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安徽花鼓灯表演中的“形、气、情”
2021-03-15谢柳璐覃海
谢柳璐 覃海
摘要:安徽“花鼓灯”来源于民间,更来源于人民,在当地人民生活中产生与流传,他们的生命力扎根于生长的土地里。汉族歌舞表演艺术热闹非凡,表演形式多变反映了“花鼓灯”具有个性化的艺术流派,当表演场域转换时,“花鼓灯”不只是皖北一带人民在喜庆节日玩花灯的一项活动,而是进入职业化课堂中,我们提取“花鼓灯”独特的运行方式,对此进行解构分析。首先以“气”控制步伐重心的失衡转换,掌握步伐动作的“形”,感知安徽“花鼓灯”表演的“情”,达到以气带舞,深透于本民族的生活情感、情绪、情境中,刻画出“花鼓灯”的人物形象,达到与心灵引起的共鸣,产生特殊的联结情感。以舞动和神情状态“再现”情感,挖掘本民族文化,试图找到自然又质朴的情感,同时满足当今身体训练的需要,用内心情感表现“花鼓灯”舞蹈艺术的原本样貌,使“花鼓灯”的流派风格、动律节奏、体态与情绪深入身心,呈现出安徽“花鼓灯”民间舞的表演风格特点。
关键词:安徽花鼓灯;步伐;气息;情感表达
一、安徽花鼓灯的步伐形态
(一)步伐形态的平衡与重心
步伐在安徽“花鼓灯”民间舞中,具有独特的表现形式,更是体现“花鼓灯”表演风格的重要存在。步伐的产生与社会、历史、文化内涵、自然环境等因素息息相关。把握步伐形态特征,以步伐重心的转移,使动作具有不同的形态特点,我们需剖析步伐的运行方式,从而反映每个民族的风格特点。如“花鼓灯”中的碎步、刹止步、双环步、登山步的重心都为前半脚掌,上身多为倾、拧、靠的基本形态。旧时的“花鼓灯”女角“兰花”形象中,脚下为踩寸子表演,打破日常身体平衡,创造超日常技巧性动作,随着时代的改变,寸子变为平底鞋,但依然在表演中保留此形态的特点,身体以倾拧重心来推动步伐的变化,碎步在流动中体现快速而平稳的动态。
其中如“ 刹止步”以亮相后形态的特点,身体借重心推动至前,将运用肌肉控制力刹住步伐,姿势为呈现动作的最终阶段,借以身体的余力,创造反弹力的特点,因此步伐与上身形态相互推动,在直立平衡的稳定下,体现上身形态感与步伐的动力感。“登山步”的重心将会根据自然的地吸引力找到平衡点,重心的动势呈现在前,前半脚掌落地,以左右两边交替进行,控制重心来形成动作变化与流动调度的协调性,步伐进行时,保持膝部关节不放松,使脚掌与地面有力量地摩擦。“双环步”为左右单边重心,在小腿交替划圆下完成动作,轮流维持左右重心平衡。“平足步”出现在“花鼓灯”基本步法中,与上身动律相配合,表现内在的韧劲,由“花鼓灯”的男艺人模仿女人动作时,所呈现的小步伐,脚下需要“梗”着走,以稳定身体重心。在不同的流派艺人表现各异的动作与路线,体现动作风格特点、情感、人物形象,挖掘出“花鼓灯”内在涵义。掌握“花鼓灯”表演中“溜得起,刹得住”独有特点,控制身体平衡变化,巧妙地带动重心,训练动作与动作之间连接的稳定性,达到脚下步伐不离散的技艺动作。
(二)步伐形态与环境的影响
“花鼓灯”原为民间广场艺术,因此步伐形态是伴随民间特殊环境而形成的,动作多具即兴表演色彩,脚下步伐在安徽“花鼓灯”民间舞中尤为重要,因当时在民间社会脚踩寸子,讲究脚下的稳定性,长期以来自然就出现不同的步伐。“花鼓灯”产生于人们的劳动生活中,人们在枯燥的秧田里劳作,当有舞、歌、锣鼓时舞动,对生活一切的来源,更能反映人们的幸福感,以独特的形式诠释着家乡情的美好与朴实。在“花鼓灯”中的“拔泥步”来自生活劳作,双脚行走在民间秧田里淤积的泥土上,在深泥里拔地而起,其动作带有韧劲感,突显汉族“艮劲儿”。“上山步”源自劳动生活动态,像人们在爬山路,身体自然向前,一脚向前,一脚后跟向下压,使双脚交替推压,力量不轻浮,以腳下的衬劲体现登山形态,在舞蹈中具有独有的登山特点。
旧时以“三寸金莲”小脚为美,脚对男性需求来说,小脚更受观察,在“别步”中体现男女在特定环境下与人们所产生情感反应,“兰花”因此产生躲避之意,迅速收脚。在人们看来,小脚是“女性美的标志性”,但更多地是在摧残人的身心体质,因此在旧时,刚踩寸子的女性,行走时身体重心不稳,好似风摆柳一样,当成熟女性习惯穿着寸子,相比前者稳健许多,脚下干净利落,上身平衡后具备松弛心态,形成女性曲线美“三道弯”的形态,“三道弯”是“兰花”的独特形态,上身略靠右斜后,右肋骨往上,保持气息向上领,脚下为左脚重心,右脚轻点地,单边重心踩在寸子上身体不下塌,动作平稳扎实,形成女性身体特有的曲线美和“弧线上提”的体态特征。与男性扮演的“兰花”角色结合,脚下的步伐刚健有力,使得安徽“花鼓灯”的步伐在特殊环境下影响很深,决定步伐在表演空间中的动力。
