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查办之后

黄月

2020年5月，南岸区因利用“大数据智能化+区块链技术”打造医保智慧审核平台，有力解决监管滞后、效率低下等问题，被确定为国家医保智能监控示范点。

同样是南岸区，两年多前却因医保系统公职人员与学府医院勾结骗取医保，区社保局原局长文瑛被控受贿、130多名相关公职人员被处理而轰动一时。

两年多的时间，脱胎换骨。这样的变化发生在重庆推动“以案四说”和“以案四改”的大背景下。

深化拓展：从“说”到“改”

“我只看到了里面的五光十色，而没看到刀光剑影。”曾将受贿所得用于购买高档衣物、美容保养品的文瑛似乎一夜之间变得苍老，警示教育片中的她失声痛哭，会场上鸦雀无声。

在文瑛被宣布开除党籍、开除公职5天后，南岸区按照市纪委监委的安排，开展了一系列“以案四说”警示教育活动，引导党员干部从纪律、法律、道德、责任角度全面思考这起典型案、身边案，把自己摆进去，汲取教训、引以为戒。

查处一案，警醒一批，教育一片。重庆自2018年6月正式启动“以案四说”警示教育以来，截至2020年10月，全市已累计开展警示教育2.4万余场次，运用典型案例1万余件次，受教育对象185万人次，1142人主动向组织说明问题，起到“当头棒喝促猛醒”的震慑作用。如今，“以案四说”已成为重庆全面从严治党的一张亮丽名片。

2019年8月的一个清晨，正乘坐轻轨前往单位的重庆粮食集团纪委书记马平川一脸凝重。这天，粮食集团要以原党委书记、董事长王银峰案开展“以案四说”。轻轨穿过楼层，他的思绪也回到刚调到集团时，王银峰主持的一次党委会上。

“就这样定了！”王银峰不顾党委副书记、总经理等人的强烈反对，拍板定下了低息给民营企业借款的事情。后经证实，事情背后果然有利益勾连，发生了“放牛娃把牛卖了的事情”。

王银峰，在网上颇有些“名气”，从当初的江津“风水门书记”，到最后成为“粮仓硕鼠”，他的堕落并非无迹可寻。“违法必先破纪，王银峰首先是政治上出了问题，他的变质从跑官要官、搞政治攀附开始……”警示教育会上，马平川站在纪律的角度对此案作了深刻剖析。不仅如此，王银峰行权霸道、任人唯亲、绕开监管，还暴露出对“一把手”监督制约失灵、国资委监管缺位、监督责任缺失等问题。

要“说”，更要“改”。案件查办之后，“后半篇文章”从“四说”开始着笔，却并未止步于此。

为全面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对重庆提出的营造良好政治生态指示要求，市委决定在开展“以案四说”警示教育基础上，建立以案改治理、改监管、改制度、改作风的“以案四改”机制。经过分析研判，全市确定了围绕典型案件开展4个领域的试点工作。学府医院案与粮食集团王银峰案，就是其中之二。

代价不能白付。2019年10月起，4个试点根据自身的案件特点，开始了一次整改重塑的先行试验，通过边说边改、边改边说，将不敢、不能、不想一体推进，把“后半篇文章”做深做实。

全面系统：从“促改”到“四改”

南岸区医保局新任局长杜春丽一上任，就接到了南岸区纪委监委发来的监察建议书，恶劣的案情与严肃的措辞，让她顿觉压力巨大。

南岸区纪委监委既压担子，同时也帮助找问题、指方向、教方法。区纪委监委深刻剖析案件，从内外勾结利益链条倒推，找准了根本症结所在，针针见血，为整改点准了“痛穴”。

本案中，本是监管者的文瑛对骗保行为“放水”、不配合上级检查，某民警为骗保行为“盖盖子”，一些镇街、社区公职人员认为“法不责众”，公然收受红包，暴露出“对公职人员开展纪法教育不到位，底线崩塌导致政治生态污染”的问题。南岸区一线医保监管人员长期只有5人左右，并且由于缺乏行政执法权，对骗保行为只能依据服务协议追究数万元的违约责任，反映出“监管体系软弱无力，惩处威慑不足，使得骗保肆无忌惮”。再加上之前医保基金采取“先分钱，再花钱”的分配方式，拥有分配权的人成为“围猎对象”，“权力高度集中极易滋生廉政风险”。

