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多囊卵巢综合征的古代病名探究中医病因病机

★ 周贵凤 林色奇（江西中医药大学 南昌 330004）

多囊卵巢综合征这一概念是在1935年由Stein、Leventhal提出，经过几十年的研究，其致病原因尚不明确［1］。中医古籍中并未提到过多囊卵巢综合征这一病名，但根据其临床症状可归于“不孕”“肥胖”“癥瘕”等范畴。

1 从“不孕”病因病机认识

多囊卵巢综合征主要是由于无排卵、排卵稀发导致的不孕。《彤圆医书·妇人科》中提到：“先天天癸，谓肾间之动气，乃自父母，资其始也；后天精血，谓水谷之所化，得之形成之后，资其生也。”天癸来源于父母之精，由后天水谷所养，故父母精血的充盛会影响子女天癸的发展过程。

最早在《素问》中就提出：“督脉为病，女子不孕。”《医宗金鉴》中载：“不子之故伤任冲。”女子天癸藏于胞宫，任、督、冲三脉同起于胞中，相互交通。督脉主要对全身阳经气血起调节作用，历代医家也认为精冷不孕与督脉相关。任主胞胎、冲脉为一身气血之要冲，女子月经来潮及妊娠需要依靠任冲二脉的调节。胡敏等［2］指出冲任停滞会导致促性腺激素分泌失调，导致不孕。而引起冲任失调的原因包括先天肾精不足，后天脾胃失养。

《济生集》中记载：“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在男子则化为精，妇人则化为血，上为乳汁，下为月水。”若内伤脾胃，健运失职，饮食减少，血无以生，则经必不调。后天精血由水谷之精所化，脾胃功能强盛，则天癸应时而至。若脾胃有所损伤，则不能正常运化水谷精微，聚生为痰，痰湿停积于体内，留驻于胞宫，气血不利，经血不能以时下，致经产带异常。

《济阴纲目》在治疗妇女不孕中指出：“婢妾多郁，情不宣畅，经多不调，故难孕。”忧思忿怒，郁气所伤，气血运行不畅，气滞于胸，血凝于胞宫，导致月经失调，难以怀孕。研究表明人体内分泌中枢和情感中枢均由下丘脑调控，情志的波动会导致女性生殖-内分泌系统紊乱，内分泌系统的紊乱会引起多种代谢性疾病，而多囊卵巢综合征属于一种代谢性疾病［3］。

李月梅指出多囊卵巢综合征不孕的主要病因病机为肾阳不足，气机失调，进而形成痰、湿、瘀［4］。魏绍斌认为肾精肾气充足是卵子发育成熟的关键因素［5］。肾主生殖，肾精足则肾气盛，当肾精与肾气充盈到一定程度时，则产生“天癸”，天癸至，意味着生殖器官发育成熟，具备了生殖能力［6］。黎小斌提出脾肾虚，痰瘀互结，肝郁脾虚为多囊卵巢综合征不孕的主要病机［7］。姜建国从厥阴经阐述其病机，认为少阴虚损、厥阴寒热枢转功能失调导致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在外表现为痤疮，皮肤粗糙，脾气暴躁等现象；在内表现为月经稀发，乳房发育不良，肥胖等症状［8］。

2 从“肥胖”的病因病机认识

张景岳提出：“肉肥胜骨者不堪，子宫隘而肾气詘也。”人体骨架无法承受身体脂肪的重量，是子宫与肾气存在缺陷。胞宫发育不成熟，则无法提供肥沃的土地滋养胚胎；且会引起任、督、冲三脉失衡，导致阴阳不调，气血运行不畅。肾气不足，则无法正常输布水液，形成痰饮水湿堆积于体内。

