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妇女纺织运动*
2021-03-25张丽
张 丽
(安徽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地广人稀,从内部来看,地瘠民贫,经济状况极为落后。又加过去政治制度所致,在军阀蹂躏,封建统治者剥削与压迫下,广大劳动人民缺衣少穿,饥寒交迫,及其贫苦。从内部讲,农村经济已呈枯竭之状,工业生产几乎没有,工业方面的一切日用品依靠外来输入。从外部讲,日寇隔河对峙,屡图进攻,国民党几十万大军包围,妄图困死、饿死边区军民。这样的环境,对共产党提出了巨大考验。
一、陕甘宁边区开展妇女纺织运动的必要性
1941年至1943年,陕甘宁边区的财政面临着及其严重的困难。一方面,广州、武汉失守后,抗日战争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相持阶段,日本帝国主义逐渐将战争的矛头转向了中国共产党,集中其主力于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的周围,在解放区进行反复的“扫荡”,并且妄图消灭延安这个抗日的中心。另一方面,国民党对陕甘宁边区采取军事上包围,政治上打击,经济上封锁的政策,企图以此达到消灭边区的目的。1939年起国民党对边区采取了更为严密的包围封锁政策,禁止布匹、棉花等必需品运往边区,给边区经济造成了严重困难。第三,由于地理位置、气候等自然因素,1940年至1944年间边区连续发生旱、水、雹、冻、风等严重自然灾害。据不完全统计,受灾面积合计达765万亩,损失粮食57万石多,受灾人口远高于105万,房屋、牲畜、盐井、土地等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其中1940年灾荒造成的损失是当地30年来最严重的,使本就困难的边区经济雪上加霜。对这个时期的困难,毛泽东曾经这样写到:“最大的一次困难是在1940年和1941年,国民党的两次反共摩擦,都在这一时期。我们曾经弄到几乎没有衣穿,没有油吃,没有纸,没有菜,战士没有鞋袜,工作人员在冬天没有被盖。国民党用停发经费和经济封锁来对待我们,企图把我们困死,我们的困难真是大极了。”[1]在这样的环境下,边区的机关、部队、学校及人民群众的穿衣问题成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边区原先的纺织业基础就极为落后,由于洋布倾销、边区政府注重种植粮食作物及战乱天灾等原因,原有的植棉及纺织业基础均遭破坏,边区用布均靠外界输入。“抗战前的陕甘宁边区,‘除粮食、羊毛外,其他一切日用所需,从棉布到针线,甚至吃饭的碗,均靠外来’”。所以后来国民党封锁边区,导致边区布匹来源骤减,布价飞涨。当时边区农民多以粮食换布,粮价虽然逐年上涨,但布价上涨幅度远远高于粮价。据统计,1938年每斗小米换三八老布0.9匹,到1943年只能换0.22匹。穿衣开支在农民全部开支中占到30%以上,绝大部分农民深感穿衣的困难。解决这一问题唯有发展纺织业,正如《解放日报》所说“敌人拼命的封锁我们,破坏分子不断的阻拦我们,使输入边区的棉花、布匹,受到限制,然而,我们唯一对付的良法:就是广泛的植棉,普遍的发展家庭手工业——提倡妇女纺织,自己动手解决穿衣问题。”[2]
此外,陕甘宁边区本就地广人稀,劳动力分布不均,再加上战争原因使得本就紧缺的劳动力更为紧张。这个时候妇女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边区妇女大多勤劳能干、吃苦耐劳,在家庭中承担着部分劳动,且纺线织布本就是农村妇女的传统副业。另外,因为妇女缠足的陋习,使得妇女无法从事大强度的农事劳作,而纺织劳动对体力要求较低,妇女们可以坐着纺织,不用走路,比种地要好得多,更适合妇女。
二、陕甘宁边区开展妇女纺织运动的措施
