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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雪垠早期文学思想散论

2021-03-24刘增杰

汉语言文学研究 2021年1期

摘  要:文章发掘并解读了姚雪垠早期创作中的三篇佚文,认为它们在艺术上虽稍显稚嫩,但却是作者创作个性的种子和萌芽,因而是研究其早期文学思想的重要文献。

关键词:姚雪垠;佚文;文学思想

1938年5月出版的《文艺阵地》上发表的《差半车麦秸》,无疑是姚雪垠的成名之作。《差半车麦秸》的出现,标志着姚雪垠小说创作新阶段的开始。对于整个抗日文坛来说,这篇作品也具有某种开拓性的意义。《差半车麦秸》《华威先生》出,整个抗战小说的面貌开始发生变化,由抗战初期的热烈而又肤浅,逐渐走向深入,特别是在人物性格塑造上,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功。无怪乎《差半车麦秸》发表时,《文艺阵地》编者在《编后记》中就立即断言,它是“目前抗战文艺的优秀作品”。《长夜》是继《差半车麦秸》之后姚雪垠创作的另一个高峰。从《差半车麦秸》到《长夜》,作者经历了将近十年的跋涉。而《李自成》,则确立了姚雪垠在中国文坛上的应有地位。探讨从《差半车麦秸》到《李自成》的创作经验,对于姚雪垠研究者来说,其诱惑力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本文的兴趣却集中在姚雪垠《差半车麦秸》发表以前的创作上;准确地说,论述的重点将放在对姚雪垠1929—1935年几篇佚文的解读上,{1}这些作品,虽然还显得十分稚嫩,但它却是作者创作个性最初的种子和萌芽。正是在这里,扎下了姚雪垠文学创作个性最初的根须。

《征途》,熔铸着真切的人生经验和审美体验

在我看来,1932年姚雪垠发表的散文《征途——死后之什一》是一份研究他早期文学思想的重要文献。

这篇千字左右的短文所以值得重视,在于作品中所塑造的“我”——这位不知疲倦的旅人,包含着作者极为深切的人生经验和审美体验;甚至,我们还可以大胆地预测,这位在人生征途中艰难跋涉、决不退却的旅人,也许还具有作者的自画像性质。

《征途》叙述了一个平凡的故事,在凄风冷雨的幽夜,“我”怀着新异的心情向前走去。“我”不觉得疲乏,也不觉得恐怖。因为“我”相信希望和光明在前边等候着。这时,迎面来了一个鬼,带着满身满脸的伤痕,鲜血染尽了他的衣裳,一跛一瘸地匆匆走来,若有什么在后边追逐似的,“我”于是和鬼开始对话——

“我”问鬼:“朋友,你知道前面可有光明和希望在候着么?”

鬼回答说“不知道”,并说:“我只知道恶狗村里的狗是那样可怕,你看我底伤。”

“我”又问鬼:“恶狗村里的狗就能阻住我们向前去寻光明么?”

鬼回答:“光明不晓得,不过狗可以不咬你的,只要你有馒头给他们。”鬼在叙述了自己因为没有馒头送给狗被咬伤的情景后,诚恳地规劝“我”:“我劝你最好还是和我折回去暂找个安身的地方去,你看我这伤。”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能折回,前边有希望和光明在候着我。”于是,“我仍旧往前走,在凄风冷雨中,怀着新异的心情,向前走去”。

