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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溪三考

2021-03-08楼秋华

中华书画家 2021年2期
关键词:钤印款识道人

□ 楼秋华

长期以来,石溪(1612-1671)作为明末清初极其重要的画僧之一,在其生前,各种称谓使用不一。随着后世的流衍变化,其字号表述渐趋于混乱,或人云亦云,或任意凑配,可谓众说纷纭。如何拨开长达三四百年的层层迷雾,正本清源,使之较为清晰地呈现不同语境中的相关表述及其本意,进而梳理出经得起检验的公允之论,这在客观上已经无法回避。

一、“石溪(谿)”

2015年春,因《清画全集》需确定各卷名称,笔者在专题会议上建议用“石溪”一名。现主要从以下五个方面进行具体阐述:

首先是对其名下部分较为可靠的存世作品的署款以及用印进行考察,简述如下(其中18、19是为别人题跋):

1.《白石苍松图》扇页,“庚子十一月”,署款:僧残(款中自称“石谿道人”),钤印:残。(故宫博物院藏)

2.《物外田园册》,“壬寅六月”,署款:石道人、石谿道人、石溪道人、石道人,钤印:石谿、电住道人、白秃、残、僧残、介丘、天壤残者。(故宫博物院藏)

3.《为寒道人作山水》,“壬寅秋杪”,署款:天壤僧残,钤印:石谿、电住道人。(浙江省博物馆藏)

4.《重山叠嶂扶杖入山图》,“癸卯夏四月望后二日”,署款:石溪残道者,钤印:石溪书屋、石谿、残者、好梦。(故宫博物院藏)

5.《卧游图卷》,“癸卯秋八月”,署款:石溪残秃、石道人,钤印:白秃、石谿、电住道人、介丘。(故宫博物院藏)

6.《山水》(五开册),“癸卯秋九月”,署款:石溪道人、残道者、石溪残道人、石溪,钤印:电住道人、白秃、石谿。(上海博物馆藏)

7.《层岩叠壑图》,“癸卯秋九月”,署款:天壤石溪残道者,钤印:介丘、石谿、白秃。(故宫博物院藏)

8.《云中清磬图》,“癸卯秋”,署款:石溪残道人,钤印:石谿。(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9.《苍山结茅图》,“癸卯十月一日”,署款:天壤石溪残道者,钤印:石谿、电住道人。(上海博物馆藏)

10.《金陵画家集册》,约己巳、丙午,署款:石秃、石道人,钤印:石谿。(上海博物馆藏)

11.《四季山水》册,“丙午深秋”,署款:石道人、石谿残道人、石溪残道人、石溪残道者,钤印:介丘、石谿、残者、白秃、石谿好梦、残道者、残者。《春》(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夏》(柏林国家博物馆藏),《秋》《冬》(大英博物馆藏)。

12.《山斋禅寂》扇页,“丙午”,署款:石道人,钤印:髡残道者。(南京博物院藏)

13.《松岩楼阁图》,“丁未重九”,署款:石溪残道人,钤印:石谿。(南京博物院藏)

14.《松阁读书图》扇页,“戊申冬十月”,署款:石道人,钤印:石谿。(故宫博物院藏)

15.《绿树听鹂图》,“庚戌三月”,署款:电住残者,钤印:石谿、髡残道者、电住道人、介丘、大歇堂自玩书画印记。(上海博物馆藏)

16.《山水》(十开册),“庚戌梅雨”,署款:电住老人、石道人、电住残道人,钤印:电住道人、石谿、杲、髡残道者。(上海博物馆藏)

17.《茂林秋树图》,署款:石道人,钤印:石谿。(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18.题程正揆《山水》册,“庚戌春三月”,署款:电住残者,钤印:残者、石谿、一个闲人天地间。(广州艺术博物院藏)

19.题程正揆《山水图》,“辛亥正月”,署款:石道人,钤印:石谿、残者。(故宫博物院藏)

从以上1660至1671年间,共计19件(套)作品中,不难看出“髡残道者”只出现在印文中,而且仅仅只有三处,单独的“髡残”一号则从未出现。反过来,几乎每件作品均出现了“石溪(谿)”,或署款或印章。就画家本人的字号而言,作品款、印无疑最为重要,其正式之意是不言而喻的。至于“石溪”或“石谿”两者混用①,似无区别之意。

其次,尽管石溪传世墨迹稀如星凤,但可以通过与其友朋往来信札加以探讨名号问题。故宫博物院藏有三札,分别署款:病衲僧残稽首、僧残和南、病僧残和南②。(图1至3)

图1 石溪署款“病衲僧残稽首”

图2 石溪署款“僧残和南”

图3 石溪署款“病僧残和南”

他在诗序中曾自称“石谿道者”③。在致郭都贤(1599-1672)④、张怡(1608-1695)⑤等人信中往往自称“石秃”;寄与同门方以智(1611-1671)信函时或署“石谿残”⑥;致蔡龙文⑦、陈原舒(1612-1682)⑧等人信中则多以“老僧”自谓。可见石溪在面对不同的友人时,其自身的称谓也随之不同,这无疑是自然而然之事。当然,其中或有处于不同时期的因素。

