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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困代际传递阻断路径探建: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

2021-03-23李兰芳

宁波教育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支持系统贫困家庭心理学

李兰芳,刘 悦

(1.兰州城市学院 幼儿师范学院,甘肃 兰州 730020;2.甘肃农业职业技术学院 学生工作部,甘肃 兰州 730020)

一、问题的提出

斩断贫困代际传递链条是从根源上解决贫困问题的关键所在。李克强总理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上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用好教育这个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治本之策。在全国贫困县相继摘帽退出的现实背景下,人们物质层面的贫困得到了有效遏制,这是消除贫困质的飞跃,但是,精神层面的贫困却不是能够在短期内得到有效改变的,导致返贫的可能性绝非没有。后脱贫时代忽视精神贫困治理,不仅会加剧精神贫困程度,更易制造新型精神贫困[1]。应当更加深入地进入贫困现象内部,探寻其内在机理,调整和改善致贫的精神因素,期待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通过不懈努力,挖去贫困的根子,这是阻断贫困的实质所在。应当看到,贫困代际传递的真正源头并不是儿童教育的不足,应当以更为深远的视角,深入儿童生活的内部——家庭中去,这是一个接近源头的视角。因此,教育精准扶贫工作不能只瞄准各个学段儿童的教育问题,应当将扶贫的触角向受教育者的家庭延伸,努力帮助贫困家庭家长尤其是父母获得健康的心理行为、科学的教育思想和有效的教养方法,使家庭教育因素在阻断贫困代际传递中发挥扶贫、扶智的关键作用。因此,探索建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阻断贫困代际传递,是一个必要且可行的行动路径。

我们需要强有力的制度保障和政策引领,以建构符合贫困地区实际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2010年2月,由国家七部委联合颁布的《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明确提出了坚持“儿童为本”“家长主体”和“多向互动”的指导原则,其中的“家长主体”原则强调指导者应当确立为家长服务的观念,了解不同类型家庭家长的需求,尊重家长的愿望,调动家长参与儿童教育的积极性,重视发挥父母在指导过程中的主体作用和影响,指导家长确立责任意识,不断学习和掌握有关家庭教育的知识,提高自身修养,为子女树立榜样,为儿童的健康成长提供必要条件。顺应新时代要求,2020 年5 月,全国妇联、教育部等九部委联合发布了《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修订)》版,重点修订了儿童早期家庭教育指导要点,要求重视发挥家庭各成员尤其是父亲角色的作用。明确指出,家长要积极带领早期儿童感知家乡与祖国的美好,培养早期儿童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劳动意识。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将最终收益人群定位于学前儿童,而支持系统的受教育主体就是学前儿童的家长,尤其是他们的第一养育者——父母。因此,《全国家庭教育指导大纲(修订)》对建设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打通贫困代际传递阻断路径具有直接的政策引领作用。

我们需要扎实的理论做思想支撑,以架构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理论模型。贫困家庭家长不一定都是问题家长,他们有着与非贫困家庭家长一样的正常心理特点与表现,但由于代际间贫困问题的长期困扰,他们的生活观相对较为消极,精神生活相对贫乏,缺乏科学的教育观和恰当的儿童教育方法,不能或较弱地感受幸福。完善的家庭功能可为贫困个体提供强有力的社会支持,有利于其应对困境[2]。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工作目标就是要通过对贫困家庭家长积极心理品质的培养和家庭教育能力的训练,帮助他们从只关注生活中最糟糕的事中解脱出来,转向对自己以及自己家庭生活力量的积累和积极生活态度的培养,进而使他们的孩子获致成长和发展的能力,从而从源头上阻断贫困代际传递。20 世纪90 年代后期兴起的积极心理学是植根于社会应用领域,以实证的方法探索、发现、验证和预测人类走向幸福和完善的路径[3]。它致力于研究人的力量和美德,关注人的主观幸福感、积极情绪和心理弹性,它在积极情感体验、积极个性特征和积极社会组织系统三个研究领域开展工作,以帮助个人、群体和社会的发展和完善。积极心理学旨在帮助人们形成良好心理或行为模式的研究目标,其思想、内涵和研究成果为构筑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提供了可资参考的视角,显示出高度的功能适恰性,这就是本研究把积极心理学思想作为建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理论支撑的原因。

二、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积极心理学取向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旨在通过关注贫困家庭家长的积极心理生活体验、积极个性特征获得和积极社会关系建立,利用贫困家庭家长的自我恢复力和自我发展力,帮助他们在幸福和乐观体验中增强自我效能感和对不利处境的掌控力,降低生活无助感和无力感。

