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杂志》中云南史料的整理与研究
2021-03-08韩殿栋
韩殿栋
(滇西科技师范学院 文学院,云南 临沧 677000)
《东方杂志》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大型综合性刊物,创刊于光绪三十年正月二十五日(1904年3月11日),至1948年12月终刊,共发行44卷,819期(号),创刊时为24开本,后改为16开本。该杂志以“启导国民,联络东亚”为宗旨,在杜亚泉、钱智修、胡愈之、王云五等几任主编的苦心经营下,以新颖的栏目、丰富的内容、独树一帜的办刊风格,成为当时国内发行量最大、影响最大的刊物。《东方杂志》注意从东西方报章中撷取材料,时代感鲜明,时效性强,大凡当时国内外最新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科技等方面的动态,都能迅速而准确地予以介绍。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其刊载的相当一部分文章富有学术价值、史料价值,如王国维的《宋元戏曲史》、陈独秀的《清代学者整理旧学之总成绩》、潘光旦的《中国家谱学略史》、陶希圣的《中国之民族及民族问题》、陈独秀的《孔子与中国》等,不胜枚举,这就为后学们从事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了绝佳的学术视角和史料来源。
据笔者粗略统计,《东方杂志》中涉及云南史料的文章共有97篇,不包括各种“汇志”“中国大事记”“时事日志”中的零星记载。其中,既有云南近现代社会变迁热点问题的追踪报道,也有学术层面的探讨、考证,更不乏云南特有风土人情的详尽介绍,称得上是云南史研究者不可多得的宝库,但能充分利用这一宝库的专家学者却不多,可能是重视不够,也可能是因为史料散存于各本杂志中,查找不便。云南大学2007级中国民族史专业硕士研究生秦亮的硕士论文《清末民国时期国人眼中的西南边疆——以〈东方杂志〉为中心》,提到了中英片马、江心坡、班洪事件及《贵州南龙桥土司安健劝滇蜀桂黔诸土司文》《丁格尔步行中国游记》;发表于《西南古籍研究》(2008年)的论文《国人眼中的西南边疆——从〈东方杂志〉看中英滇缅界务问题研究》,对涉及中英滇缅界务问题的文章,做了穷尽式的整理,非常难得。这些虽只是《东方杂志》中涉滇史料的一小部分,但却有抛砖引玉的功效。
一、登载时事要闻
《东方杂志》创办之时,正值大清王朝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晚清推行的新政也就有了“回光返照”的意味,但终归还是看到了一些变化,这些变化从云贵总督、云南巡抚上的摺(片)中可以体现出来。从光绪三十年到宣统二年,《东方杂志》刊载了云贵总督丁振铎、锡良、李经羲,云南巡抚林鸿年上的20个摺(片),涉及军事、财政、内务、交通等,代表性的有《署云贵总督丁云南巡抚林会奏釐剔防营积弊派弁教练新操拟定章程摺》(第一年第九期“军事”)、《云贵总督丁等会奏滇军驻防粤境会同剿匪情形片》(第二年第二期“军事”)、《云贵总督锡奏绿营裁兵腾饷添练新军摺》(第五年第四期“军事”)、《云贵总督丁等会奏滇省现办筹备派款情形摺》(第一年第十期“财政”)、《云贵总督丁奏裁撤滇省抚标官兵及署中员役应支廉俸薪工等银仍请留供边饷摺》(第二年第八期“财政”)、《云贵总督丁奏自办滇蜀铁路议定集股章程摺片》(第二年第十期“交通”)、《云贵总督丁奏请兴筑滇蜀铁路摺》(第三年第三期“交通”)。迟做总比不做好,仅从标题上就可以看出新政在云南推行的基本情况,主要有编练新军、剿匪靖边、筹款备边、修筑滇蜀铁路等事项,更有云南矿物的调查,云南官绅力保矿权的记载,凡此种种,都为我们更全面地了解清末的云南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早在清末,英、法两国一直角力云南,英国后来居上,最终缅甸为英国所占,法国控制越南,而中英滇缅界务问题一直纷争不断,《东方杂志》对此关注颇多。[1]民国以降,军阀混战不休,自卢沟桥事变后,外患更深,南京陷落,重庆成为战时的陪都,而开发大西南的呼声也日益高涨。