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战役中的机要工作

摘要：四渡赤水战役中，毛泽东运筹帷幄，以非凡的勇气和超人的智慧，指挥三万多装备落后的疲惫之师，将实力雄厚的国民党军玩弄于股掌之中，挫败了蒋介石企图围歼中央红军于长江以南、乌江以北的计划，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于及时、准确的情报信息。而这些情报的来源，主要依靠的就是军委二局。机要工作人员以对党的绝对忠诚、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默默无闻地战斗在隐蔽战线上，用顽强拼搏的工作作风和高超精湛的业务素质创造了情报工作史上的一个个奇迹，为中国革命事业的胜利立下了丰功茂德。

关键词：情报;长征;四渡赤水

一、党早期的情报工作

1925年国民党“左派”廖仲恺被刺后，周恩来、陈延年在位于广州市越秀区万福路190号——两广区委创建了我党的情侦工作站。党早期的情侦保卫工作，主要是学习借鉴苏联的经验，惩处党内叛徒，阻断敌特破坏线索，在敌军的内部逐步建立情报关系网。1927年11月在上海，中央特科正式成立，包括总务科、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当年顾顺章背信弃义叛逃后，周恩来指导特训科进行了内部结构组织的调整，截断了顾顺章手中的所有情报网，更改了工作方法，制定了更加严格的保密纪律，尽可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从1931年起，国民党迅速加大了搜捕共产党的力度，此时的上海临时中央举步维艰、陷入了困境，想要继续在上海立足显然不行。于是1933年1月上海临时中央开始从上海转入江西中央苏区，但就在这样的白色恐怖之下特科在上海的工作也一直坚持到1935年9月。

在白色恐怖下，1932年初，中革军委二局成立，它是我党我军历史上第一个专门负责技术侦察的部门，也是我党继中央特科之后成立的又一个以情报为主要任务的专业机构。成立时，全局从事无线电侦查工作的人员约30名，专门侦查敌人讯息的电台也才6台。据当时时任中央军委二局二科科长李作鹏回忆：“1933年上半年，我又调到中革军委二局当参谋，军委二局的任务是通过无线电 侦听敌军通信，破译敌人无线电密码，获取情报比在军委机要科工作时的困难大得多......我调到二局时，二局的无线电装备已相当不错了。”[1]

1934年，军委二局局长是曾希圣，副局长是钱壮飞。因在湘江战役中钱壮飞牺牲，随后副局长由宋峪合接任。当时二局主要分为三个科室：一科破译科、二科译校科、三科为侦听科。一科科长为曹祥仁，副科长邹毕兆;二科科长由李作鹏担任;三科科长是王震，后因长征开始，王震被留在苏区，所以三科主要由副科长胡立教负责。长征开始后，红军情报信息的获得就主要依赖于军委二局的无线电侦译。

二、四渡赤水战役中的机要工作

（一）情报勘误

遵义会议后，根据会议部署，中央红军决定兵分三路，准备在泸州、宜宾之间北渡长江。1935年1月26日，红军军委纵队刚刚离开遵义城，郭勋祺的川军教导师第三旅及潘佐的独立第四旅立即尾追而来。

1月27日下午为了消除北渡长江的后顾之忧，毛泽东等人察看了当地地形后认为土城以东的山谷地带是个合围国民党追兵的好地方，决定在此伏击、围歼敌人。当日晚20时，二局上报侦听的敌情，军委就立即发出了1月28日的行动部署通报：川敌潘文华26日令郭勋祺旅、廖泽旅及穆肃中旅、潘佐旅各部速向东皇场猛追。依此判断，今日进占枫村坝、青杠坡地域之敌约4个团， 或有后续4个团左右兵力于明后日赶到的可能……[2]

1月28日，战斗打响，双方死伤惨重，曹祥仁回忆：“战斗开始不久，路边已躺满了伤从前线下来的伤病，叫喊着：同志哥哟，你补我一枪吧！”喊声撕心裂肺，催人泪下。[3]在危急关头，红军总司令朱德亲临前线指挥作战，陈赓也率领干部团加入到了其中。在青杠坡战斗的炮火硝烟中，军委二局集中力量对川军电台进行侦听和破译，经过昼夜不歇的工作，终于破译了川军极其复杂的密码本。破译出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此时红军周围已经布满了敌军，原来破译内容有误，二局对川军各部的番号和确切兵力没有搞清，当日尾追的是郭勋祺旅而非廖泽旅，且均为加强旅，每个旅都说不是常见的2个团，而是每个旅3个团。但是由于西进的决策仅在行动前两三天作出，而当时军委二局的主要精力是放在破解湘军、粤军的密码上，而对刚从江津开来的郭勋祺旅等部的电台，还没有完全掌握。

曹详仁有这样回忆：“当时形势好险，周围全是敌人，包围圈只有一个不大的口子还没有合拢。”[4]党中央收到军委二局的情报后，于1月29日凌晨3时召开紧急会议，军委根据最新掌握的敌情，指挥部队于1月29日拂晓，从贵州土城、元厚西渡赤水河，分左中右三路进入川南古蔺县。土城战役可以说是中央红军的生死之战，军委二局在关键时刻顶住压力，在生死攸关之际及时、准确破译了敌军密码，使红军抢在敵人收紧包围圈之前跳了出来，保存了红军的有生力量，拉开了四渡赤水战役的序幕。