就一定程度而言,那些友人致其信函时的表述应更为正式,或者说为其他人所认可。譬如,蔡祖庚⑨、熊开元(1599-1676)⑩、弘储(1605-1672)等人均以“石谿”相称。觉浪道盛(1592-1659)在《复龙三翁及石谿上座》一札中,依次称作“石谿公”“石上座”,而且他在《寄些庵郭天门居士》中也提及“公与龙三翁及檗庵、洞庭、石谿诸公”云云。好友程正揆(1604-1676)在信札中同样也主要以“石溪”称呼之,如“与石溪和尚论庄”(其中有“石溪自石溪”一语)“与石溪和尚”以及“复何省斋索题石公画菜芋”等。而周亮工(1612-1672)在致张怡两札中则一再称其为“石公”。陈原舒致程正揆一札标题为“答程司空(为石谿大师画)”。除此之外,道韶(雪藏)、大嵩(友苍)诸人或以“介公”“介丘师兄”称之。

由此可见,从信札而论也以“石溪(谿)”为正式。

再次,从友人所作小传、赠诗、题跋而论,“石溪(谿)”一名则更为多见,如程正揆、周亮工、钱澄之分别标题为《石溪小传》、《石谿和尚》、《髡残石溪小传》。

郭都贤《游大崖记》一文中写道:“忽作振衣千仞之势,同与石溪师讲曰:‘大崖一块,积痞入我膏盲久矣。’”

作为其生平极为重要的友人程正揆,他在各种诗作与题跋中,通常以“石溪”或“石公”称之,如《赠石溪和尚画》《石溪临山樵画》《题石公画》《题何省斋画扇》《题画赠石公》《题石公画》《题石谿画》《题刘德馨仿石溪画》《题石公画卷》《题石溪〈松石卷〉》《自题二溪合作卷》;在他的《奇梦录》中则记曰:“康熙六年丁未七月初一,在弘乐梦祖堂石溪禅师……”;约康熙癸卯(1663),程氏在题石溪《卧游图》卷时写道:“石公慧业力超乘,三百年来无此灯。入室山樵老黄鹤,同龛独许巨然僧。”此外,周亮工在为程氏所作小传中写道:“程正揆……然矜贵,不肯轻以与人,惟于石和尚无所吝耳。”廖元度所辑《楚诗纪》中收录程氏诗作颇多,其中包括名为《题画赠石溪和尚四首》(录一),并附小注曰:“石溪,武陵人,精诗画。王渔洋常与游。”

与石溪同庚的友人钱陆灿(1612-1698),在其《调运斋诗集》中有多首诗作与之有关,如《出安德门,牛首道中次石虎庵》一诗中注曰:“时余将入祖堂访石谿和上,张瑶星寄以书”;《自祖堂晓发蒋店村,一路归金牛,却寄石谿和上》、《挽石谿和上二首》、《至夕对酒作》中有“阁笔复三叹,石谿悼露溘。祖庭既秋晚,大树莽萧飒”之句。他在《戏题午月禅师青松障歌》中写道:“最后石谿残大师,灵岩受记又楚产。汕既前死残继化,不画纤柔即画版。”《连日瓷盆中安石供,石数寸高,嵌空㻏珑。移虎丘所束缚树一株,解而种之,如其位置,雨中了毕。对之读书甚喜,走笔作歌以赠》一诗中声称:“游戏阁笔无事事,手翻石谿画雀华。”《石谿和上画〈西相大士〉供养十五松二首》有注曰“石老自署祖堂关‘好梦’二字,而余自称好梦翁云”。在《送董常昭、恽皋闻还常州,并报吕蓼庭、刘崑来二子四首》之四写道:“昔年分梦石谿翁,西相观音衣著工。”是句以下注曰:“祖堂石谿和上以‘好梦’二字署其关,余适至,亦呼余‘好梦翁’。石公画奇古,今一纸数缗亦不可得矣。近余得《西相观音》一轴于蔡纲南,供十五松。”《伏夏十五松杂诗八首》之四“披头大士紫金光”一句注曰“石谿和上画,余随身供养”。在其《七八月之间病中杂诗》有注云:“孙蕴生初治墓□村,邀余五十里同往,指示风水吉地。石谿大师化去,以平生翰墨相托”。由以上诗作及诗注可见,钱陆灿主要以“石谿”称之。

还有,刊于康熙七年(1668)的《江宁府志》在述及幽栖寺时写道:“兹山自融祖开山,代不乏人,前明如海天、天竺、雪浪、觉浪,后先掩映。今石谿住锡山中。”府志在“石谿”生前的这一记录自然值得重视。成书稍晚的《江宁县志》也大体延续了这一著录:“……今石谿住锡山中,孤高冷峭,每士夫至,以净金供养,必峻却之。”冯仙湜《图绘宝鉴》记曰:“僧石谿,湖广武陵人。为堂头,住牛首……”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石溪身后十余年,有瞽僧桐城方子安(为石溪再传弟子)在燕子矶募工升绝壁,刻下“石溪禅师沉骨处”七大字于上。显然,这是尤为重要的明示。换言之,“石溪(谿)和尚”、“石溪(谿)禅师”之类,乃其友人与弟子们公认之称谓。

