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揿针治疗过敏性鼻炎的研究进展*

2021-03-28韩名媛孙忠人尹洪娜冯秋菊吕晓琳

中国中医急症 2021年10期
关键词:印堂炎性疗法

韩名媛 孙忠人 尹洪娜 冯秋菊 曹 燚 吕晓琳△

(1.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黑龙江 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0)

过敏性鼻炎(AR)又称变应性鼻炎,是指机体暴露于变应原后由免疫球蛋白E(IgE)参与介导的鼻黏膜非感染性慢性炎性疾病,临床以阵发性喷嚏、清水样涕、鼻痒、鼻塞为典型表现,常伴有眼痒、流泪和灼热感等眼部症状,为临床常见耳鼻咽喉科疾病之一。随着环境变化,AR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人口统计学显示,AR在我国大陆地区患病率为4%~38%,严重影响患病人群的生活质量,加重心理及经济负担[1]。现代医学主要应用糖皮质激素、抗组胺药、白三烯受体拮抗剂等药物治疗本病,但长期应用局部不良反应较多,常伴有反跳性加重;变应原特异性免疫治疗虽为指南中推荐治疗方案,也存在变应原疫苗未规范化、标准化等问题,尚不能广泛应用于临床。因此,从中医学角度挖掘新的治疗思路及诊疗方案至关重要。纵观近十年相关文献,揿针疗法已被广泛应用于多种疾病的治疗[2],应用揿针疗法治疗AR的相关研究也逐年增加,成效显著,现综述如下。

1 病因病机

1.1 AR的病因病机 AR在中医学中可归属于“鼻鼽”范畴。中医关于AR的记载最早见于西周《礼记·月令》“季秋行夏令,则其国大水,冬藏秧败,民多孰嚏”。本病属本虚标实证,与肺、脾、肾三脏虚损关系密切,中医辨证主要以肺气虚寒、脾气虚弱和肾阳亏虚为主[3]。经络学说认为,AR与阳经经脉关系密切,故针刺治疗本病多取督脉、足太阳膀胱经及手足阳明经穴位[4]。督脉为阳脉之海,统一身之阳气,可条畅气机增强正气以抵御外邪;足太阳膀胱经主一身之表,可充分激发经气,调整脏腑功能[5]。手阳明大肠经“上夹鼻孔”,足阳明胃经“起于鼻”,长于治疗鼻部疾病;同时阳明经为多气多血之经,肺与大肠相表里,均可调节经络气血、平衡阴阳[6]。从现代医学角度分析,其病理变化主要以鼻黏膜变应性炎症为特征,其中嗜酸性粒细胞、肥大细胞及T淋巴细胞在整个过程中起到较为明显的作用[7],神经源性炎症也是重要致病因素之一[8-9],治疗关键在于抑制炎性黏液分泌增加和炎性细胞浸润,稳定和抑制炎性介质的合成释放,降低炎性神经肽水平[10]。

1.2 揿针治疗AR的作用机制 揿针疗法主要基于“十二皮部”理论而创立,可通过浅刺皮部长时间留针给予机体刺激,激发循于体表剽悍之卫气以护卫肌表,抵御外邪。《灵枢·海论》有言“夫十二经脉者,内藏于腹藏”,十二皮部也可通过经脉的传输作用于相应脏腑,以疏通经络、调和气血。揿针疗法浅刺微痛,作用较为温和,弥补了毫针针刺时间短、针刺过深伤及皮肤血管和穴位埋线较为烦琐的缺陷,因此,揿针疗法治疗AR具有独特优势[11]。揿针刺入体内时针体腐蚀并释放出微量元素,在体内产生微电流,刺入皮肤时产生的微电流可改变局部电位差,直接刺激神经末梢感受器抑制病理兴奋,缓解病灶部位痉挛,改善局部血液循环,同时刺激表皮细胞参与机体免疫调节,起到治疗作用[12-13]。

