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沸腾的非凡戏剧

祝珍妮

威尔第《命运之力》（La Forza del Destino）的歌剧脚本是他的朋友弗朗切斯科·马力亚·皮亚威（Francesco Maria Piave）所作，改编自西班牙诗人、戏剧家和政治家安吉尔·德·萨维德拉（Angel de Saavedra）1835年的戏剧《唐阿尔瓦罗》（Donálvaro），并在第三幕里部分加入德国戏剧家席勒（Schiller）《沃伦斯坦营地》（Wallensteins Lager）中的军事场景。歌剧1862年11月在圣彼得堡首演之后，威尔第做了大量修改，其中最重要的是重写了序曲和不同于原版的结局，即男主角阿尔瓦罗最终是活着的而非自杀。修改后的歌剧于1869年2月27日在米兰斯卡拉歌剧院首演后，至今一直是最常搬上舞台的版本。

《命运之力》的音乐是威尔第最雄心勃勃的歌剧音乐之一，其象征命运险恶主题的序曲，尤其令人难忘。多年前我在看法国电影《男人的野心》（Jean de Florette，亦译《恋恋山城》）和续集《玛侬的复仇》（Manon des Sources）时，为影片中反复出现的主题音乐深深吸引。这简单平和而优美的旋律，使人一听便难以释怀，时时萦绕耳畔。当时我不知道、也没想到要去发现它来自何处，直到后来听到它出现在《命运之力》序曲中时，才知道了来源和作曲家。在不乏激情和险恶气氛的序曲中，有男主角阿尔瓦罗吟唱出的这一沉思般乐句，就仿佛是惊涛骇浪中一个短暂宁静的停泊。在看过歌剧和熟悉了序曲之后，我注意到威尔第在剧中几个主要人物的咏叹调以及整个歌剧音乐中，都在不同场景情节中融入了序曲中的其他一些旋律，使我对序曲更加喜爱。

故事是卡拉特拉瓦侯爵在女儿莱奥诺拉试图与情人阿尔瓦罗私奔时阻止了他们。争论中侯爵被阿尔瓦罗意外走火的枪打死，他临死时诅咒女儿。莱奥诺拉和阿尔瓦罗在逃跑时分散了。她的哥哥唐卡洛更名并化装成学生寻找他们，为父报仇。吉卜赛女郎普雷齐奥西拉为他算命时预言唐卡洛将有灾难。莱奥诺拉误认为阿尔瓦罗抛弃了她，万念俱灰。她来到一所修道院，寻求守护神父的庇护。神父告诉她必须经历的困难和考验后，将她隐居在附近的山洞。唐卡洛加入西班牙军队，被派往意大利。一天晚上在被刺客袭击时，他被同样使用假名加入军队的阿尔瓦罗救出，二人成为密友。但当唐卡洛在阿尔瓦罗的物品中发现莱奥诺拉的肖像后，提出了决斗。士兵将他们分开，阿尔瓦罗逃脱了。阿尔瓦罗以为莱奥诺拉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对尘世一无所恋。多年后他在同一修道院做了修士，但不知莱奥诺拉隐居在附近。唐卡洛来修道院找到他时，阿尔瓦罗再三试图和解，但在唐卡洛的一再侮辱下同意决斗。在莱奥诺拉祈求天父给她内心平安时，阿尔瓦罗进来请求她帮助一个受伤的人。恋人互相认出了。阿尔瓦罗说他刺伤了唐卡洛，莱奥诺拉急忙去看。身负重伤、垂死的唐卡洛将她刺伤，守护神父把她扶回。莱奥诺拉临死时向阿尔瓦罗许诺在天堂重逢。

德国导演克里斯托夫·洛伊（Christof Loy）新版本《命运之力》的故事，将背景放在20世纪30至60年代间的西班牙和意大利。洛伊2002年首秀，导演了理查·施特劳斯（Richard Strauss）的《阿里阿德涅在纳克索斯岛》（Ariadne auf Naxos），之后他又导演了几部歌剧。《命运之力》2017年首演于荷兰国家歌剧院，2019年4月在皇家歌剧院上演时，领衔主演为安娜·涅特里布科（Anna Netrebko）、乔纳斯·考夫曼（Jonas Kaufmann）和法國男中音卢多维克·特泽尔（Ludovic Tézier）。