因此,鉴于以上种种情形,无论是生前身后,于人于己,“石溪(谿)”为其最为重要的正式名号乃是共识,至于后世沿用者更是不胜枚举。借此指出,后世也有一些著录将其标为“僧石谿”“楚僧石溪”“释石溪”,以及“石谿僧”等。

二、“髡残”

就石溪可靠的传世作品以及信札来看,“髡残道者”白文方印偶或出现,但并无“髡残”二字的署款与钤印,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况且,就其署款中较为常见的“残道者”“石溪残道者”“石溪残道人”,以及“电住残道人”(图4至17)而言,“髡残道者”或更近于“髡、残道者”之意。在笔者看来,石溪因别署“残道人”或“残道者”,而有“髡残道者”一印,其本意乃“僧残道者”。

我们不妨再回顾当年钱澄之的相关表述及其语境,来追溯“髡残”二字的本意。他在《髡残石溪小传》中援引浮山山足斧为石溪所作行状:“至白门无所遇,遇一老髡。……老髡与议名‘智杲’,盖云栖派也。”“师在祖堂与诸髡不合”数语(图18)。

图4 石溪署款“残道者”

图5 石溪署款“石谿残道者”

图6 石溪署款“石谿残道者”

图7 石溪署款“天壤石溪残道者”

图8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者”

图9 石溪署款“天壤石溪残道者”

图10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1 石溪署款“石谿残道人”

图12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3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4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5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6 石溪署款“石溪残道人”

图17 石溪署款“电住残道人”

图18 钱澄之《髡残石溪小传》(局部)

显然,在以上钱氏所用“老髡”“诸髡”等词汇中的“髡”字乃僧人之意。其实,这些词汇长期存在并使用,为世人所熟知。譬如,“老髡”一词分别见于明人邵圭洁《游西山漫述》:“作受之理浑杳迷,老髡拥坐只合掌”;徐渭《庐生者地家也复附禅太仆之徒》:“万壑挥如意,三车问老髡。”汤宾尹《莲花沟至海子》:“前牵后挽需老髡,更称昨来丞相源。”“诸髡”一词则见于谢肇淛《尘馀》:“众诧曰,此必诸髡所诱藏也。”田汝成《西湖游览志馀》:“陵中金钱以万计,为尸气所蚀,如铜铁状,以故诸髡弃不取。”“戊寅岁为至元初,法制未定,诸髡或得横行。”王世贞《弇州山人续稿》“诸髡倡之,守臣和之”等。此外,甚至还有“名髡”之类的称谓。如袁宏道《戏道士洑》“道士名髡其颠真,石壁貌假山阳户”;王夫之《南窗漫记》“僧诗本不足坿曹桧之末,唐宋之名髡技止此耳,况今日哉”。凡此种种,“髡”即是“僧”之谓无疑,此其一。

其二,在钱澄之的《田间诗文集》中,“老髡”一词同样也并不鲜见:“君不见,铁塔寺里老髡来,煎汤上洗金葫芦。”“三百年来一老髡,灰心独念本朝恩。”“烧庵何处寻游子,过客终朝累老髡。”“似尔真高士,居然一老髡。”“老髡窃据嫌人到,自占窗明补衲衣。”由此可见,钱氏常以“髡”字为“僧”。这自然也就不难理解他在石溪小传中的相关用法。

其三,石溪不仅在信札中常自署“僧残”(图1至3),而且在画作上又有“僧残”之款、印(图19至22)。

由上述情形可以推知,钱澄之所作小传中的“髡残”也即“僧残”之意。这也就为三百多年来愈传愈广而又模糊不清的“髡残”之说解开其本意,同时予以揭示石溪本人生前曾常用“僧残”而非“髡残”之事实。

而且,钱澄之在《髡残石溪小传》中提及“自号髡残”一说时还解释了其中的原因,他写道:“师与予同年生,颀而晳,头白如雪,冬夏一秃顶;身臂少受寒湿,时作痛,甚厌苦之,因自号髡残。”正与“僧残”之本意相一致。由此可见,在过往的研究中通常将“髡残”的“髡”字仅仅作诸如剃去头发刑罚之类的诠释,可谓相去颇远。

借此指出,“髡残”这一称号在当时较少人提及。除钱澄之所作小传之外,尚有钱陆灿注曰:“髡残和上画雀华石、陈舒临本”。周亮工《藏弆集》《结邻集》分别标为“释髡残”、“髡残”,其《读画录》所作小传则曰:“石谿和尚,名髡残,一字介丘。”顾炎武(1613-1682)《王徵君潢具舟城西,同楚二沙门小坐栅洪桥下》一诗,其中写道:“复有一少者,沉毅尤非常。不肯道姓名,世莫知行藏。”句中有附注“释名髡残”。以上所记或号或名,表述颇为混乱。此外,还有人误录为“髮残道者”。