这篇寓意深长的作品,再现了一个追求希望与光明的旅人的精神风貌。旅人的精神气质,明显地糅进了姚雪垠的生活经历和感受,童年生活留给姚雪垠的记忆是凄楚的。在他出生的这个封闭而又落后的封建家庭里,他的祖父、祖母、父亲,全部染上了吸食鸦片的恶习。他的祖父“披一条小小的发辫,穿一双‘双脸儿花鞋,带着长指甲,说话时不住地从鼻孔发出来干咳声音。他每天四分之三的时间是躺在床上抽鸦片”{1}。这些生活片断,几十年后还使姚雪垠记忆犹新,作家的家乡又是土匪的世界。3岁时,由于家里遭到土匪的烧掠,姚雪垠全家被迫逃到县城居住。所有这些,在姚雪垠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对旧社会的憎恶与仇恨。摆脱这个令人厌恶的环境,在人生旅程中,寻找自己新的途路,成了姚雪垠童年—青年时期生活中的主要追求。出于对新生活的憧憬,他甚至年仅15岁时,竟只身跑到了洛阳,准备进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幼年兵营当兵。但是,他的努力却总是极少能够取得成功。挫折给姚雪垠带来了苦难,也磨炼了他的意志,初步养成了他那倔强而又自信的独特个性。在屡屡失败中百折不回的意志力使他经历了千辛万难,终于考取了河南大学预科,在人生道路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然而好景不长,两年之后,河南大学又以“思想错误,言行荒谬”的名义,将他开除学籍,打碎了他编织了许久的美梦。失学的打击,在短时间内曾经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懊丧与苦痛,但是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追求,在茫茫的人生旅途中,他又踏上了新的征程,开始往来于北平、河南;时而在图书馆潜心苦读,时而跑到中学教书,等待着新的机遇,准备着新的进取。此时创作的《征途》,作品中的我,明显地折射出了作者的面影:这是一位在生活的打击下不知退缩的强者,一位在征途上相信着“希望和光明在前面等候着”的角色。此文发表后,作者58年来的学习与追求,我们固然不能说都受着《征途》的影响,但至少可以说,《征途》反映了他当时勇于进击的风貌,也是他以后思想发展的决定性的一环。

从文学创作本身来看,《征途》也很值得人們体味,“希望和光明在前面等候着”,可以看作是姚雪垠的一次重要的审美体验。在写作《征途》之前,如上所述,姚雪垠有着许多愤然前行、不屈服于命运的反抗,有着许多个人生活、性格、志趣的生动体验,包括经过奋斗,投考河南大学成功的喜悦等,所有这些都一次一次地“内化”在他的头脑中,在记忆的信息储库中累积起来。在写作《征途》时,过去的经验被重新唤醒,又纳入了新的信息——包括几个月前被河南大学无理开除这种沉重打击,从而终于形成了这种完整的审美体验:希望和光明就在前边!这一体验,包括着作者过去经验的积累,包括着他写作时的现实感受,甚至也包括着现在活动的绵延,对未来文学活动的预示。将近60年后,我们再来品味这句名言,可以说,它几乎构成了姚雪垠创作的动力之一;或者说,是他青年时期鞭策自己并给读者留下的最珍贵的创作箴言。这篇在艺术上还算不上成熟的《征途》,实乃是一篇有作者的生命体验之作。

《两个孤坟》:直面现实文学倾向的确立

据笔者考察,1929年9月9日、10日连载于《河南民报》的短篇小说《两个孤坟》,当系姚雪垠的处女作。同月20日和10月12日,姚雪垠分别发表的短篇小说《强儿》和短诗《秋季的郊原》,和《两个孤坟》一起,构成了姚雪垠早期创作的共同格调。

引起我极大注意的,是作品题材的选择。在《两个孤坟》中,作者以凄婉的笔调,较为生动地描写了长工王材和婢女雪香的悲惨故事。寨主姚泽民无恶不作,他惨无人道地虐待雪香,逼得雪香投河自尽;接着又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王材活活打死。两个年轻的生命,在空旷的原野上,化作了两座孤坟。只有旷野里的风号鸟啼,和着坟旁小溪里溅溅的水声,替他们诉说着无尽的幽怨。《强儿》向读者展示的,是發生在农村的另一幅目不忍睹的凄凉画面。强儿的母亲是一个善良的农妇,她的丈夫因为无力养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终于被社会逼得发疯,投水自杀。病了半个月的强儿,也因为无钱买药治病,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病死在农妇的怀里。四肢困顿的农妇,望着疏疏的寒星和冷森森的大地哀叹:“我的天呀,强儿不好了,我还有什么盼头!一家人都是死在一个穷字上!”

