加有效地降低尿蛋白,且两者的不适感、外周水肿等不良反应并无统计学差异。一项荟萃分析表明骨化三醇可以有效降低非肾病性范围蛋白尿为表现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的尿蛋白水平[18]。因此需行进一步试验并结合临床指导骨化三醇的应用。
1.4 扁桃体切除 扁桃体炎通过加强IgA产生,导致原发性IgA肾病的发生[19],当扁桃体切除后IgA水平下调,降低终末期肾病的发生率和实现长期的缓解率[20]。一项日本研究发现给予扁桃体切除较未给予扁桃体切除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的肌酐升高和透析发生率低,同时需要额外治疗(如激素、RAS抑制剂)少[21]。2001年在日本首先由HOTTA等[22]提出扁桃体切除联合激素冲击(TSP)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后来被广泛接受,目前已经成为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标准疗法。KONDO等[23]在日本开展的一项回顾性研究,纳入118例原发性IgA肾病患者,将原发性IgA肾病按照日本临床分级分为3级,分别为C-GRADE Ⅰ级(尿蛋白<0.5 g/d),C-GRADE Ⅱ级〔尿蛋白≤0.5 g/d,eGFR≤60 ml·min-1·(1.73 m2)-1〕,C-GRADE Ⅲ级〔尿蛋白 >0.5 g/d,eGFR<60 ml·min-1·(1.73 m2)-1〕,均给予 TSP 治疗,结果发现C-GRADE Ⅰ级患者的临床缓解(CR,镜下红细胞≤5个,蛋白尿±)率为73.4%,C-GRADE Ⅱ级患者的CR率为39.0%,C-GRADE Ⅲ级患者的CR率为30.8%,该研究说明TSP可能是治疗C-GRADE Ⅰ级原发性IgA肾病最好的方法,并且发现RAS抑制剂对于TSP治疗原发性IgA肾病起到负向作用。另一项研究也证实了早期RAS抑制剂联合TSP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对于CR无明显作用[24]。KUMON等[25]研究将C-GRADE Ⅲ级原发性IgA肾病患者随机分配到TSP组、口服泼尼松龙组和保守治疗组,结果发现TSP组减少血尿效果优于泼尼松龙组,降低尿蛋白则优于保守治疗组,TSP组能更好地改善原发性IgA肾病的预后,而泼尼松龙组与保守治疗组在减少血尿、降低尿蛋白方面未见明显差异,并且TSP组不良事件发生率低于泼尼松龙组,该研究说明TSP可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伴慢性肾功能不全(即C-GRADEⅢ级)。另一项研究结果同样表明TSP较单纯口服泼尼松龙能更加有效地降低尿蛋白[26]。那么当采用TSP方案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时,扁桃体结合几次TSP治疗效果较好呢?研究表明扁桃体切除结合3次TSP治疗较1次或2次治疗具有更好的结果[27]。
在日本以外地区开展扁桃体切除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研究较少。一项在中国进行的单中心、随机对照试验表明,扁桃体切除联合药物治疗较单纯药物治疗可显著降低血清中IgA水平和IgA/C3水平,且能提高血尿和蛋白尿的CR率,降低复发率[20]。而在欧洲进行的一项大型临床试验研究(VALIGA)发现,扁桃体切除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不能有效降低尿蛋白[28]。因此,在不同的种族,扁桃体切除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并不完全适用,遗传因素导致原发性IgA肾病占有一定比例[29]。一项荟萃分析显示扁桃体切除使原发性IgA肾病达到CR有显著意义,并能够有效降低终末期肾病发生率,但是该研究纳入中国和非亚洲地区的研究仅有5项,并不能有效说明扁桃体切除在世界范围内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是绝对有效的[30]。所以,需要更多在日本以外地区的研究进一步证明扁桃体切除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普遍性。