乾隆朝之后,“释髡残”出现较多。如张庚(1685-1760)《国朝画徵录》、汤贻汾(1778-1853)《琴隐园诗集》、秦祖永(1825-1884)《桐阴论画》、平步青(1832-1896)《霞外捃屑》、谭宗浚(1846-1888)《希古堂集》,以及《光绪湖南通志》等。在故宫博物院所藏“致逸翁”一札末尾,标注有“释髡残”字样(图27)。近些年来也是如此,譬如,刘九庵《宋元明清书画家传世作品年表》标为“释髡残(石谿)”。至于徐邦达《改订历代流传绘画编年表》、《重订清故宫旧藏书画录》则标为“僧髡残”。

与之同时,“髡残”也渐趋流行。嘉庆十九年甲戌(1814)端五,孙原湘(1760-1829)在题诗时写作“髡残”(图28)。彭蕴璨(1780-1840)《历代画史汇传》、杨翰(1812-1879)《归石轩画谈》、杨岘(1819-1896)《迟鸿轩所见书画录》等分别标为“髡残”二字,这在民国之后的一些出版物中更为常见。近数十年来,《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中国绘画全集》《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实录》《中国古代书画鉴定笔记》等工具书同样也标为“髡残”。

依笔者浅见,标为“髡残”尚属有理可循。究其原因,固然与日后遗民文化的流衍附会有所关联;同时,此二字经过有意无意的误读,在一定程度上也应和了民族情绪与心理暗示,并在后世得到了较为广泛的传播。就艺术史而言,这一过程在晚清民国达到了高潮,诸如四僧概念的形成,大都与之有关。至于“释髡残”“僧髡残”之类,或出于一时之误见,与当年石溪常自称“僧残”之意有所不合。

综上所述,三百余年来日渐广大的“髡残”之说,于此大体得以澄清。

三、“字介丘,号石溪”

图19 石溪署款“僧残”

图20 石溪署款“天壤僧残”

图21 石溪钤印“僧残”

图22 石溪钤印“僧残”

石溪“生平未有师承,世出世间所以成就之者,龙先生一人而已。甲午再来白下,遂驻锡长干。戊戌往谒浪杖人于皋亭,一见皈依,易名‘大杲’。”由于石溪特殊的禅门生涯,早年以“私度”出家,并长期游离于宗派之外,未能正式皈依,其字、号以及法名、法号等,即使在当时人们也并不非常清楚。加之时代更迭,幻化飘零,后世表述更为混乱。譬如,刊于康熙二十二年(1683)《江宁县志》记曰:“石谿和尚,名髡残,一字介丘,绘事入妙品……”数十年之后,张庚《国朝画徵录》则记为:“髡残,号石谿,又号白秃,又自称残道者,武陵人……”这一表述后见录于嘉庆十八年(1813)《常德府志》,以及《湖南通志》与《清稗类钞》等;亦有标为“号石溪”,如《沅湘耆旧集》、《光绪湘潭县志》、《小腆纪传》等。此外,又有标作“字石溪”,如《国朝诗别裁集》、《湘潭县志》、《历代画史汇传》、《晚晴簃诗汇》、《清史稿》等;“字石谿”则见于《霞外捃屑》。最为典型的便是黄宾虹(1865-1955),他在数处文章中介绍时互有出入。譬如,“武陵祖堂大师髡残,号石谿,又号介邱。”“释髡残,字介邱,号石溪,又号白秃,自称残道人。”“石溪名髡残,一字介邱,号白秃,又自称残道者。”

图23 石溪钤印“”

图24 石溪钤印“”

图25 石溪钤印“石谿”“残者”

图26 石溪钤印“残道者”

图27 故宫博物院藏石溪《致逸翁札》标注“释髡残”字样

图28 孙原湘诗中提及石溪,写作“髡残”

图29 石溪书画题跋

图30 石溪书画题跋

注释:

①在下文各种史料引述中也存在这一情形,应与时风有关。尤其是印文,几乎全以“谿”字出现,仅“石溪书屋”一印偶或见之。此外,因考述所需,本文保留“谿”“髮”等字形。

②其中,第一札中多以“病僧”自称(达四处),钤有“髡残道者”白文方印。

③魏宪《诗持二集》卷三,第47页,“与涉江老人作《归钓图》题此”,清康熙枕江堂刻本。

④[清]周亮工《藏弆集》卷十一,第19页,《与郭些庵中丞》,清康熙间赖古堂二刻本。

⑤[清]周亮工《结邻集》卷十一,第11页,《与白云居士》。又,是集卷八,第17页,周氏记曰:“张怡,白云,原名鹿徵,字瑶星,江南江宁人。”清康熙九年(1670)赖古堂刊本。《藏弆集》卷十一,第18、19页,“答张瑶星”。又,是集卷十一,14页,周氏记曰:“张遗,瑶星,江南江宁人,原名鹿徵。《松风阁集》。”