平心而论,这两篇小说分明有着初学写作者在艺术上的粗疏和直露。然而,它却显现了作者贴近生活,力图反映现实的创作倾向。20年代的中原大地,疮痍满目,风雨如磐,在下层劳动者的枯骨上,剥削者拼命地聚敛着财富,构筑着他们的天堂。富有正义感的姚雪垠,他当时显然无力改变现实,并对造成这一罪恶现实的原因有着几分朦胧,所以作品的格调略嫌低沉和哀伤,就像他在自己创作的第一首诗作中所吟唱的:“呵,这秋季没有那仁慈的温和,是凄凉,零落,悲风,征雁主宰着漠漠的广原!”{1}然而,姚雪垠在这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并没有闭上眼睛。他在自己创作的开始,就把仇恨射向了罪恶的旧社会,射向了嗜血成性的剥削者,而把同情投给了不幸的弱者。这一直面现实的创作倾向,一直贯穿于1938年以前的全部创作中。以这篇小说创作为例,他在当时发表的大部分短篇小说,目光都集中关注着现实的阶级斗争,以描写阶级对立为其中心主题。《山上》描写虔诚教徒祖孙两代的思想冲突,《小罗汉》再现了儿童的受难,《碉堡风波》揭露了碉堡委员的罪行,《大选》则以夸张的笔墨,淋漓尽致地勾画了地方上的种种选举丑态。《七月的夜》《援兵》《生死路》,在较为广阔的背景上,展现了农村阶级斗争的风云变幻。独幕剧《群绅》,更把县长、团长以及依附于他们的群绅的嘴脸,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姚雪垠早期创作的这一鲜明的思想倾向,不仅来自对生活的直接感受,也有着创作理论的支撑。1929年9月发表的《通讯——致灵涛信》,是我们今天能够看到的最早表达姚雪垠文学见解的理论文字。考虑到这篇文章对于研究姚雪垠创作的重要意义,我在这里将不惜篇幅,对原文作必要的摘录。姚雪垠指出:

际此国家方难,民沉苦海之秋,贪污土劣,毒焰横飞……种种现象,不一而足,我们应当把这经济的时间与有限的园地,作一个大众的留声机,把那深深的在压迫之下的穷民的哀号与呻吟传送出来,把社会的种种坏现象,全盘的呈露出来,这才是我们现在文艺界应尽的责任。

姚雪垠还明确地提出,在创作上,要清除鸳鸯蝴蝶派的思想影响,反对色情描写。他说:

中国的报纸,真找不出一个有价值的副刊!这是谁也承认的。任我们到阅览室里怎样的翻遍,各份副刊尽都是登着一些无聊的公子少爷们卿卿我我令人讨厌的蝶化作品。要想从那上看出现实社会一般的真相,恐怕是比晨星还要廖廖吧。

…… ……

您这几天又载了不少的性欲苦闷的文字。这类的文字,我是十二分的爱读,因为在这里才有真情的存在。但你是站在河南大众方面的,大众的哭声并不是哭着性欲的苦闷。正闹着性欲问题的,还只是少数的生活较为舒适的洋学生们。现在大多数民众,正号痛于水深火热之中,生命尚不能保,何暇谈性欲?……大众要听的是垂死的痛心话,并不是未沾芳肌的苦闷语。{2}

可以看出,不论在创作上或理论上,姚雪垠早期文学思想中,都具有着直面现实的文学倾向。这一文学倾向的形成并非偶然,这里有着当时左翼文学运动的明显影响。即以致灵涛信为例,其文学思路乃至遣词用语,都有着左翼文学理论的印痕。像当时许多左翼作家一样,刚刚步入文坛的姚雪垠,关心祖国的命运,具有强烈的政治责任感,甚至视文学为大众的“留声机”,这一对文学的单纯而又过分简单的理解,不论从积极方面或消极方面,对其后来文学思想的发展,都有着相当深远的影响。在姚雪垠的创作中,鲁迅的影响也是明显的,《两个孤坟》的结构可能受到过《药》的启发,《强儿》使我们想到了《明天》,而《征途》在精神上又和《过客》一脉相承。《两个孤坟》发表后,姚雪垠经历了60年文学风雨的洗礼。《两个孤坟》当然无法和他此后陆续间也{1}的皇皇巨著相比。可是,就创作倾向而言,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此后的成就正来自《两个孤坟》的升华。

