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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SWOT分析法探讨中医药在防治疫病中的应用

2021-03-28汪云伟李云梅王兴灵李冬梅刘培舰

中国民族民间医药 2021年11期
关键词:疫病中医药肺炎

汪云伟 李云梅 王兴灵 李冬梅 刘培舰

重庆市涪陵区中医院,重庆 408102

2019年12月以来,新型冠状病毒在湖北武汉迅速传播,并呈蔓延态势。2020年1月25日,习总书记主持研究疫情防控工作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时就强调,要坚持中西医结合,尽快明确诊疗程序、有效治疗药物、重症患者的抢救措施[1]。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和中医药管理局相继发布了八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各省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和中医药管理局也相继出台了相应的《方案》《指南》等。在治疗用药方面,西药主要采取抗病毒治疗,如ɑ-干扰素、洛匹那韦/利托那韦、利巴韦林、磷酸氯喹等;中医药主要通过辨证分型采取不同的处方治疗,以及体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预防处方。研究表明,中医药介入后,能够显著提高治愈率、缩短患者住院时间、降低病亡率等。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属于中医学的“疫病”范畴,具有发病急骤、症状相似、人群普遍易感的特点。中医药在防治疫病的历程中,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从医圣张仲景在疫病流行的东汉建安年间著成《伤寒论》,以及吴又可的《瘟疫论》、叶桂的《温热论》、吴瑭的《温病条辨》,到现代蒲辅周治疗乙型脑炎、国医大师邓铁涛治疗SARS等等,都彰显了中医药在治疗疫病中的优势。笔者采用态势分析法(SWOT法)对中医药在治疗疫病中的优势、劣势、机会、威胁进行分析,提出相关对策,以期为疫病的中医药防控体系构建提供参考。

1 疫病简介

疫病是具有流行性、传染性的一类疾病,有明确的致病因素(运气、乖候、疫气、疠气、邪毒等),杀伤力强,且受环境(气候、地理、饮食等)的影响[2-4]。张仲景在《伤寒论》的序言中说,“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纪年以来,犹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伤寒十居其七”,限于当时的认知,很多疫病被当作伤寒误治[5]。明末清初医家吴又可创立《瘟疫论》,是中医学疫病理论形成的标志,使疫病摆脱伤寒,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素问·本病论》中根据五行将疫病分为木疫、火疫、土疫、金疫、水疫,后世医家不断丰富疫病理论,形成以六淫致疫的分类方法:风疫、寒疫、燥疫、热疫、湿疫、温疫[6]。疫病的传变方式[7]可以概括为六经传变、表里传变、三焦传变、十二经传变、卫气营血传变等,为疫病的临床防治提供参考。

2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SWOT分析

2.1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优势(Strengths)分析

2.1.1 运气学说预测疫病发展 运气学说,包括五运和六气,是古人根据天文、历法、气象、物候等规律,探讨自然变化的周期性规律及其对人体健康和疾病的影响,用其解释人体生理病理变化特征的一种学术观点[8-9],对疫病的预测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素问·刺法论》指出:“假令庚辰刚柔失守……如此则天运化易,三年变大疫……”,《素问·本病论》中具体指出:“假令庚辰阳年太过,……虽交得庚辰年也,阳明犹尚治天,……火胜热化,水复寒刑。此乙庚失守,其后三年化成金疫也,速至壬午,徐至癸未,金疫至也。”顾植山[10]依据运气学说,发现2000年为庚辰年,气候干燥,全国大面积干旱,与“庚辰刚柔失守、庚辰阳年太过”吻合,2003年SARS爆发,“三年变大疫、三年化成金疫”得到验证;王昌忠等[11]发现2011年甲型H1N1流感及手足口病疫情的变化趋势和运气、气候变化趋势具有同步性;尤虎[12]采用五运六气理论预测2015年至2025年十年间疫病发生的可能性,包括发生的特点、发生时间、发生地点等,为中医药防治疫病提供参考;周铭心[13]根据COVID-19患者症状,辨证此疫病为风温夹湿,并根据五运六气学说推测了疫情的发展,拟定了防治方药。