二、安徽花鼓灯的气息运用
(一)气息与步伐的控制
演员或舞者在表演中除了运用身体表现舞蹈外,还需巧妙地运用气息控制身体完成动作,把内、外、心、形、气、身合为一体,更好地体现“花鼓灯”原有的独特感染力。在表演安徽“花鼓灯”时,步伐在表演形式上占重要位置,步伐成为行走中的艺术,利用脚的移动方式,不断改变呼吸节奏,通过节奏带动步伐,贯穿于步伐内,根据使用不同的气息控制与表演空间调和,形成流动性步伐。步伐静默时是身体形态的终止点,则气息是情感的“延长线”,使得在停顿造型上突显动作中的平衡感,这些停顿非静止,而是转化和延续。“花鼓灯”碎步时,分为前、旁、后三种步伐,在单一训练步伐中,需要小而快,体现身体超日常控制——“溜得起,刹得住”。如在“大起步”时,位于组合之间的亮相,以沉稳的气息控制人体的形神和韧性。“后勾跳起步”的步伐快速而灵巧,以瞬间提气来带动身体,在流动中达到身体的平衡控制,在流动中寻找瞬间静止,步伐为动作的核心所在。
安徽“花鼓灯”强调“刹住不断线”,步伐形态静止时,则气息不静止,以呼吸延长气息,如没有气息,动作形态将会呈现过于僵硬,将力量在步伐流动中逐渐增强,在停顿动作形成反制的阻力,呼吸与动作力量抗衡,可以扩张动作的空间幅度。因此气息在步伐上起到很大的作用,这两者密不可分。
(二)气息与情感的关系
“兰花”一词为“花鼓灯”女性角色的称谓,“鼓架子”则是男性角色,在“花鼓灯”舞蹈表演中,角色是刻画男女的人物行形象,以此特定表达人物情感。气与身体合二为一,身体气息由心而发至情感,是情态的刻画,当人体日常吸气和吐气时,是气体交换的活动状态,日常中的气息与舞蹈动作气息截然不同。舞蹈气息所产生的变化,一是根据动作的能量,与呼吸相结合来控制动作的力度,以气息来带动动作的力度。例如,当做延伸动作时,一口气息改变动作的时值,气息则舒缓地慢吸或慢吐,达到绵长而悠远。当动作快且强烈时,则需将气息时值缩小到最短,气息为急促的,在规定时长完成所需动作,呈现动作的形态,因此呼吸和节奏力量相互影响。二是根据舞蹈情感变化,人类的身体具有多样化的情绪,情感由心而发,将会改变呼吸的性质,这是自然地表现。人类基本情绪有喜怒哀乐四种表达方式,例如,当舞蹈表达喜悦时,身体动势则向上,吸气会比呼气时间长。当表达哀愁哭泣时,情绪低落,呼吸次数变为间断紧密,气息所呈现为低沉的状态。“花鼓灯”的表演形式复杂多样,敲锣打鼓地大闹花灯,在强烈欢快音乐节奏下舞蹈,节奏紧促而有力,因此人们情绪状态必定是高涨的。当我们在课堂训练时容易忽略气息,如男女情感交流的方式“三点头”,其难度在于以呼吸带动身体,通过面部传情达意,结合节奏随之而改变,放眼时慢长吐气,收眼时快吸气,具有男女情感色彩,而我们需要在其中把握气息的贯穿,控制呼吸的速率,注重气息节奏与情感结合,以此更好地诠释“花鼓灯”内在感觉和韵味。
三、安徽花鼓灯在表演中情感表达的运用
(一)如何通过身体动态体现情感
情感是每个人自身对物质与精神世界所产生的心理反应,当表达“花鼓灯”人物情感时,经过自身吸收、消化、重新认识和整理,体现最合适最贴切实际的体验状态。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情绪反应也许能隐藏,但舞蹈中的情感需要夸张化,动态是传达意义的,任何一个舞动都能成为传达语言的意义,掌握动作的形,感知人物生命的情,对生活情境、情感建立联想的形象,达到与之引起的心灵共鸣。在情感浓度上做到恰到好处,以舞动和神情形式“再现”情感,舞蹈中抒情形式最终以依附内容形式,有层次和递进关系外流,当动态发生改变时,在于形和情。首先情节性情感,由生活经历上延伸情感表现,在中国民族民间作品《说兰花》中,以安徽“花鼓灯”作为素材,用情感表达女性“兰花”的形象,传达出兰花之情,含蓄细腻的情感,第一在兰花与鼓架子的表演情节,突出男女之间倾心爱慕,以“凤凰三点头”眼神传达情意,节奏加快,层层关系愈来愈近,加深对“鼓架子”产生的情感。第二在做“簸箕步”时,以重心倾倒,透露内心情感的厚重,脚下扎实有力,说明“兰花”充满生活劳动气息,质朴与纯真,把“兰花”内心情感。在情感表达上要追求本体的强化,通过眼睛和面部肌肉达到精准位置,情感则与观赏者产生共鸣,充分地展现民族情感与生活状态。
(二)民族情感表达对表演与环境影响
