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品牌与电商平台的“不解之缘”
2021-03-22徐长杰
徐长杰
數字经济已经成为全球共识并广泛而深入地影响着产业格局。OECD报告显示,2019年,经合组织成员国中已有93%的企业接入宽带连接。
2020年,在国内疫情得到有效防控、各地出台消费支持措施等多重因素的综合作用下,线上创新成为释放内需潜力的重要途径。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1—11月,全国网上衣着类商品零售额同比增长5.9%。2020年10月,淘宝及天猫平台女装、男装、童装及家纺成交额分别为368.0亿元、185.3亿元、84.3亿元及42.1亿元,同比增速分别为32.5%、 35.1%、32.2%及34.2%。
近年来,服装品牌与新模式、新技术、新形态融合碰撞,俨然成为了引领传统行业向互联网转型的风向标。但服装品牌与电商平台的共生共荣中,又难免磕绊,在快速发展的互联网时代,二者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未来合作又将走向何方?
为此,《纺织服装周刊》记者采访了多家服装品牌和行业专家,听他们娓娓道来二者之间的“相爱相杀”。
助力产业迭代升级
服装企业作为电商平台最早入驻者,在与电商平台共同成长了近20年后,彼此都发生了巨变。线上线下融合互动打造的全新场景为新消费带来无限可能,与此同时,电商平台与服装品牌的深度互动,更是帮助国产品牌建立起与新一代消费者之间的情感联结,打造出一批新生代民族品牌,并帮助传统品牌完成迭代升级。
2020年冬,波司登羽绒服卖得格外好。2020年“双11”期间,波司登品牌在天猫服饰商家自播排名中,获得全服饰行业排名第一。与此同时,波司登发力线上奥莱渠道,利用线上价格优势加速去库存。如今的波司登,其“国民羽绒服品牌”形象更加根深蒂固。
其实这份荣耀,在波司登的巅峰时期也曾有过,当时,全球三分之一的羽绒服都来自波司登,可谓规模空前。然而到2013年,波司登的营收开始急转直下,在中低端市场麈战所导致的巨大库存积压曾一度让波司登难以喘息。公司董事局主席高德康选择断臂求生,根据财报数据,他曾在5年内关了近9000家零售店,力度空前。
而近年来,波司登品牌则是带着民族品牌的光环实现了强势回归。高德康对此坦言,他找到了破局发展的一把新钥匙:基于数字和移动技术的新零售。
线上销售是波司登数字化转型过程中重要的营销和用户反馈渠道。近十年来,波司登持续发力电商渠道,实现了线上销售业绩的稳定增长。2019年1月,波司登又加入阿里巴巴A100战略合作计划,借助阿里巴巴的商业操作系统,开始从前端销售向后端制造全覆盖,进行整个供应链改造,有力推动线上线下全网全渠道融合。
2018年财年至2020财年,波司登羽绒服业务线上收入年复合增长率达44%,当前渠道收入占比超过20%;2020/21上半财年,波司登全品牌在线销售收入约5.4亿元人民币,同比上升76.4%。
高德康称:“数字化转型的‘未来已来,真正的5G时代是万物互联的时代,是一切业务数据化、一切数据业务化的时代。波司登在数智化转型方面的探索和实践,只是迈向数字经济新增长、新高峰的一小步。我们计划用4年左右的时间,推进实施数字基础,数据治理;数字化应用,运营体系;数字驱动业务模式创新;数字化商业智能。打造波司登数字化转型团队能力,实现从‘数据治理思维,迈向‘数字化管理决策思维的新高度,实现全业务、全流程、全触点的全面数字化目标,真正成为数字化经营的企业。”
无独有偶,2021年1月12日,太平鸟发布业绩预告称,预计2020年实现归母净利润7亿元,同比增加27%。公司相关负责人表示,主要是公司电商渠道改革加上高目标牵引,致公司获利能力得到不断完善。
实际上,除了波司登和太平鸟,很多本土服装品牌,在经历了外部环境变化和自身深度变革后,重新受到市场追捧。电商渠道商正在加大对国货品牌的支持与赋能,而新兴电商渠道的快速发展,则是本土品牌实现弯道超车的关键。
被流量吃掉的利润
数字化、智能化的创新科技,正在改变服装行业的版图和格局。然而电商平台带给服装品牌发展机遇的同时,也伴随着利润被蚕食。
淘幂科技是一家专注数据化服务的公司,其旗下产品“魔镜市场情报”,主要通过搜集各大电商平台公开数据,进行归纳整理,为企业服务,使其产生商业价值。北京淘幂科技有限公司COO孙国强表示,巨额的流量费用为服装品牌运营电商平台带来很大压力。
李宁集团电商事业部总经理冯晔也持有同样观点,他认为,当下网民流量的红利已经流失,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一些品牌甚至会出现负增长的局面。过去靠流量、堆货、价格的粗放发展模式已行不通。他认为,运营电商平台需要企业有良好的数据运营能力和产品能力。
确实如此,如今,网民规模多项指标见顶,公域流量的红利期已经结束,流量的边际获取成本提升是必然趋势。