⑥[清]笑峰大然等撰,施闰章补辑《青原志略》卷二,第6页,《寄青原》,清康熙八年(1669)刻本。

⑦[清]周亮工《结邻集》卷十一,第12页,《与蔡龙文论书画》。

⑧[清]周亮工《藏弆集》卷十一,第17、18页,《与陈原舒居士》。

⑨[清]周亮工《结邻集》卷八,第10页,《与石谿禅师》,其中有“石老”“大导师”之称。周氏记曰:“蔡祖庚,莲西、抑庵,江南江宁人。”

⑩[清]周亮工《结邻集》卷十一,第9页,《与石谿兄》,其中亦有“石和尚”之称。周氏记曰:“释正志,石人,檗庵,湖广嘉鱼人,姓熊氏,字鱼山。《檗庵别录》”。

[清]石溪 秋风淅淅图 18.6×27cm 绢本设色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秋风淅淅,白露泠泠,花繁子实,寒香沁人。石道人。钤印:石谿(白)

[清]石溪 探奇索险图 纸本水墨 1659年款识:残道者学道来,诸爱都捐,唯此笔墨可以适性,每拈弄时,探奇索险,不异亲于登涉然,省却我多少草鞵钱。若谓此能障道,则穿衣吃饭屙矢撒尿亦障却道也。嵇(稽)之锻、阮之蜡屐,嗜痂之僻,何累于斯人?但真真能于笔尖头幻山河大地,岂不可爱?岂不为之大用乎?雨风老人曾得是三昧,不可世间画师同日语也。举似宗符道兄以为何如?当为余喝正。己亥长夏,残道者□于牛头山中。钤印:白秃(朱) 石溪(白) (朱) 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扶杖入山图 113×31.7cm 纸本设色 1663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古德云:若无烦恼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又,十方佛彼此遣侍者问讯,皆曰:少恼,多结清净缘,即是佛家妙境,亦不易得,况此五浊乎?如此看得宽,则一切境缘随业顺受。譬如入山,往返之劳,只为这个不了,若是了得这个,出山、入山也好,古人所以云:上投子,九到洞山,岂偶然哉?果能解,向闹市街头识得弥勒,便当呵呵大笑而去,随处解开布袋,作些子佛事,或清净缘。残衲所以结此笔墨缘也。作此重山叠嶂扶杖入山图,石溪残道者以自警。时癸卯夏四月望后二日也。钤印:石谿(白) 残者(朱) 石溪书屋(白)

[清]石溪 谷口白云图 57.4×27.2cm 纸本水墨 1660年 无锡博物院藏款识:我释迦牟尼佛,日日婆娑世界秽浊不堪,别指出个所以极乐国土,以彼土无有众苦,名为极乐,秖要汝舍却此土君亲师友,深深惠爱,即得往生。是何异教人被发入山耶?唯我天界杖人别竖一义曰:一卷弥陀,是我娑婆一篇大招魂辞也。盖人伦以不得君父则无所立身,出世以不得心性则无所立命,生生死死,无所逃于天地之间,知得一心不乱,则知魂子归来,则知一心不乱,知此一心不乱,则知惟心净土之旨矣。噫,尽法界又何所逃于此心哉?庚子岁暮,山子居士寄纸入山索余画,从故纸中拾得此旧作数笔,最喜白云塞断谷口,正好与居士把臂谈心,因并拈此。石谿僧残识于幽栖借云关中。钤印:石(朱) 续残道者(白) (朱) 石谿(白)

[清]石溪 山水册(之一) 21.9×15.9cm 纸本设色 1660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真栖必是在山深,即上终南有路寻。只此谷幽飞白练,静听清籁到人心。电住道人。钤印:石谿(白)

[清]石溪 苍山结茅图 89.8×33.8cm 纸本设色 1663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卓荦伊人兴无数,结茅当在苍山路。山色依然襟带间,山容已入奚囊住。天台仙鼎白云封,仙骨如君定可从。玄猿夜啸清溪曲,白鹤时依槛外松。天壤石溪残道者作于天龙古院,时癸卯十月一日也。钤印:石谿(白) 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茂林秋树图 27.7×237.1cm 纸本设色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款识:茂林秋树图。石道人。钤印:石溪(白)

[清]石溪 山水册(之二) 22.8×15.3cm 纸本水墨 上海博物馆藏钤印:石谿(朱)

[清]石溪 山水册(之三) 22.8×15.3cm 纸本设色 上海博物馆藏

[清]石溪 白石苍松图 17.2×52.2cm 纸本设色 1660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公辅居士惯于假处寻真探奇索怪,石谿道人于霜毫尖拨得些子白石苍松,幸自无人踏着。庚子十一月,识于幽栖之借云关中。僧残。钤印:(朱)

[清]石溪 山水 纸本水墨 1667年 四川博物院藏款识:丁未暮春,为式公居士戏墨。石道人。钤印:髡残道者(白)

