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姬芙在乔治湖
2021-03-18艾莉西亚·伊内兹·古兹曼
艾莉西亚·伊内兹·古兹曼
《乔治亚·欧姬芙:流浪的花朵》
作者: [美]艾莉西亚·伊内兹·古兹曼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副标题: 流浪的花朵
原作名: GEORGIA O'KEEFFE AT HOME
译者: 夏莹
出版年: 2020年8月
页数: 200
定价: 78元
1918年,欧姬芙大病初愈后回到纽约。多年后,欧姬芙依然坚信,留在纽约是一个转折点。她决定不再返回得克萨斯,全身心投入绘画创作。仿佛是在宣告与得克萨斯的彻底诀别,她将自己的画作,包括居住在峡谷时期创作的许多水彩画都运到了纽约。
不久后,欧姬芙和斯蒂格利茨之间的友谊变成了亲密的情侣关系,在随后几年里,这段爱恋呈现出多种形式:激情、启发、不安和有害。斯蒂格利茨比欧姬芙年长23岁,是纽约最著名的画廊的老板,是现代摄影的先驱,也是纽约先锋艺术的支持者。而欧姬芙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艺术家,不久前她还认为自己将在得克萨斯从事教学工作。尽管两人看似相去甚远,但还是走到了一起。当时,斯蒂格利茨已经结婚25年,他的女儿凯蒂正在读大学,后来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斯蒂格利茨热情地追求欧姬芙,即使这可能让他长期稳定的家庭变得分崩离析。
他们早期的结合为斯蒂格利茨带来了大量的作品。在充满激情的新伴侣的启发下,斯蒂格利茨在第一年里就拍摄了100多张欧姬芙的肖像作品。有些是欧姬芙的裸体照片,斯蒂格利茨对其进行剪切重组,以表现他感受到的爱欲。还有一些照片中欧姬芙则正常着装,在自己的“特别”系列炭笔画前摆出造型。在这些肖像作品中,欧姬芙接受了严肃艺术家的人设,并就此开始塑造自己的形象,一种带有沉思气息的简朴形象。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欧姬芙成了那个时代被拍照最多的艺术家。40多位摄影师紧随斯蒂格利茨,为她拍摄照片,尽管他们从来没有像斯蒂格利茨那样亲密地注视她。在斯蒂格利茨拍摄的早期照片(该系列一直持续到1937年)中,欧姬芙学会了展示个性,掌握了如何调整自己的面部位置和角度。她会特意穿深色系的服装,这种颜色在黑白胶片中会形成更强的视觉对比效果,很少有人拍到她穿着色彩鲜艳或带有图案的服装。在照片中欧姬芙看起来从容、清醒,这在那个时代却是古怪反常的表现。在镜头前,她享受着自己这些年来塑造的形象,直到生命最后一刻,她依然坚持自我塑造的形象。1921年,斯蒂格利茨在纽约安德森画廊展出了这些摄影作品。从展出的照片中可以看出,他将欧姬芙视作现代主义的缪斯,这是一个斯蒂格利茨在两人亲密生活空间内外都推崇的角色。
正如其他人所观察到的,这个时期标志着两人之间创新性美学对话的开始。欧姬芙受到斯蒂格利茨的影响,开始通过切割主题达到抽象的效果。她在斯蒂格利茨的摄影作品中找寻都市风景、摩天大楼、路灯和港口,并将其作为自己众多绘画作品的灵感来源。随着两人的关系愈发紧密,欧姬芙的审美同样深刻地影响了斯蒂格利茨。1923年,他们明确关系短短几年后,斯蒂格利茨展出了一系列云朵摄影作品,名为“音乐:十张云彩照片序列”。就像欧姬芙表达了自己对音乐和绘画的热爱一样,斯蒂格利茨也在寻找一种捕捉多感官体验的视觉手段。
最初几年,两位艺术家深深地激发了彼此的创新和创作,尤其是欧姬芙搬回纽约,以及1918年随斯蒂格利茨一起在乔治湖家中度夏的时光,两人的创作成果格外丰富。在这两处地方,欧姬芙得以接触不同的风景和令人无法抗拒的绘画主题。1918年8月,欧姬芙和斯蒂格利茨乘坐火车前往乔治湖。斯蒂格利茨的父亲在19世纪80年代末购买了此处的房产,房子坐落于西南海岸线上,可远眺阿巴拉契亚山谷的葱茏群山。当欧姬芙从纽约市坐了四小时火车到达特拉华和哈德逊客运站时,她面对的是一座熙熙攘攘的旅游小镇,电车载满成群的游客,蒸汽船和机动船挤满了水域。