2.1.2 未病先防,体现治未病理念 治未病是中医学科的一大特色,也是相较于其他学科的优势。早在《素问·四气调神大论》就有记载:“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中医治未病理念主要包括“未病先防”“既病防变”“瘥后防复”三个层次。对于疫病,“未病先防”是指疾病未发生时采取适当方法防止疾病发生,《素问·刺法论》篇所言,“不相染者,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包含两方面内容,一是做好隔离,阻断传播途径,达到“避其毒气”的目的;二是增强自身抵抗力,达到“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目的。“既病防变”是指疾病发生后要及时干预治疗,防止疾病进一步恶化。据新华网报道[14],重庆市累计确诊576例新冠肺炎患者,中医药参与诊治率达92.36%,中医药参与治疗出院患者411人,对于改善患者乏力、发烧、咳嗽等症状十分明显。“瘥后防复”是指疾病治愈后,继续中医药调理,避免复发。

2.1.3 辨证施治,治疗方式多样化 中药内服是中医防治疫病的主要方式,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及中医管理局针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发布的诊疗方案[15]中根据辨证分型,采取不同的方药治疗,如医学观察期用藿香正气液、连花清瘟胶囊等,确诊病例推荐清肺排毒汤以及轻型、重型、危重型与之对应的方药。除此之外,针灸、中药烟熏、佩药、八段锦养生操、呼吸“六字诀”疗法等在疫病的防治过程中亦发挥了重要作用。针灸用于防治疫病最早载于《黄帝内经》,《素问·刺法论》篇指出:“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并介绍了“折郁扶运,补弱全真,泻盛蠲余”的针刺原则[16]。至明清时期,针灸法广泛用于治疗各种疫病[17],如鼠疫、霍乱、烂喉痧、痢疾等,涉及方式也呈现多样化,包括针刺放血法、灸法、熨法、拔罐法等。刘兵等[18]提出针灸介入防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并给出了关于新冠病毒肺炎分期论治(观察期、治疗期、恢复期)、辨经选穴、择法施术(毫针针刺、艾灸、刺血、穴位贴敷)的针灸方案。《肘后备急方·卷二·治瘴气疫疠温毒诸方第十五》[19]指出,“断瘟疫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佳也。”《本草正义》[20]载,“苍术芳香辟秽,胜四时不正之气,最能驱除秽浊恶气。阴霾之域、久旷之屋,宜焚此物而后居人”。佩药疗法[21]主要是通过选取特定的药物用丝线串系或打成粉末状制成药包,佩挂于颈项、手腕、胸腹或者需要治疗的部位,经人体吸入或是皮肤吸收,以达到治疗疾病的目的。《甘肃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试行)》[22]中将藿香、佩兰、冰片、白芷制成香囊佩戴,用以防治疫病。

2.1.4 专方专药,个体化用药 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办公厅、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办公室[23]联合发文推荐“清肺排毒汤”用于新冠病毒肺炎患者的临床救治,并纳入到最新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中,该处方由麻杏石甘汤、射干麻黄汤、小柴胡汤、五苓散组方而成,对于轻型、普通型、重型患者都具有很好疗效。各地根据实际情况拟定了相关的方药,并纳入院内制剂生产,用于新冠病毒肺炎的治疗。四川省中医药管理局组织相关单位联合攻关,研制了“新冠1号、2号、3号”方[24],获得相关批文后,在205家定点救治医院调剂使用,并纳入医保基金支付。2月21日,重庆市市卫生健康委和市药监局联合印发文件,批准了用于新冠肺炎治疗的藿朴透邪合剂、麻杏解毒合剂等2个医疗机构制剂。