[清]石溪 仙源图 83.7×42.8cm 纸本设色 1661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仙源之外近丹山,一十五里清潭湾。绿波潆洄浮锦鳞,水穿地泲响潺湲。石能化羊亦化豕,丹山一望色皆紫。天都保障石关巈,面对天都峰矗矗。巨榧成林大数围,急涧争鸣声太蹙。断金嵌玉百道光,乔松蓊翳覆远屋。辛丑八月,写于借云关中,幽栖电住道人。 浩浩深潭清可掬,白云乱卷珠千斛。香浮茗雪五花飞,响入松涛三叠曲。绿水波中明月青,青山影里寒泉绿。我今一棹归何处?万壑苍烟一泓玉。石溪残衲又笔。钤印:石谿(白) 白秃(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山水五开册(之一) 24.9×18.5cm 纸本设色 1663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层岩与叠壑,云深万木稠。惊泉声悠然,猿鹤静无俦。中有幽人居,倚溪而临流。钤印: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六六峰图 113×50cm 纸本设色 1663年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款识:六六峰之间,振古凌霄汉。清秋净无云,争来列几案。寺幢天际悬,树色空中灿。飞瀑几万寻,高风吹不断。俄然吐雾烟,近远山峰乱。浑如大海涛,浩淼靡涯岸。少焉岚气收,秀岭芙蓉烂。峦岫画难工,猿鸟声相唤。我忆董巨手,笔墨绝尘□。嗟嗟世上人,俗气畴能换。翻羡屋中人,摊书烟霞畔。板桥樵子归,共语羲皇上。癸卯秋日,作于牛首之白云檐下,石溪残道人。钤印:石溪(白) 介丘(朱)

[清]石溪 仿王蒙山水图 42×74cm 纸本设色 1663年 北京市文物局藏款识:汉武帝欲以兵法教霍去病,去病曰:﹃不至学古兵法,顾方略何如耳。﹄唐明皇示韩幹御府图《马》,幹曰:﹃不愿观也。﹄张子韶曰:﹃去病胸中有活法,韩幹胸中有活马。﹄石秃曰:﹃若先有成法,则塞却悟门矣。古人学道,先从死里求活,所谓绝后再甦,欺君不得此也。﹄余最爱黄鹤山樵□,笔意苍劲,尝于青溪程司空处观所藏《湖山清晓图》,又于徐子东田处观《巨渠林屋图》,皆山樵得意笔也。每临摹之则拙,乃知古人得其意思所在,岂死在句下乎?癸卯冬,病中□苦,无以适其怀,遂尔拈弄老杜所□,五日一水,十日一石,此殆经之四五日之间把□□自适,藏之经笥中,盖不足以示人也。识于牛头山幽栖,借云石溪病叟。 古人不可见,今人对谁契。山水真良朋,移我异兰蕙。冬气老病夫,掩关抱枯蜕。疲阴寡所欢,笔墨亮非细。经营积尘点,怳焉怀妙系。咫尺桃花源,心已暌人世。从此老白云,微喘可休憩。石秃。钤印:髡残道者(白) 白秃(朱) 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秋山幽静图 310×127.8cm 纸本设色 1660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秋山幽静似仙家,放鹤亭边石径斜。一片白云随旅雁,数株红树待寒鸦。湖涵晚影留归棹,帘卷西风看落霞。高士襟怀期再见,春来重约问梅花。庚子深秋,作于借云关中。天壤石谿残道者。钤印:石谿(朱) 残道者(白) 介丘(朱)

[清]石溪 秋山幽静图(局部)

[清]石溪 雨洗山根图 103×59.9cm 纸本设色 1663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雨洗山根白,净如寒夜川。纳纳清雾中,群峰立我前。石撑青翠色,高处侵扉烟。独有清溪外,渔人得已先。翳翳幽禽鸣,铿铿闻落泉。巧朴不自陈,一色藏其巅。欲托苍松根,长此对云眠。癸卯秋八月,过天龙古院。幽栖电住石谿残道人。钤印:石谿(白) 介丘(朱)

[清]石溪 层岩叠壑图 109×41.5cm 纸本设色 1663年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层岩与叠壑,云深万木稠。惊泉飞岭外,猿鹤静无俦。中有幽人居,傍溪而临流。日夕谭佳语,愿随鹿豕游。大江天一线,来往贾人舟。何如道人意,无欲自优游。癸卯秋九月,过幽闲精舍写此,以志其怀焉。天壤石溪残道者。钤印:石溪(白) 白秃(朱) 介丘(朱)

[清]石溪 拟华亭《仙掌图》 73.2×44.9cm 纸本水墨 1667年 上海文物商店藏款识:春日偶忆华亭《仙掌图》,变其法以适意也。涌幢契道相过,见而持去,谓入此山,不可空归耳。石道人。丁未三月。钤印:髡残道者(白) 介丘(朱)

[清]石溪 松岩楼阁图 41.6×30.4cm 纸本设色 1667年 南京博物院藏款识:吾乡青溪程司空藏有山樵《紫芝山房图》,莱阳荔裳宋观察亦有《所性斋图》,而皴染各不相同,皆山樵得意笔,乃知舞大呵者,神变莫测。董华亭谓画如禅理,其旨亦然。禅须悟,非工力使然,故元人论品格,宋人论气韵,品格可学力而至,气韵非妙悟则未能也。尝与青溪论笔墨三昧,知己寥寥,知其解者,真旦暮遇之耳。丁未重九前二日,作于幽栖大歇堂,病眼昏涩,自愧多谬。呈似野翁道长先生,得无喷饭乎?石谿残道人。钤印:石谿(白)

