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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数字化人才短缺的问题成因及建议

2021-03-05张琳王李祥胡燕妮

信息通信技术与政策 2021年12期
关键词:人才需求数字化数字

张琳 王李祥 胡燕妮

(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政策与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191)

0 引言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正加速推进,数字经济日益成为经济增长的新引擎。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测算[1],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9.2万亿元,占GDP的比重为38.6%,同比名义增长9.7%,数字经济在逆势中加速腾飞,有效支撑了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数字经济发展迫切需要一大批具备相当数字技能的数字化人才。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强调,人才是实现民族振兴、赢得国际竞争主动的战略资源。在此背景下,数字化人才发展显得尤为重要,高技能、复合型人才对推动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赢得国际竞争新优势发挥关键作用。

当前,我国数字化人才面临着严峻的短缺形势,数字领域巨大的人才缺口成为制约我国数字经济发展的核心瓶颈[2]。本文深入分析我国数字化人才短缺面临的问题及其成因,并结合推进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实际需要提出应对策略意义重大。

1 数字化人才短缺面临的问题

目前,国内外诸多学者和研究机构纷纷开展数字化人才研究,虽然对于数字化人才的界定尚未形成明确的定义,但大部分研究均从数字技能的角度,将数字化人才定义为拥有ICT专业技能的人。近年来,伴随信息通信技术与各行各业的融合应用不断深化,对于数字化人才的技能需求也在不断拓展,如微软亚洲研究院的报告认为[3],数字化人才是ICT专业技能和ICT补充技能的融合,且更倾向于ICT补充技能的价值实现——即拥有数据化思维,有能力对多样化的海量数据进行管理和使用,进而在特定领域将其转化成为有价值的信息和知识的跨领域专业人才。本文从人才需求的视角,认为可以将数字化人才理解为具有ICT专业技能和ICT补充技能,可以满足数字经济就业需求的人力资源的统称。当前,我国数字化人才短缺问题逐步显现,供需矛盾问题不容忽视,主要表现为以下3个方面。

1.1 数量型短缺问题长期存在

在推动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过程中,我国数字化人才存在着总量不足的问题。近年来,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加速推进,催生了众多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带动数字人才需求呈爆发式增长态势,相比之下数字化人才供给总量趋于平缓,供不应求的数量矛盾长期存在。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发布的《中国ICT人才生态白皮书》[4]显示,2020年我国信息与通信技术领域从业人员缺口达1246万。人民日报相关报道指出[5],目前国内数字化技术人才供求比例严重失衡,预计到2025年,相关行业数字化技术人才缺口累计将超过1000万。万宝盛华的调查显示[6],信息技术和数据类人才已成为我国第三大短缺人才。

数字经济具有高创新性、强渗透性、广覆盖性,数字技术的变革催生了一批数字新兴领域,相关方面人才供需矛盾更加突出。以网络安全领域为例,工业和信息化部网络安全产业发展中心、工业和信息化部人才交流中心等发布的《网络安全产业人才发展报告(2021版)》显示[7],2021年相关专业人才需求呈现高速增长趋势,需求总量较2020年增长39.87%,网络安全人才供需严重失衡。

1.2 素质型短缺问题日渐加剧

数字化转型的重心正由消费领域向生产领域加快转移,迫切需要掌握数字化专业技术的高技能人才,特别是既有行业背景又有数字化素养的复合型人才,而我国在这方面的人才缺口问题依然严峻。

高技能人才方面,教育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开的相关数据显示[8],到2025年我国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领域人才缺口将达到950万;新兴技术领域人才需求持续旺盛,《2021年北京市人力资源市场薪酬大数据报告》显示[9],云计算工程技术人员、人工智能工程技术人员、大数据工程技术人员年薪中位值分别高达29.29万元、27.99万元和26.12万元,薪资水平远高于平均水平。

复合型人才方面,数字化转型迫切需要既熟悉生产制造流程又了解信息通信技术的复合型人才,以产业为依托的复合型人才缺口巨大。国家工信安全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2020人工智能与制造业融合发展白皮书》[10]指出,目前我国人工智能人才缺口达30万,同时掌握“人工智能+制造”的复合型人才尤其稀缺。