王成组的《抗战期中推进西南垦荒之商榷》(第三十五卷第十五号)一文的末尾提到:开垦西南四省(四川、贵州、广西、云南)的荒地是切实可行的,但如正式推行这一工作,有几点必须注意:(一)垦荒工作应分区进行;(二)林牧应与农业并重;(三)技术问题应由专家指导;(四)垦务应由政府主持推动。蔡次薛的《开发西南与交通建设》(第三十七卷第三号)开篇就提到了“开发西南”的重要性:“通常所谓西南,是指四川、西康、贵州、云南、广西等省而言,这五省拥有极丰富的资源,惜以交通不甚发达,国人对之向不十分注意;自从芦沟桥的炮声,掀起了空前的民族解放战争以后,西南各省才引起国人的兴趣和重视,并且认为西南、西北才是民族复兴的根据地,只有建设西南、西北,才能保障抗战的胜利和建国的成功。”[2]而交通建设是开发西南的先决条件。
此外,还有关于民国十四年(1925年)大理地震的记载。《东方杂志》第二十二卷第十五号“内外时评”栏登载了记者的《云南大理地震纪略》:“据云南方面报告,此次大地震共有两天,即三月十五与三月十六日,被灾的地方,计共七县:即大理、凤仪、弥渡、祥云、宾川、蒙化、邓川,灾区纵约二百余里,横约八十余里,人民死伤的总数,虽尚未调查明白,但从灾区的范围看来,可知死伤的人民,决不在少数。按民国十三年大理等七县之人口与面积的调查录,统计人口共四十九万四千三百零八人,面积共三万七千七百方里,今被灾的区域,如上所述,共一万六千方里,则就人口而论,须有二十余万人,平均以十人中死伤一人计算,已达二万余人,何况地震之后,继以大水,居民虽不致尽被淹殁,然因冻饿而死者,必然很多,故就灾情而论,其为重大,实非云南以前的地震所可比拟。”[3]
《东方杂志》以上所载虽只为云南过往时事的一部分,但无疑都是当时的重大问题、热点问题,为国内外所关注。杂志对每一件时事的来龙去脉都交待得非常清楚,往往有追踪报道,科学、严谨、完整,不仅为后来的媒体人做出表率,也为留心历史的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二、探究学术问题
云南多山,交通不便,民族成分复杂,信仰广泛,一直是民族学、宗教学研究者的焦点所在,很多问题,学术界尚存争议,至今没有定论。《东方杂志》从第三十卷第一号(1933年1月1日发行)起,连续刊载多篇民族、宗教类的学术文章,考证严肃、论证精辟,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郎擎霄的《中国南方民族源流考》(第三十卷第一号)分别考证了荆吴、闽越、客族、疍族、猺獞、黎族、猡猡、苗族、摆夷、西番、怒夷、力些、么些、民家子、狆人的源流,其中猡猡、摆夷在云南广有分布;范义田的《云南民族之溯源及发展——云南古代民族之史的分析之一》(第三十九卷第七号)分为两章:第一章 西南夷各族之分布大势及其流徙杂居 分为三节:历史研究之意义、汉唐以来各族之大体分布、晋唐各族之流徙杂居,第二章 爨(罗)与氐(僰)两主要大族之融合与发展分为两节:古代爨、氐两族之融合及其分系,晋唐时代爨、氐两族在滇池洱海两区域发展及演进。范氏著作还有《滇西明家人史略》(第三十九卷第十号)、《明家人之僰语文及其历史传说》(第三十九卷第十一号)、《西南夷之族类及其名称与地理生活关系》(第四十卷第三号)、《华戎之同种及西南高原族“昆明”“明家”“滇”“诏”之解说》(第四十卷第十号)。范义田(1909—1967),字楚耕,云南丽江石鼓人,在民族学、历史学、文学等领域都有很深的造诣。云南民族大学教授王忆道在《忆范义田先生》[4]一文中提到范义田早在云南省立师范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曾在当时影响最大的刊物(《东方杂志》)上发表过文章,并说他的《云南古代民族之史的分析》为其成名之作。
宗教类的有徐嘉瑞的《南诏初期宗教考》(第四十一卷第十八号):南诏初期宗教为巫教,盖羌族之宗教,亦即中国之最古宗教也;《南诏后期宗教考》(第四十二卷第九号)文末“结论”:“由上所述,则南诏初期,尚行巫教。及贞观开元之际,佛教始输入大理,其输入之路线,一为印度,二为缅甸,三为西藏,其他一路,则中国是也。印度之琉璃,在汉代已入永昌,而琉璃为印度特产,足见印度与永昌交通之早。近日发现明代密教法师墓碑,多称为中印度人,此虽为明人传说,然以西藏之情形观之,当属可信。盖西藏在隋唐之际,印度僧人,入西藏者甚多。当时西藏与南诏,交通又极频繁,印度僧人,由西藏入南诏,其可能性甚大,是则明代墓碑谓密教法师杨珠等为天竺婆罗门之种族,不能谓为毫无根据之传说也。