2 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
2012年KDIGO指南推荐当给予最大支持治疗仍存在持续性蛋白尿时,可给予激素治疗,但由于激素存在较多的不良反应,因此在使用激素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具有高风险进展患者中仍存在争议。RAUEN等[31]进行STOP-IgAN研究,纳入经积极支持治疗后尿蛋白仍>0.75 g/d,但<3.50 g/d,eGFR为30~90 ml·min-1·(1.73 m2)-1,且具有高风险进展的患者,分为免疫抑制剂组〔eGFR>60 ml·min-1·(1.73 m2)-1给予激素加支持治疗,eGFR为30~59 ml·min-1·(1.73 m2)-1给予环磷酰胺序贯硫唑嘌呤联合激素、支持治疗〕和对照组,经过3年研究发现,免疫抑制剂组完全缓解率达到17%,而对照组仅为5%〔完全缓解定义为尿蛋白/肌酐<0.2 g/g和eGFR下降<5 ml·min-1·(1.73 m2)-1〕,但免疫抑制剂组较对照组不能有效延缓eGFR下降,同时不良事件的发生率明显升高。LYU等[32]开展了激素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相关研究(TESTING研究),该研究纳入了经至少3个月的支持治疗如控制血压和应用RAS抑制剂后,尿蛋白仍>1 g/d,eGFR在20~120 ml·min-1·(1.73 m2)-1的患者,将其分为甲泼尼龙组和对照组,结果显示甲泼尼龙组终末期肾病、死于肾脏疾病、eGFR下降40%的发生率为5.9%,对照组为15.9%,并且甲泼尼龙组可以显著降低尿蛋白,但甲泼尼龙组的不良事件发生率为14.7%,显著高于对照组的3.2%,不良事件主要为感染,因此较早地停止试验,所以未能得出确切的激素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潜在益处。上述两个大型临床试验研究仍不能得出经积极支持治疗后的原发性IgA肾病高风险进展人群可积极应用激素治疗的结论。
目前常用的免疫抑制剂环磷酰胺、霉酚酸酯和硫唑嘌呤等,免疫抑制剂单一用药并不能有效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且不良事件发生率较高[33]。2012年KDIGO指南不建议激素联合环磷酰胺或硫唑嘌呤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除非用在新月体伴急性肾损伤患者,同时也不建议应用霉酚酸酯[14]。
3 新型治疗方法
3.1 atacicept/belimumab/胍那苄 扁桃体切除是侵入性手术,对于高龄、基础条件较差、急性肾炎等患者不适合行该手术,因此寻求非手术治疗同样重要。近年来研究发现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的扁桃体单核细胞(TMC)可以产生更多的诱导增殖配体(APRIL),而APRIL又可以产生更多的IgA[34],参与原发性IgA肾病的发病。另外,B细胞激活因子(BAFF)通过激活肾小球系膜细胞中的肿瘤坏死因子受体相关因子6(TRAF6)/核因子κB(NF-κB)信号通路也参与了原发性IgA肾病的发病[35]。而atacicept是BAFF/APRIL双重抑制剂,belimumab是BAFF抑制剂,两者可以下调APRIL、BAFF水平[36],进而下调IgA水平。胍那苄(guanabenz)可以结合GADD34,诱导TMC凋亡[37],同样也可以减少IgA产生。所以当不能进行手术时,可以通过atacicept/belimumab/胍那苄抑制上述途径来延缓原发性IgA肾病发生和进展。
