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泥绘作品“秋染斜阳醉”之创作
2021-03-24汪佩蓉
汪佩蓉
(宜兴214221)
每当我看到那生机盎然的向日葵时, 内心总有种莫名的情愫,那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有淡淡的感动,也有深深的喜欢,它没有玫瑰的娇艳欲滴,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桂花的沁人心脾。 有的只是不折不扣地向阳而生, 有的只是无法匹敌的乐观向上。 我喜欢向日葵那张溢满了太阳温暖气息的灿烂笑脸,也喜欢它的执着,它是阳光的忠实粉丝,那虔诚朝向太阳的模样捕获了我的心。
向日葵,花开便是晴天。 多少世界名作中,它都是积极阳光、具有生命张力的形象。 最绚丽、最明艳的便是葵叶,红得醉人、红得沧桑,这样的叶子舞动着,反转、蜷缩、伸张,千姿百态。 红色的叶片上面有承阳接露的痕迹,有栉风沐雨的痕迹,有轻尘云湿的痕迹,正是这样历经风霜,叶由青翠变深碧,再变成这样醉心的红,醉红的叶子映衬着黄色的花瓣,吸尽了太阳光芒一样的黄花瓣已经开始凋谢。 走过了漫漫春季和夏季的向日葵, 用它那沉甸甸的果实来展示它最后时刻步入辉煌的品性。 红色的向日葵叶很少有, 这是艺术的想象、 艺术的理解创作出的中国画,就是喜欢这样的花、这样的色彩、这样的品性,要以自己的方式塑造、刻画我所见、所爱、所想的葵花。
图1 秋染斜阳醉
“秋染斜阳醉”(见图1)采用冲彩、冲水、积色等方法与传统技法渲染相结合, 工写兼用。用泥绘表现工笔向日葵,此前无人尝试过,在没有前人范本可参照的前提下我只能另辟蹊径,以谢赫六法之“随类赋彩”理论为依托,在色彩与所画物象相似的基础上加以夸张,让那些葵花盛妆出场。 葵叶用黄浆平涂打底,再用朱泥褪染,最后用黑泥冲彩。 首先将小白云沾满黄浆后在色碟边刮一刮,以不滴下色浆为准,平涂时用笔要轻、手劲要匀,要一笔接一笔顺涂,不可来回涂抹,以防坯体泛起,色调肮脏。 平涂看似简单其实很难,沾着泥浆的毛笔既涩又粘,要想涂得平、涂得匀,又不露笔痕,绝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笔上含水、含色要适度,色泥浆含水少则会出现飞白或涂不匀,含水太多坯体容易开裂。 笔上色泥浆的多少一定要掌控好,色浆少了坯体会露出,厚了烧成后容易剥落,还要处理好下一笔与上一笔色浆接色处, 不要出现明显的接痕与笔触,要注意虚起虚收,防止接色处泥浆堆积过厚。 褪染法就是先用最浅的朱泥浆染第一层,然后稍浓、稍深的染第二层时褪出一部分,用更深的朱泥染第三层时再褪一部分。 以薄色层层复加,每次上色时褪出一部分,设色越多层次越多,形成由浅到深的色阶过渡。 冲彩法是一种肌理手法,它有一种独特的晕化效果,一只手同时拿两支笔,一支朱泥浆笔,一支黑泥笔,两支笔要迅速倒换、交替使用,不能停顿,稍一停顿便会渲染得不自然,留下印痕。 倒换笔时要靠中指灵活的拨动, 虎口部位轻轻夹住两支笔的上半部分, 将不用的笔横起放置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使用中的笔用中指勾住,无名指托住。 朱泥里冲入黑泥, 利用水和色的交融产生一种斑驳无序的自然肌理之美。 冲彩主要是控制好水分的干湿和积水的时机,它的效果是由泥性、色泥浓淡、冲撞时间、笔的干湿等综合因素决定而成的,没有标准的公式,也不能量化,只能靠经验摸索,纯属经验的累结。
远处虚的葵叶用接染法来画, 用朱泥加白泥调成两个深浅不同的粉色,一定要多调配,免得少了不够用,再调时色调很难一致,用两支笔蘸深浅不同的粉色浆,染出葵叶深浅色相,再迅速用一支饱满的水笔趁色浆湿的时侯将色浆接染融合在一起, 使水和色浆自然渗化,干后形成自然斑驳的水迹。 要注意朱泥浆的浓淡干湿,太浓太干,点水不会化,还会留下很深的痕迹;太淡太湿,点水会稀释浆的浓度,干后模糊不清,这个度要把控好。
葵盘里的籽粒丰盈饱满,所以花头下垂,用黄浆染花头、萼叶,再蘸浅褐浆分染,染出轻重、色差区别以及小的细节,要染出体积感、质感和明暗。 染的时侯要注意色浅、多次、细腻,要有耐心。 秋天的葵秆是老杆,画老杆泥浆中水分要少,要画苍笔、中锋为主,如老牛耕地前推收笔。 用褐色泥浆勾线,勾线时要屏住呼吸, 行笔不要太快, 下笔画每根线条都要有节奏、有动感,保持线条的圆浑与流畅,注意用笔的顿挫提按,勾出的线条要有弹性、力度、虚实。
完稿后在调整过程中我发现画面过于火气且色调单一,便用绿泥将蝴蝶改成了绿色,绿色是红色的补色,以此来加强色彩对比、视觉对比,平衡画面效果。 整幅画是夸张的个性化构图,它构图饱满,传统中又有非常现代的笔墨新意,笔墨虚实兼顾、层次分明,在色彩上绚丽、明快、鲜亮。 以大特写手法来表现葵叶斑驳沧桑, 葵盘籽实饱满、 丰硕充盈的喜人景象,像是进入到一个葵花林,每一株葵花都有参天气象,给人以精神上的震撼和振奋。 斜阳下,成熟的向日葵镀上了一层金色, 叶子在秋风中摇曵着斑斓的身姿,蝴蝶在旁边翩翩起舞,似乎是在为这丰收的景色而飞舞。 红色的向日葵叶子就像喝醉了酒的汉子,显得十分大气张扬, 给肃杀的秋色孕育了少有的韵味,一点也不显凋零之势,作品给人以积极向上、憧憬未来美好。
把完成后的陶板放在一定的空间里感觉分量不够,于是我考虑用装裱来作更好的烘托。 经过反复考量、探讨、推敲,最终选取用黑卡裱在木板上做成底板,并用红降坡泥刻了枚闲章作为整体布局装饰,这枚压角章打破了太严肃的死板格局, 印章充实了空荡荡的黑底板,它似小小的“秤砣”使板面稳正均衡,起到了笔墨所起不到的作用。 降坡泥的颜色和整个画面上的朱泥在色彩既有变化呼应又协调一致。 黑色的背景更好地衬托了陶板, 红彤彤的画面与乌黑的底板产生了强烈的对比,相映成趣。
“秋染斜阳醉”是我创作上的一个突破,对泥绘装饰的深度发掘做了一次尝试, 在传统工笔画基础上摸索出属于自己的泥绘装饰形式、装饰技法。 在创作中融入了自已独特的创新理念,用色大胆、果断、夸张,独辟蹊径、创意出新才会创造出耳目一新、个性鲜明的作品,才会赋予泥绘装饰新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