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带贫模式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性比较研究
——基于和田地区Z县的调查
2021-03-16杨振宇张晔刘洋
杨振宇 张晔 刘洋
(新疆农业大学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引言
“农民专业合作社是一个天然具有益贫性的组织”,在联合国2011年关于合作社的报告《合作社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和实施合作社年》中这个定义首次被提出。报告中归纳总结了合作社的6项社会功能,第1项就是减贫。功能解释为合作社从实质上可以理解为是弱者的联合,而对于农村地区来说,弱者的定义就是贫困,因此合作社具有益贫性的显著特点。农民专业合作社带贫模式具备多样性,采用不同带贫模式的合作社,其益贫性也参差不齐。2020年农业农村部办公厅联合国务院扶贫办综合司下发《关于做好2020年产业扶贫工作的意见》中提到支持贫困地区农民合作社开展示范社创建,加大合作社人才培养力度,增强带动能力,完善政策扶持与带贫效果挂钩机制,在项目安排、资金扶持、示范评定、用地用电等方面加大对带贫能力强的新型经营主体的支持力度。
国内学者就我国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性问题开展了广泛研究。对于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性首先由吴彬与徐旭初提出,其认为贫困人口可以通过农民专业合作社建立的合作关系,以“抱团—取暖”的方式脱离贫困陷阱,并提出合作社的益贫机制就是能够给贫困户社员带来利益的利益联结机制,主要分为服务联结方式、合约联结方式与产权联结方式。陈宏伟在江西省罗霄地区调研发现,合作社在参与扶贫的过程中,之所以益贫性参差不齐,是因为采取了不同的带贫模式。孙佳佳则通过分析郑州某林果专业合作社的扶贫方式及其在扶贫工作中所扮演的角色,单一地评价了该合作社的带贫模式,并且引入合作社在扶贫工作3种角色的概念。
综上,现有研究主要对合作社是否具有益贫性进行辩述以及对单一的带贫模式进行研究,而从总体上比较不同带贫模式影响农民专业合作社益贫性强弱的研究较少。因此,本文以新疆南疆深度贫困地区农民专业合作社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Z县不同带贫模式下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效果进行实地调查,基于调查数据采用熵值法与层次分析法开展实证分析,并基于案例系统分析了不同带贫模式下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效果。根据结果提出提高合作社益贫能力的对策建议,预期为Z县产业扶贫发展,防止脱贫人口返贫等工作提供参考。
1 研究区域概况及数据来源
1.1 研究区域概况
和田地区作为“三区三州”中的一部分和国家脱贫攻坚的主战场,集边境地区、民族地区、荒漠地区、高寒山区、农牧业易灾区于一体,是经济社会各种难点及贫困要素相对集聚的片区。位于和田地区的Z县为国家级重点扶贫开发县,位于新疆最南端,南枕昆仑山、北临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县域总面积3.16万km2。全县总人口16.7万人,维吾尔族占总人口的98%以上。全县辖6乡2镇1街道,123个行政村、11个社区;4个乡位于山区,以牧业为主;4个乡镇位于平原区,以农业为主。全县现有耕地16000hm2,农村人口人均耕地不足0.13hm2。
Z县农民专业合作社依托畜牧、林业、农业3大主导产业发展,从2008年第1家合作社成立至2020年5月底,全县共注册了各类合作社751家,经过清理和发展,截至目前,正常运营农民专业合作社336家,按照产业类型划分为畜牧养殖业170家,水产养殖18家,手工业12家,农机服务业17家,林果业91家。近年来,Z县将农民专业合作社作为落实扶贫措施的有效载体,加快打造精准扶贫的有力抓手,在提高农民组织化程度、促进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带动产业发展、带动就业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成为带动Z县农民精准脱贫的中坚力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1.2 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中所收集到的数据来源于2020年9月在和田地区Z县所做的田野调查,根据Z县的地域特征、农民专业合作社分布以及其所在行政村的建档立卡贫困户数,并综合考虑样本的代表性和研究的有效性,随机选取Z县5个乡镇的30家合作社,共访谈了村干部5名、合作社主理人30名、138名建档立卡户社员以及乡扶贫专干6名。