3.2 利妥昔单抗/硼替佐米 B淋巴细胞可能参与半乳糖缺乏的 IgA1(Gd-IgA1)和抗Gd-IgA1抗体的产生过程,因此考虑利妥昔单抗可以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38]。LAFAYETTE等[39]进行试验研究,选取34例病理诊断为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病理显示<50%肾小球纤维化或肾间质纤维化,尿蛋白 >1 g/d,eGFR<90 ml·min-1·(1.73 m2)-1。随机分为两组分别进行支持治疗(对照组)和支持联合利妥昔单抗双重治疗(利妥昔单抗组),结果发现两组尿蛋白水平无统计学差异,利妥昔单抗组eGFR低于对照组。因为产生Gd-IgA1的浆细胞可能来自骨髓,导致其失去了CD19+表达,尽管利妥昔单抗组外周血B淋巴细胞(CD19+)下降,但无明显治疗效果;另外,血清中Gd-IgA1和抗Gd-IgA1抗体与对照组比较未见明显差异,这也可能是利妥昔单抗无效的原因之一。利妥昔单抗组中不良事件较多,比如轻度感染等。该研究证实暂不支持利妥昔单抗治疗上述纳入标准阶段的原发性IgA肾病。未来可研究利妥昔单抗通过耗竭B淋巴细胞来治疗早期原发性IgA肾病或通过延长随访时间观察利妥昔单抗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是否有效。
正如上述机制描述一样,B淋巴细胞产生Gd-IgA1抗体,那么通过抑制抗体产生细胞(APC)产生Gd-IgA1可能是一种治疗方式,而硼替佐米可以抑制浆细胞(一种APC)。HARTONO等[40]对硼替佐米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开展研究,纳入 24 h 尿蛋白 >1 g,eGFR>30 ml·min-1·(1.73 m2)-1的9例患者给予硼替佐米治疗,经过1年随访,其中3例患者完全缓解(尿蛋白<0.3 g/d),停药后随访5年未复发,1例患者实现部分缓解和3例患者对治疗没有反应,同时还发现当患者肾功能正常且牛津分型T为0分时,应用硼替佐米效果较好。但是该研究纳入的样本较少,还需进一步开展大规模研究以明确疗效,有望成为原发性IgA肾病的早期有效治疗方案。
3.3 布地奈德 研究证据表明黏膜免疫系统参与原发性IgA肾病的发病[41-42]。在原发性IgA肾病中,位于Peyer斑块的黏膜B淋巴细胞,产生Gd-IgA1,形成抗Gd-IgA1 IgG抗体,进而导致免疫复合物沉积在肾小球系膜细胞,导致细胞增生、炎症和纤维化[43-45]。因此通过抑制黏膜B淋巴细胞激活和Peyer斑块增殖,减少Gd-IgA1产生也可以成为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一种方式[46]。Peyer斑块在回肠远端密度最高,可在此处定点释放布地奈德。于是FELLSTRÖM等[47]纳入了病理诊断为原发性IgA肾病,24 h尿蛋白>0.75 g,eGFR>45 ml·min-1·(1.73 m2)-1,并且给予积极RAS抑制剂布地奈德靶向释放剂(TRF-布地奈德)治疗的患者,分为TRF-布地奈德16 mg/d组、TRF-布地奈德8 mg/d组和对照组,在尿蛋白/肌酐方面,TRF-布地奈德16 mg/d组较基础值下降了27.3%,TRF-布地奈德8 mg/d组较基础值下降了21.5%,而对照组较基础值却增加了2.7%。TRF-布地奈德两组的eGFR均保持稳定,而对照组的eGFR却显著下降,但3组不良事件发生率未见明显差异。在一项回顾性研究中发现,在原发性IgA肾病高风险患者中,TRF-布地奈德较全身应用激素能够更好地减少尿蛋白和血尿,并可以稳定eGFR,同时发现应用TRF-布地奈德发生的不良事件较少且较轻[48]。
3.4 促肾上腺皮质激素(ACTH) ZAND等[49]针对尿蛋白 >1 g/d且 eGFR>30 ml·min-1·(1.73 m2)-1的进展性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给予ACTH治疗12个月后,尿蛋白水平从2.6 g/d下降至1.3 g/d(P=0.02),同时血清蛋白显著升高,没有患者发展至终末期肾病〔如透析或eGFR<15 ml·min-1·(1.73 m2)-1等〕。但目前关于ACTH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研究较少,对于是否在不耐受激素治疗时给予ACTH治疗仍需进一步开展相关研究。