[清]石溪 仿米家山水 30.7×33.5cm 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款识:米家父子浑搜怪,涂得云山黑似乌。我亦效颦聊尔尔,白云只爱钓船孤。石道人。钤印:石谿(朱) 一个闲人天地间(朱)

[清]石溪 山水册(之一) 22.8×15.3cm 纸本设色 1670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宝幢居士评海岳之笔如吹毛剑,挥之则万里无人,南渡诸大家皆当北面。予自留心于此,未尝见其真迹。观宝幢居士所评,当不知何如其妙也。嗟嗟,予以老病废去笔墨,若十年不亲乐器,尚可坐尽此道。邓先居士索,我以不能献此丑态,真所谓惭惶杀人、惭惶杀人。石道人。钤印:石谿(朱)

[清]石溪 山水册(之二) 22.8×15.3cm 纸本水墨 1670年 上海博物馆藏钤印:石谿(白)

[清]石溪 山水册(之三) 22.8×15.3cm 纸本水墨 1670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友人自黄山来,言其状,谓情理俱无,余不禁肢痒。若知老之迅速如此,则早买草鞵踏遍了也。古人秉烛之意良不虚耳,少文壁响解嘲,聊复尔尔。庚戌梅雨中识,石道人。钤印:杲(朱)

[清]石溪 山水册(之四) 22.8×15.3cm 纸本设色 1670年 上海博物馆藏款识:一峰道人从笔墨三昧证阿罗汉者,今欲效颦,秪不一行脚僧耳。予因学道,偶以笔墨为游戏,原非以此博名,然亦不知不觉堕其中,笑不知禅者为门外汉,予复何辞。电住老人。钤印: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物外田园册(之一) 21.7×16.7cm 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钤印: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物外田园册(之二) 21.7×16.7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终日在千山万山中坐卧,不觉如人在饭箩边忘却饥饱也。若在城市,日对墙壁瓦砾,偶见此一块石、一株松,便觉胸中洒然清凉,此可为泉石膏肓、烟霞固疾者语也。禅者笑余曰:“师亦未忘境耶?”余曰:“蛆子,汝未识境,在西方以七宝庄严,我却嫌其太富贵气。我此间草木土石却有别致,故未尝愿往生焉,他日阿弥陀佛来生此土,未可知也。”禅者笑退。石道人。钤印:介丘(朱)

[清]石溪 物外田园册(之三) 21.7×16.7cm 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钤印:僧残(白)

[清]石溪 物外田园册(之四) 21.7×16.7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我尝惭愧这只脚,不曾越历天下名山;又尝惭此两眼,钝置不能读万卷书,阅遍世间广大境界;又惭两耳,未尝亲受智人教诲。祇此三惭愧,纵有三寸舌头,开口便秃。今日见衰谢如老骥伏枥之喻,当奈此筋骨何。每见有心眼男子驰逐世间,深为可惜。樵居士于吾言无所不悦,然岁之所聚不一二次,聚则一宿便去,然而一宿之晤,思过半矣。今年再入幽栖,置余病新愈,别去留此册,索余涂抹,画不成画,书不成书,独其言从胸中流出,樵者偶一展对,可当无舌人解语也。石道人识于幽栖关次。钤印:石谿(白) 电住道人(白) 白秃(朱)

[清]石溪 物外田园图册(之五) 21.5×16.9cm 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钤印:电住道人(白)

[清]石溪 物外田园图册(之六) 21.5×16.9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武陵谿溯流至桃花源,两岸多绝壁断崖。郦道元所谓“渔咏幽谷,浮响若钟”。武陵花源间,自道元注破,遂后绝无隐者。夫名誉所处,有道者避之,故吾乡先世则有善卷先生隐于德山,德山亦名枉人山焉。而花源则皆避秦人,长子孙,年久仙去,昔人所云“名者实之宾”,是其人则逃之而不得,非其人则求之反辱也。长夏日,偶为樵居士涂此,意颇类之,因书此闲话以为笑乐。石道人。钤印:白秃(朱)(朱)

[清]石溪 物外田园图册(之七) 21.5×16.9cm 纸本水墨 故宫博物院藏钤印:白秃(朱)

[清]石溪 物外田园图册(之八) 21.5×16.9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夫樵者,能入荆棘,能入葛藤,能入蛟龙之穴,虎兕之巢,撒手悬崖,纵横鸟道,不识富贵荣辱之境,不谭死生性命之大,天寿天夭,其如尽想。故其历险若夷,尝苦如荠,陶陶然但见其乐,未见其忧。夫人为世间,生老病死、富贵荣辱所累,则思而为佛为仙,不知仙佛者即世间人而能解脱者也。是以黄帝欲脱珪冕而就之,以其可以完吾人固有之天。故昔之智人多隐遁樵渔之间,非徒慕其名而汩其实。樵居士若为首肯,请从此入石道人饶舌已竟。樵者唯唯否否,复存此鸿爪之迹,以待明眼人棒喝耳。石道人。钤印:石溪(白) 电住道人(白)(朱)

