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炳辉：高妙的神枪手

宋韶

“你不是说把它吃掉吗？吃啊！”新四军第二师师长罗炳辉指着地下两只血淋淋的小鸟对一个新四军战士喝道。

罗炳辉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那个新四军战士究竟犯了什么错？这还得从罗炳辉举枪打鸟震慑日本兵的事情说起。

在一次反“扫荡”战斗中，新四军俘获了5个日本兵，罗炳辉命人将其带到村前的空地上，对着日本兵指着树上栖息的一只小鸟说：“我能一枪把它打下来，你们信不信？”几个日本兵抬头看着高高的大树，面露不屑。他们显然不太相信。罗炳辉当即拔出左轮手枪，“砰”的一声，小鸟应声落下。那几个日本兵看得目瞪口呆，纷纷竖起大拇指说：“神枪手！神枪手！罗师长果然名不虚传！”

这件事一时在新四军二师中传为美谈。一天，几个新四军战士正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罗师长的神勇，刚巧，罗炳辉从旁边经过，几个战士马上围了过去：“师长，师长，给我们打一只鸟呗！”罗炳辉脑子里正在想着事情，便挥挥手说道：“今天不行，改天给你们打。”战士们很扫兴，有个新入伍的战士小声半开玩笑地嘀咕道：“有那么神吗？果真一枪一只鸟，我便生吃了它！”罗炳辉听到了，便站住了脚，拔出枪，“砰砰”两枪，一只麻雀和一只灰喜鹊应声从天下掉了下来。于是便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

大家从未见师长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吭，那个新入伍的战士更是大气不敢喘。过了好一会儿，罗炳辉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油腔滑调，哪里像个军人！有时间多去练练枪法，当个神枪手。”有一个胆大的战士乘机问道：“师长，您枪法这么神，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啊？”罗炳辉说：“当然有，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这个秘诀，就是一个字，练！两个字，苦练！”“师长，师长，您具体说说该如何练呢？”“一是练眼力，要能把麻雀看成车轮，把蜜蜂看成麻雀;二是练臂力，要练得拳头上立得住人;三是练耐力，要练得眼珠子流汗（指累得流泪）！”“师长，您给我们做个示范呗。”罗炳辉也不推辞，向战士们一一展示着自己的绝活，先是“枪挂枪”，端着步枪瞄准，在枪筒的前部再挂上两支步枪，一般人连端都端不稳，他却一端就是半个小时，而且足下如同生根一样，纹丝不动;接着，他又端起一挺重机枪，瞄了约20分钟，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看得战士们个个心服口服，恭恭敬敬地给罗炳辉敬了个礼，便跑去训练了。

罗炳辉特别重视对部下的军事训练，早在1941年2月新四军二师组建之初，罗炳辉就在全师范围内开展了大规模的以射击、投弹、刺杀三大技术为主的练兵运动。

“有三发子弹，就要拿出一发来打靶。”这是罗炳辉一贯的主张。他还因地制宜，琢磨出一整套练兵的方法。一次，他把队伍拉到野外操练，让人设置了五大障碍：短墙、铁丝网、水沟、堑壕和独木桥。罗炳辉亲自督训，手里拎着一袋碎土块，站在一边。战士稍一犹豫，略一发怵，罗炳辉便用小土块砸他，毫不手软，嘴里还配合着嘀咕：“你挂花了！”“你腿部中弹了！”战士们在罗炳辉绘声绘色地描述下，如身临战场，个個奋不顾身，勇猛顽强。

“只有平时多流汗，才能战时少流血。”罗炳辉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他自己也率先垂范，和战士们一起爬冰卧雪、摸爬滚打。别看罗炳辉身材偏胖，看着很笨拙，行军时需要两匹骡子轮流驮他，可他一端起枪，一跨上马，一听说有敌情，便判若两人，身手敏捷，健步如飞，一般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尤其是在马背上，更如在平地一般，什么镫里藏身，什么海底捞月，对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新四军二师抗敌剧团有一位作曲家，名叫晓河，经常下基层体验生活，得以和罗炳辉近距离接触，他亲眼目睹了罗师长大练兵的豪情和骑马射击的风采，提笔创作了《罗炳辉射击手》这首歌曲：“高高树上一只鸟，砰的一枪把它打倒;谁是这样高妙的神枪手，罗炳辉是射击的好榜样！打靶瞄准百发百中，射击敌人决不落空;谁是这样高妙的神枪手，罗炳辉是射击的好榜样！”歌曲一经问世，即广为流传，几乎人人会唱，并成为连队歌咏比赛的曲目之一。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兵运动，第二师整体的战斗力有了明显地提升。为了检阅练兵成果，罗炳辉决定在全师范围内举办一次打靶比赛。

1944年冬日的一天，阳光虽然明媚，但西北风呼呼地吹，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新四军第二师的打靶场热闹非凡，这里将要举行打靶比赛了。各团、各营都精心挑选出自己最优秀的人员参赛。偌大的靶场中间临时搭了一个木架子，上面挂着一只煤油桶，里面装满了青灰。这是比赛的靶子，如果射中小桶，就会有一股青烟飘出，以便周围的人能看清楚。

罗炳辉雄赳赳地走到了场子中间，指着那个煤油桶说：“这就是你们今天要射击的目标。咱们比赛的规则是，3发3中者为优胜。今天风有点大，这是老天爷有意在考验大家。下面，比赛开始。”

罗炳辉话音刚落，八营营长吴化铎马上站起身来，“叭”一个立正：“报告首长，我先来。”罗炳辉亲自递给他3发子弹，吴化铎将子弹推入枪膛，瞄准小油桶，小油桶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吴化铎瞅准时机，果断抠动板机，“砰砰砰”一连三声枪响，只见三股青烟袅袅升起。全场掌声雷动。

罗炳辉很高兴，边鼓掌边高声问道：“下一个谁来？”一个看上去年龄不足20岁的小战士跑了过来，端端正正敬了个军礼后，一句话不说，先是站着，“砰”一枪击中目标;紧接着蹲下，“砰”一枪又击中目标;最后卧倒，“砰”第三枪也不偏不倚，正中小油桶。“太棒了！”周围叫好声一片。

罗炳辉非常高兴，招手把小战士喊到自己身边：“年纪不大，枪法却不错！你的枪法跟谁学的？”“俺打小就跟俺爹在山上打野兔。”“怪不得呢，那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敢！”在首长面前，小战士毫无惧色。

正说话间，几只小鸟“喳喳”叫着飞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罗炳辉迅速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手起、枪响、鸟落，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整个靶场一片喝彩声。

师政治部主任张劲夫看后笑着说：“我建议为师长颁发最高射击能手荣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