歌剧名角三足鼎立

《命运之力》的故事，复杂、跌宕而漫长，作品在对战争、偏见和宗教的探索中又嵌入一些喜剧和迷信色彩，歌剧的音乐对演员的声音和乐队演奏也可谓挑战。自上次安娜·涅特里布科和乔纳斯·考夫曼在伦敦合作《茶花女》，11年过去了。二人在这段时间里都尝试了更深沉的角色，虽偶尔演唱相同歌剧中的一些选曲，但从未现身同一舞台，此次携手仿佛两位老将在比赛巅峰相遇。考夫曼7年前在慕尼黑饰演了阿尔瓦罗，涅特里布科是首次饰演莱奥诺拉。除两位明星外，还有当今最好的威尔第男中音卢多维克·特泽尔加盟饰演唐卡洛。此前，选角消息引起极大的兴奋和关注，歌剧迷们趋之若鹜，整个票房几乎立即售罄。许多热衷威尔第又财力雄厚的狂热发烧友，甚至将票价炒高到每张7000英镑的价格。

涅特里布科的莱奥诺拉完美而感人。莱奥诺拉一开始就被笼罩在悲剧阴影下：被迫与阿尔瓦罗分离后遁入修道院，一直被“死亡”（决意为父报仇的哥哥）追踪。对信仰巨大的热情和爱给她以安慰，使她安然淡泊，远离尘嚣。涅特里布科的嗓音柔美又具力度，中低音丰富有魅力，高音精湛而感情充沛。她的演唱将每一细节都处理得细腻精确，尤其出色的是几首著名咏叹调，如第一幕莱奥诺拉欲同阿尔瓦罗私奔时所唱的“一个流离失所的孤儿，远离我的祖国”，表现出她内心的犹豫、困惑和伤感，与对恋人的爱和未来幸福的期望的冲突；第二幕中来到修道院时的“我到了这里！噢，感谢上帝！”，那冲出内心的激动狂喜乐句，使观众的耳膜和心扉为之震荡；之后同一幕中的“天使的处女”则非常优美感人；四幕中她虔敬由衷的祈祷“啊，天父，天父，让我死吧：因为只有在死亡中我才能找到平安”则充满热切欢欣的长音跌宕婉转，动人地表现出饱受痛苦与磨难的莱奥诺拉深沉强烈的愿望和感情。

考夫曼的阿尔瓦罗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硬汉，虽深爱着莱奥诺拉但不轻易流露出多愁善感。考夫曼控制嗓音的技巧极为出色，演唱充满情感、生机与活力，既可以轻松地唱出极其辉煌、明亮的高音，在较低音域演唱时嗓音又深厚丰润，十分诱人，因此有时他被戏称为男中音。考夫曼投入的表演和动人的歌声，表现出阿尔瓦罗彪悍洒脱的气质，同时使人触摸到他内心因意外打死莱奥诺拉父亲所产生的无尽悔恨内疚，以及对莱奥诺拉的思念，如三幕里在战地时的“生活于一个不快乐的人是地狱……噢，你那与天使同在的人”咏叹调中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悲观低落；四幕中当杀气腾腾的唐卡洛拒不接受他的说和时，他仍称他为“弟兄”并好言相劝道“凶暴的言辞和威胁，愿它们随风而去”，充满热望和温情，甚至谦卑地匍匐在地以示诚意；当再三被拒绝并受到唐卡洛的激将和羞辱时，他的愤怒和烈性最终被激起，同意决斗“啊，你现在确定了命运！死亡！”中的怒不可遏如火山爆发，显示出阿尔瓦罗刚烈的本性。考夫曼以丰富的歌剧才华和绝妙的表演技巧，塑造了一个层次丰富、栩栩如生的阿尔瓦罗。

