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聪：音乐就是爱，就是一辈子的追求

2020年12月29日，著名钢琴家傅聪先生因新冠肺炎并发症在英国去世，终年86岁。

傅聪是中国著名翻译家、作家傅雷的长子，是国内观众最熟悉的钢琴家之一，被誉为“中国的钢琴诗人”。而更多人知道傅聪这个名字，则是从那本著名的《傅雷家书》开始的。

傅聪1934年出生于上海，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很强的音乐感受力，曾师从意大利钢琴家梅百器，1954年赴波兰留学，1955年3月代表中国参加第五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名列第三，并斩获演奏难度最大的“最佳玛祖卡演奏奖”，成为第一个在国际性钢琴比赛中获奖的新中国的音乐家。傅聪对肖邦作品的权威演绎举世公认，而肖邦也成了他最重要的标签。钢琴家李民铎评价傅聪：“他的肖邦，是最真挚、最诗意、最纯洁动人的。”

然而，他的艺术成就绝不仅限于肖邦。从巴洛克时期的斯卡拉蒂，到古典时期的莫扎特，再到浪漫派的舒伯特、印象派的德彪西，都在傅聪擅演的范畴。他曾经说：“我希望给人们带来的不只是肖邦这一个瑰宝，我还想做得更多。”

如果说在艺术层面上，众多世界级的钢琴大师塑造了傅聪。那么在性格与人生态度上，来自父亲傅雷的影响，来自12年间的数百封信，一直是傅聪精神世界的“风向标”。

从1954年到1966年，傅雷夫妇给傅聪和弟弟傅敏的家书，汇成了影响一代代中国人的《傅雷家书》。所有篇章都以慈父兼挚友的身份，以促膝交心的方式娓娓道来，其中囊括了亲情浓淡、道德理想、艺术感悟和生活琐事，是充满了脉脉温情和谆谆教导的人生指南。金庸说：“傅雷先生的家书，是一位中国君子教他的孩子如何做一个真正的中国君子。”这个评价真是中肯贴切。

傅聪坦言，一生难忘父亲早年的教诲，譬如那句掷地有声的“先做人，其次做艺术家，再次做音乐家，最后做钢琴家”。“父亲是一位典型的五四时期知识分子，一身傲骨，不屈不挠，做事认真，不草率苟且。”正是这些品格，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傅聪。傅聪说，《傅雷家书》中最让他感动的一句话是：“一个艺术家，永远要保持赤子之心。真正伟大的艺术家都是孤独的，只有孤独才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让这个新的世界去温暖、安慰更多孤独的人。”

作为享有盛名和影响的钢琴家，傅聪早在1960年代就已被《时代》杂志誉为“中国最伟大音乐家之一”，但他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大师”这个词，“对我而言，音乐就是爱，就是一辈子的追求。”他反对钢琴家标榜自我风格，在他看来，没有“傅聪”，只有音乐;钢琴家犹如布道者，整个一生都是对艺术的“殉道”，根本没有正常的生活。而对于这一点，他甚至连遗憾的时间都没有，因为他所有的时间甚至灵魂都投入了其中。

在弟弟傅敏眼中，哥哥是不折不扣的“琴痴”，“钢琴就像他的生命。”哪怕到了80岁，傅聪依然保持着每天练琴的习惯。国家大剧院的工作人员回忆，有次演出前傅聪去试琴，赶上工作人员装台，他一坐下就开始弹，半小时后抬起头恳求调音师：“能让我再多弹一会儿吗？”调音师说：“那您就再弹10分钟吧。”10分钟后，傅聪再次抬起头恳求：“让我再弹10分钟吧，最后10分钟。”那位工作人员说，她被感动得快哭了，因为傅聪的眼神清澈如孩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爱音乐的人。

今天，傅聪走了，但他留下的乐声和思想是永恒的。“愿那永恒的美乐在天堂永远陪伴着您，永不寂寞！”

热议锐评：“赤子之心”，是傅聪一生遵循的弹琴、做人的原则。他的一生与艺术紧紧相偎在一起，只要涉及到和音乐相关的事情，他的眼神总是热烈而真挚的。他曾说：“我自识是一个真实的人，是非感很强，所以接人待物爱憎分明，有自己的底线。在现实世界里有诸多不适，是有太肮脏的东西存在。我就回到音乐世界里，那个世界就是醇和与纯粹。”而这种醇和与纯粹，也可看作是“赤子之心”的另一重诠释吧。

这些伟大的灵魂和智者，是隐藏在我们生命中的密码和开关，不知道哪一天，會以什么样的因缘被碰触到打开来，我们被琐碎淹没的日常生活，便在那一瞬间被点亮和照耀，人间杂碎、车马喧嚣皆可暂置一旁，做一回纯粹的人。（十点人物志;龙迎春/广州日报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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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来源：《广州日报》《北京日报》;大洋网、中国新闻网等）

编辑/华放 关晓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