至于缅甸,据《蛮书》所载,在阁罗凤时,与南诏关系,已极密切,且缅甸佛教,在此时已极盛行。又据哈威《缅甸史纲》,缅甸在梁武帝时,已大兴佛教院,则佛教由缅甸入南诏,其可能性亦大也。然缅甸之佛教,虽有入南诏之可能,其影响并不甚大,亦无明确之记载。唯有西藏一路,则在地理、政治、军事上,与南诏关系甚密,而风俗习尚及民族迁徙关系亦多。南诏佛教之传说,亦以密教为最多且久,即印度僧人,有入南诏者,亦皆为密教法师。且大理之神话,为罗刹故事,乃由西藏之罗刹神话转变而来,又《白国因由》中,左白象、右白马之有须观音,即大理之莲冠老僧,亦即西藏莲花生大师也。由此种种推断,则佛教之输入大理,实以西藏为主流,而影响之大,亦在缅甸与中国之上也。中国佛教之入南诏,以细奴逻遣使入朝之时期推之,当在唐高宗时。盖高宗时,南诏使者入朝,赏赐甚厚。文成公主下嫁吐蕃,尚在此前,已携佛像入西藏,则南诏使者,必有携佛经回国之事,唯其影响不如西藏密教之大,亦可断言。又隋末时,蜀郡佛教已大盛,韦仁寿为蜀郡司法书佐,所论囚至市,犹西向为仁寿礼佛。蜀郡佛教,是否影响于南诏,则无可考云。”[5]
历代中央政府开发、治理云南的史料,在《东方杂志》中也有收录,李絜非的《滇省开发史之回顾》(第四十卷第九号)、《三国至唐朝间之中央与云南》(第四十卷第十三号)、《清代经营下的云南》(第四十二卷第十七号)为其中的代表,《清代经营下的云南》从五个方面交待了清代对云南的经营:吴三桂的镇滇与反清;清代对云南的建置;内地之移民与富源的自辟;缅甸安南的征抚;清代滇南的文教。应该说,清代对云南的治理是成功的,也是全方位的。罗莘田的《昆明话和国语的异同》(第三十八卷第三号)、汪懋祖的《从历史上探讨云南土族的统系》(第四十三卷第五号)、《云南传教事业》(第四十三卷第十一号)等文章也值得重视。
“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繁荣文化事业的基本方针,同样适用于学术界,没有定论的学术问题都可以讨论,可以交流,伴随着新史料的发掘,即使已有“定论”的一些学术问题也需要重新认知。《东方杂志》上的这些学术文章,也仅是一家之言,而且限于当时的学术环境和客观条件,可能会有偏误,应该以历史的视角辩证地选用,真正做到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从而为云南史的研究添砖加瓦。
三、介绍风土人情
云南风景秀美,多奇山异水,自然、人文景观俱佳,徐霞客为之倾倒。民国时期,随着大西南的逐步开发,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成立于昆明,中外来滇人士众多,他们或是专门到云南游历,或是筹办其他事项而顺路参观,并用手中的笔,借助《东方杂志》这个平台,将云南不一样的风情呈现给读者,让更多的人领略到了云南的真山真水。
《丁格尔步行中国游记》在《东方杂志》第九卷第一、三、五、六、七、八、九号连载,文章由蘄水陈曾穀翻译,从“绪言”可知丁格尔游中国的缘起:“游中国易,步行则难。道路之艰阻,起居之不适,皆他处所少见者也。予既决意游历中国,自长江山峡尽处步行至英属之缅甸,艰难困苦,几遭不测,然未敢求安逸而背步行之宗旨也。其中濒於危者数日,实因山行过劳,遂伏久病之根,不得已住内地调理数月而后启行。其后予复自缅甸返於云南,住东川昭通,周历於郊野。予之游也,食中国之食,及至苗地,仅以蜀黍疗饥。予之宗旨,不过观察中国内地情形,未携各种器械以测所经荒远之地。据予所闻,除教会外,惟予至中国内地为最远、最久,此书皆沿途路旁之所记也。”[6]丁格尔从新加坡出发至上海,自上海至宜昌,由宜昌至重庆,自重庆到叙州,然后由叙州至昭通府,再由昭通至东川府、由东川府至云南府、自云南府至大理府、自大理府至澜沧江,过澜沧山谷至腾越,最后由腾越至新街头。从1909年月2月22日到1910年月2月18日,丁格尔用了近一年时间,游历中国,其中一多半时间都在云南省内,用西方人眼睛看中国,看云南,还是值得我们注意的。