饰演唐卡洛的卢多维克·特泽尔2004年首秀皇家歌剧院，在《维特》（Werther）中出演阿尔伯特，之后是多尼采蒂的《爱情灵药》（Lelisir damore）中的中士贝尔克，《村女琳达》（Linda di Chamounix）中的安东尼奥和《拉美摩尔的露契亚》（Lucia di Lammermoor）中的恩里科。《命运之力》中一心为父复仇的唐卡洛辛辣勇猛，极端地不包容，为父报仇的强烈愿望使他决意耗尽生命也绝不放弃。特泽尔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唐卡洛性格的刚强和内心的狠毒，为这一角色带来非同凡响的壮丽气息，充分显示出他的明星品质。特泽尔嗓音醇厚优美，演唱技巧和声音控制非常出色，将唐卡洛迫不及待复仇的阴暗心理刻画得准确传神。如第三幕里当唐卡洛开始对受伤的阿尔瓦罗起疑，因此不顾先前的承诺欲翻看他的私物，他唱道“去死！多么了不起的想头！……致命的运气带给我使命”时，从开始时的犹豫不决和持续忍耐，到发现了自己仇人时的狂喜和冷酷的复仇决心，特泽尔表现得令人心悸，极为出色。

莱奥诺拉和阿尔瓦罗是背运的恋人，两个角色的歌唱和表演均极富挑战。尽管多年未曾同台，涅特里布科与考夫曼的合作仍然默契、和谐、感人，非常生动地表现了为“命运”紧追不舍的一对恋人，在历经多年的颠沛、挫折和危险后，在命运的险恶安排中重逢但又最终再一次失去对方的悲剧。两人都具有令人陶醉的嗓音和高超的歌唱技巧，在广阔多彩音域中的演唱时，轻松自如而完美。他们的二重唱尤为动人，如四幕剧终前，受重伤的莱奥诺拉唱道“我在你之前欢乐的进入应许之地，那里将没有战争，爱情是神圣的”（注：“应许之地”源自犹太教经书：上帝耶和华向犹太人祖先亚伯拉罕的后裔应许，赐给他们从尼罗河至幼发拉底河的土地。“应许之地”在后来一些文学艺术作品中被引用时意为希望的乐土），阿尔瓦罗回应“你判我留在这里、将我抛弃，而罪人却未受惩罚”，带有宿命色彩，充满爱的激情、绝望与悲伤。

考夫曼的阿尔瓦罗与特泽尔的唐卡洛，配合非常完美。考夫曼有时如深沉中音的演唱，声情并茂地表现出阿尔瓦罗内心中挥之不去的负疚和真诚悔恨。特泽尔的中音非常丰厚、优美而有力，出色地演绎出唐卡洛身为侯爵之子的贵族风范和决意追杀阿尔瓦罗的铁血冷酷。考夫曼与特泽尔充满激烈冲突的二重唱扣人心弦，也可以说，凡是二人的对手戏都是令人极其兴奋的高潮，尤其是第四幕中当唐卡洛一再激将阿尔瓦罗，并称他的所作所为是“懦夫”行为时，他的忍耐终于达到极限，与唐卡洛决斗。二人的对唱，一个寒气逼人，一个怒火喷发，惊心动魄。

帕帕诺说：“这部歌剧表现的战争、宗教和救赎题材，就像一部俄罗斯小说，它需要最棒的演员。”涅特里布科、考夫曼和特泽尔三足鼎立，毋庸置疑都是最出色的，所有的歌剧爱好者都渴望能有机会现场体会他们精湛表演的魔力。

剧中的其他几个角色也都令人印象深刻。意大利男低音亚历山德罗·科贝利（Alessandro Corbelli）的修士麦理通，易怒又有些贪婪和刻薄，是个很有趣的角色。科贝利从暗淡的故事中巧妙展现了含有苦味的幽默讽刺，为歌剧添上一笔喜剧色彩。同为意大利男低音的费鲁乔·弗拉内托（Ferruccio Furlanetto）饰演的守护神父，高贵、敏感而威严，这一丰满的形象犹如一个稳定着躁动世界的大锚。年近80岁的英国男低音罗伯特·劳埃德（Robert Lloyd）的卡拉特拉瓦侯爵戲份不多，但劳埃德将侯爵的严峻、僵硬刻画得十分生动。剧中吉卜赛女郎普雷齐奥西拉的饰演者是意大利女中音维罗妮卡·西梅奥尼（Veronica Simeoni）。这是西梅奥尼的首秀，她的普雷齐奥西拉以充满诱惑的肚皮舞和美妙歌声吸引了大群追随者。西梅奥尼令人炫目和振奋的娱乐表演，短暂缓解了悲剧的沉重气氛，演技令人赞赏。