1、2. 斯蒂格利茨为欧姬芙拍摄的肖像作品。3. 欧姬芙和斯蒂格利茨在纽约乔治湖家门外相拥。拍摄于1929年,照片附有手写说明。4. 欧姬芙油画作品《矮牵牛花2号》创作于1924年。5. 欧姬芙油画作品《旗杆》创作于1925年。
和在其他居所一样,欧姬芙热衷于徒步旅行,喜欢探索斯蒂格利茨庞大的庄园及其四周环境。在那里,她目睹了花朵的盛放和农作物的收获,收集了在秋季来临时变成橘色的叶子。她将贝壳和其他小纪念品带回工作室,工作室由废弃建筑改造而成,爱称为“棚屋”(Shanty)。和在其他地方一樣,欧姬芙将所有东西,从玉米穗、树叶、苹果到小块鹅卵石,都画在画布上。她尝试不同的绘画结构,采用广角和裁剪两种视角来描绘历经风雨侵蚀的老谷仓。她在拔地而起的成年橡树上寻找灵感,共创作了29幅以树木为主题的水彩画和油画作品。欧姬芙还十分关注天上的白云和远处起伏的湖水,分别从白天和夜晚、户外和窗户的角度,描绘湖面景色。《暴雨云,乔治湖》表现出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情景,是乔治湖在夏季和秋季的常态。两人共同居住在乔治湖畔的第一个夏季,斯蒂格利茨为欧姬芙拍摄了一些罕见的工作照。在照片中,欧姬芙坐在地上,套着厚毛衣,头发松散地向后梳着,手持水彩笔刷,腿边放着一杯水。欧姬芙的表情让人感觉到斯蒂格利茨和相机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欧姬芙习惯于画画时独处。
欧姬芙油画作品《暴雨云,乔治湖》创作于1923年。
在此期间,欧姬芙与斯蒂格利茨家族的园丁唐纳德·戴维森关系密切。戴维森精通水果、蔬菜和花卉的栽培方法。欧姬芙成了他的学生和朋友,观察他如何让休眠状态的植物重获生机。欧姬芙还尝试亲自进行种植,她在写给艾迪·斯提海墨的信中提到了自己遇到的麻烦:“土拨鼠啃咬移栽的向日葵,马铃薯虫吃掉了马铃薯藤,冰雹摧毁了西红柿、豆子和玉米……为了使房屋的视野更开阔,他们砍掉了唯一一棵早熟苹果树的顶部,现在却疑惑为什么我们没有苹果酱。”尽管欧姬芙的花园、菜园和果树经常麻烦不断,但她在搬到新墨西哥州后仍继续着自己的种植爱好,在一片宽敞的菜园里种植新鲜的有机农产品。戴维森特别喜欢花卉种植,不过,这只是全国花卉热的缩影,这股热潮源于美国西海岸一位名叫路德·伯班克的植物学家。从19世纪末开始,伯班克开发了数百种植物。在伯班克花卉狂热拥趸者戴维森的帮助下,欧姬芙在乔治湖畔种下了第一批矮牵牛花。《矮牵牛花2号》是欧姬芙创作的大幅布面花卉作品之一。
在这幅作品中,淡紫色的牵牛花处于底部的中间位置,背景采用灰色调。近距离观察,可以看见标志性的五瓣星状花朵,以及向花瓣交接处延伸的雌蕊。另一朵牵牛花悬浮在空中,像是日出时爬上山顶的太阳。欧姬芙用近乎极致的方式近距离地描绘花朵,花瓣几乎完全是抽象的形状,这可能是园艺经验给她带来的启发,这种启发源于她已經具备了良好的近距离观察能力。尽管这些作品被弗洛伊德式地解读为过度女性化的作品形式,但很显然,欧姬芙仅仅是将自己常用在其他主题上的构图方法运用在了花卉主题上而已。她经常练习一种视觉分析方式,一方面深入观察,另一方面对其形式进行解析提炼。在“天南星”系列中,欧姬芙围绕同一种花创作了好几个版本。在连续的系列中,描绘的图像总是变得越来越抽象。在乔治湖畔看到天南星的那个春天,欧姬芙创作了六幅同一主题的作品。第一幅作品非常写实,最后一幅作品仅带有天南星花蕊隆起的特征。欧姬芙认为弗洛伊德式的解读有曲解之意,她自身对此类解读并不认同:“好吧,是我让你们花时间来见我所见,但你们将所有自己对花的理解附加在我的花上,解读我的花朵,好像我对花朵的所思所见和你完全一致,然而我们并不相同。”的确,正如欧姬芙所讲,那些用弗洛伊德理论来理解她作品内涵的人,其实只是将自身期待的东西投射到了她的作品上,将个人解读强加在她的创作上。后来欧姬芙澄清说,她描绘花卉就是想要让观众能够暂停一下,尤其是繁忙的纽约人,用这种原本就理所当然的视角来观赏层层叠叠的花瓣和色彩变化。 (责编:栗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