边区军民对布匹需求巨大,为解决穿衣问题,边区政府曾创办公营纺织厂,虽然产量颇丰,但与边区25万匹的需求相距甚远,穿衣问题仍未解决,推广民间妇女纺织运动刻不容缓。但纺织运动真正开展起来,却面临着诸多问题,边区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随着问题不断的出现与解决,妇女纺织运动逐渐步上正轨,越来越好。
(一)调动纺妇积极性的问题
边区群众对于纺织缺乏认识,存在一些误解。很多人认为一旦学会了纺织要去工厂住,成为“公家人”,就摆脱不了差使了,而且会没了自由“不论咱有空没空,以后就不能不纺了”。还有一些妇女认为工厂收纱质量标准太高,担心自己纺织不行。另外由于边区纺织业分布不均,妇女纺织水平参差不齐,更有甚者,全村无人会纺织,这也导致了部分群众对于纺织缺乏认识,以至于纺织运动未能很好的开展起来。为改变这一状况,边区政府有针对性的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首先,党员同志发挥带头作用,解决妇女们的困扰。虽然对于大多村民来说,纺织并不陌生的,但真正让群众参与起来却并不容易,大多村民于此处于观望状态,这便需要党员带头起示范作用,让群众了解纺织运动的真实情况。为做好这项工作,党员干部献计献策,积极参与。延川县川口区六乡,在党支部干事会讨论全乡经济建设时,把纺织工作列为全年中心工作之一,决定每个党员和干部都要首先从自己的家庭做起,每个党员做到穿衣自给二分之一,以影响群众;要向妇女用实例说明纺织的好处,拿纺织能得到的具体例子给群众宣传,根据妇女们的切身利益,帮助解决纺织具体困难,发动调剂棉花等。
其次,开展奖励大会,奖励纺纱、织布、植棉积极分子,带动群众生产积极性。有了劳动英雄带头,一切都好办,为鼓励大家生产,总结经验,扩大生产教育,边区政府以及地方政府多次开展奖励交流大会。边区政府从农村、工厂、合作社、部队、机关和学校内直接从事农业、工业、妇纺、运输、合作等生产事业的生产者中选出生产积极、恪守法令者出席劳动英雄大会,给予奖励和组织 经验交流。除劳动英雄大会,边区各县区也以纪念节日为由,组织召开奖励大会。安塞县某社为了迎接“五一”竞赛号召,以二十天为限,推选出模范英雄九人。柳林区为纪念三八节,挑选了一批纺织成绩优良者,召开了三八节纺织给奖大会,奖励在纺织生产中的积极分子。劳动英雄的树立,使得群众深受感染,劳动热情高涨,边区形成了你追我赶的劳作氛围。除此之外,劳动模范们还具有实在的帮助,他们不仅发展了自己的生产,还帮助别人生产,带动了更多人投入生产运动中。植棉英雄郭秉仁,一亩地就能收四五十斤净花,还推动全村平均每家种棉花一亩。绥德的刘老太太,除自己努力纺线外,还组织了一百八十多户妇女纺线。
再次,让群众得到实际收益。再多的政策宣传都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有用,看到有的纺织妇女因为参与纺织获得经济收入以及全家都穿上了新衣,其他妇女便也行动了起来。志丹县的措施颇具代表性,志丹县采取“由据点推广全县,由一人影响大家。全县以志丹市一区一乡为起点,逐渐发展到各区乡。如志丹市去年只二十多人会纺,半年赚钱一百多斤,其他妇女十分羡慕;加以妇联会的组织、教授,现在已扩大到六个小组,七十二人了。”[3]对于一些真正不会纺织的,合作社在此时又找人背着纺车到村里展开教学。虽然妇女们被动员起来了,但最初纺的线大多不能使用,合作社按照中等质量全部收了下来,以此激发妇女纺织的积极性。纺织妇女们学会纺织后合作社开始鼓励大家加速生产。柳林区二乡合作社用奖励的激励织妇们加速速度,提高产量。“对于一月内能纺五斤线者,工资照发外,奖大块毛巾一条。不少妇女为争取五斤线,鸡叫起,半夜睡,没事不出门,出门不是拿线拕捻线,就拐子拐线。”[4]
另外,为进一步激发大家的纺织热情,一些合作社提出鼓励政策,南区合作社就提出:“假如一村有二十家人纺线,就借给该村一架织机,让她们自己织布,解决穿衣问题,不会织的,每村派一个工人教。另外,凡愿意参加纺线的妇女,借纺车给她,发一斤棉花,缴半斤纱,其余一半出钱收买,照市价算。对于在纺线期间无家用口粮的贫寒难民,并由合作社借给钱米,待纱变成钱后再还。”[5]
(二)解决纺织原料、机子缺乏的问题