《命运之力》的舞美、音乐及合唱

这部《命运之力》制作的场景，虽在不同时间和地点之间变换，但来自德国的场景和投影设计师克里斯蒂安·施密特（Christian Schmidt）并没有采用眼下国际上时兴的旋转舞台，而是在保持主体的大空间的同时，根据剧情的发展，移开一面墙并变换家具，在舞台上呈现一家几条长桌和许多椅子挤挤挨挨的乡村小店，或“变身”成修道院中的小礼拜堂。而营地的场景只保留了宅邸的门框，门框以内的舞台空间是营地内部，作为背景的巨幅黑白照片展示的则是营地外的战场。

施密特将自然主义与时尚相结合，运用巨幅投影着力渲染侯爵意外死亡为剧中人带来的无法摆脱的创伤：侯爵临终的愤怒诅咒、莱奥诺拉震惊悲伤的面孔和阿尔瓦罗惊恐表情的视频图像，反复投映在背景屏幕上，开始是彩色的，后来变为黑白的。视频强化了一双恋人自始至终被险恶命运追踪、历经痛苦坎坷的戏剧性。第二幕中莱奥诺拉被守护神父接纳，感恩地唱出“天使的处女”时，背景上现出无数点燃的蜡烛，仿佛夜空闪烁的星辰，此情此景极为感人。德国灯光设计师奥拉夫·温特（Olaf Winter）的舞台灯光，通常昏暗而微妙，尽管场景和照明设计有些刻意，但它与故事和音乐非常契合，理想而美妙。洛伊和团队创意设计的这一巨大而多样的“画布”，反映了威尔第和歌剧脚本作者的构想，在音乐为听觉带来美好享受的同时，赋予了这部伟大作品不同凡响的视觉效应。

施密特也是本制作的服装设计师，传统与现代风格混搭的设计，效果很好。二幕乡村小店场景，普雷齐奥西拉一身桃红西装，而在三幕营地载歌载舞时，则换为艳绿性感的吉卜赛服装，正适合表演煽起士兵们狂热的肚皮舞，欢乐和色彩驱散了弥漫于故事中的阴霾。剧中其他人物的服装风格和颜色，多趋于单一，但效果斐然：莱奥诺拉开始时是一袭蓝缎长裙，逃脱时女扮男的是绅士装束，进修道院后换上了铁灰的道士长袍；阿尔瓦罗成为修士前的服装和唐卡洛的装束风格，色调单纯雅致，符合身份。

指挥安东尼奥·帕帕诺（Antonio Pappano）是威尔第音乐的世界顶级专家之一，他说自己是“从小听着这部歌剧长大的”，《命运之力》是他最喜爱的一部威尔第歌剧。帕帕诺以对威尔第音乐准确深刻的理解、忠实与承诺和充沛的精力，将作曲家音乐的崇高表现到极致，无懈可击地传递了这一歌剧音乐中戏剧冲突时如火山喷发般的强烈感情，以及在表现爱与悲伤时的温柔伤感和热情时的宏伟光辉。威尔第渗透进了帕帕诺的灵魂中，他指挥时从容不迫，对音乐的节奏和结构控制严格，行进步伐自然完美。

歌剧中有几首威尔第最杰出的合唱曲，如二幕中莱奥诺拉得到神父的庇护，神父告知众修士时，修士们缓缓围拢过来，柔声唱起“愿我们的天使圣母以她的披风将你遮盖”，然后以优美和声伴随莱奥诺拉的“天使的处女”，为她祈祷。感人的场面与歌声，使人们为圣洁美好的情感动容——实在是太美了！第三幕里士兵们在普雷齐奥西拉带领下，颂赞军旅生涯的合唱“咚咚鼓声是振奋士兵精神的音乐”，高昂而激动人心。