2 揿针治疗AR的临床疗效

2.1 揿针单一疗法 AR主要由于脏器虚损,正气不足,复感风寒湿邪所致,治疗多标本兼治,临床多局部结合辨证取穴,常选择迎香、印堂、合谷、足三里、风池、鼻通、肺俞、脾俞、百会、大椎等穴位协同治疗,以疏通局部气血,补益脏腑[14]。安荣荣[6]取印堂、双侧迎香、风池、肺俞、合谷,对比观察揿针与西药盐酸西替利嗪的疗效,治疗4周后发现揿针对中重度AR疗效更明显,对患者鼻塞、鼻痒、流涕等临床症状均有改善,且随访发现治疗结束后仍可发挥一定的后续效应。陈妙情[15]评估揿针治疗AR的疗效,认为揿针可通过刺激抑制组胺的合成及释放,减少炎性分泌缓解症状以实现疗效。石磊等[16]发现AR患儿多病程较长,久病入络导致脏腑虚损,津液代谢异常,故基于络病理论对60例AR患儿进行临床治疗,揿针印堂及双侧迎香穴,结果表明两组鼻部症状评分均显著下降,且揿针组更为显著。

2.2 揿针联合中药复方制剂 现代药理研究显示一些中草药具有降低炎性反应及抗过敏的作用,对改善AR的鼻部症状安全有效,临床多将此类药物配伍以固表实卫、益气温阳,达到治疗AR的目的[17]。郝蕊[18]针药并施,将揿针与自拟中药方鼻炎1号(党参30 g,黄芪25 g,白术、茯苓、诃子、五味子各20 g,荆芥、防风、辛夷花、枸杞子、女贞子各15 g,苍耳子、甘草各10 g,细辛5 g)合用,穴位取双侧迎香及足三里,温肺健脾、通窍固表以治疗AR。观察发现揿针结合中药组在改善AR患者食少纳呆、气短懒言等次症方面疗效显著,为临床治疗提供可靠依据。佟晓英[19]选取“鼻三穴”印堂、鼻通、迎香及手太阴、阳明经的合谷、曲池、少商、孔最穴施以揿针,联合清肺止鼽汤治疗AR,清肺通窍、通经活络,明显改善患者鼻塞、流涕、烦热等症状,疗效确切。实验研究发现,摄涕止鼽汤在不同剂量下均可降低AR大鼠血液里白细胞介素-5(IL-5)与嗜酸细胞阳离子蛋白(ECP)含量,调节Th1/Th2细胞失衡状态发挥疗效[20]。许多证据表明,除Th1/Th2细胞分化失衡外,Th17/Treg细胞分化失衡也参与了AR的发生发展[21]。洪冬冬等[22]应用揿针联合摄涕止鼽汤辨证加减治疗AR(肺气虚寒证),将揿针贴埋于印堂及双侧迎香、风池、肺俞、足三里穴,留针3 d后取出,联合摄涕止鼽汤(黄芪25 g,生白术、防风、肉桂、黄精各15 g,地龙、干姜各10 g,细辛3 g)治疗,治疗周期为4周,并观察患者血清Th17和Treg相关细胞因子水平变化情况,结果显示治疗后联合组血清白细胞介素-17(IL-17)、白细胞介素-10(IL-10)和转化生长因子-β1(TGF-β 1)的表达水平均有改变,各项症状评分和总分均显著降低,疗效优于单纯摄涕止鼽汤或西药治疗,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2.3 揿针联合西药 中西医结合治疗疾病,二者互为补充,不仅能协同增效,也能通过减少西药用量,控制不良反应的发生。牟月[23]采用揿针联合孟鲁司特钠对90例持续性变应性鼻炎患儿的临床疗效及生活质量进行分析。针刺印堂、左侧合谷、双侧迎香、肺俞、足三里穴治疗,每周2次,每次留针3 d,配合口服孟鲁司特钠。治疗4周后观察组患者鼻塞、流涕症状明显好转,远期疗效相较于假针联合药物更突出。张福蓉等[24]应用揿针埋于印堂及双侧迎香、足三里、肺俞穴,同时联合口服氯雷他定片治疗AR。随访发现揿针联合口服氯雷他定片的复发率为41.7%,明显低于单纯揿针与假针组,对患者的临床症状及生活质量方面均有明显改善,具有临床优势。吴凌云等[25]认为,AR主要由于鼻部毛细血管扩张、腺体分泌增多所致,故取穴印堂、双侧迎香、足三里、肺俞施以揿针,配合布地奈德吸入剂联合治疗。嘱患者每间隔2~3 h按压1次揿针穴位,持续1 min,共治疗6次。结果显示鼻腔容积、鼻纤毛传输时间及黏膜纤毛清除率均有显著改善。

