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形气神三位一体生命观探析新冠肺炎的诊治

★ 刘喜洋 吴梦辉 熊卫东 章文春（江西中医药大学 南昌 330004）

形气神三位一体的生命观［1］认为人体是由形、气、神三个要素构成，而且此三个方面是紧密联系的，疾病便是人体生理状态任何一方面或者几方面出现偏离的结果，当进行治疗时，也应当着眼于此三方面来进行。

新冠肺炎从2019年12月一直流行至今，该病属于中医“疫病”的范畴，《黄帝内经》中有“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就病程来说，大体是分为三个阶段，初期表现为侵犯卫表，第二阶段则表现为侵犯脏腑，以肺胃为主，后期侵入营分，内扰心神，也可直接出现“逆传心包”的情况。众多医家对此次“疫病”的病因认识有所不同，大体有以下几种：寒湿、湿热、湿毒、风燥［2］。本文基于形气神三位一体的生命观对新冠肺炎的诊治进行简要的探析。

1 新冠肺炎形气神的病理变化

中医学认为新冠肺炎疾病对人体三个方面产生了不同的病理变化，以下从形、气、神三方面进行分析：

1.1 新冠肺炎“形”的病变 就“形”而言，中西医都认识到新冠肺炎病毒主要伤及人体的肺脏，现代医学发现新冠肺炎患者双肺呈不同程度的斑块状实变，严重者双肺呈完全性实变，切面可见肺出血灶及出血性梗死；镜下可见肺组织灶状出血、坏死和肺水肿，肺泡腔内充满浆液及纤维蛋白性渗出物，渗出物中包含大量显著增生和脱落的Ⅱ型肺泡上皮细胞及渗出的单核细胞、巨噬细胞（以多核巨细胞为主）和淋巴细胞；肺泡腔内可见透明膜形成，支气管管腔内可见黏液形成，肺小血管管腔内可见透明血栓形成。另外，脾脏体积明显缩小，镜下可见脾小体萎缩，脾动脉周围淋巴鞘内淋巴细胞数量明显减少，白髓和被膜下淋巴组织灶状出血坏死；骨髓红系、粒系、巨核细胞系细胞数量均有不同程度的减少；心、肝、肾、肾上腺、脑等器官除小血管炎性改变、微血栓形成外，均有不同程度变性、出血、坏死及脱落等改变［3］。

中医学认识到新冠病毒作为外邪侵入人体会造成肺脏的痰、湿、瘀等变化，引起肺的形态结构的变化，导致呼吸等功能的异常。“湿”是此次新冠肺炎基本公认的病理基础，肺是主要累及的器官，当肺产生“湿”的病理变化，可影响肺的呼吸功能，也可阻滞肺的气机正常运行，引起相关的临床症状。脾喜燥恶湿，湿易侵犯中焦脾，可导致乏力、腹泻等症状，肺为娇脏，燥邪易肺，且肺呈蜂窝状，故容易聚湿停痰，病久则易至血瘀产生。现代医学中的渗出物，形成黏液或为痰湿之属，血栓形成或为瘀血之属。

1.2 新冠肺炎“气”的病变 “气”的基本运动形式是升降出入，如果影响到“气”的运动变化，也就是气化功能，会导致一系列的病理变化。一方面，外邪侵入可以直接影响气机的升降出入；另外，有形实体的周围都有无形的“气”，当形发生改变，会对“气”产生较大影响，在病情发展的过程中，以肺脏为主的多脏腑器官会产生各种病变，对“气”的升降出入会产生不同的影响，咳嗽的基本病机是肺的宣发肃降功能失常，承担宣发肃降功能的载体便是“气”，当肺中有痰湿等病理产物时，便会引起肺“气”的宣发肃降异常，从而引起咳嗽等症。范逸品等［4］认为疫毒湿寒与伏燥的搏结是此次疫情的基本病机，邪气壅塞胸肺，导致气机升降异常，肺失宣降，水液输布失调，导致咳嗽等症状。

1.3 新冠肺炎“神”的病变 中医学和现代医学都认识到此次新冠肺炎对人体的精神情志等产生了影响，即中医中的“神”发生了变化。很多轻症患者甚至是疑似患者在一定程度上有焦虑、抑郁等现象发生。袁静等［5］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AS）、抑郁自评量表（SDS）等对新冠肺炎疑似患者进行调查，发现焦虑、抑郁症状在新冠肺炎疑似患者人群中发生较普遍，焦虑比例86.9 %，抑郁比例70.3 %。要切断新冠病毒的传播，控制其爆发，隔离是一个重要措施，但在此过程中会使这些疑似患者产生孤立和病耻的感觉，加上隔离患者在陌生的环境中，还要面对自身疾病的未知性，从而产生了焦虑、抑郁的心理问题。徐霞［6］对208名特定轻型新冠肺炎患者采用9条目病人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9）调查，其结果在9.29±1.23（评分≥5分提示病人有抑郁的可能，评分越高表示越严重），对于轻症患者，抑郁普遍存在。通过以上会发现，新冠肺炎患者和疑似患者在“神”这个方面发生了病理变化，同时，新冠肺炎亦对普通群众“神”的亦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7］。另外，重型和危重型患者的意识活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如神昏、谵语，甚至休克等，类似于“逆传心包”的症状。