3.5 羟氯喹 羟氯喹是一种有效的免疫抑制剂,但是目前应用羟氯喹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仍然较少。为进一步研究羟氯喹在原发性IgA肾病中发挥的作用,LIU等[50]纳入使用RAS抑制剂3个月但尿蛋白仍在0.75~3.50 g/d且eGFR>30 ml·min-1·(1.73 m2)-1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根据eGFR给予不同剂量羟氯喹进行治疗的为羟氯喹组,给予支持治疗的为对照组。治疗6个月后,经自身前后对照发现羟氯喹组尿蛋白较基础下降48.4%,对照组较基础升高10.0%(P<0.001),同时发现羟氯喹可优化RAS抑制剂效果并能够安全地降低尿蛋白。GAO等[51]发现羟氯喹联合氯沙坦较单独服用氯沙坦能够实现更高的CR率(完全缓解限定尿蛋白<0.3 g/d,部分缓解尿蛋白较基础值下降超过50%);另外,羟氯喹降低尿蛋白与Lee分级无关,且并未出现眼损伤等不良反应。同样YANG等[52]进行的相似研究表明在RAS抑制剂基础上加用羟氯喹可以有效且安全地降低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的尿蛋白。YANG等[53]研究团队进行了另一项研究,当给予RAS抑制剂治疗后尿蛋白仍不能降至1.0 g/d以下时需给予激素治疗,由于激素治疗有严重的不良反应,所以在RAS抑制剂治疗的基础上比较羟氯喹与激素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效果,发现6个月后羟氯喹组较激素组治疗在降低尿蛋白方面处于轻微劣势〔-48.5%(-62.6%,-31.4%)与-62.9%(-81.1%,-34.9%),P=0.006〕,但是当两组进行至少3个月充分RAS抑制剂治疗后,在降尿蛋白方面并无明显差异〔-48.5%(-62.6%,-31.4%)与-58.8%(-73.2%,-26.5%),P=0.17〕;并且羟氯喹组较激素组不良反应明显减少。
目前有动物实验发现青蒿素和羟氯喹联合治疗原发性IgA肾病有效。BAI等[54]选取90只雄性 Sprague-Dawley 鼠进行实验,结果显示青蒿素联合羟氯喹治疗较单独使用青蒿素或羟氯喹更能有效减少血尿;羟氯喹治疗可以通过调节CD4+T细胞亚群分化,使Th1亚群干扰素γ(IFN-γ)上调,Th2亚群白介素(IL)-4和Th17亚群IL-17下调,减少免疫复合物在系膜区的沉积,从而改善肾脏病理。随后BAI等[55]进行另一项动物实验,发现青蒿素联合羟氯喹治疗可以增加外泌体分泌,进而抑制NF-κB/NLRP3途径,减轻炎症,达到抗炎作用。青蒿素和羟氯喹联合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目前仅在动物实验上证明有效,仍需进行临床试验研究进一步评估其有效性和安全性。
因此,当患者不能耐受激素或因使用激素出现严重不良反应时,可以尝试羟氯喹联合RAS抑制剂治疗原发性IgA肾病。3.6 补体阻断剂 肾活检发现在系膜细胞处C3、properdin、C4d、甘露聚糖结合凝集素(MBL)和C5b-9沉积,而没有C1q沉积,说明替代补体途径和凝集素途径参与了原发性IgA肾病发病,但经典途径并没有参与其中[56-57]。甘露聚糖相关凝集素结合丝氨酸蛋白酶-2(MASP-2)是激活凝集素途径的一种关键效应酶,可通过抑制MASP-2进而抑制凝集素途径参与原发性IgA肾病发病。于是LAFAYETTE等[58]对MASP-2抑制剂Narsoplimab开展相关研究,将纳入的尿蛋白 >1 g/d且 eGFR>30 ml·min-1·(1.73 m2)-1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分为两亚组,亚组1在开始给予Narsoplimab治疗前应用至少12周激素,并在Narsoplimab治疗前4周继续给予原来剂量的激素,接下来4周激素逐渐减量并维持≤6 mg;亚组2为至少3个月没有接受激素治疗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分别给予Narsoplimab和5%葡萄糖治疗并进行比较。两亚组疗程为12周,随访到18周,结果发现两亚组应用Narsoplimab未造成明显的不良反应,且可以有效降低尿蛋白。因此,Narsoplimab有望成为对其他治疗效果欠佳的原发性IgA肾病患者的一线方案。
