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强缘何看中了其貌不扬的袁世凯
2021-02-26陈忠海
初次接触袁世凯的人，第一印象一般是：此人其貌不扬。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在列强眼里，却是继李鸿章之后中国人中最适合打交道的人。袁世凯既不同于因循守旧的晚清官吏，也不同于革命党，他做事周密，懂得妥协，因而可以合作。
今年是辛亥革命110周年。这场革命的胜利成果最终被袁世凯窃取。谁也没想到，窃国大盗旋即称帝，最终身败名裂。
以袁世凯的精明，不难看出天下大势与人心所向，他为什么干出了这种愚蠢的事情？在内外一片反对的声浪中，袁世凯的“迷之自信”又从哪来？
其貌不扬的袁世凯
1912年4月1日，孙中山宣布正式解除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一职，南京临时政府仅仅存在了3个月就宣告结束。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并于1913年当选为首任中华民国大总统。
初次接触袁世凯的人，第一印象一般是：此人其貌不扬。
美国驻华公使芮恩施称：“他身材矮胖，但脸部表情丰富，举止敏捷。”美国《纽约时报》这样形容：“矮小结实，有着粗脖子，身形微胖。”《泰晤士报》则如此描绘其就任临时大总统时的情景：“袁世凯入场，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向主席台，他体态臃肿且有病容。他身穿元帅服，但领口松开，肥胖的脖子耷拉在领口上，帽子偏大，神态紧张，表情很不自然。”
但正是这样一个人，才是列强所公认的中国强人，是繼李鸿章之后中国人中最适合打交道的人。袁世凯既不同于因循守旧的晚清官吏，也不同于革命党，在列强眼里，他综合了二者的优点，做事周密，懂得妥协，因而可以合作。
早在1908年，《纽约时报》就发表过一篇题为《清国铁腕袁世凯采访录》的专稿：“在大清国的所有官员里，他是第一个认真学习国外军队的组织方法和战略战术的人，并且也是第一个极力鼓吹军队必须实现现代化的人。他展示出了这样一种才能，即详尽而精当地重组和指挥了朝鲜的军队，并且在日清战争前不久，还作为清国官员居住在汉城。他参加了这场对清国人来说可谓是损失惨重的战争，然而，他的声誉和威望并未受到多大损伤，这表明袁世凯是一个具有异常才智的人。”
传闻：“密约换帝制”
北洋政府成立后，欧美列强一改模糊立场，马上旗帜鲜明地表示承认。北洋政府直辖和依附的军队此时总兵力达120万人。其中，袁世凯的嫡系部队超过半数。
正当袁世凯雄心勃勃完成天下统一大业时，一位不速之客突然造访。1915年1月18日，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向袁世凯递交了一份文书。这份文书即臭名昭著的“二十一条”。
当晚，袁世凯召集会议逐条研究。最后，袁世凯在卷宗的封皮上写下了这样的话：“各条多有干涉中国内政、侵犯中国主权之处，实难开议。”
第二天，袁世凯召见其日本军事顾问坂西利八郎，怒道： “日本竟以亡国奴视中国，中国决不做朝鲜第二！”
应该说，袁世凯一开始反对“二十一条”的态度十分强硬。但奇怪的是，这种强硬并没有保持多久，当年5月9日，“二十一条”正式签订。
袁世凯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正在抵制日货、反对“二十一条”的爱国群众措手不及，愤怒之余，深深不解。
有一种说法不胫而走：日本人与袁世凯达成了交易，在签订“二十一条”的同时还另外签订了一份密约——袁世凯接受日本政府提出的“二十一条”，日本政府则答应帮助袁世凯称帝。
剧情逆转
一时间，对袁世凯是否会复辟称帝，国内议论纷纷。
但袁世凯坚决否认。1915年11月，在接受美国《独立周刊》记者采访时，袁世凯表示：“你们的杂志一定有能力让美国官方和人民深刻地明白，说我赞同恢复帝制，希望成为皇帝的论调，并不是由我的朋友，而是由我的敌人虚构的。”
话说得很坚决，也很恳切，然而结果却大相径庭。
12月12日，袁世凯接受国会、高校、民众请愿团、筹安会和各省国民代表的“劝进”，宣布建立“中华帝国”，建年号“洪宪”。
不过，1916年3月，袁世凯在各方的强烈反对下取消了帝制。3个月后，袁世凯在极度忧惧中死去，时年57岁。
袁世凯匆忙称帝，留下一个大大的谜团。
那个时候，袁世凯的权力已达顶峰，在国民党被赶出国会的情况下，总统的权力已无限扩大。在这种情况下，冒着千夫所指的风险复辟帝制，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的改变而已，并无太多实际利益，以袁世凯的精明理应看到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要称帝？
特制报纸，“欺父误国”
从袁世凯的女儿袁静雪所写《我的父亲袁世凯》一文中，我们似乎能找出一些答案。
按照袁静雪叙述，袁世凯平时最喜欢看的刊物叫《顺天时报》，是日本人办的中文报纸，当时在北京发行量很大。
有一天，袁静雪无意中看到《顺天时报》竟然和平时所看到的论调有所不同，不禁心生疑惑，赶忙寻到同一天的报纸来查对，发现虽然日期相同，但是内容大不一样。
袁静雪把这张真的《顺天时报》拿给其父。袁世凯看罢询问来源，随后立即明白：平时看的《顺天时报》是专门“特制”给自己看的。
第二天早晨，袁静雪看到大哥袁克定跪着求饶。袁世凯用皮鞭把袁克定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他“欺父误国”。
根据中国现代著名新闻学家戈公振的记述，袁世凯平时要看什么报纸，都由袁克定、梁士诒、袁乃宽等亲信先过目，凡载有反对帝制的“皆易以拥戴字样，重制一版”，然后再拿给袁世凯看。
袁世凯身边的亲信为什么要伪造出一份专门给袁世凯看的报纸呢？
原来，袁世凯并非莽夫，他固然想当皇帝，可也知道要看清形势，看看国内外有多少人支持自己。而袁世凯身边的一帮人，“帝瘾”比袁世凯还强，他们无非是想沾“皇帝”的光。这帮人收买各方，组织各种请愿团，如京师商会请愿团、教育会请愿团等，制造声势。
但是，当时主流声音是反对帝制的，报纸上也常有反对的声音。为蒙蔽袁世凯，他们就通过伪造报纸把袁世凯“孤立”起来，让袁世凯看不到真实的情况，听不到真实的声音。
一个被真实信息隔绝、被假信息日夜洗脑的人，时间久了，自然会产生“迷之自信”。
（《瞭望》 陈忠海/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