2.2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劣势(Weaknesses)分析 中医药防治疫病优势诸多,但是也得认清当前的不足。首先,各级各地未建立全面有效的中医药防控疫病的体系。2003年非典疫情后,我国强化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防控,出台了《传染病防治法》《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以及《国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预案》等一些列法案[25]。然而,中医药在公共卫生服务的建设体系中还比较薄弱,应建立和完善国家层面的中医药公共卫生防疫体系,加大中医药防疫人才培养。其次,中医药防治疫病临床科研能力相对薄弱。由于疫病具有突发性,无法在短时间内建立中医药防治疫病的疗效评价体系,很多研究仍停留在细胞、动物实验[26],如双黄连制剂能够抑制流感病毒诱导的细胞凋亡,起到保护细胞的作用;疏风解毒胶囊能够改善流感病毒FM1和PR8感染小鼠的肺部炎症。另外,中医药的科研多集中在基础研究方面,成果转化应用不足,基于临床问题导向针对性不强。

2.3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机会(Opportunities)分析

2.3.1 国家政策支持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出台了一些列促进中医药发展的利好政策。2013年,《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13〕40号)》将“全面发展中医药医疗保健服务”列为第四项主要任务;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中医药健康服务发展规划(2015-2020年)的通知(国办发〔2015〕32号)》首次从国家层面制定了中医药健康的发展规划;2016年,《国务院关于印发中医药发展战略规划纲要(2016-2030年)的通知(国发〔2016〕15号)》将中医药发展上升为国家战略;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实施,使得中医药的相关方针政策得到法律保障。

2.3.2 中医药防治疫病疗效得到认可 2003年,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收治的非典病人,邓铁涛团队采用中医药治疗,取得了“没有病人转院、没有病人死亡、没有医护人员感染”的骄人成绩。中日友好医院仝小林教授采用纯中药治疗非典患者,效果理想,在退热时间、肺部阴影吸收等方面都体现了较好的优势[27]。鉴于中医药在防治SARS过程中取得的成绩,中医药治疗新冠病毒肺炎纳入《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试行第三版)》中,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在第一时间组织中医专家驰援武汉,并优化中医药诊疗方案,“一位本来排斥中医的重症患者,第一天服用中药后就觉得有精神了,到了第五天血氧饱和度达到100%。当医生来查房时,这位患者说:‘你们可千万别减我的中药!’”[28],证明中医药防治疫病的疗效得到认可。

2.4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威胁(Threats)分析

2.4.1 中医药文化自信不足 中医药根植于中华文化,是中华文化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面对疫病的突发性、传染性,人们首先想到的是寻求西医西药的帮助,认为西医西药在危急重症方面疗效显著优于中医药,而中医药只能治疗慢性疾病。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源于人们的中医药文化自信不足,认为西医药科学,中医药是伪科学。全国名中医严世芸指出[29],“科学并非只有一种表现形式,中国的科学并不等同于西方的科学,西方科学采用的方法也不是获取科学知识的唯一方法,不能把西方科学当作衡量科学的唯一标准。”

2.4.2 中医药缺乏共有的诊断、疗效标准 针对此次新冠病毒肺炎,西医药总结了一套完整的诊疗、用药标准,疗效也可以通过肺部影像学及呼吸道标本的核酸检测来判定。中医药将此次新冠病毒肺炎定性为“疫病”范畴,但是对于其基本病机的认识还存在细微差异,如张伯礼院士、刘清泉教授认为其性质为湿毒[30],范伏元则认为是湿、毒及燥[31],国医大师熊继柏教授认为是“温热浊毒”[32],而《重庆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办公室关于印发重庆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药防治推荐方案(试行第二版)》将其基本病机归纳为“湿、热、毒、淤”。由于对其基本病机的认识存在略微差异,在指导用药方面也存在不同,郑文科等[33]分析了24个地区采用中医药防治新冠病毒肺炎的诊疗方案,在预防和治疗方面用药不尽相同,预防阶段主要以玉屏风散加减益气固表为主,治疗阶段以清热化湿解毒救逆为主,恢复期以益气养阴为主。在疗效的判定方面,主要采用病例举例的方法,以患者症状和阳性体征的消失作为评价标准[34],存在一定主观性。