尽管积极心理学起源于西方,是西方生态、社会和精神危机下的产物,有着强烈的西方文化印记。但是,我国学者基于中国文化的积极心理学探索生成的具有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的成果有着鲜明的积极取向,它们无一例外地指向了教育领域,使我们对积极教育的良好成果充满期待。积极心理学在我国的本土化成果新心性心理学最具理论支撑价值,将本土积极心理学思想植根于具有贫困特质的文化背景下,尝试解决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构筑中的一系列问题,是一条追求有效的探建之路。

(一)指向心理生活质量提升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

新心性心理学倡导提升人的心理生活质量,它的创立者葛鲁嘉认为,我国传统心理学运用体证的方法,通过个体的意识自觉,直接体验和构筑自身心理。也就是说,人能够主动创造、生成和把握自己的内心,可以经由自己的力量追求和达到一定的人生。这种积极取向的心理学思想使我们坚信,贫困家庭家长具有创建新形态自我境界的心理潜力,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在不断整合、利用和供给心理资源的过程中,期待贫困家庭家长的心性修养养成、心理和谐体验和心理成长趋近。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追求贫困家庭家长心理生活质量的提升。人的心理生活是人所创造、体验的,心理生活作为人所理解、觉悟、阐释、构建的生活,是没有被分割和还原的心理原态,提升心理生活质量理应成为人的基本诉求[4]。自然条件、经济因素引起贫困,但精神因素是形成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要素,它的内染性和延宕性特点,使扶贫工作很难助力于此,而这恰恰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着力点。从操作层面上讲,就是要通过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帮助贫困家庭家长提升心理生活质量,这不是单纯利用物质扶贫使他们获得物质上的满足,而是通过对他们的主体积极精神生活的建构,激发他们的自身潜能,使他们能够不断体验自身价值感。

(二)适应心理文化环境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

新心性心理学指出,应当将人的心理置于其所属的原生文化生态中,充分肯定人的文化性,进而揭示具有意义的内心生活,并探求精神超越的发展路径[5]。贫穷文化理论认为,贫困人群之间的互动和交集形成了贫困文化和环境,这种文化和环境使贫困者与其他社会阶层的人群相隔离,造成的社会和心理后果使贫困者的下一代很难改变贫困命运。这种基于社会文化的思维角度告诉我们,人创造了文化,也被文化所影响,贫困地区亦是如此,只有营造适宜的心理文化环境,才能对贫困者心理生活质量产生积极作用。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在尊重贫困地区文化背景的前提下考量心理文化环境的适宜性。在为贫困家庭家长提供支持的过程中,始终将他们置于安全、认同和接纳的心理准备状态中,以保证他们能够主动开展心理建设,积极提升心理生活质量,同时期待贫困文化环境得到缓慢而持续的改造。也就是说,应当将贫困家庭家长的积极心理塑造放置在具有文化亲近性的本土环境中并贯穿于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始终。

(三)关注“积极影响”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

我国本土积极心理学主张,要关注“积极”,更要关注“积极影响”,认为不能仅限于对人的“积极特质”的关注,还要对“消极特质”所带来的积极影响予以关注。把任何能够带来积极影响的特质都纳入研究范围,这是扬弃西方积极心理学二元论弊端、综合辨证地看待事物的文化精神体现,也是解决个体现实心理生活问题的明智之举。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强调支持中的积极功能。贫困家庭家长身上具有积极和消极两种特质,需要辩证地看待这些特质,尤其要对带来积极影响的消极特质加以关注,以促成消极特质的转化和积极影响。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将主体体证的理念引入其中,诱发、培育和拓展贫困家庭家长的积极特质,利用消极特质的积极影响,鼓励他们积累生活的积极力量,培养他们体验幸福感的能力。

三、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目标追求

积极心理学“旨在促进个人、群体以及社会发展完善和自我实现”,它的思想取向为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目标确立提供了理论基础。积极心理学视域下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以贫困家庭家长为服务对象,以调整心理环境、优化心理生活、提高心理生活质量为工作目标,着力打造智慧型、公德观、幸福态的高质度家庭,将贫困家庭改造为有智慧能力、有公德规范、有幸福体验、有精神质量的家庭,为贫困代际传递的有效遏制和阻断做出贡献。