4 中医疗法
雷公藤广泛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但是具体机制仍不清楚。既往一项荟萃分析显示雷公藤通过免疫抑制作用治疗原发性IgA肾病[59]。近年来,发现雷公藤可以通过上调轻链3(LC3,一种自噬活动性有关的标志物)和下调mTOR(抑制自噬活动),促进足细胞自噬,减少其凋亡[60],还通过上调卵泡树突状细胞分泌蛋白(FDC-SP),抑制扁桃体产生IgA[19],上述机制可能成为雷公藤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又一依据。昆仙胶囊作为雷公藤类新药,主要成分包括昆明山海棠、淫羊藿、枸杞子和菟丝子,具有祛风除湿,补肾通络作用。昆明山海棠的主要成分是雷公藤甲素,具有免疫抑制与抗炎作用,而淫羊藿、枸杞子和菟丝子则具有补肾养血、强筋健骨的功效,并可减少昆明山海棠对肝肾及性腺的毒性,达到增效减毒的作用[61]。曾佳丽等[62]对昆仙胶囊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大鼠进行研究,发现该药可以通过抑制肾小球系膜细胞增殖起到减少尿蛋白和保护肾功能的作用,进而延缓原发性IgA肾病进展。因此,可用雷公藤及其新药治疗原发性IgA肾病。
陈香美院士团队发现黄葵在早期原发性肾小球肾炎具有降尿蛋白作用,为进一步明确黄葵在原发性IgA肾病中的作用进行相关研究,纳入病理诊断为原发性IgA肾病,eGFR>45 ml·min-1·(1.73 m2)-1且尿蛋白0.5~3.0 g/d的患者,分别给予黄葵胶囊和氯沙坦钾片治疗,发现黄葵组在降低尿蛋白方面不劣于氯沙坦钾片组,同时两组eGFR未见明显下降[63]。因此,当患者不能耐受RAS抑制剂时,可以选择黄葵作为替代治疗。百令胶囊可用于治疗慢性肾脏病患者,并且有研究显示百令胶囊联合缬沙坦较单用缬沙坦在原发性IgA肾病治疗中能够更好地降低尿蛋白,且两组不良事件发生率无明显差异[64]。目前益气清肠中草药复方制剂联合免疫抑制剂用于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研究正在进行临床试验[65],期待其研究结果能够带来原发性IgA肾病新的中医药治疗方法。
5 结语与展望
原发性IgA肾病是一种慢性进展性肾病,最后可能导致终末期肾病并需要肾脏替代治疗。治疗原发性IgA肾病以支持治疗为基础,如不能有效控制尿蛋白,需要加用糖皮质激素进行治疗;而免疫抑制剂和新型药物利妥昔单抗治疗原发性IgA肾病的证据尚不充分;仍需要进一步研究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羟氯喹、青蒿素和中药等治疗以明确疗效。未来要更加准确地了解原发性IgA肾病发病机制,才能更加精准地治疗原发性IgA肾病,延缓肾脏进展,减少社会负担。
作者贡献:于柏松负责文章的设计、构思,文献收集、整理,撰写论文;刘冰负责文章的修改、指导,负责文章的质量控制及审校,对文章整体负责,监督管理。
本文无利益冲突。
本文文献检索策略:
计算机检索PubMed、Web of Science、中国知网等数据库,检索IgA肾病治疗相关文献,检索时间从数据库建库至2020-07-10,检索的关键词为“IgA nephropathy”“pathogenesis of IgA nephropathy”“therapy of IgA nephropathy”“targeted therapy of IgA nephropathy”,共检索到337篇文献,按纳排标准最终纳入65篇文献。文献纳入标准:(1)时间在2015年1月—2020年7月高时效性文献优先录入,对于较为经典的观点可适当放宽时间限制;(2)研究设计严谨,数据较为完整,说服力强;(3)权威性,代表性强,文章论点、论据可靠,结果可靠。文献排除标准:(1)阅读文章题目及摘要,与本文相关性差;(2)排除重复性研究;(3)研究结果数据缺失,结论说服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