（二）相时而动

一渡赤水以后，中央军委就在考虑如何绕过川军防线渡过长江，如果无法渡江，则考虑从云南渡过金沙江。蒋介石、刘湘、龙云也猜准了红军的去向。所以当红军还在遵义时，蒋介石就调令刘湘的川军加强长江沿岸设防，并要求龙云将滇军集结于毕节，衔接川军防堵。

红军刚过赤水，龙云就综合各方情报，判断红军“必由宜宾上游渡河无疑”，并提出两步截堵方案。因龙云表现积极，随后被蒋介石任命为第二路军总司令。

2月2日，红军因攻打叙永县城失败，中央红军想要北渡长江计划再次受阻。1935年2月3日至5日，中共中央在泸州市叙永县石厢子召开“鸡鸣三省”会议，在会议上完成了中央政治局常委分工，并讨论和研究了中央红军的行动方针及中央苏区问题，决定在敌人兵力相对薄弱的川滇黔辖边区机动作战，寻找和创建新根据地，且2月 3 日深夜10 时，军委电令各军团，改“向西北前进”为“继续向西”，向扎西 （今威信） 地区集结。[5]

2月5日，红军离开叙永向云南扎西进军，而蒋介石和龙云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调集了大量的滇军向云南扎西集合。

2月9日，中央红军集结云南扎西地区，中共中央在此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在扎西会议期间，曾希圣率红军机要人员日夜守候在电台旁，侦听敌军电台。侦听发现，蒋介石的嫡系部队和地方军阀在转战之中不断变换通信密码，这给破译工作带来了困难。经过连续4天夜以继日的奋战，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等破译敌军6本密码，对国民党各路“围剿”大军的一举一动洞若观火。2月11日20时，军委电令各军团向赤水河东进军。

中央红军离开扎西后的近10天当中，二局连续从敌报中获悉，此时国民党军还未掌握红军主力军去向，现在正在按原计划向赤水河以西进军。

2月11日，中央红军从扎西挥师东进，再次跳出敌人的包围圈。2月18日至21日，中央红军在古蔺县太平渡、二郎滩二渡赤水，随后5天内夺桐梓、攻娄山关、重占遵义城，取得长征以来的最大胜利。

（三）出奇制胜

1935年3月16日18时，中革军委发出《三渡赤水河的行动部署》，对各军团渡河的时间、渡河后隐蔽的地点、警戒的方向等作了详尽的规定。3月16日晚至17日中午，中央红军在贵州茅台大张旗鼓地三渡赤水，进入川南古蔺，大部队隐匿在赤水河岸边的密林里隐蔽待命，且不得到庭行军目的，因为在党史危机的情况下，每天都有掉队和逃脱的人员，甚至还出现叛变投靠敌人，向敌人供述红军内部情况的。

3月19日，曾希圣、曹祥仁、邹毕兆他们经过昼夜不息的连夜奋战，终于成功破译了国民党军新更换的3本密码，多份落款“中正”的密电清晰表明，蒋介石已经获知红军再次西渡赤水河进入川南古蔺，他急忙调集重兵集结川黔交界处。

看到蒋介石果然中计，毛泽东又命红一军团派出一个团，佯装主力奔袭镇龙山，佯攻古蔺县城，并把一直被国民党跟踪的“朱毛”指挥电台，交给军委三局王诤随团跟进古蔺，周恩来要求他每两小时活动一次，国民党监听到的信号，都是从古蔺方向发出的，蒋介石对中央红军要北渡长江的计划是深信不疑，于是3月20日发出电文，命令川军、中央军、黔军向古蔺、叙永方向防堵和追剿中央红军。

鉴于国民党军各路“追剿”部队都已进入古蔺及其附近地域，中革军委当机立断，决定立即东渡赤水河。中共中央和总政治部随即于3月20日17时发出电令《四渡赤水河的行动部署》要求各军团“迅速、秘密、坚决、折而东返、出敌不备，于21日由二郎滩至林滩地段渡过赤水东岸”。 3月21日至23日，中央红军在古蔺境内的太平渡、九溪口、二郎滩第四次渡过赤水河，跳出了将蒋介石布下的重兵甩在了身后。

这次红军“出奇兵”——红军大佯动、红三团高调进攻古蔺城作疑兵、电台迷惑。整军与单团配合，佯攻与电台配合，收到了“声东击西”迷惑敌人的奇效。短短6天，在毛泽东军事指挥史和智慧人生中，成就了他“得意之笔”的经典之战，留下了可歌可泣的辉煌篇章。

