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颗龙眼
2021-03-15陈巧珠
陈巧珠
小时候关于台风的记忆,似乎总是关联着老家院子里的两棵龙眼树。
每到龙眼成熟季节,台风仿佛嗅到了气息,夹杂着贪婪,积蓄一年远征的能量疯狂地爆发出来,从海洋深处气势汹汹,扑向岸边。岸上的人家,知道台风的狂野,紧闭着大门,把所有的抗拒交给了岛上的大树。
台风与大树对峙着,这样的夜晚很不平静。我听见树叶飘落,龙眼坠地,然后是树枝折断,直到有大树轰然倒下……岛上的一切都在惊恐中度过。有家院、大人呵护的我,不懂得害怕,只惦记着院落中满地的龙眼。就这样,台风在童年时带给我的是龙眼撒落在后院屋顶的瓦片上,撒落在地上,撒落在我的睡梦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利索地穿上衣服,来不及洗漱就往后院赶去,当我小跑到龙眼树下时,发现兄弟姐妹们已经到了那里,忙得不亦乐乎,容不得我再跟他们说什么,地上龙眼散发的清香气息,已经让我口中生津。我顺手拾起一截树枝,迅速躬下身拨开落叶,去拾取那躲在落葉间还粘满泥沙的龙眼。龙眼这一跌,震裂了壳,甜汁渗出,香气袭人,我迫不及待擦去壳上的泥沙,剥开壳,等不得闻一闻、瞧一瞧,便把厚实的果肉一抿入口,汲下甜汁,核与肉在舌尖的打转中慢慢地剥离开来。一颗、两颗、三颗……几分满足后,抬起头看着被台风暴击过的龙眼树,才想起台风,想起爷爷。
我挑出最大的几颗捧在手中,要送给爷爷尝个鲜。可我才转过身,发现爷爷就站在院子后门,分明知道我是向他走去,而他的双眼却盯着龙眼树,一声声地叹息“啧啧……可惜呀,可惜”,并不在意我手中的龙眼。
(孤山夜雨摘自《辽沈晚报》)
《三颗龙眼》:
小时候,有一阵我很喜欢打弹珠。一天,奶奶正在播种,我跑过去看。我想:种子种了就有蔬菜吃,那弹珠种了,会不会有许多弹珠呢?于是,我挖了一个小坑,小心翼翼地把弹珠放进去。第二天起床,我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弹珠树,发现那儿有一株小苗!我欣喜若狂,每天坚持给它浇水,它竟越长越大。“自己种出来的弹珠一定格外大!”我坚信。一天中午,奶奶做了南瓜汤,笑眯眯地说:“这是门口地里采的,好大哩!”我哇地哭起来。“我的弹珠啊!我的弹珠树啊!我要我的树……”长大后,我才明白,人和人最大的差异在于心中所想和眼里看到的事物不同,我心中一直挂念的那棵充满灵性的“弹珠树”,在奶奶眼中,却是长势喜人的南瓜秧。 (李欣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