为了实现既定目标,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基于积极心理学的理论逻辑框架,以心理生活质量为主轴,从心理资源供给、心性修养濡染和心理和谐体验等三个维度做出整体部署,期待实现贫困家庭家长心理成长的持续趋近。

四、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内容构筑

为了实现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工作目标,需要对支持系统做出结构上的整体架构和内容上的全面构筑(图1)。

(一)心理资源供给:培养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着力打造智慧型家庭,实现途径是贫困家庭家长心理资源供给。

心理资源是人心理生活建构的基础、生成的养分和拓展的依据。人的物质生活需要自然资源,而心理生活则需要文化资源、社会资源、历史资源和现实资源[6]。积极心理学倡导应当帮助人们形成良好的心理行为模式,培养人的积极品质,而不应只着眼于消除人的心理或行为问题。本研究发现,贫困家庭家长普遍缺乏科学的保教知识和有效的保教技能,普遍不具备食品安全、生育卫生、疾病预防方面的知识和技能,更缺乏先进的理念,当问题来临时,他们不得不付出更为昂贵、无力支付的治疗费用,进而陷入家庭发展的控制无力中。研究还发现,贫穷家庭对扶贫资源的利用不尽人意。有些贫穷家庭对得到的免费扶贫物资不爱惜,甚至不用或随意丢弃;而当得知物资很贵时,则因“舍不得”而束之高阁。这些现象反映出的问题并不只在于物质数量的缺乏,更在于理念的缺失和能力的不足,而这正是使他们整个家庭陷入“贫穷陷阱”的内在原因。有学者认为,贫穷并不仅仅意味着缺钱,它会使人丧失挖掘自身潜力的能力[7]。在缺乏参照的情境下,儿童一般把父母的养育行为视为典型的、合理的养育脚本,导致儿童对父母的管教方式形成合理信念[8]。因此,对于贫困家庭家长而言,如果拥有为自己的孩子和家庭提供保障的理念、能力、技能和更强意志力的话,就可能承担起更多的家庭发展任务。

图1 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架构

为了打造智慧型家庭,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通过实施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的优化支持,为贫困家庭家长提供心理资源,引导他们关注未来,实现潜力的发掘、能力的培养和智慧的激发,使他们具有教育的信念、爱的能力、儿童养育的能力和人际交往的技巧,激励和培养他们的生活勇气的意志品质,帮助他们减少或消除面对生活的无助感和无力感,提升自我效能感,获得生活掌控力,从而使家庭发展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提供的心理资源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九项基本内容(图2)。

图2 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的心理资源供给

第一,为贫困家庭家长形成科学的家庭教养理念提供心理资源。纠偏错误的家庭教养理念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帮助贫困家庭获得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的基础,也是贯穿支持系统始终的最为重要的工作。思想决定行为,有怎样的家庭教养理念,就可能流淌出怎样的家庭教养行为,不当的家庭教养思想阻抑了贫穷家庭家长的适宜性教养行为,但他们具有主动把握家庭发展的意愿,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从生育观、健康观、教育观、儿童观、家长观等方面入手,全面系统地为他们提供思想帮助,期待他们逐渐形成科学的家庭教养理念,继而使他们能够更加主动地获取心理资源。

第二,为贫困家庭家长获得家庭教育能力提供心理资源。获得家庭教育能力、建构积极家庭环境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帮助贫困家庭优化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的主要任务,也是支持系统平稳运行的有力抓手。有了行之有效的家庭教育方法、手段,就有了建构积极家庭环境的能力,这是贫困家庭可持续发展的适配钥匙。研究发现,贫困家庭家长普遍缺乏科学有效的家庭教育能力和技能,这个现实问题对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如果能够帮助贫困家庭家长获得各项家庭教育技能,提高他们的家庭教育能力,就能使这些家庭的儿童在成长中不断获益,继而使家庭发展进入良性循环的轨道。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从早期儿童保育能力、早期儿童教育能力、家庭关系维护能力等方面入手,帮助贫困家庭家长获得积极家庭教育能力和家庭环境控制能力,为儿童的早期成长和家庭的良性发展助力。