三、致胜密码

1935年10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吴起镇。在一年的时间里，军委二局先后破译了国民党军各类密码本多达860多份，确保了中央红军取得了长征的伟大胜利。叶剑英在四渡赤水后评价：“在龙里、贵定不到60华里的地方，红军进进出出，局外人看来非常神奇。但我们十分清楚，很重要的一条，是靠机要情报的准确、及时。如果没有绝对准确的情报，就很难下这个决心。”[6]我们常说毛主席用兵真如神，从四渡赤水战役中我们可以看出，事实毛主席上并不是真的神仙，他之所以能料事如神，主要是得益于当时各种及时、准确的无线电军事情报。1939年秋，毛主席路过安塞时讲：“没有二局，长征是否能顺利走到陕北还很难讲呢？”[7]

中央红军敢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下，在敌人包围圈中迂回穿插，与尾随而来的敌人拉开了距离，彻底跳出了国民党40万大军的包围圈，这要归功于新的党中央的领导和毛泽东高超的指挥艺术和红军指战员的英勇作战，而且四渡赤水战役的胜利也离不开红军情报工作，可以说报工作在长征、在四渡赤水战役中所发挥的作用是不容小觑的。

情报工作可以看做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场战役中以曾希圣、钱壮飞、曹祥仁等为代表的情报人员，以对党的绝对忠诚、以大无畏的牺牲精神默默无闻地战斗在隐蔽战线上，用顽强拼搏的工作作风和高超精湛的业务素质创造了情报工作史上的一个个奇迹，在中国的革命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

军委三局局长王诤，深受周恩来信任，三渡赤水以后，为了完成惑敌的战略任务，不顾个人安危，亲自带着被国民党监听的军委指挥电台进入古蔺腹地，配合部队出色完成了诱敌西进的任务。“龙潭三杰”之一的钱壮飞，1929年底，打入敌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内部，在顾顺章叛变案中不顾自己安危，怀着对党的无比忠诚，及时将顾顺章叛变的绝密消息传递出来告知中央，为党的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周恩来总理曾多次满怀深情地提起钱壮飞，他说：“如果没有钱壮飞同志，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国民党反动派手里。钱壮飞同志在对敌斗争中立下的丰功伟绩，的确使我们的党少走了弯路，全党将永远纪念他！。”[8]

红军情报人员不仅要重视建立严格的纪律和制度，还要有高度的政治自觉，且要求情报人员思想绝对忠诚、可靠，并通过严明的纪律进行约束。在革命战争年代，红军电台要求：“人在密码在，人亡密码亡。”[9]由于红军情报人员政治信仰坚定，纪律严明，这才使红军能够在技术落后，条件简陋的环境中取得信息优势，夺取战场信息主导权的重要原因。

四渡赤水期间，红军情报人员大力发扬发扬吃苦耐劳、刻苦钻研、不怕牺牲、默默奉献的精神，为红军情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了不间断地侦听敌军电台，侦听人员常常几个昼夜不睡觉，实在太困了只能边走边睡，但他们毫无怨言。他们常常利用一些身份作为掩护打入敌人内部，面临险恶环境，他们时长都是紧绷神经、小心翼翼，有时即便是暴露了，面对敌人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虽然身体和神经都饱受摧残与折磨，但是他们依然不为所动、坚贞不屈。

许多隐蔽战线上的情报人员，由于工作的隐蔽性，他们的许多事迹我们无从知晓。项与年、曾希圣、钱壮飞、蔡威、曹祥仁、邹毕兆等这些隐蔽战线上的英雄，都是解放几十年解密后人们才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他们只是革命战争年代战斗在隐蔽战线上的千千万万个情报人员中的一小部分，还有许许多多我们无从知晓、或许永远也无法知晓的无名英雄。他们默默无闻，隐姓埋名，以对党绝对忠诚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以过硬的专业素质用鮮血和生命，在中国革命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统筹发展和安全，增强忧患意识，做到居安思危，是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个重大原则。”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集体，都需要一种精神。85年前的长征是这样，85年后的今天也是这样。他们用鞠躬尽瘁，铸就了他们的丰功伟绩！值得我们永远敬仰、学习和传承。

[参考文献]

[1]李作鹏.李作鹏回忆录：上[M].香 港：香港北星出版社，2011：16-17.

[2]曹冶.四渡赤水中的无线电技术侦察.[J].党史博览，2017：17.

[3]曹冶.伍星.红军破译科长曹向仁.[M].时代文献出版社，2014：93.

[4]曹冶.伍星.红军破译科长曹向仁.[M].时代文献出版社，2014：94.

[5]曹冶.四渡赤水中的无线电技术侦察.[J].党史博览，2017：19.

[6]曹冶.伍星.红军破译科长曹向仁.[M].时代文献出版社，2014：115.

[7]曹冶.伍星.红军破译科长曹向仁.[M].时代文献出版社，2014：序言.

[8]永远的丰碑（122）：打入国民党内部的共产党员钱壮飞[DB/OL]2005-06-03（2）[2020-11-03]http：//cpc.people.com.cn/GB/64093/64105/64393/4525576.html.

[9]段连城.呼吁：请译界同仁都来关心对外宣传[J].中国翻译，1990（5）：2-10.

作者简介：甘林玉，女，中共泸州市委党校党史党建教研室教师。