2.4 揿针联合耳穴疗法 《灵枢·口问》指出“耳者,宗脉之所聚也”。《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云“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之气上走于目而为精,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上述经文均阐述了耳与脏腑经络的密切联系。现代研究证实,刺激耳郭相应穴位,可提高内源性肾上腺皮质激素含量,收缩毛细血管,调节免疫功能,增强机体对过敏物质的耐受程度[26]。于洋[27]发现耳穴贴压对IgE、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和白细胞介素-8(IL-8)等炎性因子的表达水平均有调节作用。林永青等[28]取胃、神门、风溪、肾、脾、肺、气管、外鼻穴艾灸联合揿针治疗AR患者1例,疗效肯定。

2.5 揿针联合辅助疗法 超激光治疗仪具有直线偏振光的功能,可产生热辐射效应,照射局部可改善血管壁通透性,减缓炎性渗出及充血、水肿情况,抑制神经兴奋,调节自主神经功能,改善过敏区域神经对外界各种刺激的高反应状态[29]。岳延荣[30]观察证明,揿针联合超激光可调节鼻黏膜感觉、交感及交感神经兴奋性,抑制相关神经肽分泌,减轻鼻腔黏膜血管扩张,起到协同增效的作用。取上星、印堂及双侧鼻通、迎香、列缺、合谷、肺俞穴给予揿针埋针,配合采用超激光疼痛治疗仪按顺序照射两侧星状神经节、鼻腔、迎香穴各5 min,每日1次,共治疗20次。经治疗,33例患者中显效9例,有效17例,无效7例,总有效率为78.8%。

3 讨论与展望

揿针又称“揿钉型皮内针”,是指将针体刺入并固定于腧穴部位皮内或皮下进行较长时间留针,通过刺激量长时间累积达到治疗疾病目的的方式。《素问·离合真邪论》中记载“静以久留”,揿针疗法是久留针的发展演变[31]。《针灸大成》云“病滞则久留针”,揿针疗法通过对穴位的持续刺激,以时效积累量效,可促进经络气血运行、激发正气,对慢性疾病的治疗具有一定优势。揿针留针埋于皮下,痛感微弱,不影响患者的日常活动,且适用范围广泛,操作简便、经济安全,易于被广大患者及医疗工作者接受、选择[32]。

随着临床治疗及机制研究的不断深入,揿针治疗AR已不仅仅局限于单一疗法,逐渐采取多种治疗手段协同配合,其有效性不可忽视,但揿针治疗AR仍存在一些不足。1)研究方法上,揿针治疗AR缺少规范化、系统化的诊疗标准,疗效评估多以AR相关量表为主,缺乏客观指标;不同治疗方案中选穴位置、治疗时间、治疗周期等不统一,很多临床研究缺少远期随访;临床相关研究匮乏,文献质量较低,根据临床经验针对个案治疗的临床研究相对较多,可信度不高,论据欠缺说服力。2)治疗手段上,除揿针单一疗法外,临床上也结合西药、中药复方制剂、超激光辅助等治疗方案,但结合推拿、艾灸等相关临床研究鲜有报道,缺少横向比较,治疗方案有待多样化;揿针留针时间长短不一,AR分期辨证与揿针介入时期、留针时长的相关性研究尚不深入。3)研究方向上,揿针治疗AR的相关机制和深层次的研究较为缺乏,缺少基础研究支持;AR可诱发支气管哮喘、变应性结膜炎、鼻窦炎、中耳炎等疾病,常影响患者的睡眠质量,且多伴有情志异常[33],对于此类转变,我们应进一步探讨。

综上所述,笔者针对以上问题提出建议。1)制定标准化治疗方案,规范诊断与疗效评价标准,积极开展大样本、多中心的循证医学研究。2)建立较为完善的远期随访体系,明确揿针治疗AR的远期疗效,增加严谨性与可信性。3)应重点着眼于揿针治疗AR的相关理论实验研究,针对其复杂的发病机制及经穴的非线性、动态性、特异性特征,多靶点、多途径、多层次调节,为临床提供指导。4)基于中医整体观念加强对AR患者负性情绪的调控,从单一模式向多维度模式转变,全面调节患者身心健康,促进患者早日康复。5)AR与体质关系密切[34],可将中医未病防治的思想应用于AR的治疗,通过揿针早期干预,针对不同AR患者进行个体化治疗,为揿针的临床应用与推广提供新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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