棉花是群众生活中除粮食之外的一项必需品,陕甘宁边区原有植棉和纺织的基础,由于洋布倾销,旱灾袭击、战争摧残等已遭到严重破坏。抗战开始后到1938年以前,为应对饥荒及保障军民粮食供应,边区政府主要是倡导粮食生产,军民所需棉花和布匹全靠外界输入,后国民党对边区经济封锁后,棉花在边区的供应便紧张了起来,也正由于棉花供应不足这一原因,早期的纺织动员没能够具体的开展起来。除棉花这一必要原料外,边区的纺车织机也相对不足,部分村子全村无一纺车,织布机就更不用说了,常常是十里八村都没一架。
扩大植棉面积,解决棉花短缺问题。边区政府对发展纺织业,解决军需民用问题十分重视,采取积极措施扶持纺织业的发展。边区沿黄河的县份,有种植棉花的历史,但耕作面积和产量都不大。为扩大植棉面积和增收棉花,边区政府实施了诸多推广植棉的农业政策,如规定新种棉花三年以内之收入免交农业税(或救国公粮);如有损失,政府负责赔偿一半;低价供给棉籽;推广优良棉种。如延川县,1937年前多引入种植汉棉,随后引入种植美国斯字棉、小洋花棉花良种;划定棉区,1940年12月,边区政府推广棉麻生产,保证棉花供应,划定延长、延川等8县为植棉区;发放植棉贷款。在一些地区农贷早已实行,然而在陕甘宁边区,1941年还是第一次。1941年冬至1942年七月,边区政府发放了耕牛农具、植棉、小麦青草三种农贷,总数共达三百万元。虽然钱并不多,但在激励人民生产热忱,稳定和扩大农业生产等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1943年,边区给延长、延川、临固三县的12120农户,发放植棉及棉花青苗贷款153万元,当年便比1942年新增棉田5157千亩,增收棉花87.2万斤;以棉花、棉纺代交公盐。为鼓励植棉,奖励人民生产,以及保证公家供给需要起见,边区政府倡导大家用棉花、面纱代交公盐。边区政府规定在缴纳公盐时,若人民愿以棉花、棉纱代交公盐,其交纳之实物,除按着市价计算外,另给人民以奖励,奖金数目棉花和棉纱相当于其价格的百分之五,若提前缴纳者,可多得奖励百分之三;稳定棉花市场。1943年边区产棉170多万斤,尚不能完全供给公用与民用,为防止棉花出口,或被边区内外商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破坏棉业或农户迫于急需而低价出售等弊端,以便保证公私供给,便利继续推广植棉起见,边区政府特决定实行土棉统一采购、分配。“人民卖纺公用的棉花,除按市价付给现金外,并增加百分之五为奖励金”[6]
提高棉花单位面积产量以及质量。边区原有植棉地区面积较小且种植技术落后,棉花产量一般,边区政府便号召:不但要扩大棉田面积,更要增加棉田产量,做到每亩棉田出净花二十斤。产棉较多的要数植棉英雄郭秉仁,他的棉田每亩产棉四十四斤,且棉花又白又好。棉花的种植主要有翻地、上粪、入种、分苗锄草、打卡、收获这几个步骤,为在有限的土地上产出更多的棉花,边区妇女儿童齐上阵,变工互助,精耕细作,抓住每一个环节,棉花产量一提再提。
这些政策,使边区的植棉很快得到了恢复和发展。棉花种植面积不断扩大,产量逐年增长,1941年植棉近4万亩,产棉50.8万斤;1943年植棉增至15万亩多,超过原定计划15万亩2百余亩,产棉增加到170多万斤,解决边区需要一半;1944年植棉增加到29.5万多亩,产棉达304.5万斤多,基本实现了边区对于棉花的需求(边区需要约三百五十万斤),足够边区军民穿衣之用。对于保证供给,减少输入,起了相当大的作用,为促进边区农业进一步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棉花的根本供应已得到解决,至于一些非植棉区的棉花供给则由边区银行及合作社协调供应。
对于缺少纺车、织布机的地区,政府及合作社负责筹备资金,制造或购买机子。纺织运动开展起来之后,对纺车织布机的需求也迅速增长,边区纺车织机及制造的原材料明显不足,为解决这一问题,边区一些地区决定:凡需用的木料,立即收集现有的干椽、干板,由县统一调剂分配。在做的中间再加紧砍伐新的木材晒干,以供全部需要。木匠工人较少,能做拉梭织布机的少之又少,所以又决定实行对木工的训练,提高木工的专业技能。延安县川口区六乡的刘庄,之前只有四个会纺的,但因缺棉花,也不经常纺。乡里的干部便通过村长等人发展纺织,在村里收了些棉花后,乡政府动员木匠做了十三把纺车,解决了原料和纺车的问题。对于一些人表示不会纺的,他们便动员会纺的人去教。妇女们虽然纺了线,但没有织布机织布。村里又集资买了一架织布机。先由会织的织,对于不会织的,先学或与会织者变工或给会织者工钱。另外为了纺线和布匹的增产和提质,边区举行织布展览会,鼓励改良纺车织机,尽可能用脚踏机,手拉机织布。