《七月的夜》系列:创作视点的转换

姚雪垠早期创作的小说,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以处女作《两个孤坟》作代表,一类以1935—1937年创作的《七月的夜》系列(包括《七月的夜》《援兵》《生死路》三篇连续性的小说)作代表。在创作《两个孤坟》时,作者还涉世不深,对人生的感受也难免肤浅,所以作品所写内容,多为社会的贫富对立,对弱者表现着无可奈何的同情,向社会发出着微弱的抗议。而后者则着力于发掘反抗的力量,把空泛的社会抗议转化为激烈的反抗行动,作品中出现了一批揭竿而起的反抗者。这些被官方诬为“土匪”的造反者成为寄托着作者美学理想的肯定性形象。《七月的夜》虽然还没有正面描写农民的抗争,但通过绰号叫红薯脚的农妇的梦,暗示了反抗的潜流已经在农民心中奔涌。《援兵》中反抗强暴的李国栋临死不惧的英勇行为,在《生死路》中化为推动农民走上反抗之路的鼓舞力量。《七月的夜》和《生死路》中对红薯脚的描写,较为深刻地揭示出农民走上反抗道路的心灵历程。红薯脚和她的婆婆,丈夫一家三口,靠丈夫纸扎匠,替死了人的人家糊纸人、纸马、纸轿、纸房子,艰难度日,但生活仍不放过她。怀着身孕的红薯脚因为遭到李五阎王的毒打,生下的孩子不足月,又没有奶,最后孩子惨死,李五阎王又抢走了家里的老母猪,红薯脚也病得不省人事。红薯脚的遭际,显示了农民反抗压迫的正义性。灾难并没有把红薯脚压倒。在梦里,浮现在她眼前的是反抗的火焰:

她看见村里的穷邻居,那些时常被村长和李五阎王欺侮的男女们!慢慢的聚拢来,……起初大家默默的,流着泪;后来不知谁说些不平的,无法无天的话,群众骚动了,狂呼起来,像大河决了岸,海水起了潮。……变成一道澎湃的巨流,向村长和李五阎王的宅子流了去。{2}

如果说《七月的夜》中红薯脚的这场梦,终究还只是她的反抗意识的萌动,那么,在《生死路》中,反抗变成了现实,红薯脚兴奋地喊着“女将出马”,自豪地汇入拿着长枪和短枪、大刀和杆子健壮的脚③群,开始了向剥削者讨还血债的进军。

《援兵》中另一个值得重视的艺术形象,是李国栋的叔父——一位浪迹山林数十年,专门和官府作对的反叛者老染匠。这是姚雪垠笔下正面描写的第一个“土匪”。这位原先的庄稼人,正骑着不住嘶鸣的瘦红马,无声地狂笑着,指挥着他手下的绿林好汉,出山为李国栋报仇。老染匠的形象,开了作者塑造牛全德、李水沫、李自成这一类艺术形象的先河。

《七月的夜》系列小说的出现,标志着姚雪垠创作视点的调整与转换。新的题材的开拓,新的艺术形象的塑造,代表了他美学追求的新动向。创作视点的转换,有着深刻的历史和现实因素。大革命失败后,阶级冲突的加剧,农民生活的进一步恶化,阶级矛盾、民族矛盾的交织,作者思想的进一步左倾,等等,使他由对现实的朦胧认识而逐渐清醒,从而开始追求一种新的力量,来解决中国社会面临的复杂矛盾。三篇小说中关于共产党领导农民在农村掀起革命风暴的强列暗示,蕴含着作者对于未来历史进程的热烈憧憬。同时,这一创作视点的转换,也受着读者与时代的审美取向的影响。反抗黑暗现实,是30年代中期知识者的一种广泛的文化心態。姚雪垠的这些小说与叶紫等人的左翼小说取着同一步调。