问题发生在医保系统，但系统地整改却并非其一己之力能解决。“以案促改”是纪检监察机关一直以来的要求，在“以案四改”中，重庆将改治理、改监管、改制度、改作风综合推进，把主体责任、监督责任、监管责任有效贯通，让“促改”的指向更为明确。按照市委部署要求，在市纪委监委、市有关部门的指导下，南岸区委扛起主體责任，标本兼治、综合施策，着力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针对欺诈骗保乱象，以案改治理。南岸区开展为期3个月的专项整治，对全区842家医药机构全覆盖检查，处理违规违约单位337个，解除医保定点协议医院176家。

针对制度漏洞问题，以案改制度。探索建立按病种换算点数付费制度，从过去“先付账后做菜”的分配方式，变为根据“菜品数量、质量”按分值买单，削减权力自由裁量的空间。

针对职能监管失位问题，以案改监管。打造医保智慧审核平台，提升医保审核的全面性、及时性。

针对担当意识不强、纪法意识淡薄的问题，以案改作风。分批次对医疗机构进行全覆盖的廉洁警示教育和行规行风教育。

破中立、立中破，“以案四改”有力地促进了南岸区医保系统的再造重生。

与此同时，长江北岸，重庆市国资委与粮食集团也在大力推进“四改”工作。就王银峰“个人说了算”的问题，着力破解“一把手”监督难题，明确党委前置研究事项、构建外部人员多于内部人员的董事会结构、修订完善“三重一大”决策制度;针对任人唯亲、因人设岗等问题，出台企业人事部门正职任免前向国资委备案制度;针对逃避国资监管违规决策问题，建立国资大数据监管平台，利用信息技术及时发现问题……

“当了这么多年的‘一把手，怎么能被条条框框所束缚呢？遇到条条框框，想办法把它打开或绕过去。”这是王银峰在忏悔书中袒露的心迹。通过“以案四改”，制度笼子被加固扎牢，让膨胀的权力驯服。

久久为功：从“疗伤口”到“治未病”

“以案四改”试点以来，情况怎么样？记者来到南岸区一家民营医院，一位医生向记者展示了医保智慧审核平台。医生对病人的临床诊断、开药情况，会自动进入系统，如果开药过程中出现不对症、用药剂量超出等情形，系统会自动弹窗提醒。

当监管漏洞被堵上，当一套有效的机制运行起来，事后监管变成了事前提醒，监管工作就由疲于应付、被动作战向游刃有余、主动作为转变。整个队伍的精神面貌、担当意识也发生了较大改变。

“现在看完病就在医院直接备案报销了，好方便哟！”60多岁的李先生在南岸区医保局驻市五院服务站办理完报销手续后由衷感叹。面对“下沉服务”医改新要求，南岸区医保局主动请缨，在市五院开展医保服务站试点。以前需要在社区、医院、医保局往返才能办理的业务，现在在这个“一站式”窗口就能办理，把服务送到群众身边。

“没想到过来咨询的医生也很多，他们经常过来问有哪些要求，这样做会不会违规等，能看出他们对纪法的敬畏、对自身的保护意识在增强，其实就有了那么些不敢、不想的意味。”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重庆粮食集团也发生了一些可喜的变化。2020年10月底，粮食集团作出了表彰下属万盛粮食公司总经理欧昌锐的决定。上任几个月时间，欧昌锐带领公司干部职工努力扭转公司负面形象，恢复公司经营业务，清仓变现积压长达3年的以物抵债物资，收回现金1300余万元。万盛粮食公司面貌为之一新、经营为之一活、士气为之一振。

万盛粮食公司是粮食集团政治生态良好的一个缩影。清则正气充盈。当任人唯亲、跑官要官、利益输送等破坏政治生态问题得到有效整治，“心齐劲足”的干事创业氛围就会日渐浓厚。2019年末，粮食集团合并报表利润几年来首次“由负转正”。

2020年8月底，重庆市委决定，“以案四改”向全市推开。随之，铜梁区开展了财务管理方面的“以案四改”，巫溪县就住房和城乡建设领域进行整改，黔江区国资系统、医疗系统分别组织召开了动员部署会。

当前，重庆纪检监察机关通过做深做实“后半篇文章”，促进一地一域净化、促进治理体系完善发展的生动实践还在继续……

（摘编自《中国纪检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