(三) 推广纺织技术的问题
边区纺织业发展水平不均。因为棉花种植对于水源的特殊需求,以及陕北的地理环境因素,边区的棉花种植区大多分布于黄河沿线的地区,自然这些区域的纺织业较为发达。在绥德县城附近的农村中,几乎家家有纺车。清涧、吴堡也很普遍,而其他地区的纺织业则较为落后,基础基本为零。
首先,难民带来纺织技术。由于地理原因,边区植棉区大多位于黄河沿线,分布不均。棉花这一原料问题,自然也导致了纺织人群的分布,绥德、米脂、葭县等地妇女大多善纺织。自1939年以来,由于自然灾害以及战争的原因,这些地区的群众迁来延安附近,给边区带来了纺织技术。比如延安县柳林区的妇女纺织运动,早前合作社一直提倡却始终没有开展起来。后来,在近两三年的时间内从绥德、米、葭、吴、清移来了大批有纺织经验的妇女,当地合作社看准机会再度提出发展妇纺的问题,成立了纺织厂,成效显著。
其次,民间自主交流学习。村里一些会纺织者除自己纺线在积极向他人传授纺织技术,比如延安县拥军模范岳先芳的老婆王荣才。王荣才精通纺织的全套本领,是个自纺自织的能手。鉴于村子里的妇女还没有认识到纺织的重要性以及缺乏人教,她便主动担负起了全乡妇女纺织的宣传者和组织者。不怕疲劳的在各村奔走着,到各个村子里作思想工作,传授纺织技术。在她的带领下,村里形成了“我教你纺线,你教我织布;互相来帮助,完成大任务”的良好氛围。
再次,政府组织教学。还有一些地区,难民和自主交流都比较困难,政府就主动承担起了教导妇女纺织这一问题。边区纺织落后,许多地区的妇女并不会纺织,为解决这一问题,提高生产效率、增加产量,开设了纺织训练班。为不影响妇女和日常家务,训练班的开展,多置于农妇农不忙时,且地理位置较近,以行政村为单位,使农村妇女早晚便于就近去学,又便于照顾家庭。训练班的具体开展,先招收妇女然后按具体人数地区分批次进行纺织训练。安塞县三区招到妇女十二名,仅用七天时间,便都学会了。三边专属在新塞工厂内开办训练班,以便展开普遍教学,保证每个村子都有会纺织者。“由各县各区抽调二人来厂学习,现有学员五十五名,订期三月,学习期间伙食由厂方负责,每月发津贴费一千元,举业后派向当地织布。至明春可以发展到每乡都有一个会织布的,全分区要有一万名妇纺。”[7]
除面对以上问题外,边区妇女运动还面对着土布质量不合格,纺织时间不足等问题。对于这些政府采取了规定布匹具体经纬线、组织妇女变工等措施,妇女们也积极参与充分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纺织,在政府和群众的共同努力之下,边区纺织业取得了较大的进步,发展也越来越好。
三、陕甘宁边区妇女纺织的组织形式
妇女们意识到妇纺的诸多好处之后大多踊跃参与,此时问题又在于采用何种方式来组织她们、团结她们,使得布匹的产量达到最大。面对边区纺织业发展不均匀,以及因此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边区政府和人民因地制宜发明了多种组织方式。
(一)家庭纺织
家庭纺织,根据纺织规模的不同,这一组织形式主要分为两类,一种是小规模的传统家庭纺织男耕女织作为中国小农经济的传统模式在陕甘宁边区有着同样的影响力,最初边区纺织业的主要形式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传统的小生产形式。这一生产方式与人民有着密切联系,分布较为广泛,是边区手工业生产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主要是以满足家庭自身穿衣需求为目的,偶尔参与交换。一般以家庭自纺、自织、自穿或自卖为主,基本上是自发的独立生产,自种或自买棉花,规模小,所需成本低,农忙之外均可生产。