在Z县实地调研时,笔者发现贫困户通过合作社带贫模式主要分为3种方式。“合作社+产业分红+贫困户”。这类合作社大多是由龙头企业和养殖能手领办,对贫困户用工较少,主要是通过分红来进行带贫,农户通过扶贫小额信贷来购买牛羊,然后用牛羊入股合作社,每个季度领取合作社分红。“合作社+订单农业+贫困户”。这类合作社基本是南疆特色林果合作社,主要为核桃、红枣、石榴这些经济作物;这类合作社主要是“能人办社”模式的合作社,遵循“带动—参与”的减贫逻辑,带动当地贫困户种植不同经济作物,扩展贫困户增收渠道;也有少部分合作社是当地企业领办,贫困户既可以通过自家的土地入股获取分红收益,也可以在企业招工时,打工获得工资性收入。“合作社+技术带动+贫困户”。这类合作社均为龙头企业领办,大部分为林业合作社;合作社服务队员全部符合“合三为一”身份(即护林员、服务队技术员、贫困户);合作社负责管辖范围内果树整形修剪、嫁接改造、水肥管理、病虫害防治等技术管理工作,其护林员这一公益性岗位带来基本收入每人1万元·a-1,另外每个合作社利用配套的机械设备和技术服务员在技术服务中额外获取技术服务费,除留取每个合作社正常运行费用和设备维护费用每个技术员额外收入达到3000多元。
通过以上实地调研,笔者掌握了研究区域中合作社的主要带贫模式。既通过分红直接提高贫困户财产收入——“合作社+产业分红+贫困户”带贫模式;通过带动贫困户种植增加其增收渠道——“合作社+订单农业+贫困户”带贫模式;通过技术培训及提供岗位为贫困户提供具备包容性的就业机会——“合作社+技术带动+贫困户”带贫模式。
2 基于数据的不同带贫模式合作社益贫性比较
通过文献研究可知,若要确定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性强弱,应先确定合作社采取何种带贫模式,这可以了解合作社是否存在帮助贫困人口脱贫的有效途径,再通过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及相关模型来比较合作社的益贫能力。在数据分析阶段,本文采取了3种带贫模式中具有代表性的8家合作社进行数据分析比较。
2.1 合作社益贫性指标体系构建
要确定的是评价指标体系的目标层,也就是合作社益贫性的强弱;综合“益贫式增长”的概念内涵以及国内外学者所提出的广义与狭义2种评判益贫性的标准(引用),得出评价益贫性的2个维度“机会均等”、“收入增加”,作为评价指标体系中的2个准则层;确定评判准则层的指标层,“机会均等”这一准则层主要考察贫困人口获得各种社会机会的均等性,结合实践得出其在合作社实际运行中所体现的3个方面为“吸纳贫困户打工人数”、“招收贫困户入股人数”以及“对贫困户进行技术培训人数”。“收入增加”这一层次则考察的是广义上的益贫式增长,强调的是给贫困户带来的实际物质性收入,只要能让贫困户有收入增加,那么合作社的益贫性就较强。同样结合实际,得出评价这一准则层有“年度分红总额”、“打工日工资”以及“年均打工天数”3个指标层。
表1 合作社益贫能力评价指标体系
2.2 合作社益贫性评价指标标准化处理
通过建立指标体系分析复杂问题时,所选的指标往往因为性质不同,其数值不能直接相比较。否则就会使得研究结果偏向于数值高的指标,而忽视低值指标的作用。因此,需要对原始指标值进行标准化处理,确保结果的可靠性。本文主要利用min-max标准化法将原始数值换算到[0,1]。
(1)
2.3 合作社益贫性评价指标权重确定
本文将客观赋权法与主观赋权法相结合,利用熵值法和AHP层次分析法计算2个权重,最后的总权重对2个权重各取50%,然后对指标权重进行赋值。
2.3.1 AHP层次分析法
层次分析法是美国学者萨蒂在1970年提出的系统性的分析方法,根据专家学者的主观评判并引入数学计算,通过定性与定量结合的方式,依次确定目标层、准则层与指标层中每个因素的重要性次序,进而的出最优决策服务。本文将收集到的8个合作社的数据进行汇总,交由专家按照重要性打分,汇总专家意见,通过YAAHP软件计算同一层次不同重要性指标的权重数值。
2.3.2 熵值法
熵值法是一种比较客观并在社会研究中被广泛使用的一种赋权方法,杨照提出熵值法可以将待评价单元的信息进行量化与综合,并且根据各指标的变异程度,利用信息熵计算各指标的熵权,从而得出较为客观的指标权重。
选取m个评价对象n个评价指标,构成初始的数据矩阵:
Χ=(Χij)m×n(i=1,2,…,m;j=1,2,…,n)
(2)
对初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形成标准化矩阵:
R=(yij)m×n
(3)
计算第j个指标下第i个样本的比重矩阵:
(4)
计算第j个指标的熵值:
(5)
确定第j个指标的权重:
(6)
计算第i个合作社的综合评价分值:
(7)
2.3.3 确定各指标权重
通过上述步骤计算出各指标权重。