值得注意的是，形、气、神三个要素是紧密结合的，故疾病不仅影响一个要素，往往同时影响3个要素，而且存在主次、先后、轻重之分，在对疾病的诊察过程中需要仔细辨别。

2 新冠肺炎形气神的治疗

新冠肺炎对人体形、气、神三个方面产生了病理改变，故治疗也是从这三角度考虑，故下文从形、气、神进行阐述。

2.1 “形”的治疗 对于现代医学而言，其研究对象主要是形态结构方面的有形实体，故其对新冠肺炎的治疗主要着眼于有形实体的病理状态而采取相应的治疗方案，如抗病毒、抗炎等；作为核苷类广谱抗病毒药物的利巴韦林，是通过其磷化产物与病毒形成竞争，从而抑制其合成酶，损害RNA聚合酶和蛋白质合成，使病毒的复制与传播得到抑制。糖皮质激素具有抗炎、抗毒等作用，能够减轻肺的渗出、损伤和后期的肺纤维化，改善肺的氧合功能［8］。

中医学中针对肺脏及其他脏腑的痰、湿、瘀等病理改变，便采用化痰祛湿、活血化瘀的方法，中医学有众多的方药可起到化痰祛湿、活血化瘀的作用，如范伏元等［9］推荐羌活胜湿汤、定喘汤等，中药如苍术、赤芍等，另外针灸、刺络放血疗法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2.2 “气”的治疗 “气”的病理变化主要是其升降出入出现异常，故治疗也是恢复“气”的升降出入为要，可通过直接调节，可通过中药，针灸等方法，中药如葶苈子等；针刺也是针对“气”的重要治疗方式，对于针刺而言，主要是针对经络，位置是在经络上的穴位，经络乃是气运行的通道，在《黄帝内经》里又有“刺之要，气至而有效”。可见，针的基本作用与气是息息相关的。对于灸法治疗，陈日新等提出“灸之要，气至而有效”，艾灸最佳的选穴是容易激发经脉感传的穴位，易达到气至病所的效应，从而提高疗效［10］。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在治疗新冠肺炎患者的过程中，积极运用热敏灸疗法，取得了满意的疗效。另外气功疗法，如太极拳、八段锦，显然着眼点在“气”，实则对形气神三方面都有帮助。也可通过间接调节，“气”的升降出入异常与“形”的病理变化密切相关，所以要达到恢复“气”正常运行的目的，调整“形”的病理变化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2.3 “神”的治疗 现代医学将有关情志类的疾病归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在疫情期间，各地也采取了线上心理咨询的模式。中医药的方式，可通过中药、针刺等，中药主要运用疏肝解郁、安神等方式来调整“神”；在针刺中，有调整人情志的一些穴位，如四关穴等；太极拳虽着眼于气，但对神也能起到很好的调摄作用。徐霞［6］通过调查发现，在方舱医院，患者在练习太极拳的过程中，可以安静下来，太极拳能有效缓解焦虑、抑郁的情绪，缓解新冠肺炎患者的心理压力，使患者的痊愈希望提高。

2.4 形气神同调 针对形气神三方面的调整，中药和中医气功是两种常见的形式。此次新冠肺炎，中医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清肺排毒汤是此次治疗新冠肺炎中一个重要的组方，主要由麻杏石甘汤、小柴胡汤、五苓散、射干麻黄汤组成，相关研究显示，其具有抗炎、抗病毒的作用，此外，还具有抑制肺纤维化发展、保护心肺的作用［11］。其中的麻杏甘石汤从宣肺平喘入手，调整人体的气机，使身体达到平衡的状态。而小柴胡汤具有舒展少阳枢机、调整脏腑功能状态、调神的作用，对郁证有一定的治疗效果［12］。现代研究表明，小柴胡汤能够使单胺类神经递质的合成增加和促进神经递质代谢，具有抗抑郁的作用［13］。

中医气功疗法，中医气功修炼的内涵是对人体形、气、神的锻炼和调控并使之三位一体［14］。气功疗法是对人体生命的锻炼和调控的方法，目前在养生保健方面取得了很好的效应，而其在疾病的治疗作用上亦是不容忽视的，对诸多疾病是具有显著的治疗以及促进康复的作用，这是通过大量的临床研究证明的。中医气功修炼在促使形气神三位一体的过程中，可以使我们的机体进行自我组织、自我调整、自我优化；在气功锻炼的过程中，动作的导引是不可少的，但更需要有意识的调节，或静、或动，适合个人或群体［15］。

在治疗的过程中，虽然有各自的着眼点，但治疗的三方面各有交叉，如在针对形的治疗时，同时会对其周围的气产生影响，在进行针刺的同时，虽然着眼点在气，但针刺的基础是形，同时也调控了其神。

本文基于形气神三位一体的生命观对新冠肺炎的诊治进行了探析，在疫情的防治方面，需要充分意识到形气神三位一体的生命观对新冠肺炎的重要作用，不管是在病理变化还是在治疗方向上，都需要关注形、气、神三个方面，而不能将其分割来看。综合来看，中药和中医气功是对形、气、神三个方面具有整体调整作用的两种常见形式，故在防治的过程中，需充分发挥其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