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名碑注译——白石神君碑（一）

【概 述】

《白石神君碑》（拓片）东汉

《白石神君碑》，立于东汉灵帝光和六年（公元183年）。白石神君是河北省元氏县境内的白石山之神。光和四年，常山相冯巡、元氏县令王翊等上书朝廷，要求按常规祭祀白石神君。获准以后，出资修建庙宇殿堂，备献祭品，按时精心祭祀，获得善报，于是镌刻此碑以歌颂白石神君的功德美名。

此碑高180厘米，宽109厘米，厚15厘米。碑额篆书“白石神君碑”。碑文隶书16行，行35字。碑阴三列，为题名。清康熙三十年（1691年），陈奕禧于元氏县开化寺后殿左侧发现此碑，后得以流传。现置于封龙山（石家庄市区西南约十五公里）上，建有碑楼保护。

对于此碑的艺术水准，评价不一，有人认为乃经后人重刻。宋洪适《隶释》说：“汉人分隶固有不工者，或拙，或怪，皆有古意。此碑虽布置整齐，略无纤毫汉字气骨，全与晋魏间碑相若。虽有光和纪年，或后人用旧文再刻者耳。”清李葆恂《三邕翠墨簃题跋》曰：“至为浑朴，有疑为后人重刻者，非也。”翁方纲《两汉金石记》评：“是碑书法专主于方整，在汉隶中最为洁齐者，然风骨遒劲，似犹在《校官碑》隶法之上，不得以其近似六朝、唐人而概疑之。”

此碑谨严整饬，立体偏高，与常见的古朴灵动、分背取势的汉碑相比有所不同，钱大昕说其“已开黄初（魏文帝曹丕年号）之先”，不无道理。

【碑 文】

说明：□表示残缺字，（ ）表示残缺字据文意补之，〔 〕表示异体字以现代规范写法改之。

盖闻经国序民，莫急于礼〔1〕。礼有五经〔2〕，莫重于祭。祭有二义，或祈或报〔3〕。报以章德，祈以弭害〔4〕。古先哲王，类帝宗，望于山川，遍于群神〔5〕。建立兆域，修设坛屏〔6〕，所以昭孝息民，辑宁上下也〔7〕。

白石神君居九山之数〔8〕，参三条之壹〔9〕，兼将军之号〔10〕，秉斧钺之威〔11〕。体连封龙，气通北岳。幽赞天地〔12〕，长育万物。触石而出，肤寸而合。不终朝日，而澍雨沾洽〔13〕。前后国县〔14〕，屡有祈请，指日刻期〔15〕，应时有验〔16〕。犹自挹损〔17〕，不求礼秩。县界有六名山，三公、封龙、灵山，先得法食去〔18〕。

光和四年〔19〕，三公守民盖高等，始为无极山诣太常求法食〔20〕。相县以白石神君道德灼然〔21〕，乃具载本末上尚书，求依无极为比〔22〕，即见听许。于是，遂开拓旧兆，改立殿堂。营宇既定〔23〕，礼秩有常〔24〕。县出经用，备其牺牲，奉其璧，其粢盛〔25〕。旨酒欣欣，燔炙芬芬〔26〕。敬恭明祀，降福孔殷〔27〕。故天无伏阴，地无阳，水无沉气，火无灾〔28〕，时无逆数，物无害生〔29〕。用能光远宣朗〔30〕，显融昭明〔31〕。年谷岁熟，百姓丰盈。粟升五钱，国界安宁。尔乃陟景山〔32〕，登峥〔33〕，采玄石，勒功名。

其辞曰：

光和六年〔47〕，常山相南阳冯巡字季祖〔48〕。元氏令京兆新丰王翊字元辅〔49〕。长史颖川申屠熊〔50〕。丞河南李邵〔51〕。左尉上郡白土樊玮〔52〕。祠祀掾吴宜。史解微。石师王明〔53〕。

【注 释】

〔1〕盖闻经国序民，莫急于礼：听说治理国家，使百姓有秩序，没有比礼更急迫的。经国：治理国家。序民：使百姓有秩序。序：名词动用，使动用法。

〔2〕礼有五经：礼有吉礼、嘉礼、宾礼、军礼、凶礼五条。祭祀之事为吉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军旅之事为军礼，丧葬之事为凶礼，合称五礼。

〔3〕祭有二义，或祈或报：祭祀有两重意义，或为祈求，或为报德。

〔4〕报以章德，祈以弭害：报德以彰显神的德性，祈求以消除灾祸。章：同彰。

〔6〕建立兆域，修设坛屏：划建祭场界址，修造祭祀之位。兆域：墓地四周的界限，此指祭祀的界址。坛：古时为祭祀而筑的土台。屏：屏摄，祭祀之位。《国语·楚语下》：“屏摄之位，坛场之所。”韦昭注：“屏，屏风也；摄，形如今要（腰）扇，皆所以分别尊卑，为祭祀之位。”

〔7〕昭孝息民，辑宁上下：彰明孝敬之心，安抚百姓，使上下和谐安宁。昭：彰明，显示。辑：和谐，亲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