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作者简介：王妍兮（2003.6-），女，汉族，重庆万州人，现为重庆市万州第二高级中学高中2018级3班学生，热爱文学，写作多次获创新作文大赛、楚才杯作文大赛、世界华人学生作文大赛等级奖，散文、诗歌多次发表在《三峡都市报》、《散文百家》等报刊杂志，散文《面味》在重庆万州广播电视台“品读”栏目滚动播出。

“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富裕美丽的国家。它拥有一个睿智慈祥的国王，一个善良美丽的王后。还拥有一个可爱伶俐的公主。”

“那个公主好看吗？”男孩趴在爷爷的竹椅旁轻声问道。

“你觉得怎样才叫好看呢？”爷爷反问道。

男孩红了脸，但还是小声说“像所有童话书里写的那样呀：有卷卷的金黄色的头发，红红的樱桃似的小嘴，还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可是那是别人心里的‘好看呀，你呢？”爷爷也不着急，摇着他那把破损的大蒲扇，问身旁的小人儿。

“我的？”男孩小声嘀咕着，用手指甲轻轻扣着地面的硬土“我还是喜欢黑色的头发，就像我妈妈那样，头发跟新买的绸子似的，一直垂到腰处。她抱着我时，我还能嗅到淡淡的花香。要是嘴唇上再抹上一点村边那颗老桃树的花捣成的花汁——就像我们杨老师一样，一定比任何公主都漂亮。”男孩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嘴角含笑的老人“公主就像那样好看吗？”

“对，公主就像你描述的那样。”老人笑起来，“她有又长又直的黑发，黑的像镶着星月的黑夜;还有粉红粉红的嘴唇，粉的像在积雪中开出的第一朵初春的花;她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像你，清澈见底，美的如晨曦笼罩的湖水。就像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老国王想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出色的男子。可是该找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当然是一个勇敢无畏的骑士了！”男孩兴奋地大叫“能一刀斩断巨龙的脖子，还能飞过深不见底的大海！”

“可是上哪儿去寻一个如此完美的人呢？老国王急得团团转，于是向各国分发了舞会的邀请函，下定决心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让公主自己挑选。”

男孩发出欢呼声。他跳起来，折断身旁那棵绿柳的柳条，挥舞起来，嘴里大声嚷嚷着“王子驾到！”

爷爷微笑着，并不着急讲下去，直到男孩忍不住催促起来，老人才缓缓地开了口。

“舞会进行得很顺利，最后，每个王子都有向公主介绍自己的机会。有的人带来了金银，有的人带来了珠宝，还有一些人空手而来，但他们英俊潇洒，身材高大挺拔，最后一个来的人，既没带珠宝，又没带金银，相貌也平平，皮肤还黝黑，唯一拥有的，只是一枝鲜红的玫瑰。”

“那公主选了谁呢？”

“如果你是公主，你想选谁呢？”

男孩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沉默着，用柳条轻轻扫着竹椅的椅腿，“金银和珠宝都很不错，但这个国家这么富有，公主应该不会太在乎？帅气英俊的人也很棒，那样才称上是王子呀！要是胖的像隔壁的虎子或是脸上有着坤头一样的烧疤，那怎么成呢？”男孩说着，越发犹豫起来，“倒是那个拿玫瑰的人，肯定是不行了，既没有财富，又没有英气的外貌，光一枝普普通通的小花怎么成。玫瑰我也见过！小小的一朵，还满是尖尖的小刺，香气还不如我家的月桂树浓郁，怎么取得了公主的欢心呢？”

“可公主就选了他呀。”

“啊？为什么呀？”

“因为公主看中了他的玫瑰。”

“可是，玫瑰花有什么用途呢？那不过是一枝花，远比不上那些漂亮的珠宝呀。”

“公主并不缺少財富，孩子。”爷爷把他宽大的手掌放到孩子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公主想要是一个能陪伴她度过余生的人，一个试图用财富来打动别人的人，也许俗不可耐;空手而来，以貌取人的人，想必自负骄纵。只有那个拿玫瑰花的人，他既没有带来他的财富，也没有俊朗的相貌，但却依然自信从容又优雅的为呈上了那枝普通的玫瑰，这说明他稳重诚挚，是个富有情趣的人，日后若能与这种人生活在一起，生活定不会单调，岁岁都能活出美来。公主看到的，不止那株玫瑰，还有他的灵魂。”爷爷把手抬起来，搭到竹椅上，“明白吗。”

男孩似懂非懂地摇摇头。

爷爷轻轻笑起来，也不生气也不恼，“没事，那你就记着一句话：看人不能看他外在的美与富，还得寻他内在的广瀚与深度。”说罢，老人从摇摇晃晃的竹椅上站起来，展了展衣角的褶皱，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土。转身牵起男孩脏兮兮的小手，朝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了。晌午，蝉的歌声混着蛙叫此起彼伏，被暑气朦胧了的太阳高挂着，男孩走在老人背后，踩着他浅浅的脚印前行。被风吹响的竹椅吱呀吱呀地晃着，男孩回头去看，突然轻声问。

“在那之后呢，爷爷？在王子送给公主那枝玫瑰之后。”

爷爷没有回答，但男孩已经听见答案了。

“聪——子，聪——子！回来——吃饭了！”

他的母亲在前方呼唤着她的未归子，而他转过身看着微笑着的老人，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