这不但解决了当地农民的穿衣问题,而且还能出售部分布增加收入。另一种是规模较大的家庭纺织工厂,在这一形式内又包含两种具体形式:一是富有者独资经营的;一是几家合股经营的。 如银城市常玉明的家庭纺织工厂:家有十六口人,八个会农业劳动的,留在乡下种地;八个不会农业劳动的和年龄小的,进城居住,八个人中除小孩外,两个媳妇会纺织,一个妇女做饭或干活,一个女孩子倒线棉,常玉明自己管理全家家务以及放花收钱,采买原料,推销产品和接洽一切事情。家中安了两架大织布机,每天平均织布一疋,还雇了一个女工倒线棉。又如银城市义合工厂,由三人合股经营,工厂的内部运行主要是三人及其家属。
(二)集体纺织
集体纺织,顾名思义即将村子里的妇女组织起来纺线织布,这一种纺织形式包括纺织小组和变工纺织两种基本形式。纺织小组,是一种灵活的组织方式,大多以纺织为中心,但不局限于此还与其他组织相结合。第一种主要是以纺织为主的,这一组织方式将纺线的和织布的,技术熟练的和不熟练的合理搭配,使得妇女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各纺织小组之间互教互学,开展竞赛。纺织小组的设立,除了满足自身需求外,还可出售。安塞县,四、七、五区共有三十一组,人数一百八十八名;纺纱车子三十一个,织布机子两架。五、七区除供给外,还能出售一部分纱和布。一些地区的纺织小组发展较好,还进一步成立了纺织所。1943年春,延川县建立民间纺织所一处,共有四个纺织小组,小组下设纺织点。纺织所将棉花发给纺妇,纺妇将棉纱和布交回来,或以棉花付酬,或以纱、布计价。二是纺织组内发扬互助互济,她们共同揽花在一起纺,得到的工资米谁没吃的先给谁吃,或谁家没吃的先给谁纺,先解决她的困难。三是纺织小组和卫生结合,如印都椿塌梁纺织小组,它在纺织小组里面组织一个卫生委员会,设卫生委员二人,变工拆洗被子等。四是纺织小组与识字读报结合。由于集体纺织的结果,节省出了许多时间,也给了集体教育的机会,因此纺妇组织中的文化识字读报等工作,也很快的开展起来。如银城姬家石满纺织小组一月最多能识二百四十几个字,至少也能识一百多个。另外还有纺织小组与拥军改造二流子活动相结合。纺织女英雄刘桂英,在自己直接领导的小组中,发动妇女慰劳军队一百双袜子,代军队做衬衣一百套不要工钱。帮助政府清查户口,揭发、规劝坏人。除尽力提倡戒烟外,帮助二流子改邪归正,努力生产。集体纺织的另一形式,变工组织,这是群众原有的纺织互助形式,较普遍地存在着,尤其在纺织业新发展的地区最盛行。纺织变工的方式有会纺不会织的和会织的变工,会织不会纺或来不及纺的和会纺的变工,这里附带有推动学习技术的作用。变工中的交换条件随着地区与纺织业发展程度而有不同,但大多出于自愿。有的以纺五两头等线变织一丈布或纺三两线变织一丈布不等,看各地情形而定。除纺织变工外,还有多种变工方式,如:因家中无男子或男子外出,一些妇女会利用纺织与农业变工;还有纺织与缝衣变工的,织布一丈变缝布衫一件,或缝裤子两条等;此外,还有织布变杂工的,如以织布与修理家具变工的。
(三)纺织合作社
边区的纺织合作社是一种较高级的组织形式,属于集体经济,资金来源大部分为集股投资,生产者一般又是股东,生产所得利润按股份分红。虽同属纺织合作社,但是具体组织运行又有所差别。如桃镇的纺妇合作社共同买花,共同纺线,共同织布,卖了布共同分钱。还有的以纺花所赚工资来集股办合作社,买花,纺线,织布,生利,分红。
纺织合作社这一具体组织的形成主要有以下两种形式:第一种主要是由纺织变工小组发展而来,前期规模较小,后来为方便组织,得到长远的发展,于是变工小组由变工走向合作。银城市十里铺妇纺合作社早先组织了六个纺织变工小组,后为了解决个别家庭无力购买纺织机子的问题以及提高生产的数量和质量,决定将其扩大成全乡的纺织合作社;另一种是先入股办起合作社,然后在此基础上妇女折身份入股。李均家满的纺织合作社,早期有五名纺织妇女,每人折身份股两股,四个月结账一次,年底分红。为充分调动妇女纺织积极性以及弥补棉花等原材料不足和一些妇女会纺不会织的问题,一些合作社进一步发展建立工厂。这种工厂采用供销合作社集资,群众入股,民间纺纱,工厂织布的合作形式。延安县南区采用的就是这种模式,供销社集资购买棉花和机器,由农妇纺纱,工厂织布。这样一来,不但解决了人民穿衣问题也提高了妇女纺织效率。另外,动员农村妇女纺纱,较之于雇佣工人学徒成本更低。在边区纺织合作社的发展中,边区党政机关人员也积极集资,创办了具有群办公助性质的纺织生产合作社。“1943年3月,由蔡畅、康克清、张琴秋等发起筹办的‘边区妇女合作社’,共集股金286万元,组织延安的62个机关单位的1100多名女同志织毛衣、毛裤、毛袜子等,在延安影响巨大,效益显著。”[8]