人们演绎舞蹈时,情感表达为舞蹈内涵的方式之一,但并非单纯某种意义的表达,而是整体中涵盖许多意义,如人们会通过载歌载舞方式传递情绪,人们在舞蹈中歌唱,更能直接传达意义给观赏者,在两者之间建立无形的桥梁,能让情感表现突出,达到情绪的饱和点,从而产生心灵上的共鸣。例如第十二届中国舞蹈“荷花奖”民族民间舞评奖中有两个舞蹈作品,作品由安徽省花鼓灯歌舞剧院创编,《远去的兰花爷爷》作品中主要角色为老男艺人,反演 女角“兰花”,以细腻的情感打造“兰花”的形象,表达汉族女子内敛、羞涩的性格,突显“陈派”陈敬之民间艺人的风格流派,“兰花”动作情感细腻活泼,善于刻画人物形象,作品中“蘭花”爷爷扮演女性角色,从对角色到对扇子的运用,情感描绘和细节处理有独到之处。作品中演员跪下地前俯身时,那种安徽人民对“花鼓灯”艺术的崇敬与流传血脉的情感油然而生,将抖扇动律特点转化事物的多元生命,骨子里无不散发着安徽人民对“花鼓灯”的热爱。再到于晓雪《淮河共乡土》作品,突显出“怀派”代表民间艺人冯国佩的流派风格。人们常用“向前三步风摆柳,向后三步牡丹开”形容动作,步伐轻盈矫健,以步伐表现年轻女性的俏丽,到鼓架子的典型动作融合,为女性最终的本质添上一笔,人物形象含蓄中风流,妩媚动人,更加显现老艺人的岁月沧桑,依然把“兰花”视为珍贵生命的象征捧在手心。导演以进退碎步来做调动,用扇子转化表达,让每个人深入淮河情中,让“兰花”流淌在淮河上,整体离不开对家乡的赞美。淮河文化在“花鼓灯”舞蹈艺术上赋予生命,为“花鼓灯”艺术背后打造一道坚实的墙。
这两支舞蹈作品诚然为不同流派风格,但表达着“传承”文化,老艺人与年轻弟子一脉相传的故事,建立民族情感,赋予其意义,呈现民族情感各有其美。在《淮河共乡土》中,老艺人把兰花一层层地传到下一代时,那个场景让我们感受到“兰花”的寓意非凡,演员同时把扇子紧紧抱在怀里,怀着一颗崇敬的心仰望着“兰花”,最直接地给我们传递信息,在舞姿体态上频繁地出现“三道弯”的优美,《远去的兰花爷爷》也是在讲述传承人与弟子的故事,更多突显了男性扮演“兰花”的角色,在授予弟子动作时,脸上洋溢着的欣慰,让我们感到这一角色的来之不易,需要保护与永远地传承下去。在当今社会,用现代编创手法创造出艺术作品,坚守着中国民族民间舞强烈的地域风格和情感色彩。一切来源于民族的“根”,以作品诠释民族典型性和标志性,如忘了原初之本,就会丢失的其民族的独特和别致,地基不稳固,何来谈创新与成长,所以一定遵循中国民族民间的根本来源,把握民族情感的深入度,抓住民族情感,也就找到了其民族的风格特点,不失其精华,还原其本真,才能在扎实的地基上活跃起来。
四、结语:
传统的安徽“花鼓灯”凭借一双“寸子”转换重心,形成独特的动作形态,将身体抗力分为不同层面释放能量,从创造不寻常的动作形态,来体现民族文化的独树一帜。本文通过揣摩安徽“花鼓灯”文化与时代情感,分析女角“兰花”脚下步伐与身体形态特点,在流动步伐中表露无疑,存在着节奏感和形态美感。在探寻安徽“花鼓灯”过程中,我们认为在延续传统文化的同时,也应追随着当代人的审美意图,扩张“花鼓灯”民间舞的历史脉络,充分地纷呈本民族心理情感与生活状态。因此通过表演中的“形、气、情”三层面分析“花鼓灯”的风格特点,让民族文化情感灌入体内,把有效言语显现在有思想情感的舞动中,掌握地域特征与风格特征,刻画动作的“形”,控制身体的“气”,感知生命的“情”,让“花鼓灯”更具有时代意义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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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上海音乐出版社,ISBN 978-7-5523-07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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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作者:Eugenio Barba、Nicola Savarese 译者:丁凡 出版社:书林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2年10月31日 语言:繁体中文 ISBN:9789574453375.
(广西艺术学院 广西 南宁 53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