汪懋祖的《鸡足山巡礼》“导言”:“民国二十七年春,余以考察滇西教育,并受中央政治学校委托,查觅西南边疆分校校址,於四月十四日自昆明行抵大理,下榻省立女子师范学校。校长夏朗君,省立学校校长杨白崙,与其地教育界欢迎备至,并向导参观游览。复晤宾川教育局长张仲轸君,为余道鸡足山之胜,不可不前往一游。余待大理考察事毕,随张君先到宾川参观后,乃登鸡足山,在山八日内阻雨五日,虽未克畅游,而於鸡足山胜境已领略一斑,获偿夙愿。”[7]汪氏先参观宾川城,文中载“宾川坝土壤肥沃,棉花、甘蔗、烟草、花生均有之,大理地瘠,岁歉时民食多仰给於宾川、弥渡等县。”并游瑞泉寺,得寺堂诗一首:翠色苍苍满谷蕉,深红浅碧画难描。可人最是萧萧雨,打向深秋破寂寥。5月5日至12日,在鸡足山停留八天,作者以“鸡足山一周记”为题,并有小结:“以上在山凡八日,阻雨五日,所幸鸡山十景,已游其五:金顶、瀑布、浮屠、华首门、罗汉壁,旧所存五大寺已游其四:悉檀、石钟、华严、大觉,其余留待他日重游焉。其中惟金顶遥望雪山最为奇观,华首门亦颇奇,至于寺院大都零落,但古色可观,颇有特趣。”[7]5月13日下山回大理,并附虚云法师《鸡足山八景诗》,兹选录一首《总颂鸡山》:“华首天开万古通,三峰插汉碧玲珑。当年海会花拈笑,大地须弥芥子容。漫讶长公留玉带,欣逢彦博展仁风。西观八景多奇胜,岳外称尊万古雄。”[7]
除了鸡足山,汪懋祖还游历了苍山、洱海和丽江,并著有《苍山洱海之间》(第四十二卷第十六号)、《丽江观风》(第四十二卷第十七号)。汪懋祖(1891—1949),字典存,江苏吴县(今苏州市吴中区和相城区)人。民国大教育家,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而也正是因为汪先生考察滇西办学①之机,游历了大理、丽江。除了汪氏写的大理、丽江三篇文章外,还有许柱北的《云南思普区游记》(第三十二卷第九号)、贺益文的《滇北风土志》(第四十一卷第九号)、伯商的《重游滇越》(第四十二卷第二号)、蔡文星的《思茅小记》(第四十二卷第十二号)。
云南旅游资源丰富,类型多样,是旅游大省,实现“兴边富民”,旅游是支柱产业之一,在云南努力成为生态文明建设排头兵之际,更是迎来了千载难逢的发展机遇。发展重要,保护与传承更重要,云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是大自然的恩赐,还有世世代代积淀下来的文化遗产,都是不可复制的,我们可以适度开发、利用,但不要忘了要把它们完整地交给下一代,这是义不容辞的使命。读《东方杂志》的这些游记,感慨良多,那个时候的云南远没有现在富裕,但景致却一定是更美的,原始、质朴的美,无论是自然的、还是人文的,恰恰是今天最欠缺的。
四、结语
跨越近半个世纪的《东方杂志》,是中国近现代史的缩影。清末民初,传媒尚不发达,得一本《东方杂志》,可周知中外事。民国时期,国家始终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可以使政令畅通,大小军阀勾心斗角,各自为政,即使勉强合作,也是面和心不和。内政不修,强敌环伺,日、俄虎视满蒙,英、法觊觎西南,边疆告急。《东方杂志》从第一年第一期起,就一直对边疆问题高度关注,西藏、西康、云南、东三省、内外蒙古、新疆频频见诸刊内,有大事记、有时评、有东方论坛、有现代史料、有调查、有写实……这些史料或失之于零散、或失之于片断,但却充分见证了那个乱世出英雄的时代,那个大师云集的时代,那个虽破败不堪却最有魅力的时代,那个思想自由、精神独立的时代。饱受战火的考验,《东方杂志》停刊再复刊,其包罗万象的内容、媒体人自始至终的坚守与坚持令后人赞叹不已,其不变的家国情怀、温暖的人文关怀、鲜明的时代感与忧患意识,恰如一盏盏明灯,为探索前行的人指明路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时至今日,国人仍不断地从这套杂志中各取所需,汲取营养,寻找灵感,云南史研究者应该也不遑多让,这既是对《东方杂志》最好的怀念,也是笔者推介《东方杂志》的最大动力。
注释:
① 据江苏省苏州中学官网《汪懋祖:剩有丹心照国华》(文/简雄)“边疆办学”:……1938年春,汪懋祖全家抵达昆明。安顿下来后,汪懋祖带领十几位随他南下的学生急奔滇西各地考察办校,最终选定大理。他们自筹经费,把一座破庙改建成校舍,在吸引了滇西20多个少数民族百余位青年学生前来投学后,大理师范学校开学。当年的教务主任章育才先生后来回忆说:“抗战时期在大理办学非常艰苦,一言难尽。” (汪安琳《我家的故事》)1941年,大理师范学校正式“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