主创主演谈《命运之力》制作

谈到这部歌剧音乐时，帕帕诺说剧中有几个清晰统一的主题组，在变换不同的音调时出便产生不同的效果，非常神奇：“因为威尔第在改变某一主题的音调时，便增强了它的张力。他会‘毒化气氛，使人感到命运就在这里，它的力量不断地唤起和激发剧中人物的情感。威尔第真正使自己的才能发挥到极致。”他的话我深有感触。就序曲中的优美旋律为例，四幕中当阿尔瓦罗对唐卡洛以这一旋律平和劝慰地唱出“为何侮辱一个已经悲伤的人，让我们屈服命运并怜悯吧”时，唐卡洛以同一旋律回答“你背叛又抛弃了我妹妹，留给我耻辱和恶名”时，面容狰狞、充满杀气——这一旋律被“毒化”了。

而剧中饰演莱奥诺拉、阿尔瓦罗和唐卡洛的三位明星，在谈《命运之力》时则分享了自己对歌剧的喜爱和对角色的理解。

考夫曼说：“剧中的死亡威胁和人们互相憎恨的气氛，极为强烈。与此同时，又有贵族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优雅。阿尔瓦罗年轻、狂野、充满燃烧般的爱的激情，换言之，他并不是侯爵完美的女婿。友谊存在于敌人之间：一个几次试图杀死对方，另一个试图将他作为朋友拥抱。故事的戏剧性之强烈，从100%或110%开始，贯穿始终，棒极了！威尔第非常理解跳动着的两颗心之间的戏剧，他的音乐非常适合和理解戏剧和悲剧，非常棒，唱起来极优美。”涅特里布科坦言：“越听这部歌剧的音乐，就越喜欢它。莱奥诺拉成长在严格的宗教家庭中，爱上了这个外国人。她可以为这种爱情逃脱、选择离开父亲和家，但做决定很艰难。威尔第的音乐非常适合歌唱演员的声音，不过若演唱技术不佳、它会要了你的命。如果技巧很好，他（威尔第）会让你的声音从所有其他作曲家那里得到恢复。”（意即威尔第音乐之高难）。至于齐泽尔，他说：“威尔第为了充分表达故事的戏剧性，创作出的音乐试图达到人的嗓音极限。唐卡洛的命运是寻求报复、杀死一对恋人以维护家庭的荣誉。通常我会尝试在（反派）角色中找到一些美德，如此可以有所保留。但这个角色确实令人讨厌，非常黑暗。这部歌剧非常暴力，我想威尔第是在寻求制造情感的强烈震撼。”

导演洛伊在反映这部歌剧故事糾结复杂的同时，更是进入了深层次，表现了剧中高尚的悲剧人物对荣誉的痴迷，以及这种情绪如何破坏爱情、友谊、家庭和社会，并融进宿命论悲剧的痛苦以及某些喜剧色彩。在洛伊天才的执导和大师帕帕诺充满活力的指挥下，三位明星与乐团和合唱队的表演扣人心弦，使这部雄心勃勃、影响深远的歌剧大放异彩。

关于这部杰出的歌剧，有一桩轶事不得不提：过去一些年里，它曾为某种阴影所笼罩，被认为“受到诅咒”。起因是1960年当大都会上演这部歌剧时，饰演唐卡洛的美国优秀男中音列奥纳多·沃伦（Leonard Warren）暴死舞台。由于这一“诅咒”，帕瓦罗蒂一再拒绝出演这部歌剧，另一位意大利著名男高音弗兰科·科莱里（Franco Corelli）同样望而却步。也许，这“诅咒”就是剧中表现出的“黑暗”和“暴力”吧。

威尔第本人说“这部歌剧强大、非凡和真正的广阔，我非常喜欢它，不知公众是否有同感。但它肯定是与众不同的”，事实的确如此。《命运之力》不仅在威尔第的歌剧中独树一帜，也堪称歌剧史中不朽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