四、陕甘宁边区开展妇女纺织运动的意义及影响
农村妇女是陕甘宁边区农业发展和经济建设中的一支重要力量,把她们动员和组织起来参加劳动生产,在促进边区农业经济建设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在动员和组织农村妇女从事纺织运动中,边区妇女发挥了主力军的作用。
缓解边区布料市场供应,解决边区军民穿衣问题。纺织运动开展前,边区的用布问题大多靠进口解决,群众多以粮食、盐交换布匹,而纺织运动的开展使得这一局面得到了根本的改变。1943年,边区有13.7万农村纺织妇女,1944年增加到21.2万人,这两年边区农村妇女共纺纱280万斤,织布24万匹,占边区布匹生产总量的一半以上,为边区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不仅解决了边区军民穿着用布,而且增加了农民的收入,节省了粮食,边区有句话说的好“妇女绣花不算巧,纺花织布订粮草……有了布,有衣穿……织下布卖了钱,能置庄窝能置田,也能量麦,也能量盐”。
提高妇女经济、政治地位。陕甘宁边区成立之前,受男尊女卑传统观念、小农经济模式以及男女体能差异的影响,边区妇女生活在家庭和社会的最下层,地位十分低下,对男性处于绝对的依赖状态,“儿凭爷娘虎凭山,婆姨凭的是男子汉”,更有甚者认为“打到的婆姨揉到的面”,打骂妻女的家暴现象长期存在。要解决这一问题,首先需从提高妇女经济地位入手,“党中央日前关于根据地妇女工作方针决定中所说提高妇女的政治地位、文化水平、改善生活以达到解放道路亦需从经济富裕与经济独立入手。”[9]对于大多边区民众来说,边区主要的经济行为就是农事劳作和纺织活动,相较于农事劳作,妇女在纺织上更具优势,而布料的紧缺,将纺织的经济地位进一步提高,于是在纺织运动开展之后,妇女的地位得到了普遍提高。记者会与若干参加农村访问之同志,畅谈农村妇女情形,根据她们的调查几乎都是一致的答复:凡是善于从事生产之妇女,其家庭地位一定提高。如延市妇女曹万祥同志,除参加劳动外,并代替其丈夫王友清当家,因而深获全村居民之赞佩。“手摇纺车好高兴,如今的女人翻了身。”经济地位的提高,推动妇女政治地位和思想意识的改善,妇女们开始追求政治独立,意识开始觉醒,妇女们摆脱家庭这一狭小的圈子积极参与政治事务,维护自身权益提出离婚申请,对文化教育提出要求,广泛开展妇女斗争。
促进家庭和谐。纺织运动开展之初,除妇女自身不愿参与外,还有另一原因就是纺妇家人认为妇女们忙于纺织会耽误家庭生产活动,影响家庭关系,因此对妇女纺织多发阻挠。家庭纺织,一切活动都需要亲力亲为,在挑选棉花原料时,男子因农忙,且不懂得棉花的好坏,因此妇女们便翻山跑路、成群结队,家人们因此认为纺织耽误农事且影响不好,从而引起家庭矛盾。对于纺织合作社,误解更多,认为合作社里男女混杂,别赚不了几个钱,媳妇没了。对于这些看法,政府除加紧纺织好处宣传,更是从实际行动使群众获得利益,随着运动开展,这些观点渐渐销声匿迹了。妇女纺织增加了家庭收入,改善了生活,分担了家庭的困难,在婆姨汉一条心,沙土变黄金的体验中,增进了家庭和睦团结。
抗战时期,面对经济、生活上的种种困难,边区军民众志成城,解决问题,度过难关。在这一过程中,边区妇女更是以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她们从事的纺织工作,不仅为解决边区军民穿着用布和促进边区经济建设做出了贡献,而且增加了农民的收入,提高了妇女的社会地位,促进了农业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