如表2所示,以权重排序的结果是技术培训人数(0.2505)、年分红总额(0.2268)、招收打工人数(0.2118)、入股贫困户数量(0.1325)、人均打工日工资(0.0955)、年均务工天数(0.0802)。在益贫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表2)中,权重反应的是指标层值的变异程度,本次调查的8个合作社在技术培训人数和年分红总额2个指标中产生的差异最为明显,对农民合作社的益贫能力提升贡献最突出。
表2 合作社益贫能力评价指标体系及权重
2.3.4 加权得出综合评分分值
根据公式(7)得出调查中每个合作社的各单项指标得分以及其综合评价分值。如表3所示,在本次Z县所调研的8家合作社中,综合评分处在前列的分别是h合作社和f合作社,得分分别是0.5030和0.4290。排名最后两家合作社分别是c合作社0.1524和b合作社0.1181。
表3 调查所在地农民专业合作社益贫能力综合评分分值
2.4 结果分析
通过数据统计及分析计算发现,综合排名第1的h合作社的评分是排名最后一位的b合作社评分的5倍,这既说明了Z县合作社的益贫能力参差不齐,也说明Z县不同合作社的益贫能力差距较大。
通过柱状图(图1)得出,Z县农民专业合作社的益贫方式的侧重点各有不同。h合作社和f合作社着重于通过技术培训以及增加用工人数来为贫困户提供具有包容性的就业机会,也就是解决贫困户的能力缺乏,所以这2家合作社在机会均等这一准则层得分较高。a合作社与e合作社这2家合作社的主要扶贫参与模式是通过分红直接提高贫困户财产性收入—缓和收入贫困,所以是在收入增加这一准则层中得分较高。d合作社与g合作社则着重于带动当地农民种植不同经济作物或养殖不同牲畜来扩展贫困户增收渠道,改善贫困户收入结构单一,所以其2个准则层得分基本均衡。
图1 Z县农民专业合作社益贫模式差异
综上所述,Z县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无论是从合作社的益贫能力或是合作社所选择的扶贫参与模式上来说,都存在明显的差异性。相比较而言,有些合作社的益贫能力较强,带来的收益较好,有些合作社的带贫益贫之路则存在大大小小的问题。
3 结论及启示
3.1 结论
基于数据的不同带贫模式合作社益贫性比较中得出:将合作社综合得分与主要带贫模式做排序可发现得分较高的合作社主要带贫模式为“合作社+技术带动+贫困户”,“合作社+产业分红+贫困户”的合作社排在第2位,2个种植类合作社排名较后,其主要带贫模式为“合作社+订单农业+贫困户”。数据说明,在笔者研究区域内解决能力缺乏这一带贫模式所带来的益贫性是最好的。
基于典型案例的不同带贫模式合作社益贫性比较中得出,分析案例中3种带贫模式的优缺点,综合比较下来,与数据综合得分结果一致。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与渔,相比于其它2种带贫模式,通过“合作社+技术带动+贫困户”这一带贫模式来实现合作社的益贫性在实践结果中是最有效的;其次是“合作社+产业分红+贫困户”,最后是“合作社+订单农业+贫困户”。
3.2 启示
3.2.1 对内改善现有合作社带贫模式
对内部现有合作社,给予技术培训帮扶。要让部分合作社对贫困户的输血式援助逐步转换为造血式援助,不能单纯的在目前收入增加上关注贫困户,而要关注其可持续生计能力。因此,应对部分自身实力较弱的合作社加强技术培训力量,在政府的协调下建立多家机构并行参与的培训模式,这些机构可以有高等院校、示范级合作社、劳动与社会保障部门等,使每家贫困户至少有一技傍身,足以应对风险。
3.2.2 对外持续重点引进技术型龙头企业
做好基础设施建设等招商引资环境,并对技术性较强的龙头企业入驻匹配相关扶持政策,鼓励其以“企业+合作社+技术培训基地+贫困户”的模式领办新的农民专业合作社,对贫困户培训不同的技术,带动贫困人口由农民向产业工人转变。既能满足企业用工要求,又能促进农村土地集约化发展,加快土地流转。
3.2.3 加强合作社信息化
加强农民专业合作社信息服务网络和市场营销平台建设,鼓励和支持农民专业合作社采取农超对接、农业物联网和电子商务等现代营销方式,宣传、推介、销售产品和服务。针对农村物流不畅现状,出台优惠政策,吸引申通、圆通等物流公司在每个乡镇建立物流网点,打通农村电子商务的最后1km。
3.2.4 提高合作社综合水平
对合作社来说,要将农民专业合作社人才队伍建设纳入农村实用人才建设规划,定期对农民专业合作社负责人及其骨干成员开展产业政策、法律知识、经营管理等知识培训,逐步形成职业化、专业化的合作社队伍。对贫困户来说,访惠聚工作队及帮扶干部要对贫困户进行摸底调查,了解按照贫困人口的就业意愿和培训需求。针对于南疆地区的人文环境,还需要通过农民夜校等途径继续开展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和法律政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