在《医镜》中载有：“肥人多湿，其痰易结，亦有因湿而血滞者。”湿聚为水，积水成饮，饮凝成痰。湿或痰壅滞经络，气血运行不畅，且湿性趋下，停留胞宫，不能成孕。《傅青主女科》中提出：“肥胖之湿，实非外邪，乃脾土之内病。”湿盛之人肥胖居多，肥胖之人多气虚，气虚之人多痰涎。外表看似健壮，而内脏实则虚损。脏腑虚损则脏气衰弱，脏腑之气衰弱则不能运行水液，水液停留于胃肠之间，不能转化为精气而成痰涎。脾在五气中属湿，且脾性喜燥恶湿，因痰涎过多，愈加其湿，必然湿气浸润于胞胎。且肥胖妇人，其脂膜满溢，遮蔽子宫，不能受精，难以成孕。

赵恒侠教授认为肥胖型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发病的因素是内由先天禀赋不足，饮食劳倦，情志失调，导致肝、脾、肾亏虚；外由风、湿、热邪，闭阻脏腑经络，痰湿堆积，瘀血阻络，气血不畅，导致瘀阻于胞宫形成卵巢多囊样改变［9］。刘春红教授提出肥胖型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病机以脾肾亏虚为本；以气滞、痰浊、瘀血为标［10］。陈霞指出肥胖型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因先天肾阳不足，或后天损伤脾肾，脾肾阳虚，不能温暖胞宫；痰湿阻滞冲任，痰湿日久不化，膏脂充溢，浸淫肌肤，则表现为躯体肥胖［11］。

3 从“癥瘕”的病因病机认识

癥者，有所征验，病在血也；瘕者，聚散无常，病在气也。

《胎产要诀》中记载：“若饮食失调，血气劳伤，或胎产、行经风寒相搏，或恚怒伤肝，或郁结伤脾，以致月经不行，积聚成块，久则瘀滞盘牢，腹胁作痛，而为癥瘕矣。”妇人饮食失节，脾胃受损，运化失健，水谷精微不布，食滞湿浊凝聚成痰，气机壅结，日久成癥瘕。因月经血流不畅、胎产余秽未尽，被风寒所袭，血得冷而结成瘀，日久不散；或过度劳累，气血所伤，变成积聚癥瘕。情志抑郁，恼怒伤肝，肝气不疏，脉络受阻；或忧思伤脾，脾失健运，日久营血运行不畅，导致月经不行，形成癥瘕。

根据癥瘕的临床表现，与妇科最为密切。在《类证治裁》中辨癥瘕：“统按前症，宜辨新久……不痛则另结窠囊。”认为不痛之癥瘕为窠囊。韩凤娟等［12］总结多囊卵巢综合征的中医病因病机为肝、脾、肾功能失调，气血运行失常，气滞痰凝血瘀，胶结为窠囊，窠囊阻滞冲、任、胞宫、带脉，顽固难化，导致多囊卵巢的形成。齐聪教授提出多囊卵巢综合征的病机为“窠囊阻滞冲、任、胞宫”,而窠囊的形成原因主要在于肾脾虚弱、肝郁痰实、痰瘀互结［13］。窠囊的致病特点具有隐匿性、渐进性、难治性，导致多囊卵巢综合征的潜伏期长，病程长。

4 小结

综上所述，多囊卵巢综合征病因极其复杂，不是单个病因单独存在，是多个病因相互影响的结果。主要病因病机在于肾虚、脾虚、肝郁，加上外湿，导致气滞、痰凝、血瘀于胞宫，形成多囊。有问卷调查显示，发现母亲有月经稀发及不孕史，母亲绝经年龄较大者是多囊卵巢综合征的危险因素［14］。栾鑫［15］对多囊卵巢综合患者的核心家族进行调查，发现其父母普遍存在代谢异常的现象。李会芳［16］通过临床问卷调查显示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抑郁发生率为68.60 %，而焦虑发生率为62.81%。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的抑郁评分与焦虑评分均比正常育龄妇女高，且随着病情时间的延长和年龄增长，抑郁程度会升高［17］。冯玉等［18］对401例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进行中医证型与饮食适宜情况调查，发现饮食失宜者占83.54 %，其中包括饮食偏嗜，偏食油甘厚腻、辛辣刺激、寒凉等食物和节食减肥者。这些也恰恰表明了多囊卵巢综合征的病因是由于先天禀赋不足，饮食失节，情志不畅导致肝、脾、肾亏损形成痰、湿、瘀结于胞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