1.3 结构型短缺问题加速显现

在推动数字经济健康发展的过程中,我国数字化人才在产业结构、区域结构方面存在分布不均衡的问题。结构型短缺问题既存在于产业方面,也存在于区域方面。

产业结构方面,不同产业面临着不同的数字化人才形势。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政策与经济研究所的测算[11],2019年数字产业化就业岗位需求占总招聘岗位的32.6%,产业数字化就业岗位需求占67.4%,其中第三产业占60.2%、第二产业占7.1%、第一产业占0.1%,数字化人才的产业分布呈现第三产业显著多于第二、第一产业的特征。长期来看,数字化人才由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流动的趋势仍在加剧,行业结构性短缺问题十分严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互联网发展与治理研究中心联合LinkedIn(领英)中国调查指出[12],95%的数字化人才供给集中在研发和运营环节,结构性问题突出。

区域结构方面,数字化人才的分布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猎聘等机构发布的数据[13]显示,北京、上海、广州和深圳4个城市吸纳了43%以上的数字化人才,二三线城市数字化人才则流失严重,且后者正迎来经济社会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浪潮,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和数字化治理加速推进,数字化人才短缺形势严峻。

2 数字化人才短缺的主要原因

2.1 人才需求变化远快于供给

新产业、新业态、新模式催生大量的数字化人才需求,人才的需求侧变化远远快于供给侧变化。

一方面,数字化人才需求呈现指数级增长态势,而数字化人才供给与受教育人口的自然增速保持同步,呈线性化增长趋势。数字化人才的供给增速远远赶不上需求增速,导致数字化人才供需矛盾日趋严峻。在供给端,以高校毕业生为例,2021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同比增加35万[14],总量增长趋于稳定;在需求端,以数字化管理师为例,自2019年被纳入新职业以来,短短2年间我国数字化管理师从无到有,从业人员已超过200万[15],供给端与需求端人才数量剪刀差日趋明显。

另一方面,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快速兴起,叠加传统产业加快数字化转型,创造了大量新增数字化人才需求,而数字化人才供给难以作出及时调整,需求与供给产生错位,导致数字化人才数量的结构性短缺。以区块链为例,近年来我国区块链应用加快落地,人才缺口巨大。据国际权威咨询机构Gartner预测,未来5年我国区块链人才缺口将达到75万以上。但据猎聘统计的数据,70%的区块链从业人员由互联网、游戏和软件行业转型而来,拥有专业知识结构和工作经验的技术型人才和复合型人才严重短缺。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2020年未来就业报告》预测[16],到2025年自动化和人机之间全新的劳动分工,将颠覆全球15个行业中的8500万个工作岗位,但我国大量制造业人员主要从事生产组装等常规工作,难以满足数字化岗位的技能要求。

2.2 人才供给能力不足

数字化人才培养周期较长,培训内容更新迟缓,高素质人才的培养效率与数字经济快速演进的形势不相称。

学科培养方面,我国高校及职业院校均采取“先专业,后课程”的模式,相较于发达国家的“先课程,后专业”模式,课程设置和调整周期长,人才培养难以跟上行业发展步伐。以区块链课程为例,美国纽约大学早在2014年就率先开设了相关课程,相比之下我国高校首个区块链合作项目整整落后了2年。据Coinbase分析,2018年全美已有50所顶尖高校开设172个区块链班,而2019年年底我国仅有33所高校开设区块链相关课程。根据教育部印发的《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设置管理规定》,基本专业5年调整一次,特设专业每年动态调整。全新专业的设置从研究论证到审批公示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叠加本科及硕士毕业生的培养周期,即面向新行业与新技术领域的首批人才培养至少需要4.5年,硕士和博士培养甚至需要6.5~9.5年。相比之下,数字经济新模式新业态的人才需求早已发生重大调整,高素质人才供给难以跟上需求变化。