孙国强在分析服装企业运营电商平台的成本时表示,电商平台主要依靠流量来获客,这其中包含免费流量和付费流量两部分。一些运营数据好、转化率较高、投诉少的店铺会获得更多免费配额流量;而付费流量的成本会较高,以电商平台的付费搜索为例,来自热搜词的每个点击往往需要数元(每个进入店铺点击的流量)。
“如果500元付费流量能带来500元至1000元的销售额,很多店铺为了短期的营销目标是能够接受的;但实际上除去产品成本,这些店铺很可能是赔钱的。”孙国强表示,最近几年服装大牌往往更受电商平台的青睐,“因为电商平台都希望大品牌进驻,所给予的政策也相对优厚。”
如果将消费者、电商平台和服装品牌的关系比喻为三方动态的博弈,那么其又形成了互为制约的犄角:平台间的竞争会让服装品牌获益,而消费者对平台的选择则会让平台更具话语权。例如,服装品牌可能在某一段时间感觉A电商平台的运营成本较低,而另一段时间会感觉B电商平台的运营成本更低。
谈及电商平台存在的普遍問题,孙国强总结出三个方面:首先是较大的流量成本,使得一些中小企业在盈亏平衡线边缘做生意;其次是品牌保护方面,一些电商平台需要入驻品牌提供相关资质和授权,但也有一些电商平台管理方面并不严谨,导致了市场的鱼龙混杂,服装企业的感受就是打假、维权做起来并不容易;第三就是渠道管理,比如线上线下串货等现象时有发生。
而冯晔则谈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很多平台都要求服装品牌给出“全网最低价”。
全网最低价是对消费者让利,但对生产企业来说其实并不友好。一个正常的市场环境中,应是良性循环,生产企业要有足够的利润,能够进一步地研发,提升产品质量;如果都靠比价格的话,大众的消费水平很难提升。打价格战最主要的问题是,把传统实体经济的模式搬到网上来了,简单的线下线上化,是互联网不成熟期流行的方式,但在互联网高度发展情况下,打价格战依然有很大的市场。
新模式或将削弱对平台依赖度
疫情发生以来,以直播为主要形态的“宅经济”“云逛街”等一批在线经济新业态集中暴发,成为新常态下中国经济的一抹亮色。据艾媒咨询报告:2020年,中国直播电商交易规模预计达到9160亿元,相对于其他电商模式,直播电商具有传播路径更短、效率更高等优势,同时商家、平台、主播和消费者四方都将受益于直播电商模式。服装企业在直播电商这一领域的运作正趋近成熟,而这或将削弱服装企业对品牌的依赖度。
对此,孙国强指出,抖音、快手甚至微信、自建直播平台等的愈加完善,将会促使电商平台投入更多成本去竞争流量和商家,这种竞争有可能会降低服装品牌在流量方面的运营成本。
对于不同量级的服装品牌而言,是选择公域流量的淘宝、抖音,还是选择私域流量的微信端、自建直播平台?这都值得各个品牌结合自身情况深入思考。
所谓公域流量直播,就是企业、品牌自己没有建立相关的用户链接,没有自己的私域流量池,需要依托第三方平台完成直播;私域流量直播,就是企业、品牌已经建立相关的用户链接,或者用APP、小程序、微信群的方式建立了用户链接,形成了基于链接基础上的私域流量池。相对于只要预算足够,就能获取客户的公域流量来说,私域流量则与其相反,不用付费,可以任意时间、任意频次,直接触达到用户,很明显私域流量在一定基础上更占优势。
所以,挑战在于“流量”,机遇依然在于“流量”。
2020年7月,瞭望智库召开线上闭门研讨会,就直播给经济社会带来的重大变革作专题研究。该研究认为,从IP电商化来看,一些大IP倾向于电商化,这有利于生产一些个性化、审美化的产品,对产业结构转型也有很大意义。更进一步来说,粉丝和主播之间有望形成固定的关系,有良性的经常性互动,最终成就合作关系。在此关系下,主播可以指导制造方生产一些个性化的产品,供给消费者和粉丝。生产厂家也可以获得持续的利益。这对我们的消费升级、提高产品附加值都有很大的价值。
实际上,目前已经有很多主播开始寻找自己的生产工厂。他们已联动到上游生产环节,不单是纯控制卖家的问题,而是在产品设计、生产、服务等全产业链都打上了主播的烙印,这是值得注意的新现象。估计今明两年,大批关注个性化、高附加值、高品质、体验性强的产品会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产品生产、营销、设计、科研等全产业链发展。
谈及目前服装品牌在电商平台的发展趋势,孙国强还谈到了全品类这一发展趋势,行业中颇具代表性的就是南极人品牌。近年来,南极人通过授权方式,开始配备全市场产品,其实这与小米生态链异曲同工。虽然这样的方式在品控上难度更大,但却也代表了目前服装品牌的又一种发展趋势。小米从手机起家,目前也开始卖箱包、卖洗衣机……而服装企业实际上也在开始思考,除了满足穿衣,还能为消费者提供什么?
当然,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消费持续升级均会为服装企业带来更多机遇,而数字化的杠杆又无处不在,我们要善于运用大数据,识别、洞察、精准触达和服务消费者,最终建立与消费者的情感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