第三,为贫困家庭家长提升自我发展能力提供心理资源。发掘拓展自我发展能力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帮助贫困家庭家长获得以能力—智慧为核心的积极个性特征的关键,也是支持系统取得持久成效的家长原动力。家长是家庭发展的主力,家长的自我发展能力是家庭发展的内动力,对家长自我发展能力的关注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工作切入点。研究发现,贫困家庭家长的自我发展意识较为淡漠,在生活无力感的影响下放弃进取,安于现状,鲜有对自我发展的关照,缺乏自我发展动力,这是导致他们及其家庭陷于“精神贫困”不能自拔的内在原因。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从自我认知、生活管理、个性优化等方面入手,帮助贫困家庭家长正确认识自我、有效管理生活,期待他们在不断优化个性品质的过程中强大精神自我,体验自我成长对家庭发展的积极价值,为家庭发展做出有力贡献。

(二)心性修养濡染:培优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着力打造公德观家庭,实现途径是贫困家庭家长心性修养濡染。

我国本土心理学认为,心性修养是积极心理学的前提,强调应当对人的精神、人格加以探究和修养,它的实操适用性特征为构建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提供了理论支撑。中华文明的核心之所以是心性论,就在于它关注人之为人的根本,其中心就是怎样做人、做怎样的人的问题,亦即人格问题[9]。人与人在道德修养、为人处事、精神境界以及人格特质等心性表现上存在差异,且具有明显的价值取向,因此,心性修养尤为重要。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通过优化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在群体层面宣扬公民道德、集体主义和平等互助,在个体层面鼓励社会责任感、利他行为、礼貌举止、宽容态度和做有道德的公民,以提升贫困家庭家长的心性修养。

本研究发现,贫困家庭家长心性淳朴、友善隐忍、谨慎细致。路人的一个简单问路,常常能得到贫困地区当地人的热心指引。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贫困家庭家长在做出经济上的决策时需要更多的精打细算,同时表现出利己性强、集体意识弱、公德心不足等弱点。例如:本应用来做种羊的扶贫物资被当地人宰杀食用;政府为推行文艺扶贫计划,为村民免费放映电影、免费提供材料教授厨艺、免费做农业科普等活动,总是被一些贫困家庭拒绝,而只有追加免费纪念品时才勉强参加。一些贫困者对政府的帮助习以为常,不愿自己花钱购买日常物品,而是等待政府的免费赠送;如果不能按时发放扶贫款或物资,则会有各种抱怨和微词。研究者认为,政府或企业的长期资助,可能会使一部分贫困者因暂时的物质满足而安于现状,不思发展,个体责任减弱,尽管这种现象并不普遍,但带来的消极影响却不容忽略,那就是,乡村民风整体下滑,公民道德意识弱化,利己思想日益严重,集体意识淡漠。有理由担心,即使已经脱贫,但部分人过于精打细算、趋利利己、过度节俭的特点依然会强烈延续。更令人担心的是,这些家庭的儿童已经有被家长的行事方式影响和熏染的迹象。例如,在田野调查中,研究者走访过的希望小学和附属幼儿班里,被随意丢弃在地的面包、水果并不鲜见,小学生对企业捐赠的纯净水不加节制、浪费使用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

为了打造公德观家庭,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以问题为导向,在充分肯定和利用贫困家庭家长积极心性表现的同时,研究消极心性及其积极影响,在社会责任舆论宣传、良好村社关系创建营造、有效能村社管理等方面开展工作。对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来说,这是艰巨的挑战,也是重要的责任,需要争取各方面力量的配合,不能追求综合成效的迅速显现,而是需要有条不紊、力所能及地做准、做好、做全各项工作,以期待合力效应的出现。

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的内隐性、长期性和综合性特点决定了它的工作性质是舆论宣传、濡染渗透和有限的介入,内容包括三项,各项工作同时发力,联动推进(图3)。

图3 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的心性修养濡染

第一,指向公民道德规范的政策舆论宣传。依靠舆论宣传是构建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的关键环节,具有强有力的濡染功能。道德行为不能单纯依靠人的天性表达和良心驱使,还需要有外力规范的约束,这是道德规范存在的必要,而只有内化了的道德规范,才能使人的行为从他律真正走向自律。《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推动形成适应新时代要求的思想观念、精神面貌、文明风尚、行为规范,推动理想信念教育常态化、制度化,推进公民道德建设和诚信建设,并且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深入人心、人民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和身心健康素质明显提高确定为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之一。“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每一位公民都应遵守的基本道德规范,它是个人行为层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理念的高度凝练,覆盖了社会道德生活的各个领域,是当代公民必须恪守的基本道德准则,也是评价公民道德行为的基本价值标准。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是道德规范舆论宣传的主阵地,它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基本理念为中心内容,向贫困家庭家长大力普及和宣讲国家、地区的各项政策法规及要求,努力使理念、政策和法规深入人心,使贫困家庭家长理解接受道德规范,践行道德行为,成为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中的积极力量。