[清]石溪 物外田园图册(之九) 21.5×16.9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把名利看大了,便忘却生死;把生死看大了,便忘却名利。张拙偈云:“随那万缘无挂碍,涅槃生死等空华。莫不是名也随他,利也随他,佛道也随他,生死也随他,恁么不恁么也随他。果能如是,则数声清磬是非外,一个闲人天地间”。樵居士曰:“喏”。石谿道人。钤印:石谿(白) 天壤残者(朱) 蓼庵(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册·冬 31.2×64.2cm 纸本设色 1666年 大英博物馆藏款识:丙午深秋,清溪大居士枉驾山中,留榻经旬,静谭禅旨及六法之微,论画精髓者必多览书史,登山穷源,方能造意。然大居士为当代名儒,至残衲不过天地间一个懒汉,晓得甚么画来。余向尝宿黄山,见朝夕云烟幻景,林木翳然,非人世也,居士遂出端本堂纸册四幅,随意属图,聊记风味云耳,居士当喝棒教我。石谿残道者合爪。钤印:石谿(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册·秋 31.2×64.2cm 纸本设色 1666年 大英博物馆藏款识:烟波常泛艇,石洞挂云瓢。不识此间意,何人咏采樵。石谿残道人作于天阙山房。钤印:好梦(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册·夏 31.5×64.2cm 纸本设色 1666年 德国柏林国家艺术馆藏款识:不去轩冕场,坐对峰六六。春夏百草香,风来自松竹。一卷梵王经,勿诮我白秃。若问幽栖处,结茅山之麓。石道人记事。钤印:石谿(白) 残者(朱) 介丘(朱)

[清]石溪 四季山水册·春 31.8×64.5cm 纸本设色 1666年 美国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藏款识:游山忘岁月,屐舄自相过。风露零虚意,禅机静里磨。同来叩梵宇,遂此老烟萝。岂向人间说,林丘自在多。画必师古,书亦如之,观人亦然,况六法乎?石谿残道人。钤印:石谿(白) 白秃(朱) 介丘(朱)

[清]石溪 荒山札 18.3×15cm×6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荒山穷刹,一个病僧,粥饭过时,实无长进,不识何以妄萦左右之耳。屈枉法驾,深负道念,惭惶无地。虽然,昔苏端明出守馀杭,公事之暇,每扁舟泛湖山,访隐逸高流,至今穷山野水,无不遗公之名,盖有道者自不肯堕尊贵一路耳。大护法总节江淮戎务,军需之烦,日何止万机,非其辨才无碍、照用同时之智眼精明,焉能托一日之暇报泉石之胜哉?病僧尝思,圣贤不是无事闲汉,向火宅里抽薪、急湍中架险,外现宰官,内秘菩……岩崖间,携折足……驾以尽法门,细大怅也,何如?尊赐过望,病僧从来不敢受。檀越厚惠,所赐而适,常住乏茶,炉煤转为布施众僧,皆向佛合掌,佳葛则服之无斁矣,谢谢。漫图山云一幅,画扇一柄,及拙著、山茗等,都无韵次,大人境界,倘不责以妄诞,存而教益之,亦病僧之奇造也。临楮神及。病衲僧残稽首。左慎。钤印:髡残道者(白)

[清]石溪 苏轼《罗汉赞》 25.8×26.9cm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默坐无说,是名妙说。月盘芹献,花开子结。宝(锡)一枝,中含真机(几)。悟此机(几)者,处士泉飞。石道人。钤印:石谿(朱) 电住道人(朱白相间)

[清]石溪 禅机图 纸本水墨 1661年 朵云轩藏款识:耽源授仰山六代祖师九十六种圆相,山一览便烧却,源甚惊诧,山曰:“得意便用,不可执本。”源然之。余曰:“今时还有不执本底么?有则石道者折断柱杖去也。”噫,洞庭月落湘水黑,阿谁举棹吊湘君。颂曰:威音那畔弄机梭,织就回文宛转歌。百种情怀都说尽,断丝犹见泪痕多。辛丑二月,偶作此图并拈题,举似勖公老道翁,翁得无曰大仰犹在耶?石谿道人僧残识。钤印:石、残(朱) 白秃(朱) 斗劣(白)

[清]石溪 致逸翁札(之三) 13.2×6.8cm×6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释文:一病浃旬,尚未复元。接老居士手教,念念不忘山中人,何以克当原布。知尊意坚确,新衲到,即将旧衲与德修。又,敷实师入城,失却衲衣,又将墨色衲衣一件与渠,老居士以此施我,我亦以此转施,皆居士功德无穷也。寄来白合,妙不可言,亦以一半供牛首石伞师,彼亦在病中故也。闻道驾欲入山,喜甚,迟则天寒,唯此时正好。山僧衰病,得一日共语,甚千古耳,他日去后,却谓某尚堪商量,不可得也,此是实语。彝翁长者。僧残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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