这里也渗透着姚雪垠所处的具体文化环境的影响和个人的性格因素。姚雪垠的家乡南阳盆地,是中原地区土匪活动最为猖獗的地区之一,这在他的《长夜》中有着生动的描写。“百日土匪生活”更在他的心灵深处留下了长久的记忆。就个人性格来说,姚雪垠在《征途》中所折射出来的带有几分固执的韧性,永不回头的、宁折不弯的个人气质,使他郁积在胸中的烦闷,对旧社会憎恶的情感,常常要求用最激烈的方式宣泄出来,以求得心理平衡。这种情感宣泄方式,化为艺术形象,就成为我们在其早期小说中所见到的李国栋、老染匠。在这些艺术形象身上,燃烧着作者旺盛的艺术生命,并预示了他未来美学追求的路向。

1990年10月于河南大学

附记:

本文是刘增杰先生1990年写就的一篇旧文,由姚海天先生从尘封的资料中无意得之。文章没发表,可能连作者也记不得他的这篇早年文章了。

刘增杰先生是著名的文学史家,在现代文学思潮研究、解放区文学研究、现代文学史料学等领域,皆有开拓性贡献。作为河南人,刘增杰非常关注河南文学的发展和研究,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起,即开始着手于河南现代时期文学文献的系统搜集与研究工作,其中以姚雪垠研究、师陀研究,用力最勤,收获最丰。他曾广泛收集姚雪垠研究文献,辛苦编就《姚雪垠研究资料》,因特殊原因,惜乎功败垂成,此书最终未能面世,留下深深遗憾。在姚雪垠研究方面,刘增杰撰写过系列文章,如《文学生命之始——姚雪垠在河南大学》《姚雪垠前期创作的语言风格》《永葆创作活力的中原智者》《姚雪垠致刘增杰》等。其他与姚雪垠无直接关系的文章,如《风雨五十年——20世纪上半叶的河南文学》《救亡大潮下的文学浪花——河南大学与〈风雨〉周刊》等,对姚雪垠的文学活动与贡献,也多有提及和评介。

刘增杰的姚雪垠研究,聚焦于其前期创作,以独到史料发现和细致精微艺术分析见长,充分展示了河南大学现代文学研究的优良传统和扎实沉稳的学风。在史料发掘方面,刘增杰发掘过姚雪垠早期创作中的多个第一,如第一篇小说《两个孤坟》,第一篇文学批评《通讯——致灵涛信》,第一首现代诗《秋季的郊原》,第一篇散文《征途——死后之什一》,第一个剧本《洛滨梦》,为姚雪垠研究奠定了坚实的文献基础。其中,《两个孤坟》的发现意义重大,把姚雪垠走向文坛的时间整整向前推进了两年,得到过姚雪垠本人的激赏和肯定。刘增杰重视史料,但不止步于史料。他的姚雪垠研究,史料发现与艺术分析互为支撑,相得益彰,具有史家风范。这个特点,在这篇《姚雪垠早期文学思想散论》中,就有很好表现。文章把发掘的几篇佚文,置于姚雪垠整个文学发展历程中,结合其思想艺术发展和时代背景,进行综合考量,使我们深入认识到这些作品在姚雪垠文学创作中所具有的独特价值。文章虽属旧文,但由于尚未刊布,且对姚雪垠研究具有重要价值,故笔者受姚海天先生之托,把它整理发表出来,以供学界朋友切磋研究之用。文章整理遵循如下原则:原文的个别误植径自改正;个别用词是否有误不能确定的,在字后标出;引文皆进行认真核对,并对引文出处作了标注;原文的注释保持原貌。

刘涛,记于2020年9月18日。

①  据笔者考察,1929年秋,姚雪垠先后在河南报纸上发表过短篇小说《两个孤坟》《强儿》,文学论文《通讯——致灵涛信》,新诗《秋季的郊原》,1932年发表散文《征途》,1935年发表独幕剧《群绅》。这些作品,国内学术界均未作过评论。

①  《我的老祖母》,原刊1946年1月《华西晚报》,《姚雪垠书系》第14卷,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0年版,第85页。

①  载1929年10月31日《河南民报》副刊第81期,署名“姚雪痕”。

{2}  载1929年9月23日《河南民报》副刊第42期,署名“雪痕”。

①  原文如此,疑有误。

{2}  《七月的夜》,《文季月刊》,1936年第1卷第5期,《姚雪垠文集》第13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61-62页。

{3}  “脚”疑误,当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