第二,指向个体社会责任感的利他行为促进。利他行为是个体自愿实施的、以帮助他人为主要目的的亲社会行为,它是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的外显标志,利他行为的促进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重要工作任务。《十四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开展以劳动创造幸福为主题的宣传教育。由于贫困境遇的限制,贫困家庭家长的爱国热情表达不足,集体意识相对淡漠,对社会主义的理解相对肤浅,责任意识不强,利他行为相对较少、功效相对较小。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把爱国主义、集体主义和社会主义教育作为指向个体社会责任感的利他行为促进的核心内容,在利他行为促进中,激发贫困家庭家长的爱国热情,提升他们的集体主义意识,感受“他利己亦利”的愉快情绪,进而体验自我价值满足带来的欣慰感,这些正向高级情感能够唤起贫困家庭家长对社会需求和社会变革的关注,使他们的有知需求从愿望转向公德,进而激发他们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通过移情训练,培养贫困家庭家长的角色采择能力;通过榜样示范以及对榜样行为的奖励,使贫困家庭家长不断内化榜样所代表的道德原则和规范,实现利他行为塑造;通过社会性强化和反馈性强化,保持和增强贫困家庭家长的利他行为;通过助人技能训练,使贫困家庭家长的利他行为更具实效性。

第三,指向良好村社关系的文化氛围营造。村社是贫困地区最基础的人际单元,是以道德—责任为核心的积极社会组织系统中的最活跃因素,打造具有良好关系的村社文化是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重要任务,能为建设宜居、易业的可持续发展美丽乡村做出贡献。《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要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乡村建设行动,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提高农民科技文化素养,把乡村建设摆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优先位置。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充分发挥文化艺术活动的感受性、体验性和表达性功能,将贫困地区原有松散的民间文化活动改造后加以利用,推行以快乐阅读、健康体育、优美艺术为主题的村社文化建设,营造积极向上的村社文化氛围。在搭建良好关系村社文化平台的过程中,贫困家庭之间也会因境遇相似和需求一致而产生相互吸引和接纳,从而形成良性互动的村社邻里关系,这是有助于改善村社邻里关系的纽带。

(三)心理和谐体验:培植以幸福—希望为核心的健康心理生活

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着力打造幸福态家庭,实现途径是贫困家庭家长心理和谐体验。

积极心理学重视人的积极情绪体验,包括指向过去的幸福感和满足、指向现在的快乐和幸福流以及指向未来的希望和乐观主义,把促进人的心理健康作为终极目标。心理健康是自我关系世界的积极和谐,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关系双方各自具有主体性,是“对立的统一”和“多样性的统一”;二是体现了“主体间”性,即关系双方处于互动之中,呈现出相容、协作状态;三是体现了“互惠性”,即和谐带给关系双方的是互利和共生[10]。西方的积极心理学在中国的体现本质上是心理和谐[11]。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赞成这一思想,主张个体应当在社会道德与行为规范的框架内,追求个人及其家庭的幸福和满足,鼓励贫困家庭家长在今昔对比中确认当下的幸福,坚定对未来希望的乐观向往,形成对努力行为的合理预期,体验心理和谐状态。

个体的决策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消极负性的情绪使人目光短浅,而积极正性的情绪能使人主动规划未来[12]。贫困往往导致负性情绪,而减贫则有相反的效果[13]。心理学和生物学研究表明,贫困会导致焦虑和幸福感丧失。与富裕家庭相比,贫困家庭收入低,在家庭成员出现健康、生育、教育、消费、存款、投资等问题时,家长往往会出现选择困难,并不得不最终放弃长远的、但具有明显利处的事情。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他们缺乏决策能力、目光短浅、延迟满足能力弱、对未来毫无计划的表现,但事实却是因为他们必须将极为有限的生活资源用来应对吃饭、医疗等当下急需,从而陷入了决策上的“贫困陷阱”。应该说,贫困家庭家长的这种决策是理性的,但伴随而来的却常常是沮丧、痛苦、焦虑和无助感,这种“贫困的消耗”可能造成他们心理上的持续损害,成为心理问题发生的潜隐根源。

