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变异病毒的猫鼠游戏

刘润生

2月2日，意大利那不勒斯，学校因疫情关闭，高中生们只能在街头上网课

2019年年底新冠疫情暴发后，大多数人都把结束疫情的希望寄托在疫苗的研发和普及上。不料，就在全球各款疫苗先后推出之时，在英国、南非和巴西出现的新冠病毒变体开始取代正在传播的其他毒株。

突如其来的形势恶化，让疫苗监管方和制造机构不得不考虑如何应对这个可能的局面—疫苗剂量的效果总是跟不上疫苗的新变体的抵抗。倘若如此，那么疫苗生产商和药品监管机构只能制定对策，把疫苗的研发变成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参照流感疫苗

忧虑的预言往往会实现。仅仅在疫苗主要生产商获得药品监管安全许可之后的几个星期，病毒变体的出现就迫使科学家重新检测了新冠病毒疫苗的各项指标，并且开始为疫苗的实际效果不符合预期而担心。

1月30日，美国丹佛，工作人员在新冠疫苗接种站内工作

与此同时，监管部门也在积极考虑如何去加速新的审批过程，考虑是否可以参照流感疫苗模式，及时授权因病毒变体而调整优化的疫苗进入市场。

目前，科学界仍然相信现有的疫苗对在英国和南非已确认的高传播性病毒有高效的免疫作用。在美国得克萨斯大学的初步试验显示，BioNTech生物技术公司和辉瑞公司合作研发的疫苗，对在英国和南非出现的病毒变体仍有不可忽视的防疫之效。

然而，疫苗还没有被证明适用病毒变体中的所有突变。更何况，有些突变仍会进一步持续发生变化。哈佛疫苗小组主任安德鲁·波拉德对科学界的这一过度自信就警告称：“未来可能会出现更多突变。我们最终会发现我们无处可逃。”

研发信使RNA疫苗的绿灯生物科技首席执行官安德烈·扎鲁，也认为需要试验新的疫苗，为病毒变体不确定的未来提前做好准备。他说：“应对事情需要有备无患，在新的突变面前，你才有余地去选择一个更为明智的举动。”

作为最早将新冠病毒疫苗推向市场的制造商，BioNTech/輝瑞公司和莫德纳，在病毒突变的危机处理中有着较好的自我定位。信使RNA技术让疫苗生产公司有能力植入根据需要调整的遗传密码，以应对病毒的任何变化。BioNTech生物技术公司甚至宣称他们有能力在6个星期内就生产出一种新疫苗。

匹兹堡大学疫苗研究中心主任保罗·杜普雷克斯称，信使RNA的“妙处”在于“把人当作工厂”，可以制造能触发病毒免疫反应所需的蛋白质。

对于其他依赖不同技术的疫苗制造商来说，其生产需要更长的时间。波拉德称，腺病毒载体的牛津/阿斯利康疫苗设计出新配方可能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不过投入生产所需要的时间则长得多。

他解释说：“耗时的是生产过程。你需要做好新种子，把新种子投入生产设备，然后制造出剂量数以百万计的新疫苗。”

根据医疗保健分析师杰弗里·波格斯的估计，就信使RNA疫苗而言，从新版本疫苗开始生产到被许可接种，整个过程需要3到6个月的时间;而腺病毒载体疫苗需要6到8个月;重组蛋白疫苗可能需要长达9个月的时间。

而之前在制造重组蛋白疫苗的过程中，由于老年人免疫反应不足而遭遇滑铁卢的法国药厂赛诺菲对外表示，他们将采取比研发信使RNA方式更长时间、更多步骤的方式，去研发能涵盖新病毒株的疫苗。

╱ 信使RNA的“妙处”在于“把人当作工厂”，可以制造能触发病毒免疫反应所需的蛋白质。 ╱

其目标将放在一个新的冠状病毒株上。那些依赖于使用灭活病毒或衰弱病毒生产出来的疫苗，比如中国国药集团和中国科兴公司生产的疫苗，也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适应。

1月13日，法国圣艾蒂安，医护人员引导民众进行新冠病毒测试

另外，疫苗从生产到接种，这一时间的长短还取决于监管机构对审批一款修改版疫苗的要求。欧洲药品管理局表示，已经在积极讨论审批的各项要求。而美国食品和药品监督管理局则表示，仍然需要观察病毒突变是否会导致疫苗效果减弱。