复合型人才培养方面,专业化技术培训能力显著不足。以工业互联网为例,企业对于生产一线工人及技术、管理人员的要求也会不断转变,需要不断变化培训内容满足企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但各类培训机构缺乏标准化系统性教学,专家及从事工业互联网相关工作的实践者存在认识不统一、知识能力相对有限等问题,即使培训机构聘请专家和实践者开展工业互联网培训,也不能完全满足行业人才需求。

2.3 人才配套资源不足

不同地域面向数字化人才配套的资源差异,产生不同的人才吸引力,形成数字化人才分布不均衡的状况。配套能力方面,一二线城市集聚了大量的人才、资金、基础设施等资源,数字化人才加速向一二线城市和热门行业流动,数字化人才地域分布的马太效应显著。相比之下,三四线城市人才薪资、配套政策和产业创新环境不足,难以吸引数字化人才回流。以互联网业为例,全国知名的大型互联网企业总部均位于一二线城市,数字化人才工作机会和薪资待遇远胜于三四线城市,人才回流的动力不足。配套服务方面,面向数字化人才的服务水平较低。对职业供求信息收集和发布不足、就业登记信息准确度低、服务人员专业化水平较低等问题长期存在,极大制约了不同产业、地域的数字化人才供需匹配。

3 应对数字化人才短缺问题的政策建议

3.1 强化重点领域数字化高端人才培养

加强数字化领域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培养建设工作,发挥国家实验室、国家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科技领军企业的先导作用,围绕5G+、工业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重点领域、重点产业,加大科研支持力度。将数字化高端人才培育纳入人才发展体制机制综合改革试点,优化领军人才发现机制和项目团队遴选机制,将加强数字化人才吸引与集聚数量列入国家高水平人才高地建设目标。着力培养大批具有突出技术创新能力、善于解决复杂工程问题的数字化领域工程师队伍,加快形成数字化人才的雁阵格局。

3.2 全面提升数字化人才培养与技能培训

落实中央人才工作会议要求,瞄准产业发展现状和未来技术趋势,完善数字化人才培养体系,探索产教融合新教育模式,打造职业院校与用人单位高度协同、政府推动与社会支持相互结合的数字化人才职业培训体系。加快数字化人才培训基地、公共实训基地、技能大师工作室等技能人才服务平台建设,推行工学结合、校企合作的数字化复合型人才培养模式,探索新型职业培训包教学。依托行业协会等机构开展面向农村劳动力、困难群体、过剩产能领域职工等重点人群的数字化技能培训。

3.3 推进劳动力市场数字化,提高人才服务能力

完善劳动力市场数字化基础设施,提高电信运营商、数据中心、云计算中心网络保障水平,确保远程通信和数据流通的顺畅与稳定。支持各类劳动力市场、人才市场、零工市场建设,推动公共就业服务体系数字化、智能化升级,鼓励智能化就业服务平台建设,优化招聘信息推送、人岗智能匹配等个性化就业服务,提高人才供给和人才需求对接效率。推广远程就业服务新模式,打造精品化线上服务内容,实现就业服务网上办、自助办。

3.4 完善数字化人才配套政策

鼓励地方政府对数字化领军人才实行人才梯队配套、科研条件配套、管理机制配套的特殊政策。完善人才激励机制,建立以信任为基础的人才使用机制,依托数字化平台探索构建充分体现知识、技术等创新要素价值的收益分配机制。针对兼职类数字化人才收入不稳定的特征,推动建立多层次社会保险体系,推进社会保险从制度全覆盖到人员全覆盖,研究制定更加合理的缴费水平和断保处理办法,维护各类数字化人才的合法权益。

4 结束语

数字经济事关国家发展大局,数字化人才建设事关“国之大者”,深入认识数字化人才短缺现象及其成因,对采取针对性措施有效解决数字化人才短缺问题具有启发意义。打造多层次的数字化人才结构,形成专业化人才和复合型人才竞相迸发的生动局面,将有力支撑我国不断做强做优做大数字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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