为了打造高质度家庭,促进贫困家庭家长的心理成长,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从关注贫困家庭的高层次需要入手,努力拓展心理和谐的源泉,帮助贫困家庭家长逐渐获得情绪调适、促进心理和谐发展的方法,实现心理生活质量的有效提升。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认为,注重贫困家庭家长的心理健康问题,就是关注贫困家庭儿童的健康成长,就是关注摆脱贫困的内生动力问题,因此,支持系统把心理健康教育作为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关键性动力机制,以贫困家庭家长为中心,转换视角,重视贫困家庭家长心理动力机制的建构,不以“优越者”姿态出现,在为贫困家庭家长提供支持时满怀善意和接纳,努力促成贫困家庭家长内部心理动力与外部扶贫力量的合力,促成内外共育、标本兼治的扶贫格局。

以幸福—希望为核心的健康心理生活培植是一个心理建设过程,需要贫困家庭家长在不断体验中获得心理调适的方法,感受心理成长的成果,表现为由低向高的三级阶梯推进(图4)。

图4 以幸福—希望为核心的健康心理生活三级阶梯推进

第一,关注贫困家庭家长的高层次需要。关注高层次需要是打造以幸福—希望为核心的健康心理生活、体验心理和谐的必要前提。情绪情感是人的需求满足与否而产生的对客观事物态度的主观体验,对人的认识过程和意志过程起到重要的能动作用,是心理健康的最显著标志和调节要素。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认为,情绪的动机作用发起和调节人的行为,情绪的能动作用影响人的认识过程,情绪的信号作用制约人的身体健康,情绪的发生与需要的满足程度有密切的关系,要把关注贫困家庭家长的精神需要和社会性需要放在重要位置,帮助他们恰当地分析自己的各种需求,鼓励他们在道德规范的框架内寻求需要的满足,树立做积极情绪主人的意识。

第二,帮助贫困家庭家长获得心理调适方法。心理调适是打造以幸福—希望为核心的健康心理生活、体验心理和谐的具体技术。能有效使用各种方法调适情绪情感是获得健康心理的关键,也是心理成熟的标志。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家长心理健康水平越高,其教养行为就越积极,他们的孩子出现发展性困难的可能性就越小。有研究表明,家长心理健康水平较低,可能更易于对儿童采取体罚、言语攻击等专制性教养行为,进一步增加了儿童心理行为问题发生的可能性;家长经常会表现出一些特定的情绪与行为,如心神不定、情绪易紧张、易激惹、谨小慎微、坐立不安等,这些外显的情绪与行为表现容易被幼儿觉察,从而导致幼儿较高水平的焦虑[14]。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要为贫困家庭家长的情绪调适做出努力,要积极探索和推广针对贫困家庭家长的适宜性情绪调适方法,推动贫困家庭家长积极情绪的巩固和不良情绪的化解。不仅如此,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还要帮助贫困家庭家长获得早期儿童情感教育的方法和应对策略,使他们不但能心理自助,还有能力帮助他们的孩子调适情绪,从而建立起维护家庭心理健康的心理动力机制。

第三,促成贫困家庭家长的心理和谐体验。心理和谐是指人的基本心理过程和内容彼此之间,或者各部分与整体之间保持动态的平衡、完整、协调一致的自在轻松状态,即认知、情绪情感、意志和行为以及人格的完整和协调,同时能够与外界环境进行有效沟通[15]。我国积极心理学思想更提倡人的外部和谐,“和”是多元统一的整体,是社会存在与发展的基础,是社会安定与团结的保障,是人类社会进步的最高境界[16]。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帮助贫困家庭家长体验内外和谐带来的舒适感和愉快感,它不一定来自于富足的物质生活,但一定是经由心理过程和个性心理的平衡完整和与社会、自然协调顺应的精神满足。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并不追求贫困家庭家长每时每刻都有和谐体验,事实上这也是不可能的,而是追求一种动态的、总体上的积极状态和生活色彩,这种积极的心理生活状态是精神免疫的可喜成果,它能使贫困家庭家长在面对贫困、遭遇困境时保持一种稳定的乐观性,从而支持他们在脱贫的道路上积极进取。

前期研究在对早期家庭功能测查分析的基础上提出,应当建立和实施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有效提高早期儿童家庭功能的水平。家庭教育支持系统是一个以学前教育专业部门为龙头、以儿童所在家庭的养育者为对象、以培训为主要工作手段的综合机制系统[17]。基于积极心理学的早期家庭教育支持系统的整体构筑是一项系统工程,还需要在执行大纲和操作实施上做出更为详细的设计,也需要在途径开拓和机制运行上有所作为和突破,更需要在项目监测和成效推广上不断跟进,本课题将做出持续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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