不过他们都相信，流感疫苗的审批机制（每年都会根据当年最流行流感毒株而作修改适应）可以为未来新冠疫苗的快速审批提供参考。

美国乔治敦大学病毒学家安吉拉·拉斯姆森称：“每年我们都会快速追踪流感毒株，修改流感疫苗审批流程。我们无需做大规模的临床试验来确保它们有效。不过，这也是因为流感疫苗存在的时间也比新冠病毒疫苗存在的时间长得多。”

在通常的试验中，疫苗的有效性主要通过疫苗接种参与者是否比接种无效对照剂（安慰剂）的人感染可能性更低来判断。要跳过这个步骤，科学家一般需要具有相当可靠性的免疫系统标记物，以评估一个人是否有足够的抵抗力应对该疾病。

拉斯姆森表示，简而言之便是需要多少抗体才能抵御病毒。

通用冠状病毒疫苗会否到来？

贝勒医学院疫苗专家彼得·霍特斯表示，美国食药监局应该对外提供更多明确的信息，说明调整后的疫苗需要进行哪些项目的研究才能获得批准，以减少研发公司无谓的重复劳动。

他表示，从长期来看，我们需要发明一种通用的冠状病毒疫苗来解决这个问题：这种通用疫苗旨在对包括SARS冠状病毒和埃博拉病毒在内的整个冠状病毒家族，产生至少一定程度上的防疫作用。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最近邀请研究专家申请资金研发疫苗，应对发展为大流行病的冠状病毒。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挑战，毕竟几十年来很多科学家一直试图研发一种通用的流感疫苗，虽有所突破，但均以失败告终。

如果未来新冠病毒继续发生变异，可能会降低疫苗的有效性，那么研究信使RNA技术的公司将在每年预估价值超过100亿美元的疫苗市场占据巨大优势。

如今英国每天新冠例行检测阳性者超过5万例。即使放假期间，各级学校都关闭了，在伦敦，感染者人数依然不断上升;在英格兰东部和东南部，那些本来疫情有所缓解的地区的感染人数也居高不下。期待已久的全面解禁，又被再一次推迟。

隔离措施必不可少

当前，在医院隔离治疗的感染总数已经超过2020年4月的峰值。维康基金会主任和流行病顾问杰里米·法拉尔指出，英国已经到了其国民健康保险制度濒临崩溃的危险阶段，很多方面都出现了难以承受的局面。

连作为关键工作者的医护人员都站出来呼吁，帮忙推广疫苗接种。他们也大都筋疲力尽，很大部分要不被隔离，要不积劳成疾。当前的分层管理系统也没有让疫情形势有所改观。

1月2日，倫敦政府宣布将关闭当地所有小学

╱ 流感疫苗的审批机制可以为未来新冠疫苗的快速审批提供参考。 ╱

形势的严峻让包括学校封闭等全国性的管制变得势在必行。杰里米对此表示：“我们会度过比去年三四月份更糟糕的两三个月。学校可能持续封闭到2月份，这也会导致病毒新变体在年轻人群体中扩散，有可能让学校成为重要的传播来源。”

杰里米多次强烈反对“疫苗民族主义”或“疫苗阶层主义”，呼吁疫苗物资公平分配，并且首先发放给最需要的人。

如今的现实是，病毒扩散非常迅猛，再加上在英国出现的新变体组合中，50%～70%具有更高的传播性，要求全英实行比2020年12月初更严格的管制。

封锁隔离可以“围困”人类所接触的病毒，为人类赢得喘息的空间。在病毒进一步传播之前，还应加快推广接种疫苗的速度，创造合适的检测制度和学校的运营方式。

2月2日，比利时布鲁塞尔，当地首家新冠疫苗接种中心开始运营

疫苗免疫和病毒突变之间的拉锯战空前紧张。目前英国采取了一个实用主义策略—推迟接种第二针疫苗，以实现更多人接种第一针疫苗。同时，那些有着更强传播性的病毒变体，即使没有比原病毒更强的危害性，也仍需要被重点关注，以加速人类社会在治疗方法和护理上的优化。

隔离措施是必不可少的。伦敦帝国学院最近一项分析显示，如果英国在2020年春季第一波疫情冲击之前就封国一周，那么英国将可以减少约1.6万～3.7万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