3 中医药防治疫病的发展策略

3.1 构建疫病的中医药防治体系 从2003年的SARS,到后来的甲型H1N1流感、H7N9禽流感、MERS,以及COVID-19,这些归属于疫病的急性传染病在我国乃至世界上大范围传播,引起了人们的重视。在SARS后,我国中医药防治疫病的参与程度明显提高,并取得了显著疗效。2012年,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出台了《关于成立突发公共事件中医药应急工作机构的通知(国中医药医政发〔2012〕42号)》,开展了三批中医防治传染病临床基地的申报工作,建立了229个中医药防治传染病临床基地[35]。然而,中医药在面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仍存在规制不足的问题,南京中医药大学田侃教授认为[36],“应当从横向纵向两个层面建立中医药应急管理体系和行动机制”。另外,应当建立中医药防治疫病的分级机制,根据疫情的缓急轻重采取不同的应急响应,如何时启动、采取何种措施、何时终止等等。对于基层中医医疗机构,首先应当建立一个全面、多功能、多学科相结合的应急防控机制,能在疫情达到触发点时迅速启动开展防控工作;其次,医疗机构应当针对疫病相关知识进行长期和短期培训,保证相关岗位人员随时到岗;最后,还应建立针对疫病的中医药专家库,根据疫情及时制定相关中医药技术指南,拟定相关方药。

3.2 加强中医药防治疫病的人才培养 疫病中多数危急症候患者是具有基础疾病的中老年人,这就要求我们在中医防疫人才培养模式方面应该从单一型向复合型转化。复合型人才指的是具有扎实的全科基础知识,特别是在危急重症方面,能够根据疫病的不同制定不同诊疗、护理方案。中医疫病学需要在传承古代瘟疫学相关理论基础上,去粗取精,对其进行重构,即将传统疫病学理论与现代传染性疾病知识相衔接,形成一套比较系统化的防疫新体系[37]。

3.3 加强疫病相关的中医药科学研究,促进成果转化 近年来,随着疫病的频发,我国加强了相关的中医药科学研究。张忠会等[38]对中医药领域涉及治疗冠状病毒感染的相关专利进行了分析,发现2003年SARS疫情后,我国加大了中医药对冠状病毒治疗的研究,仅2003年专利申请量就达到19件,此后每年保持在3~12件的专利申请水平。加强中医药防治疫病的科学研究,首先要重视基础研究,如中医防治疫病理论的继承和创新、中药药效物质基础及作用机制研究、疫病动物模型的筛选构建等等;其次,所有研究均需以临床疗效为导向;最后,要促进成果转化。例如,连花清瘟制剂是以岭药业在“麻杏石甘汤”“银翘散”等经典方剂的基础上研发并生产的,获得了抗SARS病毒、甲型H1N1流感病毒和人禽流感病毒的相关专利,目前也被国家卫生健康委推荐为COVID-19的治疗用药。

3.4 完善中医药对疫病的诊疗及疗效评判标准 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颁布的《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行业标准)》对中医内科、眼科、耳鼻喉科、肛肠科、妇科、外科、皮肤科、儿科等不同科别病证都给出了详细的诊断依据、证候分类以及疗效评定,对于中医药临床工作具有重要参考意义。针对疫病的中医药防治,可以参考《标准》并总结近年来中医药防治疫病的经验,形成相关的共识、指南,最终形成标准,供医务人员参考。

4 小结

从古至今,中医药在防治疫病过程中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其疗效经得起历史的检验。中医药防治疫病,首先要“防”,即通过中药内服、外用,对易感人群进行早期干预,提高人体自身免疫力;其次是“治”,即通过中医药手段对疫病患者进行辨证分型治疗。另外,正确辩证看待问题,摒弃偏见,坚持中西医有效结合、优势互补,为人类健康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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